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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記 作品相關 第二章 下

作者/孔璋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時值午后,但因為從巳時起,雪又飄飄蕩蕩的大了起來,天地間仍是一片灰暗。

    站著一處高一點的雪堆上,荀歡袖著手,默默注視著下方的三江堰,神色非常嚴肅,直到介由沙沙的踏著雪,從屋里面走出來,他才長長的吁出一口氣,轉回身來。

    “公治啊…覺得很不安。”

    臉色驟然一變,因為,荀歡所用的稱呼,已被兩人放棄了不知多久,與那名字相關的,更有一些兩人根本不想追憶的過去。

    “早上回來后一直就是這樣在想什么呢?”

    一瞬的抽搐之后,介由的神色就變得很沉靜,但細看的話,仍能發現他眼神中的一絲憂意。

    “會這樣問我……那么,你就應該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吧?”

    神色很嚴肅,荀歡直直看著介由,直到對方開始瑟縮,和別過頭去。

    “……我同意,這一切,是很奇怪。”

    自昨天開始,謠言導致米價和其它很多日用品的價格飛漲,而道路被遮斷更刺傷到了多數人的利益,這些,使得對太平道的同聲怒罵,成為錦官城中的主流。

    “可是,這就很不對,一點都不對……”

    作為剛剛和鬼踏江共飲美酒的人,荀歡知道的東西比城中百姓要多很多,在他看來,目前的軍事形勢,還遠沒有發展到會遮斷濟水的地步。

    “而且,這樣的大雪天,已經很久沒有行商能夠從南方過來了,這些一夜間爆發的謠言,根源,到底在那里?”

    “……還可能在哪里呢?”

    低聲的回答,似乎含糊,卻是兩人都能夠領會。

    無言的看向另個方向,被大雪籠罩著的錦官,一片渾沌,盡管看不見,兩人卻都知道,在這巨城的某個角落,那目光如鷹的黑衣儒者,一定正在默默的將他的計劃向前推動。

    “的確,只有子貢……只有子貢,才能做到這些事情。”

    臉上有些苦澀的樣子,荀歡沉吟著,嘴角的肌肉不時輕輕**一下。

    “的確……”

    “精通人心,和能夠把學宮作最大效率的利用,就算是錦官這樣的巨城,子貢也可以操作出隨便什么樣的謠言。”

    “而同時,這也需要官府的配合,確實的阻斷交通,和不及時平抑物價……當然,以子貢的身份和口才,錦官城的官員,根本只是一群他的玩偶。”

    “所以,就和過去一樣……”

    用一種沉重而又緩慢的語調,介由表示說,正如過去一樣,子貢已在逐漸把錦官接管。

    “現在,應該只是開始,真正的**,大概還要一定時間,但不管怎樣,結果總是一樣的。”

    是一樣的。”

    整座錦官城,和其中的百萬人民,將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慢慢成為子貢的會完全按著自己的意愿,去說出一些子貢希望他們說的話,這種事似乎是癡人說夢荀歡和介由來說,卻是很清楚的事實。而也只有他們才明白,成為子貢的聲音后,這座城市,和這些無知百姓,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可是,竟然要搞得這么大規模,子貢……這一次,到底是要對付什么人?”

    “不管什么人,都和我們無關。”

    語速突然加快,更第一次透出強硬,介由表示說,無論要對付誰,荀歡都沒必要管。

    經和你無關了,宰予。”

    凝望著遠方的城市,許久之后,一聲長長的嘆息,與雪片糾結一處,飛散,漸逝。

    “……你說得對,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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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已完全涼了,靜靜的坐著,老人的目光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對面的位子已經空了一會,剛才,苦著臉的云沖波拼命抓自己的頭發,卻到底整理不清楚自己的語言,最后,還是訕訕的走掉。

    桌上擺著一塊銀子,那是云沖波留下的,為此,他還用他很是拙劣的說話東拉西扯了好一陣子。

    微微的閉上眼,子貢突然覺得有一些累,向后靠在椅子上,不自覺的,他竟又回憶起一些多年前曾如兄弟一般相處的朋友,以及,一些,就算午夜夢回時,也總會被子貢以絕大定力摒絕在思緒之外的面孔。

    驀地驚醒過來,子貢錚然開目,目光若金石為質,許久,才慢慢淡去了神采,緩緩的,再將眼睛閉上。

    再次睜開眼睛,子貢的目光已恢復成那種似乎完全麻木的渾濁,剛才的一點點猶豫,經已完全消失。

    “老師。”

    微欠一下身,一個二十多歲,棒棒打扮的人坐在了子貢的對面,拿起銀子看一看,收進懷里。

    “剛才老師的說話,我都聽到了。”

    剛才,子貢以一種顛倒錯亂的語序和語法,極為巧妙的向云沖波灌輸了他的疑問:太平道宣稱自己是為了天下的窮人際上呢?

    起事,肯定會造成很多的破壞,會使很多的人死掉,這樣子的世界,難道好過起事前的世界?

