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城外,三騎健馬在雪地中飛奔馳騁著。
馬蹄踏進深深的雪窩,抬起時,將雪片高高揚起。被拋起的雪片,剛剛上揚,便被風吹散到一旁。
凌冽的寒風夾著大片大片的穴,朝著三名騎在馬背上的騎士身上撲來,冰涼的雪片直朝他們的頸子里灌。
仨人都是縮著頸子,鼻頭凍的通紅,涅兒稍稍的顯得有些狼狽。
奔走在雪地中的不是別個,正是劉辯和趙云、管青仨人。
與龐統閑談中,劉辯得知龐統的舒服龐德公眼下應在邯鄲一帶。龐德公乃是一方名士,得知他就在附近,由于冬天而暫且偃兵息武、正無聊到發慌的劉辯,當即便決定前去探訪龐德公◆是能請他出山相助,那是最好,即便不能請他出山,得他一兩句點撥,也是裨益甚巨。
策馬飛奔了一會,劉辯勒住戰馬,抬手朝前一指,對身后跟著的管青和趙云道:“青兒、子龍,前方便是軍師叔父隱居之處!我等加快行進,過了午間,想來便可到達!”
“軍師因何不來?”跟在劉辯身后的管青和趙云,到了劉辯身旁,紛紛了勒住戰馬,管青對劉辯道:“龐德公乃是軍師叔父,若是軍師前來,請之出山,豈非……”
“龐德公向來居于襄陽,若非劉表逼迫甚緊,又如何會來到邯鄲?”扭頭看著管青,劉辯嘴角掛著笑容,對她道:“他雖是大才,畢竟是軍師叔父,且又真心不欲出仕。軍師無視其心,舉薦長輩,若再親身前來,以龐德公這種世外高人的脾性,定會以為軍師不通禮數,有僭之嫌◆是拂袖而去,我等將來又如何尋他?”
“殿下所言甚是!”聽了劉辯的一番話,一旁的趙云接著道:“只是末將以為,這邯鄲周遭并不太平,此處離邯鄲城甚遠,殿下只帶同管將軍與末將前來,終究有些不妥……”
“呵呵!”趙云過話之后,劉辯呵呵一笑,雙腿朝馬腹上一夾,策馬向前沖了出去,一邊策馬前沖,一邊向落在身后的趙云和管青喊道:“今日王乃是去尋大隱,又非打仗,領那許多將士前來,萬一將大隱嚇走,該當如何?”
在風雪之中,劉辯的喊聲變的很是飄渺,趙云和管青相互看了一眼,也是雙腿朝著馬腹上一夾,策馬快速跟了上去。
三騎快馬,在風雪中疾馳,不過半柱香的光景,馬背上的三人,前半身就落滿了雪片,白花花的一塊,不過由于仨人穿的都是甚厚,積滿了雪片的地方倒也并不覺得怎樣寒冷,反倒是衣領處,一股股冷颼颼的風兒直往里灌。
向前又奔行了五六里,劉辯遠遠看到風雪中隱約浮現出幾座房舍的虛影。看到那幾間房舍,劉辯抬手向前一指,對趙云和管青喊道:“前方或許便是龐德公所住之處。”
跟在劉辯身后的趙云和管青,也已是看到了遠處隱約可見的幾間房舍,紛紛朝馬腹上用力一夾雙腿,策馬加快了速度,跟著劉辯,向那幾間房舍沖了過去。
出現在仨人視野中的房舍,并非村落。它們孤零零的佇立于風雪中的曠野,遠遠望去,給人一種蕭瑟、孤寂的感覺。
沖到房舍近前,劉辯等人勒住了馬。隔著木質的籬笆墻,劉辯伸頭朝院中望去,只見房門緊閉,根沒有人在此處生活的氣息。
“有人嗎?”駐馬立于籬笆墻外,劉辯伸直了脖子,向院內高聲喊道:“我等乃是行路的客人,風大雪急,錯過了宿頭,不知主人家可否收留,避避風雪?”
劉辯的喊聲剛落,院內正中間的那間房便被人打了開來。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探出頭來,向外望了一眼。
凌冽的寒風中,那少年看到院子外立著三位騎著駿馬,像是急于趕路的人,這才將房門拉開,冒著雪跑到院門處,將院門拉開,對劉辯等人道:“屋內正生著火盆,客人快些入內烤烤火!”
少年將院門拉開,劉辯等人翻身跳下馬背,劉辯抱拳向那少年拱了拱,對少年道:“多謝哥,我等離去之時,定當奉上川資!”
“值得甚么?”劉辯提出離去之時會奉上川資,哪知那少年神色間卻是一片淡然的擺了擺手,對他道:“山野人家,有客人往來錯過了宿頭,乃是常事,若是都要川資,可不若在此開家館舍便是!”
“哥的是!”少年一番話,反倒將劉辯給的有些尷尬,他微微笑了笑,再次抱拳朝少年拱了拱,對他道:“如此在下等人便叨擾了!”
