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搞錯啊,這算怎么回事?!”
抱著幾乎要炸開的腦袋,云沖波咬緊牙,咝咝的吸著冷氣,好容易才把疼痛壓制下去
夢回前朝已不知有過多少次這樣強烈的沖擊硬生生自夢境中扯回現實,這卻還是第一次!
努力回憶,云沖波可以想起的是:公孫三省向蹈海直承,當初石狗城下一番波濤,皆出自他的布置。
“我知道你很謹慎,主力都放在高處,就算我們決水相灌,也傷不了筋骨。”
海卻沒有想到,對方的圖謀,并不在摧毀北伐軍的“力量”,而是他們的“聲望”!
一直都有防備,大水灌來,小天**所受損傷不到兩成,但大水入城,更橫掃下游村寨,民眾為魚鱉者,何止十萬!
本就是連環手段,決水灌城同時,帝京方已大肆宣傳,動搖各地民眾對小天國的支持,雖然也有及時作出反向操作,但大水灌城,受益者明明就是北伐軍,以中立目光來看,終還是信著帝京多一些。小天國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將這些負面影響在已方治下盡可能控制消除而已。
早就知道決水是帝京一方的把戲,云沖波對之倒不奇怪回想起公孫三省那幽深無情的目光和毫無感情的說話,他的憤怒就一陣陣的向上涌。
“行大事不拘小節,如果北王對在下這樣用計還有所心結的話,只證明您還未具備制霸天下的氣量。”
“不要說‘無辜者的性命利’,就算是‘同志的性命’利’相比,也都不值一提。”
猶記得,蹈海終于不能忍耐,刀氣流溢,將公孫三省兩鬢的發絲削落,**裸的表現了自己的怒氣,和生殺在握的自信。
但這并不能嚇到公孫三省,他依舊站得筆直,更流露出輕蔑之意。
“沒必要嚇唬我,北王,我敢一個人來見你,就不會怕死。”
不過想來告訴你一些道理而已。”
清楚記得當時蹈海體內的真氣是如何激烈鼓蕩,記得似乎連周圍那些無生命的存在都開始在這壓力下驚惶顫抖最后,蹈海還是深深呼吸,卸去殺意。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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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頭痛再度襲來,云沖波捧住腦袋,并用力的按著太陽**,卻沒法稍稍減弱點這疼痛,身體抽搐,汗出如漿,直過了好一會,疼痛慢慢散卻,他才微微的放松了身體,無力的躺平。
一回憶到公孫三省的那些道理,劇烈的疼痛就會襲來,令云沖波什么也沒法思考,更不要說從記憶之海中汲取自己的目標,幾番努力都不能如愿,到最后,他也只好很無奈的承認現實。
試著跳過一些,云沖波發現,自己很容易就能記起之后的事情,比如,蹈海再次放過公孫三省,比如,他對林嘉鼎發出警告,明確表示說對林家和其它世家不會有任何區別,除非他能公開林鳳先的身份和給其以尊重,比如,他起程返回小天國,并且帶著一個古怪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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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在朱家堡遠處,時不時掃上一眼,帝象先滿腹狐疑,卻又無可奈何。
三更時分,快馬蹄聲驟起,驚碎掉禪智寺的寧靜,來向留宿寺中的朱曉松傳訊。
夜間跟蹤至此,之后一直潛伏在側,帝象先看到,從朱大到朱四各支的頭面人物都已趕來,多是氣喘吁吁,神色迷蒙,顯然并不知道是為什么而來。
眼見天色漸,帝象先終于作出決斷,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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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死了。”
朱家堡內,最機密的議事場所,平日里,朱家上上下下,總共也只有不到十個人夠資格在這里議事。
但現在,這里卻擠滿了人,每個也是在睡夢中被喊來,大多數臉上都有著惺忪的睡意……當然,那是在他們聽到這句話之前。
“你說什么?!”
