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九重天”之存在,普天下也沒幾個清楚,但蕭聞霜卻就是那少數幾個中之一人,帝京外一番惡斗,險死還生之余,她為帝京中竟然還潛藏有這樣自己從未與聞的高手而震驚,之后,她憶起張南巾當初在太平古洞的只言片語,遂靜下心去深入到張南巾的那部份記憶當中,從中察知了“玄武之約”及“冰火九重天”的存在并告知云沖波,雖然,連張南巾也并不是完清楚這五人的真正身份和力量上限,但至少,蕭聞霜已用自己的親身體驗確認了他們的絕對可怕。并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該叫做什么名字,云沖波卻通過蕭聞霜的告訴知道他乃是絕對忠于帝姓的人物,同時,也曾親眼見證過這人的強大,心中立時一陣冰寒,卻見花勝榮仍在不住搓手,居然已似將對方看做了一只“待宰肥羊”,情急之下,也不出聲,只揚起手在花勝榮頸后狠狠一砍,只聞一聲低低呻吟,花勝榮白眼一翻,已然昏了過去。這原是極的動靜,卻似是引起了那邊李慕先的注意:微微張開眼睛,帶一些狐疑之色的左右打量一番,已將視線投向這邊山石上面。暗叫不好,云沖波拼命壓住自己氣息,伏低身子,卻沒什么用處,李慕先端詳一番,居然已站起身來。眼見局勢就快要“大大不妙”,云沖波心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早知還是要被發現,倒不如不弄昏大叔了,憑他那些個花樣,不定真能把這酒鬼當肥羊宰掉…”只是再看看花勝榮:因方才自己下手時惟恐不重,現下昏得連呼吸也斷斷續續,就算弄醒怕一時三刻都明白不過來,那里指望得上?后悔也晚,眼瞧著李慕先臉上懷疑之色來濃,云沖波心中忐忑,一顆心正跳得幾乎要破喉而出時,忽然聽得自己身后山路上有一人長聲笑道:“兄弟,我來晚啦!”卻不正是前幾日那漢子聲音?笑聲一起,李慕先面色立時一馳,轉身笑道:“路上耽擱了么?”只聽腳步聲響,那漢子一面走近一邊笑道:“也沒什么事,只是受人之托,料理一些麻煩…”卻居然是從云沖波他們來路上走過來的,云沖波大感意外,忽然想道:“他總不會其實一直綴在我們后面吧?”頓時想起花勝榮一路上許多不敬之詞,剛剛放松一點的心情立刻又繃緊起來。卻喜那漢子倒似乎真沒注意兩人,大步流星,自山道上走過到李慕先面前,定睛看一看他,張開雙臂抱住,笑道:“兄弟,十多年沒見啦!”喜悅之色溢于言表。(這個,這醉鬼不是官差的嗎?怎么會和這強盜這么親熱,難道,官賊真得是一家的?)胡思亂想中,云沖波見李慕先也甚顯激動,道:“可是十多年啦,這些年來,愚弟坐困方城,大哥你又不肯來看,真是十多年沒見啦!”那漢子抓著他兩肩用力晃晃,笑道:“比當初結實多了呢,怎么還沒被老酒泡爛?”又笑道:“去你那里…我不是自投羅么?”忽聽一個冷冷靜靜的聲音道:“自投羅…今后或者就再也不會。”隨著話,一名遍體黝黑,身材修長,雙眼作寶藍色的男子自木橋的另一側出現,緩緩走過,一雙眼中異光迸現,只是盯著那漢子在打量。卻無當初帝京中與仲達晤談時那種邪異不羈的味道,只透出從容溫和,雖顯高貴,卻無輕意,就似一個最頂尖的世家子弟一樣。…這個人,他原是曾學得過所有世家子弟應該學得的一切東西。“我下面要的事情,若果先生可以合作的話,帝京的九門便會向先生完開放,那時天下之大,先生盡可橫行,無須再煩心于蠅飛蠓舞。”并不認得這人便是“冰火九重天”當中最強的“天下大黑”,云沖波卻能明顯看出這人的地位和實力似乎都比李慕先更高,眼見著頂尖高手接連出現,他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忽又想道:“剛才打大叔那一下還是輕了些,應該打到他連氣都喘不出來才安的…”一見著天下大黑,那漢子瞳孔驀地收縮,雙手雖仍搭在李慕先肩上,氣勢卻凝重許多,道:“兄弟…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和他見面?”李慕先輕輕搖頭,道:“不是,我的確有私事,但,我也的確希望你們能夠見一見,能夠談成功。”那漢子皺皺眉頭,道:“也罷。”,著松手退開幾步,兩臂抱在胸前,盯著天下大黑。天下大黑略一點頭,卻道:“有幾只老鼠在…不要緊么?”著已看向云沖波方向,那漢子灑然一笑,道:“一個江湖騙子和他的學徒罷了…不打緊的。”云沖波已是心振如鼓,直到聽見這句話方才放回肚中,卻又有些隱隱不悅,想道:“誰是騙子的學徒啊?”天下大黑此番來尋這漢子原是欲謀大事,自不在意什么枝未節,心道:“便算是你預伏的手下好了,又能濟什么事情…”一笑,抱拳道:“柳先生,那便直承正節罷。”那漢子聽他這般稱呼,眉頭微挑,瞟天下大黑一眼,忽道:“王先生有話便請罷。”