    更何況,自有太平道以來,他們的確是屢敗屢戰,卻也屢戰屢敗,口稱能夠帶來“永世太平”,可在事實上,他們只是制造出一次又一次戰亂,造成著一次又一次的損失與破壞。

    起事之初,領導人應該有所估算,若覺得自己能夠戰而勝之,那最后的失敗就只證明他們的無能,若覺得最后不可能戰而勝之,那勉強的起事就只是一種對部下和信眾的惡意,無論從那一種來看,這似乎都和他們所承擔的信任與期望不同。

    為了永遠不會到來的勝利,付出著永遠不會結束的犧牲,所有這些,到底該算是帝姓的罪惡,還是太平道的罪孽?

    “這其實是環環相扣的嚴謹論證啊,老師卻能拆散開來,組織在一系列病句當中,灌輸給不死者接受,真是超乎其技了。”

    但同時,來人也有他的疑問,剛才,子貢明明能夠更進一步的把云沖波逼入死地,卻又故意的留下出路,并嘆息著說“但這只是我一個孤老頭子的瞎想,肯定不對……太平道能夠這么多年,到底還是因為替窮人著想的哪……”使云沖波可以稍稍寬慰的離開。

    “那是因為,對有的人,是不能操之過急的。”

    說服人,分成兩種,一種是讓人口服,一種是讓人心服,前者只需要掌握了一些專門的技巧,很容易就能作到,而后者的難度,則要高出百倍也不止。幾乎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經驗,明明心里完全不認同對方的觀點,卻又理屈辭窮,就是沒法說倒對方。

    “這就是口服……獲取這樣的勝利,非常容易,卻也非常沒有意義。”

    當不能真正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時,口頭上的勝利就只能如三春之雪,陽光一過,始終化水無痕。

    “比如剛才,不死者并沒有接受我的觀點,他只是‘說不過我’而已,在他的內心,仍然深信著太平道的正義性,深信著這一切并不該由太平道來負責,在這種情況下,我再施加更大的壓力,也不過是讓他繼續的張口結舌,卻沒法攻進他的內心,”

    同時,這更可能引來一種反彈:在對自己的信念足夠忠誠時,言論上的不敵,很可能把人帶向另個方向,就是閉目塞耳,無視一切反對的觀點,以此來求取自己內心的平靜。目的是撕開云沖波的心防并加以破壞,子貢當然不想讓他在一開始就封閉自己。

    生還是不明白,要對付不死者,有必要花這么大的力氣么?”

    錦官之巨,人民之眾,要將之這樣完全操縱,就算是以子貢之能,儒門之強,也要竭盡全力才能辦到,在那弟子看來,以云沖波這樣和陌生人說話都會緊張的性子,根本沒必要出動到這樣的大陣仗,子貢只消三言兩語,應該就可以把他撕碎。

    “這樣想的話,公孫,你就完全錯了……”

    指責自己的弟子錯了,卻又不說他錯在什么地方,扶著頭,子貢想了很久,才問他,當初夫子論人行”以外,是怎樣分的?

    “曰狂,曰狷,曰鄉愿……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鄉愿德之賊……不死者,他雖無進取之志,卻能有所不為,他不是鄉愿,是狷士,這樣的人,可能嘴上訥訥不能言,可能行事漠漠無所見,但心底大主意處若有成見,卻一樣能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強韌……對這樣的人,我不敢奢望一次就告功成。”

    驚訝于子貢對云沖波的高度評價,公孫輕輕欠身,為著自己的輕敵而致歉,同時,他更向子貢發問,下一步將如何處置。

    “不用急,逼得狠了,只會讓他封閉自己,我要再給他一點時間,讓我的話在他心里慢慢發芽……”

    流露出一些寂寞的目光,子貢表示說,他正在考慮,如果能夠破壞掉云沖波對太平道的“信仰”,是不是可以就這樣放過他,不再去觸及他的“人格”。

    猶豫一下,公孫再次發問,就一些自己并沒有明確認識的問題。

    “但是,老師……有的問題,我一直沒有想太清楚,太平道……他們到底是錯在什么地方呢?”

    出身于最底層的農家,公孫年幼時因聰穎而被選入儒門,事實上,儒門中的大多數中下層人員出身皆和他類似,在這些人當中,有很多都會天然的抱著對“窮人”乃至“太平道”的同情,盡管對儒門的忠誠讓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對太平道發起攻擊很多時候,他們其實更希望把這些人拉到自己一邊,在他們中平道”的認同,有時甚至還會多過對那些生下來便可富貴一生的朱紫世家們的認同。

    “畢竟,在太平道的理論中,有很多和我們儒門也是一樣的,亞圣‘民為重’的理論,其實已和他們‘等貴賤’的訴求相差無幾了……不是嗎?”

    “第一,亞圣的理論,在出發點上和等貴賤的‘太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慢慢的斟酌著自己的語言,子貢在桌子上輕輕敲著手指。

    “而且,最重要的,理論好,并不等于執行起來就好,更不等于結果就好,南轅而北轍的事情,我們已見過無數……太平道最要命的缺陷,就是他們的理論‘太好了’。”

    “欲行‘天道間’,這就是太平道可以萬世不衰的原因時,那也是他們終于永世難興的原因……因為果,果為因,成敗興衰,原是表里一體的東西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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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了我,殺了我,都沒有用,欲行‘天道間’……你們從一開始就已錯了,南轅之車,如何能履北轍?”

