司徒府后堂與前廳間的門上,垂掛著一條潔白的珠簾,珠簾上的每顆珠子,都是上好的珍珠。晶瑩剔透的珍珠,在從窗口透進的陽光照射下,折射著耀眼的光澤,更是昭顯了幾分貴氣。
劉辯雙手背在身后,立于珠簾后,凝望著前廳內正與王允并排而坐的年輕將軍。
那將軍約莫二十六七歲年紀,生的是虎背熊腰,雖眼下城中無有戰事,他的身上還是穿著厚重的鱗片甲,端起的酒樽湊在嘴唇上,卻并沒有去飲杯中的美酒,一雙色瞇瞇的眼睛,只是一味的凝望著廳內翩翩起舞的幾個舞娘。
對這年輕將軍,劉辯已是再熟悉不過。此人正是呂布,在劉辯過往的經歷中,真正曾有過性命之憂的,也只是與呂布遭逢的幾次經歷。對呂布,劉辯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勇武過人,天下間難逢敵手;恨的是他鼠目寸光,為了些許利益,便會出賣良知,甘愿追隨董,為虎作倀。
貂蟬立于劉辯身后,她手中捧著一頂金燦燦的發冠,低垂著頭,一雙美目竟是連看也不敢去看前廳內的呂布。
“妹子,這呂布也算得是個英雄……”扭頭看著身后的貂蟬,劉辯輕聲安慰道:“只要他真心待妹子好,妹子也是尋了個終身的依托……”
低垂著腦袋,貂蟬并沒有抬頭,她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像是在告訴劉辯,她已曉得了該怎樣去做。
“這歌舞,呂將軍可看得入眼?”前廳內傳來了王允略帶著幾分諂媚的聲音:“下官有一女兒,久聞將軍英雄,心內很是景仰,早先曾為將軍做得一發冠,奈何將軍乃是相國身前紅人,素日繁忙,無有機會奉上。今日將軍敲于此,可否要女前來為將軍斟上幾盞水酒?”
“司徒太謙!”雙眼正直勾勾的看著跳舞的舞娘,聽得王允一番話,呂布擺了擺手,大咧咧的對王允道:“司徒家中秀,乃是萬金之軀,怎是某這般粗人想見便見得的H是秀有所饋贈,末將怎敢不受?司徒盡可請秀前來相見!”
朝呂布微微欠了欠身,王允臉上保持著略顯諂媚的笑容,抬起雙手,輕輕拍了兩下巴掌。
聽得兩聲巴掌響,立于劉辯身后的貂蟬身子微微一顫,抬起頭,很是幽怨的看了劉辯一眼。
貂蟬的眼神中,流露著無盡的凄苦和不甘。看到她那雙滿是幽怨的眸子,劉辯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
可事已臨頭,他也無法挽回貂蟬與呂布相見的局面,只能朝貂蟬緩緩的點了下頭,投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輕挪蓮步,走到珠簾前,貂蟬又回頭看了劉辯一眼。當她重新扭回頭時,眸子中的凄苦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背對著劉辯,使得劉辯沒有看到她的笑容,否則劉辯一定能從她的笑容中,看出無盡的哀怨。
掀開珠簾,貂蟬聘聘婷婷的走進前廳↓與王允著話的呂布聽到有人掀動珠簾的聲音,很是不經意的朝門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呂布的視線就再沒能從貂蟬的身上挪開。
貂蟬穿著的是一身大紅的羅裙,羅裙的領口,就猶如初見劉辯時那般開得很低。半截雪白挺翹的丘若隱若現,要比完袒露還多出了幾許朦朧的誘惑。
纖纖柳腰上,系著一條大紅的絲帶。緊緊勒著的絲帶,將她那原就僅可一握的纖腰,勒的發纖細。
飄飄然如同仙子般從后堂走出,貂蟬在呂布的眼中,就好似一朵正盛開著的菡萏一般嬌艷。
輕移蓮步,走到呂布身前,貂蟬跪坐在呂布面前的矮桌對面,雙手捧著金燦燦的發冠,遞到了呂布眼前,輕啟朱唇,柔柔的對呂布道:“奴家久聞將軍大名,做了這頂發冠,還望將軍笑納!”