神色中透著焦慮,更每每有些“力不從心”的疲意流露,朱子森努力的維持著秩序,卻壓不住廳中越來越大的嗡嗡轟轟。
直到,那烏沉沉的柳棺被四名家人抬將進來,廳中才有了暫時的平靜,之后,朱曉杰朱曉松朱曉楓諸人眼神一碰,便緩緩起身,招呼秩序,至于中心意思,卻只得一個。
閑雜人等回避!
不一時,廳中已顯著空蕩蕩的,還留在廳里的,只有朱子慕,朱子森,三朱,以及朱曉材的妻舅,便連符問道等策士謀主,也都知機退出。
“請各位在廳外稍侯。”
擺出最長者的威嚴,朱曉杰一邊斥退諸人,一邊已拉著臉,向朱子森道:“子森,不是為叔責你,這件事,你作得太孟浪哩!”
三朱向來不睦,但今次,朱曉楓卻罕見的附和朱曉杰,點著頭道:“大哥說的是,子森,你驚動這么多人,太沉不住氣了。”
朱子森擦擦汗,恭恭敬敬道:“兩位叔伯責得是,子森知錯了。”
卻又道:“夜來變起倉卒,小侄才淺,不足臨急,故將各位叔伯盡數驚動,便是希望諸位叔伯來主持大事,末要亂我一府分寸……”一度話拍得頗為得體,三朱臉上便都略現和霽,雖仍是道:“再急的事也要沉住氣,驚動這么多人,總不是好事,年輕人到底還要歷練……”口氣卻都松的多了。
冷笑一聲,朱曉材那妻舅道:“朱公子好生客氣,但我妹夫突遭橫死,按說該報官緝看,公子也不經忤作,就這樣收斂來了,不太合適罷?”
此人姓胡,喚作胡桴平,出身亦是鳳陽左近士族,但比諸曾經入主帝姓的朱家,當然差上就不止一兩班,三朱哼一聲,都不理他,倒是朱子森恭聲道:“叔叔責得是。但小侄實有苦衷。”說著便走近棺木,微微用力,將棺蓋移開位叔伯請看。”
朱曉杰仍是第一個便到棺前,探頭一看,一聲,便無動靜,后面朱曉松朱曉楓心下好奇,一邊走近,一邊道:“大哥看出了什么……”卻忽地也是一聲低呼,再不說話。
這一下胡桴平心中愈奇,擠上來看時,卻也不見什么希罕,只見朱曉材雙眉微閉,平躺棺底,胸前一處傷痕,也不甚大,但血痕四溢,隱成爆裂之狀,再細看時,似乎是從里面炸將開來。
“是從背后下的手?”
抬起頭,見三朱皆沉著臉,如蒙嚴霜,仍是朱子森答道:“正是。”似乎還想說些什么時,卻被朱曉杰一抬手阻斷了,啞著嗓子道:“胡兄,請出外稍侯如何?”
很客氣的將胡桴平“請出”,朱曉杰的臉已完全拉了下來,看看朱曉松朱曉楓樣?”
冷笑一下,朱曉松此時神色倒已恢復如常,看著兩人,慢慢道:“聽說……還有個目擊的在,何不喊出來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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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阿服的臉仍是蒼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
看到三朱的目光,她有著明顯的瑟縮,而在朱曉杰要她說一說“發生了什么更如驚弓之鳥般,猛烈顫抖起來。
去給小姐挑顏色,結果,遇上了二爺。”
按照阿服的說法,她和平常一樣,被帶到內室去單獨挑選,卻沒想到,朱曉材竟然也出現店中。
“二爺問我……問我一些小姐的事情,比如喜好什么的,我不說,他就罵我,還打我……”
聽到這里,三人臉色都很難看,但也都沒有開口。
“二爺還說,小姐再寵著我,又能寵幾天,等和……和卜少爺成親之后,就讓我知道誰才是朱家主人……”
“老二他……好大的膽!”