    江風強烈的刮著,火在燒,燒出一團一團的煙,浮向天空,江面上到處是營寨和戰船的碎片,以及被燒到發黑或是染滿鮮血的旗幟,偶爾,會有殘存者低低的呻吟響起,若有,若無,竟給人以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面對著大江,公孫三省臉色蒼白,半身都被染得通紅,卻仍然站得筆直,眼神當中,全無懼意。

    “當然,我必須承認,北王你無愧為小天國第一名將……”

    江南大營孤立敵陣,當然不會沒有準備,背水為營的扎陣,固然是為了充分利用帝軍在水軍上的優勢,同時也是為了堅定軍心,壓榨出那種鼠入窮巷的斗志。立營于江流極和緩處,對岸便是江北大營,兩營中舟橋往來,緩急相濟,上游百里處更有水軍要塞,一旦烽火點起,半日可至。守營者是“中興諸將”中名列第一的關虎林,公孫三省、應肅等人亦是來去逡巡,總歸確保有人為援,可說是安排極周密極妥當一處營寨,過去小天國數度硬打營寨不果,反而折了不少軍馬。

    孰料,蹈海今次卻是別出奇計:直待秋風欲起時節,方提軍來戰,數戰不勝后,掘地為屯,似作久戰之計,帝軍因營中糧草極足,并不相畏,兩下相持半月有余,夏去秋至,雨狂風驟,江面舟橋遂收,這原也不奇,關虎林早有妥當安排,更自按劍陣前,只等蹈海趁兩岸不能相用時前來劫營。

    那想到!蹈海軍雖然來戰,卻只是蹈海所部靖胡侯林,定胡侯李兩營軍馬,蹈海早自選三千精兵,趁夜汨渡,待天色將明未明之時高擎大旗,強取江北大營!

    帝軍江南、江北兩座大營,夾江而立,各有軍馬數萬,原是一體,相互為用,但說起來,終是江南臨客,是以精兵猛將皆在江南,江北營中雖也都是一時之選,但無論臨敵之志,還是應變之能,都要稍遜南營,營中主將之聲望武功,更是遠不能和自袁當死后便被目為天下第一猛將的蹈海相比,是以未有接戰,營中已然自亂,待蹈海連斬三將,第一個打破外壘時,更是干脆棄卻外營,退入內營死守。

    “其實……這地方我也有想到,只可惜……算中復有算,后計無窮……”

    輕松打破外營,卻在攻擊內營時遇到強韌十倍的抵抗,同時,江上忽聞炮聲連天,該因風雨而不能出動的帝軍艦隊,竟由“中興諸將”的公孫三省統領,出現在蹈海軍的身后!

    中興諸將中,論到心計深沉,智謀過人,向以公孫三省為第一,蹈海今次引兵前來,他早有戒備,苦心謀劃若干,當中也慮有小天國虛南實北,先取對江之策,所作謀劃,便是要守將詐敗羈摩住蹈海軍,自己則是引軍來絕后路,務要全殲渡江諸軍,是以風雨一起,他已順流而下,隱于十里外的江灣處--江上風雨大,行船確是不便,卻也因此方便了遮掩行跡。

    那想到!公孫三省船隊方才近岸,卻又有異軍突起,徑直破入陣來,當先一將正是蹈海!公孫三省至此方知,蹈海竟是從一開始就料定自己必要來援,坐實了一個“圍城打援”的主意,卻為時已晚,唯有倉卒應戰。

    “中興諸將”當中,若論武力,公孫三省便是最差一個,其余四人皆有十級力量,他卻連八級也只是剛剛突破。但他極善識人用人,五人幕下,唯其為盛,端得高手無數,所部諸將更有兩人在九級上段,胞弟亦是天下有數高手,爭奈蹈海單騎破陣,銳不可得,在四十七人圍攻之下,連出“酒色財氣”四刀,殺十一,重傷十七,余皆迫落水中,公孫三省大軍未及展開,主帥早為人所擒,自然動彈不得,江北大營眼見援軍如此,心志終潰,主將雖有十倍之軍,卻不敢一戰,棄營而逃。蹈海遂指揮部下,將營中物資連同營寨,一火盡燔,火頭燒起至數十丈高,對岸小天**望見,歡聲雷動,竟連風雨聲也都壓卻。

    南北二營,互為支撐,北營一破,南營自然無以為繼,是以現下南營雖然完好無損,蹈海和公孫三省卻都明白,用不了多久,關虎林就會在水軍的掩護下,銷毀物資,拔營北渡,換言之,這困擾小天國經年的江南大營,已將不復存在。

    “智能料敵先機,勇可萬軍奪帥,經此一戰……’戰神‘之名,相信會更加響亮了。”

    “戰神……我不配,唯一配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面無表情,蹈海拒絕掉對方的稱許,凝視公孫三省一會,他更請他把話再說明白一些。

    “上一次我就很想問你,但那時……剛剛‘醒來’的我,需要先理清自己的思路,所以,我放過了你……”

    注視蹈海一會,公孫三省卻輕輕笑著,搖起了頭。

    “說也沒用,你聽不懂……你的智,你的勇,都只能用于戰場之上……經略天下,你并不懂。”

    可以算是強烈的侮辱,以敗軍之將的身份說出,其效果就更還要加倍,瞳孔驀地收縮,蹈海眼中殺意大盛另外一個人阻止。

    “……北王,請讓我來問吧。”

    出現得是長庚,微笑著化解掉蹈海的怒氣,他更指向對岸,向蹈海示意。

    “虎林公……確乎已經承認了自己身為‘元帥’的失敗,但相信正是如此,他才會更加渴望證明作為‘將軍’的自己,所以……北王,他現在已經來了。”

    正如長庚所說,對岸營中,出現了柔和而又熾烈的白光,上沖天宇,更伴隨著清亮的長嘯,似將天上云層也都震散,很明顯地君親師”五技享譽天下的帝軍第一強者,亟待要把他的屈辱在武斗中發泄。

    “哼!”