看到貂蟬的絕代容顏,呂布只覺著魂兒早已飛了一半,方才那幾個還算得上有幾分姿色的舞娘,若是此刻還在他眼前輕舞,恐怕他也會覺得那曼妙的舞姿不再如同剛才那般優美。
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貂蟬,呂布只覺著再美好的珠玉,在眼前這如同天工雕琢的人兒面前,也變得再沒了光華。當貂蟬遞上發冠時,呂布趕忙欠起身,雙手接過發冠,右手的拇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觸碰了一下貂蟬那白嫩的手背。
呂布的指觸碰在貂蟬的手,貂蟬如同觸電一般趕忙將手收回,低著頭,俏臉早已是羞紅一片。
面頰紅潤,更是給天仙般的貂蟬增添了幾分美艷。
雙手捧著發冠,凝望著跪坐在矮桌對面的貂蟬,呂布舔了舔嘴唇,長身坐起伸出一只手,好似想要攙扶貂蟬起身一般。
低垂著頭,滿面嬌羞的貂蟬輕啟朱唇,柔聲對呂布道:“奴家為將軍戴上。”
聽得貂蟬要為他戴上發冠,呂布趕忙將身體前傾,毫無防范的把腦袋伸向了貂蟬,一雙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凝望著他眼前的貂蟬,幾乎快要饞的流下了饞涎。
一旁的王允眼見呂布露出這般丑態,臉上漾滿了笑意,伸手捋著胡子,并不阻撓呂布凝視貂蟬,只是在一旁笑而不語。
伸出纖纖玉手,幫著呂布將頭上的發冠解下,輕輕放在一旁,貂蟬把她贈予呂布的那只發冠罩在呂布的發髻上,爾后幫他插上了發銷,又低下頭跪坐在呂布的矮桌對面。
“秀……”當貂蟬為呂布更換發冠時,呂布只覺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直朝鼻孔里鉆,貂蟬幫他戴好發冠收回雙手,跪坐于對面,他有些失態的站了起來,伸出雙手想要將貂蟬攙起。
當他伸出雙手時,陡然想到眼下是在王允府上,而面前跪坐的可人兒,則是王允的女兒,如此失態著實于禮數不符。
想到這一層,呂布有些尷尬的將手收回了一些,卻并未完收回,扭頭朝王允看了一眼。
“下官欲將女許于將軍為妻,不知將軍……”見呂布扭頭看他,王允一手捋著下巴上的胡須,只把話了一半,就再沒接著下去。
呂布早先已然娶妻,可見到貂蟬如此傾城國色,哪里還能想到這一層,趕忙從桌后走出,跪拜在王允的桌案前,雙手抱拳深深一躬,高聲對王允道:“丈人在上,請受婿一拜!”
見呂布跪拜在地上,王允趕忙起身,從桌后走出,將他攙起,對他道:“將軍勇武過人,且是相國義子,下官將女嫁于將軍,女也是尋對了人家!
攙著呂布站了起來,王允扭頭對貂蟬道:“女兒,為父年歲大了,有些不勝酒力,你且陪著呂將軍吃酒,為父去后堂歇息片刻。”
“諾!”跪坐在地上,貂蟬輕輕的應了一聲。
貂蟬的嗓音柔美清婉,僅僅只是一個“諾”字,已是讓呂布魂外,幾乎尋不著了南北。
見了貂蟬,正愁王允在廳內,無法向她傾訴愛慕的呂布,聽聞王允要去后堂歇息,心內是一萬個愿意,趕忙躬身抱拳對王允道:“婿恭送丈人!”
向呂布告了聲退,留下貂蟬在前廳陪著呂布,王允快步走進后堂。剛進后堂,他就看到劉辯與鄧展正站在珠簾后的角落中,望著前廳內的貂蟬和呂布。
“殿下!”進了后堂,王允雙手抱拳,深深朝劉辯一躬,聲道:“那呂布已然看中了貂蟬……”
“看那呂布倒真個是對妹子一見傾心!”看著前廳內正拉著貂蟬坐在一處雖一臉驚艷,卻并沒有做出輕薄之事的呂布,劉辯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的輕聲道:“若是他二人就此在一處,倒也是樁美事。”
“明日臣下便去請董前來。”立于劉辯身前,王允悄聲道:“想來用不許久,董定會身首異處!”
劉辯點了點頭,看著前廳正逢迎著呂布的貂蟬,他的心內竟隱隱的泛起了一絲疼痛。
這陣疼痛并非意味著他對貂蟬產生了某種特別的情感,他心內疼痛,只是因親自參與了一場以柔弱女子為棋子的陰謀。在這場陰謀之中,恐怕真正受傷最深的,便是即將夾在呂布與董之間的貂蟬。
前廳傳來呂布傾訴衷情的輕語和貂蟬應和時發出的輕柔“嗯”聲,聽著這些聲音,劉辯緩緩閉上眼睛,待到重新睜開眼睛時,他對王允道:“此事便交于司徒處置,王先行告退!”
雙手抱拳,躬身目送著劉辯與鄧展從后堂的門走出,王允站直了身子,走到珠簾旁,朝外面看了一眼。
正在前廳內的呂布長跪起身,雙手捧著貂蟬的玉手,一雙眸子中早已沒了先前急色的神采,有的只是濃濃的眷戀,而貂蟬則是滿面羞紅的將頭側向一旁,并不與呂布雙目相接。
領著鄧展,從司徒府后堂的門走出,劉辯穿過一條栽滿了樹木的路,行進時,他的臉色青灰,表情也很是難看。
“殿下!”跟在劉辯身后的鄧展見他面色不好,輕聲道:“殿下莫不是也看上了貂蟬姑娘?”
“扯!”鄧展的話音剛落,劉辯就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回頭指著司徒府內堂,對鄧展道:“貂蟬乃是王認下的妹子,兄妹之間如何會有如此不堪之事?那呂布也算得是個人杰,王心痛的,并非將貂蟬推到他的面前,而是心痛貂蟬還有一些日子要去侍奉董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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