一語說中心中最顧忌的事情,朱曉杰頓時大怒,若非面前是靈柩而非長桌,怕不早一掌拍下。
朱曉松朱曉楓一般也是怒極,只兩人城府到底較朱曉杰深些,都不擺在臉上,只沉著臉道:“后來呢?”
“后來……房間里就突然又多了一個人,那個人……他動作好快!”
朱曉材并非弱者,敵襲的瞬間他也有所反應,但對方動作委實太快,他方想轉身,已被一箭穿心!
“用得是箭……”
咬著牙,擠出這四個字,朱曉松看一看朱子慕,緩聲道:“子慕……”卻見朱子森躬一躬身慕已查過了,阿服的傷勢和二叔身上一樣,對方應該是無意殺她,只是余勁未衰而已。”
頓一頓,朱子森慢慢道:“以小侄看來,這很像是‘斷善惡’留下的傷痕,不知三位伯叔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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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朱家。
曾經入主帝姓的世家,各有驚人絕技榜身,在朱家,最著名的就是“九殺之箭”。是為明是非、辨真偽、斷善惡、知美丑、曉黑白、定榮辱、別智愚、分成敗、決生死九式,九箭射法,各有不同,或剛或柔,或疾或馳,尤以最后的“分成敗”、“決生死”兩式威力為大,號稱“萬軍之中,一箭死生”。據說,當年鳳陽朱家初代帝者帝絕皇逐鹿天下的時候,曾被敵軍以四倍軍力圍攻大澤之上,便是仗著這一手神射,隔著數十戰船一擊射殺對方主帥,逆轉戰局,而終于能夠席卷天下。
九殺之箭威力極鉅,自然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練成,至少,連數十年前權傾天下,位至三公的朱溫也只練成其七,四朱的天賦才具遠遠不如,除朱曉松練成五箭外,其余三人都只得其四,朱子森更是只練成三式斷善惡”一箭,卻都已練成。
他們五人之外,當今朱家得窺箭譜的不過十余,練至第三式的,則是一個也沒有。
面面相覷,過一會,朱曉杰干笑兩聲,卻是說不出的刺耳。
“子森你的意思……這個人……”
未盡之意,五人都明白的很,卻忽聽朱曉松悶聲道:“大哥,不一定。”
他一直站在棺木旁邊,仔細打量,此時突然伸手,探入朱曉材胸前傷口。
“你們看,這是什么。”
攤平手,滿掌鮮紅,當中,卻有幾點形狀甚為奇怪的東西。
“這是……”
皺著眉,朱曉杰走過來,從朱曉松手上接過,朱子森和二朱也走過來,只朱子慕仍然一臉無聊,坐著不動。
“燭淚……”
正如朱子森說的,那是幾點凝固了的燭淚,殷紅如血,潛伏在朱曉材的傷口內。
“那一箭之力連老二的胸骨都給震碎,這燭淚沒道理反而挨得住,所以,這是老二死后,才放進去的……”
問題是,什么人,會來作這樣奇怪和沒意義的事情?
一陣安靜,幾人眼中同時浮現懼意,一個纏繞朱家已久的傳說,浮現胸中。
“燭淚…有淚……是他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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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夫人,城北有人作亂,結果走了水,波及了咱們的兩家鋪子。”
區區兩家商鋪,就算都燒光也損失不大,管家真正想要匯報并得到指示的,是司馬家是否要如以往般放糧安民。
“久字號的兩家米行損失最重,儲米幾乎全被燒光了,雖然他們也沒多少現貨,但現在大家本來就緊張的很,因為這,一下又把米價推高了將近一成。“
身為本地最大的富商,司馬家所能動員的人力物力,還在很多人的想象之外,以往,每逢春荒時節或是遇上災害時,他們也時常釋糧舍藥,在歷代司馬家家主的訓言中,這實在是“最劃算”的一種買賣。在目前的情況來說,司馬家甚至沒必要放糧,只要自庫中提取一部分存糧,平價投入市場,自然就能夠平抑這次的恐慌。
“事件的起因,是官府緝拿太平道嗎?”
