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在州牧府一直等到夕陽斜下，眼看天色擦黑，他才離開。
走出州牧府，蔡杈在正門外朝龐統(tǒng)住處所在的方向望去。
街道上除了一些往來的行人，并沒有蒯的身影。
夕陽已是落到了房檐下，再過不多會，天色就要完暗下來。
蒯是不可能來了！
輕嘆了一聲，蔡瑁離開時滿心都是落寞。
漢軍進入襄陽，荊州軍已是失去了部優(yōu)勢，雙方無論誰先發(fā)難，都會占據(jù)一時的優(yōu)勢，只不過長久廝殺下去，卻不曉得究竟誰勝誰負(fù)。
畢竟荊州軍人數(shù)眾多，而漢軍卻是精銳之師。
領(lǐng)著一群隨身護衛(wèi)，蔡桀后又朝龐統(tǒng)住處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沿著街道走了。
蔡瑁的心情復(fù)雜，蔡氏比他更加糾葛。
劉琮做了荊州牧，仰仗的是蔡瑁手中權(quán)勢。
如今漢軍進入襄陽，就連蔡瑁也是拿他們無可奈何，這場角逐中，她和蔡瑁已是輸了多半。
除了漢軍，讓蔡氏擔(dān)心的還有眼下不在襄陽的劉琦。
她已寫了書信讓人送給劉琦，要他返回襄陽為劉表送葬。
算日子，劉琦即便來不及回到襄陽，算日子回音也是該到了。
可送出去的書信如同石沉大海，根不見任何反饋。
劉琦麾下雖兵馬不多，可他若是發(fā)難，荊州還是有不少人會追隨，尤其是蔡氏獻出荊州，那些對荊州有著特殊感情的老臣，或許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也不定。
避免劉琦發(fā)難，又不惹怒朝廷，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荊州獻出，憑借著依附朝廷，化解這場危機。
蔡瑁離去后，蔡氏怎么都覺著心神不寧。
坐立不安的她，在窗口站了好半天，夕陽下的景致并沒有撫平她內(nèi)心的煩躁，血色的余暉反倒讓她心內(nèi)煩悶更盛。
倘若不是蔡瑁離去時特意吩咐過，要她千萬不可派人將蒯請來，此時的她必定已是那么做了。
蔡氏滿心煩亂，安排蒯第二日再去將決定告知她的龐統(tǒng)，此時卻是悠閑的坐在后院水池旁，看著水池中游弋著的一尾尾魚兒。
與龐統(tǒng)相向而坐的還有程昱。
呂布因要返回軍營，蒯離去后不久也就走了，此處只余下程昱陪在龐統(tǒng)身旁。
“仲德，我等若是得了荊州，你以為尚須多久，可安天下！”捻起身前碗中的一撮粟米丟進水塘，看著塘中魚兒爭搶著粟米，龐統(tǒng)好似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向程昱問了一句。
“如今天下除了荊州，只有江東尚未平定！”略微沉吟了一下，程昱對龐統(tǒng)道：“周瑜已然投效朝廷，子龍將軍與司馬懿也在江東坐鎮(zhèn)，孫權(quán)曾發(fā)起大軍討伐，卻是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到這里，程昱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當(dāng)年陛下離開洛陽，董亂政，天下亂起。各路豪雄打著匡復(fù)漢室的幌子，暗中卻在擴充著自家勢力。到了如今，陛下已是將多路豪雄擊破，荊州劉表也死在他夫人手中♀荊州眼下由孤兒寡母掌持，奪取荊州，對朝廷來不過是指日之間的事情。奪下荊州，朝廷趁勢整編荊州兵馬一舉南下，江東孫氏無有長江天險，想來也是阻擋不了多久！”
微微一笑，龐統(tǒng)又捻起一撮粟米丟進水中。
看著魚兒爭搶粟米，龐統(tǒng)對程昱道：“周瑜雖是占據(jù)江東一隅之地，可他麾下水軍不足，戰(zhàn)船更是鳳毛麟角。倘若江東孫氏并不強攻他的軍營，反倒派出水軍封住周瑜渡口，我等如何過江？”
龐統(tǒng)這句話的是慢條斯理，就好似他根沒有把話放在心上。
可聽到這番話的程昱，卻是心頭陡然一緊。
周瑜盤踞江東，占據(jù)著一隅之地，為的便是薄渡口。
江東孫氏倘若放棄從陸地上發(fā)起進攻，而是只派出水軍將周瑜麾下水軍擊潰，長江天險還是會回到江東孫氏手中。
眉頭漸漸鎖了起來，程昱遲疑了一下，才對龐統(tǒng)道：“丞相所言甚是，只是那江東孫氏眼下并未派出水軍……”
“陛下在等的，也是他們派出水軍。”沒等程昱把話完，龐統(tǒng)就打斷了他的話頭道：“大軍返回洛陽，整備多日，如今早是可上陣殺敵。陛下卻遲遲未有下旨，無非是要等江東局勢穩(wěn)固，再依據(jù)孫氏動向調(diào)撥兵馬！”