    輕輕一側身,蹈海早跨出到數十丈外,迎向江上,目送他踏虛而去,之后,長庚回頭看向公孫三省。

    “那么,三省公……你的‘道理’,能不能說給我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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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賊?我?!”

    兩只眼睜得有如銅鈴,敖開心頭發雖然還沒有豎起來,但也經差不多了。

    今天上午,在一連串的烏龍和意外后,敖開心終于還是如愿以償,接近到了朱子慕的座車旁邊,也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可是……在被對方的侍女認出后,一切就急轉直下,被咬金斷玉的指證為“淫賊”,大驚失色的敖開心還想為自己辯護,卻立刻被早已看他不爽的四人圍攻:也虧得他,這般情況下,竟仍能忍住不用敖家武學,左支右絀之下,雖然大吃其虧,卻到底逃了出來。

    “這些家伙,下手還真狠,明明是看我最帥,要假公濟私,先去掉一個競爭者……”

    說,開心,你現在……覺得自己還有資格作競爭者么?”

    “唔……”

    咬牙切齒一時,敖開心還是很不甘心的承認,現在的自己,確乎真是非常的不利。

    “但我絕對還是競爭者,我絕對還在,絕對還沒有退場!”

    “這些東西就別想太多了……”

    苦笑著,帝象先也想不出有什么話好安慰敖開心,當然,同時,他也極感好奇賊”兩個字,到底是怎么扣上來的?

    “你當時只是放東西,又沒有順手牽羊的拿人家大小姐什么東西……這個勝利真是奇怪呢……”

    沉吟一時,眼前突然一亮,帝象先分析說,也許,那一天的訪客不止自己兩人,別人作的一些事情,也許胡里胡涂的被記到了敖開心身上。

    “你看你們…雄救美’這么傻的招數都能想到一塊去,其它點子撞上也不奇怪……你看,可不可能?”

    “……首先,英雄救美是很經典的手段,絕對不傻。”

    吹胡子瞪眼了好一會,敖開心才長嘆一聲,說這些事情現在跳腳也沒用。

    “走一步看一步吧,慢慢想法,搞清楚為什么那死丫頭對我這么有意見……目前,還是先把那幾頭不自量力的笨家伙底細搞清楚。”

    第一個倒是很簡單,敖開心當時就已認出,而聽到名字,帝象先也很知道這人是誰。

    “孫孚意…是‘東江浪蕩子’這名頭更響亮啊!”

    說起來,孫孚意絕對算是一個名人,身為當朝太保孫無違的次子同時也是嫡子,他和他長兄,出自側室的孫孚鞅的關系,一向都是各大世家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家伙……聽說十幾歲就被叫作‘會走路的傷風敗俗’,后來更被稱為是‘道德敗壞的活標本’,……雖然武學讀書上都很有天份,可惜就是不上心…是因為有這種人在,我們才會被連累當成紈绔子弟啊!”

    與孫孚意相比,大他兩歲的孫孚鞅就完全是另個樣子,敦厚穩健,謙和內斂,口碑非常好可惜,他卻偏偏是出于側室,母系更只是庶族出身,什么背景也沒有。

    “所以啊,為了這對兄弟,孫太保這些年來可沒少頭痛呢!”

    點頭同時,帝象先更補充了一個笑話作為佐證,據說,在考慮諸大世家動向時,三仲中的仲高曾經這樣建言:

    “不用擔心孫家,孫太保就算要考慮造反,也要先把家里兩個兒子的事情處理干凈……”

    笑話當然只是笑話,卻能夠折射出很多事情,不管怎樣,這種家族內的暗斗,向來都是最能消耗元氣的,立賢還是立嫡,曾經困擾過千百年來的不知多少智者強人。

    “不過,現在看來,孫太保大概是有決斷了……”

    會讓自己的嫡子前來提一出被要求是“入贅”的親事,無論成敗,都足以折射出孫無違的態度,默默的點著頭,敖開心一邊卻又很憤怒的拍著桌子。

    “但是……這種人渣,不行,絕對不行!我這里就第一個不同意!”

    有什么立場來說同不同意……那你看這一個呢?左武烈陽?”