據說,是因為城北永義里一帶被人舉報有太平道的信徒,不甚重視的官府,派出數名差役前去查問,結果卻遇到意料之外的激烈反抗。
“不給活路的話,就一起死吧!”
三名差役被打死兩名,余下一名跑掉,并招來了真正堅強的戰力,一番圍剿之下,這些道徒們果然不是職業軍人的對手,但兩眼赤紅,高呼神祇之名的他們,在反抗以及逃竄的過程中,也造成了很大的混亂,被燒毀的商鋪有半條街,近十家之多。
“……但是,太平道的人,好象不該是這種風格吧?”
提出疑問,并得到苦笑著的回答,確實不是。
“那些人是**的信眾,為首的道首只是一個騙子,絕沒有想要造反的膽色。至于附從的人,更都是愚夫愚婦,不過欲求些世今世康響,來生富貴,并沒什么大志。”
嚴格來說,這也算是“官逼民反”,值此穩定壓倒一切的時世,更是足以招來嚴厲處罰的錯誤,所以,理所當然的,把握著話語權的官府們將錯就錯,誣指這些人本就是“太平亂匪”,更一不作二不休,將他們的親人朋友也都緝考鍛煉,務求“真憑實據”。
“總之,這些糊涂官子,肚里本來就草包的很,再遇上這樣事情,大概也只能這樣處置了。”
口氣不敬的很,司馬家每年在官府使錢,多時甚至有百十萬錢,七成以上都是經這管家手里使出去的,因此上,他看待這些官員,向來就很少一般百姓的敬畏。
“可是……是誰舉報的呢?”
蹙著眉,司馬清發出疑問。按照管家的回復,這是一份匿名舉報,現在官府還不清楚來源,以情理計,應該只是那個信徒得罪了人,大概也只是想象小小添些麻煩,現在看到鬧出這樣的亂子,自然是不敢出面的。
到最后,司馬清并沒作出決策,不置可否的,讓管家退下。
“丫頭,為什么要阻止我呢?”
本想依慣例作出安綏地方的努力,卻被小音輕拉著衣角阻止,至于理由……
“因為……我害怕。”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真正的兵法,應該就是這樣。”
起初也只是覺得是“適逢其會”,但細細用心,小音卻突然感到心悸。
“你懷疑……?”
不是懷疑,而是認定,結合過往的一些事情,小音已認定,在背后操作這起風波的,應該仍是那陰騖老者端木,至于目的,則是為了進一步污化太平道的名聲,并破壞掉錦官城中正常的人生秩序,進一步催化居民們對太平道的怨恨。
“所以,干娘,我不贊成咱們出手平復秩序……不管怎樣,我都不想擋在那個人的路上。”
怔忡一時,司馬清搖著頭,提出疑問。
“不可能的……那些官員的確糊涂沒用,但在這里積年為官,這么久下來,身邊府中,那個不是咱們的人,不管那老頭多厲害,要不讓諸大世家知道,控制地方官員行事,都不可能作到。”
“但是……那些官員自己,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在被人控制。”
相信端木所作的,不過是寄了一封信,但在這封信之外,卻必須還有對人性極為深刻的洞察,和對當前局勢的精準把握。
“兵法上說,圍師必闕。給人以選擇的空間,卻實際上知道對方只有一條路走,并因之而作出甚細的布置。如果這是偶然,那很不幸,但如果這是人力安排……那么,就太可怕。”
猶豫一下,司馬清仍是搖頭,盡管見多識廣,她卻不相信,有人可以這樣精確的“認識作”人心。但小音已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更帶著躑躅的神色,細細斟酌,尋找合適的表達語句。
“干娘……我的感覺,這次的危機,并非針對我們卻可能是一個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危機,就算只是波及,恐怕,也會讓我們付出很大代價。”
用非常委婉的語句,小音告訴司馬清,基于這種不安,她希望對端木作出盡可能多的了解。
“可能會很痛苦,但……”
“丫頭對我用‘水月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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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湖。
已是夕陽,禪智寺后山腳下的這口小湖也被斜斜的日光染出了些些昏黃,波浪偶然一翻,粼光閃爍,如無數黃土播灑碧波當中,居然似有幾分落寞。百步之外,山上松竹交錯,被風吹得娑娑作響。
湖畔,圓形的石桌周圍,放著四只鼓形的石凳,桌面上粗刻出楚河漢界,還居然擺了半副殘棋,一般也是石質,也不知是誰忘下的。
蒼白著臉,棄命卒坐在西向的石凳上,面朝湖水,卻視而不見,只以一種木然的神情,逐只撫mo著這些刻工粗礪的棋子,里面眼光一閃,卻又凌厲如刀。
“在下棋?”