聽得“王先生”三字,天下大黑神色微動,旋又解顏笑道:“是我作法自斃…先生責得很是。”輕輕淡淡之間,已將那個“柳”字略過,那漢子卻猶是不肯放過,仍在笑道:“來也巧,今天…今天聚在這里的人,居然都是些把家族、甚至是姓氏也都放棄的家伙…天下之大,卻偏偏就讓咱們這些人湊到了一起,很巧啊。”天下大黑微一點頭,笑道:“果然很巧。”又道:“敢情,先生當初相援慕先…也是因為這一點上臭味相投了?”那漢子大笑道:“可以是罷!”天下大黑早跟著一句接上,道:“那未,為了這一點的臭味相投,先生今天又是否肯與合作了?”那漢子笑聲嘎然而止,看看天下大黑,忽道:“某雖浪游天下,卻也有一廬為家,結于東陵山下,春有華,夏觀瀑,秋菊遍野,冬雪皚皚…是個好地方。”天下大黑道:“哦?”那漢子一笑,續道:“草廬原陋,不足稱室,但既有人居,時而便也動動俗興…七年前辭舊夜里,某曾手書一幅對子掛在門外,先生想不想知道是什么?”見天下大黑點頭,灑然笑道:“道不行,乘槎浮于海…”不等完,天下大黑已接道:“…人之患,束冠立于朝?”那漢子鼓掌大笑道:“好,好,真是解人!怪到慕先讓你來!”又道:“好么?”天下大黑輕嘆一聲,忽道:“某與慕先…皆各有苦衷,非出意…但就吾所知,先生之游草野,卻是純出于心,并非人過…那又是為了什么?”那漢子懶懶一笑,道:“我知道。”信手指向澗邊一棵大樹,道:“這樹…看見了么?”兩人連云沖波皆沿他指向看去,見那樹生得好生虬勁,如條蒼龍般騰盤澗邊,粗大若梁,也不知有幾百年了。那漢子續道:“此樹不過凡木,約已有百五十年之齡,默默于此,世人不聞,若一朝匠人過此,見之而喜,斧斫成器,或者可上貴人,可至美人,不定可再保存百年千年而不朽不壞,而剩余木料棄置此間,想數月便將腐至不堪,但…”負著手,他徐徐嘆道:“左右已失性,是上至貴人為器,還是棄于澗中腐墮,對此樹來又有什么不同?”看一眼兩人,他又道:“吾兄高材神識,想見非吾能及,他欲修天理,棄人俗,循那作懷不亂的功夫,我很佩服,但,卻學不來。”“依我想的:生雙眼睛,無非要看好景好色,長雙耳朵,自然喜歡美曲佳樂,長一張嘴,就想尋些好吃的東西來填它,要是肚子里面有火,就一定要讓它發泄出來。”“人生七十古來稀,而就是這幾十年中,去掉病沮憂恙奔波勞碌,大約總共也只有六七年時間能夠開心而過,相比天地無窮,人總共只有這點子時間可以消受,再要去搞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未免太勉強了罷?”天下大黑聳聳眉,道:“所以,先生之不愿合作,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和理由,僅僅是因為你的‘不高興’?”那漢子笑道:“就算是罷。”“合作的話…我的案底想必就能夠一清而光,但那樣的話,想必也就不方便再做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了。”天下大黑哦了一聲,笑道:“倒險些忘了,先生行事,只依一已之快,而之所以要當強盜,也完是因為自己想干…但請恕在下再冒昧一句,強盜一事,又到底有什么好處,值得先生這樣的人物悠游其間了?”那漢子攤手笑道:“有何妙處?此非一言能盡…當初家兄也曾以此相責,但我想儒門學宗也無非是講個仁義智勇,求個成圣成賢,我強盜又何嘗不是?”“不見而能揣室中之藏,豈非圣人?打劫時一馬當先,自然是勇,逃走時單刀斷后,這便是義,那怕有金山銀山在前,也能知道搶得搶不得,這就是智,而且是關乎生死的大智,至于仁,回家后瓜分財物時能讓所有弟兄都服氣滿意,這難道還不算仁?”“強盜…來簡單,但不具仁義智勇仁五者而能成大盜者,我倒還真沒聽過哪!”這漢子侃侃而談,盡是云沖波聞所未聞之事,只覺這漢子所明明乃是胡八道,卻又空自搜腸刮肚,只想不出什么話能夠駁他,再細思時,居然更覺得這漢子所竟然大有道理,一片糊涂當中,只好自己肚里呸呸幾聲,心道:“怎么會笨道要和強盜講理。”心中隱隱,卻也明白,這實在是自己講不出理的遁詞。又見天下大黑長長嘆出口氣,拱手道:“盜亦有道…盜王之名果是實至名歸。”著退后數步,道:“我的事完了。”那漢子一笑,道:“君是妙人,有空來東陵山下坐坐…”又道:“什么時候想找我,你總歸知道該傳話給誰。”又看向李慕先,道:“兄弟,找我來…到底有什么事情?”李慕先長長吸了一口氣,平平視著那漢子,道:“吾想試劍。”那漢子怔一怔,忽地大喜道:“怎么,兄弟,莫非你也將有突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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