“孫氏占據(jù)長江，我軍便是難以過江！”還是想不明白劉辯為何要等待孫氏完占據(jù)長江才調(diào)撥兵馬，程昱眉頭緊皺，抱起雙拳朝龐統(tǒng)拱著道：“下僚對此著實不明，還望丞相教我！”
微微笑著，把目光轉(zhuǎn)向了程昱，龐統(tǒng)對他道：“長江天險，即便我軍眼下過河，也是難以避開江東孫氏耳目！孫氏雖尚未奪取周瑜渡口，可渡口周邊，卻到處都是孫氏水軍。我軍渡河，戰(zhàn)船必定遭遇截殺。留著周瑜等人在江東，陛下要的并非他們死守渡口，而是在大軍南下之后，趁勢向建鄴挺進……”
龐統(tǒng)這些話出口，程昱微微瞇了瞇眼睛，若有所思的道：“如此一來，大軍在荊州與江東水軍隔岸對峙，長江以南卻是只有周瑜等人一部兵馬，自保或是足夠，奪取建鄴……”
輕輕嘆息了一聲，程昱臉上露出一片糾葛。
他已經(jīng)看出漢軍南下抵達江東的情形。
被江東水軍阻截難以過河的大軍，必定遲延于長江北岸，而周瑜等人所部兵馬，即便抵達建鄴，憑著那么點兵力，也是難以殺過江去。
朝廷南下討伐江東的戰(zhàn)爭，恐怕并不好打！
“江東之事可暫緩緩！”斜陽已是落到了地平線之下，天色也是暗了下來，龐統(tǒng)站起身，對程昱道：“我等眼下最為緊迫的事，還是劇將荊州收歸朝廷⌒了荊州，日后大軍南下，才可有處落腳之地！”
“丞相的是！”隨著龐統(tǒng)站了起來，程昱道：“明日且看那蒯如何回話！”
“今晚怕是不會安寧！”仰臉望著天空，龐統(tǒng)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氣，在悠悠呼出之后道：“蒯今晚更是會焦頭爛額！”
一臉疑惑的看著龐統(tǒng)，程昱心內(nèi)雖是有些沒，卻并沒有開口發(fā)問。
龐統(tǒng)和程昱在后園內(nèi)著這些話時，蒯的府上確實不能算是安靜。
以往很少會有客人前來拜訪的蒯府，在天色剛剛落幕時，迎來了十多個客人。
前來拜訪他的十多人，大多都是文士裝扮，只有兩個是體格匠的武將。
兩名武將，其中一個就是曾在議事時多看了呂布兩眼的文聘。
文聘在府中原已是歇下，卻得到人前來傳訊，蒯良請他一同前去蒯府上拜望。
蒯良和蒯是嫡親兄弟，二人平日里的往來，要比與別人往來更多，前去拜會蒯，蒯良卻是請他一同前去，著實讓文聘心內(nèi)有些疑惑。
只曉得三萬漢軍進了襄陽，還不知道蒯暗中已是聯(lián)合龐統(tǒng)等人，逼迫著蔡氏兄妹將荊州獻了，對蒯良突然相約滿心狐疑的文聘，最終還是決定跟隨他去看看。
到了約定地點，文聘才發(fā)現(xiàn)，蒯良請的并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其他的不少人。
早他一步來的眾人，正與蒯良著去見蒯的事。
聽著他們所的話，文聘才明白過來，這些人前去找尋蒯，為的是要討個法，因何要暗中將荊州獻給朝廷。
在荊州并未被重用的文聘聽著眾人話，始終沒有插嘴。
文聘眼中的荊州，早已是病入膏肓。
即便劉表沒死，這荊州早晚也是要交到別個手中，不是朝廷拿了，就是江東孫氏奪了。
與其被孫氏奪了，日后再承受朝廷的討伐，倒不如直接給了朝廷省心。
可蒯良召集來的這撥人，顯然對蒯獻出荊州的舉動十分不滿。
其中有倆人，一邊著，一邊甚至忘記了蒯良是蒯的兄長，破口大罵了起來。
“文將軍！”眾人只是著見了蒯如何討伐他，蒯良到了文聘身前，抱拳朝他拱了拱，一臉凝重的對他道：“請將軍前來，乃是有一事相求！”
蒯良無論身份地位還是昔日受劉表重視，都要比文聘高了許多。
文聘趕忙給他回了一禮，神態(tài)很是謙恭的道：“蒯主簿但有吩咐只管直言，末將無不遵從便是！”
“景升公故去方才數(shù)日，某家兄弟便與龐統(tǒng)等人勾連，逼迫蔡夫人與蔡瑁將荊州獻給了朝廷！”放下行禮的雙拳，蒯良一雙白眉毛皺成了一團，對文聘道：“景升公世代掌持荊州，當(dāng)年州牧一職也是先皇所封若將荊州獻出，這荊州日后便是要落入他人之手，我等如何甘心？”
蒯良的一番話，讓文聘心內(nèi)不禁一陣腹誹。
荊州雖歸于劉表治下，可它終究還是朝廷的疆土。
如今朝廷要收回去，蒯良等人卻是不肯，雖對劉表是忠了，可在朝廷看來，他們無非是一群意圖分裂荊州的亂臣賊子！
心內(nèi)腹誹，文聘卻只是抱拳躬身，對蒯良道：“主簿意欲末將作何，只管吩咐。為荊州，為景升公，末將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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