忽地流出黯然的神情,卻一閉目便已擠盡,待帝象先自他背后繞過,在南向石凳上坐下時,棄命卒的面部,已又是如石刻般的蒼白而麻木。
“我是棋子……不是下棋的人。”
一滯,帝象先也不斟酌,便道:“當初,在瓜都,你其實有兩條路走。”
木然看著他,棄命卒道:“我知道,但老大希望我跟你。”
“他讓你跟我,而不是跟上云臺……因為,他相信,我……”
指著自己的鼻子,帝象先慢慢道:
以讓你作回人。”
“作回人?”
木然看他一時,忽然一笑,棄命卒拈起一枚向前一推。
“這里是馬口,但馬跳出來吃掉它,右面的車就可以沉下去,錯將,殺棋。”
“棋勝了,卒卻死了,但不怕,也不覺得痛。”
自懷中摸出一把連鞘匕首,黑烏烏的,湊到自己左手小臂旁邊,輕輕一動。
明明刀未出鞘,明明還未碰到,棄命卒小臂卻已綻開數寸長一道口子,肉鮮紅的翻著,中間森然隱隱,居然已經見骨。
平舉著手,看著自己的鮮血溢出,并且落下,染紅石桌和石桌下的土地。棄命卒依舊木無表情,似乎那是別人身上的傷口。
“我知道該’很痛,可是,我就是感覺不到這點都不痛……”
“不怕,也不痛…這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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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命卒已離去,只余下帝象先一個,背對山林,面向湖水。
微微感到煩燥,帝象先覺得,眼前竟比一片黑霧更加令人郁怒,明明每個人的本錢似乎都攤在太陽下面,卻又似乎每個人的本錢都沒法看清。這樣的心情,在瓜都時,他也曾經感受。
眼看陽光漸弱,帝象先沉吟一下,站起來,負著手,筆直的走向山上。
風吹過,山林輕響,象是若有若無的口哨。
位于大夏中部,略偏北一些,這里主要的原生樹種是馬尾松和一些槐樹與楊樹,并雜生著很多平凡的灌木禪智寺建立后,僧人們便開始有意識的種植修竹,在目前來說,山上的竹林已經占到了相當大的比例。
雖冬,竹林仍然青翠,只泛出了些微弱的黃色,與暗黑色的松林混在一起,很是醒目。
帝象先已走到山林的邊緣,站住。
深深呼吸,抬步,然后……他的速度突然加快,突入林中。
“出來!”
伴著低吼,他的右拳將粗一抱有余的松樹自中擊穿,白色的木屑飛濺,以及,一些暗黃色,似乎不該出現在樹心的碎片。
松樹被擊破同時,周圍竹林忽地無風自屈,更縱橫交錯有如槍陣,陣法所的,正在帝象先!
“出來!”