    北左家’的子弟啊……他們可真是有日子沒出什么人物了。”

    大夏世家中為冠的共有三家,但希奇的,三家都有著同樣的堅持,那就是,自己并不姓“左”。

    最早的左字世家,是為“舞風左家”,起于第一戰國時期,初代家主左丘思明,乃一代史家,威望極著,也算是大夏文脈之一,但后來,英峰陳家治世期間,北撫諸項,便有一支項人入朝受策賢侯”,之后,他們更造表求列世家,愿棄絕胡姓字立家。

    以文不以武,潛化四夷,原是大夏一向以來的國策,但一個捅著蜂窩,左家子弟向來自詡為大夏文脈,眼高于頂,那肯讓外族胡人同姓?累表苦奏,最極端的,更說出了“上古圣主,以夏化夷,今陛下欲反其道而行之邪?”這樣的話。

    爭執未下,卻又有了更加出類拔粹的熱鬧,項人的內斗,使又一部族投入夏地,而不知是故意還是習慣,僅僅是因為同時安置在京薊之左,相關文士竟然援引條例,擬封其首領為“左武侯”!

    這一下才真是亂開了鍋,每日里朝堂上吵得亂七八糟,有支持左家,說不能以夷亂夏的,有支持二左的,說大夏立國以文,就該當包容萬象,更有扯到國策國本上去,說如何處置方有利于南撫百納的……到最后,還是當時的世家之首,丘家之主出了一個主意,舞風仍然姓左,兩只項人部族則分別姓“左賢”武”,更依其分封地方,各錄名為‘客北左家山左家’,才算是平息下去,只舞風左家仍然耿耿于懷,到最后,竟然上援古籍,把自己姓氏改作“左丘”,才算是心平氣和下來。

    “這個家伙,看起來是佛門的俗家弟子呢,而且居然還是兼修凈土華嚴兩支的武學,這倒是很少見啊……”

    左武也好,左賢也好,都已經千多年沒出過什么象樣的人物,至于家族,更是從來都沒有“勢力很大人向來也沒聽說過這“左武烈陽”,議論幾句,也只能放下,算是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反正,和尚最好還是回廟里去,為什么要學人來找老婆?這不成了*德敗壞如此,這個也不成。”

    “喂喂,人家是俗家弟子好不好!”

    齊公子的名字,兩人也已打聽出來,名為“齊野語”,據說是朱大妻家的遠房表侄。

    “這個齊野語,很明顯是東海三山出來的人…變幾手戲法很了不起嗎?動不動就變花,一看就花心,這個也否了。”

    苦笑著收掉齊野語的卷宗,并把最后一人的資料攤開,然后……兩個人,都陷入沉默。

    “這個卜陽……才真是麻煩啊。”

    什么背景也不知道,只是自稱“卜陽”,那個年輕的藥師實在讓兩人很頭痛。

    “宮里面壞人多得很……有用毒用得這么高明的么?”

    “第一,宮里壞人沒那么多……第二,沒有。”

    上午,卜陽一出手毒斃數十劫匪,已令諸人心驚不一,而在敖開心狼狽逃命之后,帝象先更親眼看到,那藥師只是微微擊掌,便令那些似乎經已死透的人醒轉過來,揉著眼睛站起來。

    “就在剛才,你們已經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走了一趟,也算是再世為人了……前世惡業前世斷,今生福緣今生修,不要再為惡了,作個好人吧。”

    這樣的說著,他更給每人都散了一些銀子,算是自謀生計的一點本錢,對此,朱子慕的反應不得而知,但至少那丫頭阿服,是非常崇拜的睜圓了眼。

    “當然,另外幾個人的臉就很難看了…和你現在的臉色一模一樣!”

    不理會帝象先的戲謔,敖開心很苦惱的伏在桌上,抓著自己的頭發。

    “反正,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我會被當成……當成那個什么賊……咦?!”

    眼睛突然一亮,敖開心跳起來,跑到后面,一腳踢開一扇小門,里面捆著三個人,一是秦一口,一是呂二可,再一是個胖子,據說姓蔣,乃是那干劫匪的頭領,三人氣色都差得緊,一見他進來,立刻又是一陣哆嗦。

    “這個…我們也沒想到會有那么多人去啊!”

    “這個不重要了!”

    將三人一一端詳過來,敖開心獰笑幾聲的事雖然壞了,但爺也不怪你們……今來,是有件事要問你們……”

    “千門當中,有什么騙術,是一定要用小孩子來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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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夢中,云沖波看到了蹈海在半年“沉睡”和三月“回夢”之后的再一次飛躍,自名為“戒酒”、“散財”、“遠色”、“養氣”的四刀,威力竟比先前的第一刀法威力更巨,輕易殺散公孫三省幕中群英,和全面擊破掉關虎林的“天地君親師”,在軍事上達成目標的同時,也在武道對決中贏得勝利。

    自夢中讀得的信息當然不止這些,比如,云沖波還自蹈海的記憶中讀到,作為會議決議的一部分,東王“整肅道規”的意見得到實施,也得到了更大的授權,他自己在原本“秀師贖病主左輔正軍師東王”的封號之上,被加封為“勸慰師圣神風秀師贖病主左輔正軍師東王”,并立刻在高級干部中組織了一次對太平道義的精讀研習,但同時,這卻似乎令干王有著微微的不滿。

    依稀覺得,似乎是有兩名理政上相當出色的舊官員被干王網羅起用,想要委以重任,但兩人卻不夠小心,被勸誘著說出了自己并不相信“太平道”,只是把“天王”當作“帝渾天”來看,因而投靠。這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并最終使天王也要介入表態,終于以那兩人被絀退而告結束。

    覺得可以理解東王,畢竟,太平道的訴求是結束“帝姓”,而建立一個永世太平的幸福國度,對太平道的理念不認同的人,的確似乎不該加以重用,但同時,云沖波又覺得,那兩人被委任的工作只是理財而非傳教,只要確實能夠勝任,那相不相信太平道,又似乎并不重要。

    但相比起這些來,最讓云沖波重視,也最讓他無奈的,卻是他沒能讀到的東西,公孫三省預言太平道必敗的“道理”,到底講了些什么?