“客人請進!”劉辯不再提及川資,少年撤身向后一步,做了請的手勢,給劉辯等人讓出了通路。
橋馬,進了院,劉辯等人在少年的引領下,將戰馬拴在了屋后的一間矮棚內。矮棚的外緣,有著一只長長的槽子,從槽子的形狀來看,應該是飼養牛馬所用。
少年家中并無馬匹,可劉辯等人剛拴好戰馬,那少年卻抱著一捆草料,將草料扔在了飼養馬匹的槽子里。
看著少年抖落開草料,將草扔進槽子飼喂馬匹,劉辯很是納悶的向他問道:“哥家中并無馬匹,如何會有馬棚,而且還有這許多草料?”
“不瞞客人!”將草料扔進槽子,少年拍了拍手,回頭對劉辯道:“家中倒是也養得馬匹,只是倆月之前,家父遠行,將馬匹騎走罷了♀些草料,都是存料,多放些時日也是糟踐了。客人既有坐騎,倒不如贈于客人。”
來到此處,劉辯乃是為了尋找龐德公。聽聞那少年他父親兩月前已然出門遠行,劉辯心內陡然一緊,微微蹙起眉頭,臉上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失落。
不過他心內還是有著幾分期望,期望這少年的父親并非龐德公,而是他們尋錯了地界。
“風雪太大,客人趕路恐怕也是凍的緊了!”把手掌上沾著的草沫拍掉,少年又將手放在衣襟上蹭了幾蹭,對劉辯等人道:“快隨可回到房中,烤烤火,暖暖身子。”
“多謝哥!”劉辯等人抱拳向少年謝了一句,跟著少年離開矮棚,徑直走向方才少年走出的那間屋子。
院計有著五間房,每間房都是用泥土砌成♀種泥土房屋,若是時日久了,墻壁上會裂開很大的縫隙,可院中的五間房,墻壁卻很是平整,屋頂下緣露出的草根也很新,應是建造沒有太久。
跟著少年來到正中間的房門外,少年剛推開房門,劉辯等人便感覺得到從屋內涌出了一股暖意。
房間的正中,擺放著一只火盆。火盆上架著一雙細長的鐵筷。在鐵筷上,幾根削了皮的山藥已烤的焦黃焦黃,在屋內彌漫著噴香的氣息。
“方才可烤了幾根薯蕷,客人來的正好!”將劉辯等人讓進屋內,少年跪坐于火盆旁,用一雙木質的筷子翻轉著火盆上的山藥,對劉辯等人道:“鄉野之間,少有葷腥,客人莫嫌寒酸,且吃著聊以果腹。”
“不可!”進了房內,劉辯尋了個角落跪坐下去,對少年道:“我等借得貴地避避風雪便是,怎可吃了主人家的口糧?”
“不值甚么!”少年站起身,從房間的角落中找出三個碗口殘破了的陶碗,從火盆上取下烤熟的山藥,把山藥在三個碗中分了,一手端著一只陶碗,懷中還掖著一只,將其中一只碗遞到劉辯面前,對他道:“屋中薯蕷均為家父栽種,家中頗是不少,客人敞開吃,可這便去再烤上一些。”
“若是龐統也在此處,應是歡喜的緊!”待到劉辯和趙云分別接過陶碗,管青接碗時有意無意的對劉辯道:“以往去他府上,倒是多見他吃著烤薯蕷……”
當管青話時,劉辯的眼睛一直在盯著那少年。管青提及龐統的名姓,少年身子微微一震,卻是甚么也沒,待到管青接過碗,少年只是低著頭走向門口,打算再弄些山邑來,烤于劉辯等人。
“哥認得龐士元?”少年剛走到門口,手還沒伸到房門上,劉辯就望著他的背影,向他問了一句。
被劉辯如此一問,那少年背對著屋內,遲疑了一下才道:“認便是認得,只是家父不許可向人提及,還望客人莫怪!”
“令尊可是龐德公?”少年出認得龐統,劉辯心內陡然一緊,趕忙將陶碗放在地上,站起身抱拳向少年問了一句。
站在臨門的地方,少年并沒回頭,遲疑了好半晌,才丟下一句話:“客人少待,可這便多取些薯蕷……”
著話,少年已是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望著被少年從外面關上的房門,劉辯心內已是了然,眼前這少年,正是龐統向他提及過的龐德公之子龐山民。
劉辯離開邯鄲之前,龐統曾對他過,龐山民雖是年幼,卻頗有才名。不過他的才能,與龐統多少有些不同。
龐統擅長運籌帷幄、統兵作戰,這龐山民不懂戰術,對治世之道卻是很為通透。以往與龐統談論世事,也多有語出驚人之舉。
此次前來,劉辯想尋找龐德公,卻不想龐德公早于兩月之前離開,偌大的家中,止余下龐山民一人。
“殿下……”劉辯正望著關上的房門,一旁的趙云抱拳對他道:“此子想來便是龐德公之子……”
“嗯!”劉辯緩緩的點了下頭,微微蹙起眉頭,對趙云和管青道:“我等來尋龐德公,不想正主不在,卻是尋著了他的兒子。軍師曾對王言明,這龐山民雖行軍打仗并不擅長,治理地方卻是有著獨到見解,只是他的年歲太幼,而且深受其父影響,不曉得可愿隨我等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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