群竹攢刺同時,帝象先身子急伏,跟著腰一挺,以手支地,雙腳飛動劃圓,一陣蓬蓬碰碰的聲音后,群竹盡被踢折,卻又聽撲撲亂響,地面迸裂,無數這季節根本不該出土的竹筍破土而出,來勢之急,真如強弓勁弩。
踢斷群竹的同時,帝象先已是雙臂急推,退至空中,更順勢翻過身來,覷的親切了,一腳踢在第一簇筍箭上。借著力,帝象先再度躍起,終于破林而出。
居高臨下,帝象先一眼掃過,早看見右前方林中微有動靜,一俯身,如大鷹般直撲過去。
“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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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棄命卒會面時,帝象先已覺身后林中似有人窺視,但他自負藝高,竟索性遣走棄命卒,以身餌敵。蓋朱二橫死,已使事情發展向不能再一笑置之的方向,有過瓜都那種完全失控的經驗,他也實在不能再坐等事態變化,等待新線索的出現。
有動靜處去他不足十丈,幾個起落,已撲到跟前,那人卻似嚇著了,竟不知逃。
堪堪已近,似乎伸手便可扣住那人,帝象先心中卻忽生惕意,忽一個鐵板橋扎住下盤,因去勢太急,倒險些閃著自己。
“……嘿!”
一聲冷笑,卻非發自那人口中,而是帝象先的身后,猛一凜,心道:“上當!”,帝象先卻不轉身,只一沉肩,腳下蓄足力氣,一面還盯著身前那人,防他暴起發難。
風驟急,吹出一片山濤,呼嘯聲中,前后兩人都沒動作,周圍松竹卻紛紛堰伏,今次已不是縱沖橫刺,皆變作十分綿軟,如藤蔓般纏將上來。上頭松針竹葉紛紛蛻落,灑了一地。
動也不動,任它們捆纏上身,帝象先忽地瞑目,斥道:見身上白光綻放,竟是銳利如刀,立將這些松竹切割破壞,跟著左足在地上重重一頓,恍惚間似有蝠影閃動,潛入地中,見地面微微波動,那些松針竹葉似要浮動起來,卻又紛紛墜落。
“咦……”
驚呼聲響起,卻是第三個方位,帝象先眉一軒,急擰身,重腿如雷,轉眼已在林中踢開一條道路,勢如猛虎,洶洶掩至。
“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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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戰經驗極為豐富,既見對方精役草木,早想到那些落葉怕就是下一輪暗器攻擊,早暗請“女土蝠”之力,一腳封下,果覺對方正潛運法力,要將滿地飛葉催起,卻被他中道擊破,雖無損傷,卻也失機,他此時已然看出,眼前那有木紋,姿態僵硬,實在只是一具靠在樹上的木偶。
卻那想,他方轉身,那木偶竟也飛躍起來,左拳勢比雷震,右掌疾如星火,半點不失,盡數印在帝象先背上!
終明白到底墮入對方詐術,帝象先只覺背后那人力量極是渾厚,勢如海濤,一浪又是一浪,轉眼已破開自己護體真氣,直攻五內。
生死攸關,帝象先再不作任何保留,猛一躬身,背上衣裳片片碎裂,白氣繚繞,凝為繩結模樣,狀甚古樸。
“給我……滾!”
大吼一聲,白氣綻裂,迅速消褪,卻也將那人震到倒飛出去,一路上碰碰通通,不知撞斷了多少樹木。
“第八級上段力量……而且,御天乘龍法,你是什么人?!”
強行催谷退敵,也要付出甚大代價,對方被逼開同時,帝象先只覺雙腿發軟,更覺胸中劇疼,顯然已受內傷。
微微喘息,帝象先未及回復體力,卻聽一聲冷哼,正是一開始在自己后方發聲的人。
驚覺時,敵已近身,只覺背上一寒,汗毛乍起。本能的反手一掌,卻劈了個空。便覺左頸處一陣痙攣,炸起無數雞皮疙瘩。
“管他是什么人……第一莫作,第二莫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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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記第二十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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