    長庚接手和公孫三省的交流,蹈海前往迎戰關虎林,的確那是一場極為精彩和激烈的惡戰,的確那也令云沖波又學到和想到了很多東西這些收獲相比,沒能聽到公孫三省的道理,仍是讓他無比遺憾,特別是,現在,他正被昨天茶館里的那些說話而深深困擾,無法解脫,就更加渴望多聽到一些這方面的分析與爭論。

    突然覺得自己好象忘了什么事,又似乎有什么事情很不對勁,但把腦袋拍了又拍,云沖波就是想不出不對在什么地方。

    很大路的寬解掉自己,云沖波覺得心情好象也輕松了一些,用力的伸了一下懶腰,抬起頭,不遠處,荀歡草蘆,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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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有問題想不通,所以想來找我?”

    很愕然的樣子,荀歡把一碗燙熱的酒擺在云沖波面前,自己也端了一碗,在他對面坐下來。

    直想不通。”

    回答的很直率,云沖波倒不覺得這個決定有多奇怪,畢竟,他現在能找到的人中,最能說的只有兩個,不找荀歡,難道去找花勝榮嗎?

    “你說你以前聽過一些太平道的事情還有朋友入太平道?”

    很誠懇的點著頭,云沖波肚里倒是有幾分得意。

    告訴荀歡,從前天開始,城里突然多了很多罵太平道的話,但自己因為各種原因,一直對太平道有些好感,聽到這些話,心里當然不是很好受,但有些話聽起來,卻又確實有些道理。

    “比如,有人這樣說……”

    把子貢的說話從頭到尾販了一遍,云沖波覺得自己好象放松了很多,向后靠在椅子上,非常期待的看著荀歡。

    “這樣說嗎……”

    端著酒,但只在一開始喝了一口,從云沖波開始訴說后,荀歡就一直沒有動過,直到云沖波全部說完,他才長長吁氣,把手中酒一飲而盡。

    “花兄弟……好久不見了,我們,出去再活動一下如何?”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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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明白荀歡為什么會突然要和云沖波過招,但一來是有求于人,當然要客隨主便,二來,近期的云沖波,的確也很想和人交一下手,以此來應證一下自己的思考和收獲。

    “那么……荀先生,你小心一點,我先來了!”

    以掌為刀,云沖波一出手就是新招,直取荀歡右頸,荀歡一聲,微一沉肩,早將那這一掌卸去,跟著順勢擰身,左掌飄飄乎乎,印向云沖波腰間。卻也一樣無功,云沖波早有防備,反手一抓,又快又狠,荀歡若慢得半分,早被他將脈門扣住。

    “好!”

    喝一聲彩,荀歡神色漸轉認真,出手之際卻是加倍柔和,勢如流水,綿綿不絕,雖似乎不占上風,但任云沖波怎么勇猛進取,卻終是打不到實處。

    默默的站在陰影處,介由看著兩人過招,眼光幻動,竟有擔心之意。

    盡管語焉不詳,但聽在荀介兩人耳中,卻立刻就能聞出子貢的氣味,而有資格讓子貢來親自發話的云沖波的身份,就更令兩人感到驚疑,在這種情況下,是否和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實際上已附加了太多的含義。

    轉眼已過百招,在純以招式決勝這個前提下,云沖波雖然似乎占著上風,卻完全不能轉化為勝勢,而當荀歡間或幾次還擊就能讓他手忙腳亂時,他就更在心里明白著兩人的真正實力對比怕是并不如表面上這樣。

    當然,若將自己的最強力量運起,和使用龍拳與蹈海刀法那些強大招數,云沖波相信自己的威力仍能以倍增加,相信自己該可以獲取勝利愿如此,他更希望就在“招式”這個層面上獲得勝利,因為這,他不自覺的加快了出手的速度,所挾的拳風,也漸漸變大起來。

    全神貫注,介由所關注的,其實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被荀歡以“說話”散去的論語,有沒有得到恢復?而百多招看下來,他更覺得很可以放心。

    但同時,介由也有著微微的皺眉,比諸上一次,云沖波在過招當中,實在有了太多的變化和進步,已讓他感到奇怪。

    似乎越發的急躁了,云沖波出手之際的力量越來越大,卻也越來越沒準頭,一拳又一拳,總是被子貢在間不容發之際輕輕避過,只將地上的積雪打得不住飛濺。

    在心里微微的搖著頭,荀歡將對云沖波的評價再度調低,更打定主意,要將這試招結束,并在之后助他將子貢的說話開解。

    面色忽變,因為,在再度巧妙避卻云沖波的攻擊并準備順手反擊的同時,荀歡卻突然一腳踏空,失去平衡!

    對自己門前的場地當然熟悉,何況之前已多次踏過這個地點,荀歡很清楚,這個地方……至少,在剛才,還是絕對的和其它所有地方一樣平坦!

    微微心驚,因為,在短暫失去掉平衡的同時,云沖波竟似早有準備一樣,強招連發,硬生生撕破掉荀歡的防御,把他完全壓制,逼向死角。

    敗啦!”

    忽地一擊掌,荀歡暢然一笑,承認了自己的不敵,倒是閃著了云沖波,忙忙的硬剎住攻勢,臉也憋的通紅。

    “有意思,你剛才……是故意要破壞掉這塊地面的嗎?”

    為……我想我既然打不破你的防守,那就想法打一些讓你沒法再防守的地方……只要得手,效果都是一樣的。”

    笑得很興奮,因為云沖波這其實是又一次現學現賣,師襲于蹈海棄近取遠,擊破江北大營,而使江南大營無法繼續堅持,被迫要主動放棄的故智,而一用便靈,更是讓他非常非常的高興。

    興奮當中,云沖波并沒有注意到,荀歡帶著復雜的表情,看了一眼介由,而在介由意味深長的微微搖頭之后,他更在短時的猶豫之后,輕輕點頭。

    “什么…也覺得這說法很有道理?”

    嘴張得大大的,因為,云沖波明明就覺得這說法“不對”,自己只是“說不過”而已,在心里,他很相信如果是荀歡或花勝榮這樣的人聽到后,會立刻另外找到一組很有說服力的說辭。

    一想到“踢進水里”或是“綁到樹上”之類的妙語,云沖波就覺得很丟人,所以,他才首先選擇了荀歡作為求助的對象,可荀歡這樣的表態,卻讓他再一次懷疑自己認為這說法“不對”的判斷是否正確。

    失望當中,云沖波仍沒有忘記禮數,很正式的道了謝,和告辭走掉,在身后,是神色都很凝重的兩人。

    “公治啊……”

    “……唔?”

    “我在想也許作錯了一件事。”

    “……也許吧。”

    沒有更多的交流,因為兩人完全明白互相的意思:初次見面時,驚訝于云沖波所“不該懂得”的論語,荀歡遂以說辭干擾云沖波對自己處世原則的堅信,散去掉他在不知不覺間已有所成的論語,在他,當時并不把這事情多么的放在心上今,完全超出了估計之外的發展,卻令他驚訝,和開始懷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斷。

    竟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強了。”

    以兵法入武學,說來很簡單,真正能夠作到,千百人中沒有幾個,而又能夠連荀歡這級數人物也都受制,就更是少之又少,云沖波卻完全不以為重,只是當成非常普通的一件事,這份子天真的確讓兩人好笑時,也讓兩人深感壓力。

    “這樣看來,子貢要對付的人,應該就是他沒有錯了……可是,這樣說來,他就絕不可能是本門的弟子。”

    點著頭,介由補充說,云沖波應該也是太平道的人。

    種說辭……實在太拙劣了。”

    但問題是,太平道的人,又怎會懂得論語?這種事情……根本就應該是“不可能”才對。

    “而且,那天……他打敗冰火兩人時,所用的武學,明明就有龍拳的影子在內……”

    “兼學文武兩門絕技的太平道眾……這個世界,什么時候變得這樣荒唐了?!”

    苦笑著,荀歡用力的按著自己的太陽**,樣子很是疲憊。

    “閉此東門,啟彼西戶……散卻他的論語,卻激發了他以兵法入武…樣子的話,我們豈不反而把他送到了更高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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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靜坐在馬車中,透過一點兒縫隙看著正帶著苦惱表情踱步的云沖波,小音緊緊皺著眉,臉色難看得很。

    在知道“云沖波仍在錦官”之后,震驚的小音,立刻將之列為當前的“第一要務”,而司馬家無所不在的眼線與勢力,也很快就將云沖波發現。

    發現云沖波的同時,聰明如小音,也終于將近來發生的一切串連起來,莫名其妙的謠言,驟然惡化的氣氛,突然出現的對太平道的敵意……以及,對司馬清的那次難以理解的“懲罰”。

    微微的戰栗著,在開始慢慢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小音反而感到更加恐懼,因為,她實在想不通,這樣龐大而又凜冽的策略,要怎樣才能施行。

    深居錦官各大世家的核心處,小音很清楚,子貢在這樣動作的時候,并沒有依靠各世家的幫助,甚至,他都沒有先行知會蘇馬諸家。

    默默的估算著,如果司馬家想要全力一戰的話,要如何才能將這謠言破除,到最后,小音得出令自己也感心悸的結論,絕對不會!

    心悸,是因為小音在突然間看到了一些自己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可能性,她從來沒有想到,面對“一心”的民眾,世家的所謂能力,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沉吟一時,看著云沖波垂頭喪氣,慢慢繞過街角,向西南方的城門走去,小音終于作出決斷,冷笑著,發出若干號令,盡管獨立來看,每條都似乎沒有意義,但她卻相信,當這些指令被組合起來時,就可以在不暴露司馬家的前提下,把云沖波的行蹤遮斷,讓另外一些已被小音發現的追蹤者失去目標。

    明知道這只是些沒什么意義的小動作,也知道自己決不敢持續太久,必會在引起對方注意前主動結束音還是覺得很痛快,覺得,好象,也終于對那頭一直讓自己透不過氣的怪物,作出了一個小小的反擊,至于這道命令所會引發的后果……在她,在現在,并沒有任何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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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蹤了……在向三江堰拜訪過之后?”

    看著報信人退出,公孫輕輕的搓動手指,一時間,有些迷茫。

    追隨子貢已久,但這也不代表他能知道每件事情,比如,就隱居在三江堰上的兩人……子貢,從來沒有給他提供過任何資料。

    依靠種種蛛絲馬跡,公孫感覺到,這兩人,和子貢間一定有著極為復雜和強烈的糾葛,雖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少,這會令子貢發現兩人在此時感到驚訝,更在發現云沖波認識兩人時出現憤怒,以及卻拒絕掉公孫先行制衡兩人的提議……凡此種種,都證明著這兩人的“不一樣”。

    在民眾當中,甚至在絕大多數世家主當中,子貢都是個沒沒無名的人,就算知道他,也只把他當成儒家“古名”的繼承者之一,并不會加以特別的重視少數幾個懂得這名字含義的人中,卻無一例外的給子貢以極高的尊重,在公孫的認知中,“認識”真正的子貢而又敢主動挑釁,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是嗎?”

    顯然也因這消息感到意外,但考慮一時,子貢還是淡淡表示說,這并不重要。

    “重要得,在于對方的心結有沒有化解……”

    哧哧的笑著,子貢說,以云沖波的情況,想要自己開解掉自己,近乎不可能。

    “而如果是那個騙子,也許可以,但我相信,在氣質上,不死者應該是反感和討厭著那種方式的……何況,那樣的開解,也會留下不一樣的痕跡。”

    “總之,就讓我們看一看吧……”

    揮手讓公孫離去,子貢向后靠在椅子上,臉色已立刻沉下。

    曾和宰予是最好的朋友,也與公治長有著深交,子貢相信,如果云沖波真得是去向兩人求助,那么,在聽完第一段話后,兩人就該知道是誰在和云沖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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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猿鳥猶疑畏簡書,風云常為護儲胥。徒令上將揮神筆,終見降王走傳車……”

    袖著手,天機紫薇嘴唇微微的動著,用非常低的聲音讀出著這些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

    “……他年錦里經祠廟,梁父吟成恨有余……是嗎?”

    輕笑一聲,他抬步向右,那里是一處小塘,中間的魚都已很肥了,雖見人來,也不害怕,仍是懶洋洋的游著。

    水中,映出天機紫薇那近乎深不可測的眼神,默默注視著自己的倒影,一時,他方輕輕吁出一口長氣。

    “的確,就算是現在,我也仍然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感到到你遺留在這里的憤恨與不甘……千載以降,此恨難消啊。”

    輕彈指,在水面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漣漪,天機紫薇在作這無意義動作的同時,亦在環視著周圍這古老的建筑群:盡管已過了多少個千年,這里仍被完好的保護著,或者住在周圍的民眾很少有人認識字,但一代又一代傳下來,已成為習慣的崇拜,卻令他們如數千年前的祖先一樣,仍在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情來保護著這里。

    沉浸在自己也難以形容的感覺中,天機紫薇同時卻也沒有放過外面的動靜,一直有歡快的笑聲轉來,雖然微弱,卻能令他露出輕輕的笑容。

    倒還沒有到了會主動放任孫雨弓出逃的地步,但確實,在發現孫雨弓再次逃家之后,天機紫薇的第一反應,并不是“抓她回來”,而是迅速作出一連串的布置,并把這些消息定向發布往正活躍于南方水域上的某個組織,實際上,這根本就是他一直以來的某個謀劃的一部分,只是因應時世,提前發動而已。

    腳步聲漸近,已到門前,同時,天機紫薇也開始在身前虛虛畫出些復雜的圖形……當那兩扇古老的木門被推開時,太史霸和孫雨弓所看到的,只是一個空落落的院子,沒有任何人蹤。

    “這就是武侯祠啊……真奇怪,軍師念叨最多的這些地方,好象都是特別冷清的地方啊!”

    “……我倒是常常在想,他到底是什么時候來過的錦官?”

    仍然是那種半死不活的表情,太史霸跟在孫雨弓身后半步的地方,并沒有什么興奮的樣子,在左右看的時候,甚至還露出了一些疑惑和警惕的神情。

    次在那個石陣的地方,我敲了一小塊石頭,那在這個地方給軍師帶點什么東西呢……要不然,我用他的名字,刻一個‘到此一游’?”

    “如果真這樣的話,小弓……我猜,你更大可能是被他永遠關進黑屋里不讓出來吧!”

    說笑當中,太史霸忽地一震,霍然轉身,臉上神色卻極為松馳,竟還有幾分懶散的意思,并同時作出一個伸懶腰的動作。

    “好天氣啊……雪可算停了……”

    話沒有說完,門已被推開,進來的是年紀似乎比太史霸還小一些的年輕人,看到已經有人先在了,便很和善的笑一笑,并抬手打招呼的手只揮到一半,便張大了嘴停下動作,而同時,孫雨弓大為詫異的呼喚,更是讓太史霸的瞳孔也驟然收縮。

    是,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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