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大地綠油油的一片,中間夾著現(xiàn)諸色野花,不甚艷,卻都精神非常,在溫暖的陽光下,每一根草、每一朵花也都似乎在散發(fā)著生命的光華,寬六七步、清澈見底的河在在綠色的田野當(dāng)中穿過,曲曲折折,雖然窄淺,卻韌長的很,來處不可覓,去處不可見,就這樣子自自在在,鋪陳在這美麗的大地上。如此靜謐而安詳?shù)牡胤剑筒粦?yīng)該有“人”的出現(xiàn),不應(yīng)該有那種會燒草為田,會截河作池,會把放養(yǎng)的豬羊雞犬布滿在土地上的生物出現(xiàn)。但,河邊,草叢中,還是有三個人在。三個昏迷不醒的人,在太陽下靜靜的躺著,直到有好奇的蜜蜂嗡嗡飛過停留額上,才使其中的一人開始恢復(fù)知覺。(頭好痛,這是那里…)能的揮一揮手,云沖波嘶嘶的吸著冷氣從草地上坐起來,左右打量一下,見花勝榮和呂彥一個四腳朝天,一個五體投地,猶自在昏睡不醒,不覺微感得意:“到底還是我最厲害…”一邊就捶著腰站起來,想道:“三天摔下山兩次算是倒霉,但都沒出事就該算是命好,要是有卦兒先生給我批算,一定會難死他…”一邊想著就抬起頭四下張望,想看一看這山崖到底有多高,有無道路可上。下一刻,驚恐和迷茫的叫聲揚(yáng)起,沖向四面八方。“賢侄,你冷靜,冷靜一點(diǎn)!”“我,我能冷靜嗎?!”“這個,兄臺,生以為,君子當(dāng)樂天知命,昔圣人窮困絕糧,尤召弟子為樂…啊喲!”一腳踢翻呂彥,花勝榮惡狠狠道:“啰里八嗦!來就都是你的錯!”掙扎著爬起來,呂彥吃吃道:“這,這個,花先生何以突然口出惡言,須知君子絕交尚不出惡語…啊喲!”卻是又被花勝榮踢倒在地。咬牙切齒,花勝榮攘臂道:“要不是你,我們怎么會上這座山,要不上這座山,我們怎么會碰到那只鬼蛤蟆,要不是那只鬼蛤蟆,我們怎么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來!”“這…但我記得是花先生你先對我是你們要過這座山的,還問我有沒有妖怪…啊喲,你為什么又踢我!”顯是被呂彥到了痛處,花勝榮滿臉的惱羞成怒,又盡顯著沮喪迷惘,忽然大吼一聲道:“這是什么鬼地方,老子受不了啦啦啦!!!”聲音尖銳,竟若夜梟…鬼地方,用這三個字來形容這樣美麗的所在,或者是一種極大的不尊重,但就某種程度而已,這三個字卻又用得委實(shí)貼切。明明三個人都記得是被一只巨型蛤蟆撞進(jìn)深澗,可當(dāng)醒來的時(shí)候,三人卻只能見著這無垠的綠色大地,見到藍(lán)的幾乎透明的天空,見到悠然而又明快的河,向任何方向看出去,也只有無盡的綠意…怎么看,也沒有山,沒有能讓三個人從上面摔下來的高山。若是跌入澗中,被水流推來這里,可一來三人身上都是干干的,完沒有在水里泡過的樣子,二來…這河水便連個坐著的人也淹不死,又憑什么把三人送來這里?若果只是這樣的困惑,還不至于讓這地方蒙上惡名,但,但云沖波開始想要搞清楚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時(shí),卻發(fā)現(xiàn)身周竟然有一堵無形的墻在,刀砍不開,沖突不動,攀爬不得,居然硬生生把他圈禁了起來,任他如何努力也沒法通過。花勝榮不肯死心,沿著這墻摸索一周,除了證明這墻真是圍得無懈可擊外,便什么收獲也沒有得到。…從得到這結(jié)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將近一個時(shí)辰了。因?yàn)闊┩噶嘶▌贅s的鬼叫鬼叫,云沖波早已把他一腳踢昏過去,現(xiàn)在,百無聊賴的他正蹲在地上,想要搞清楚呂彥在干些什么。與花勝榮的表現(xiàn)簡直是兩個極端,在搞清楚了現(xiàn)在的狀況之后,呂彥安安靜靜的坐了下來,開始…看書。一又一,他從懷里掏出的書很快就在地上摞成了一堆,看得云沖波連眼珠子也幾乎要跳出來,怎么也想不通:看上去瘦瘦的呂彥懷里為什么能放下這么多書。“我,你…你在出來爬山的時(shí)候都帶著這么多書一起走的嗎?”用困惑的眼光看一看云沖波,呂彥正色道:“手不釋卷,方是書生色。”言中之意,居然似覺得云沖波這話問得可笑。“呃…”大感沒趣,云沖波見呂彥看得極為認(rèn)真,也懶得去理會花勝榮,想看看呂彥看的都是些什么書,順手揀起一,見封面上是《白通》三字,當(dāng)中一字已損毀不見,又拿起一,卻只看得清下面是《經(jīng)注》兩字,到底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字,再拿起一時(shí),卻更慘,雖瞧出書名是五個字,卻只辨出中間是個“客”字,最后是個“記”字,再看不出都是什么。細(xì)看時(shí),方發(fā)現(xiàn)那些書都是破破爛爛的,十當(dāng)中倒有九封面損毀,甚覺納罕。“這個?沒什么啊,夫子讀書尚且韋編三絕,何況我輩學(xué)生,資鈍質(zhì)淺,當(dāng)然更要用功…”只抬頭瞧一眼云沖波,呂彥便又低下頭去攻讀,他看書卻也奇怪,何止一目十行,簡直一目千行,一書只翻得幾翻便蓬一下丟進(jìn)書堆里面,又掏出一書來看,速度之快,竟使云沖波連看清書名都要不及。那種看法,怎么看都不象是在細(xì)讀精閱,倒象是在查找些什么。“查找?對啊,我是在查書啊。”似乎覺得云沖波這次問得較為入港,呂彥笑道:“查查現(xiàn)在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嗎?”見云沖波一臉錯愕,他嘆一口氣—似乎已不是第一次見著這種表情—揚(yáng)一揚(yáng)手里的書,道:“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此乃圣人之言,想不我欺。”云沖波大感頭痛,想道:“帶著大叔這個騙子已經(jīng)夠辛苦的,居然又揀來一個讀書讀憨掉的傻子…”一時(shí)只覺天下之大,果然真是無奇不有。(唉,聞霜,你現(xiàn)在在那里啊…)忽聽呂彥一拍大腿,道:“著哇,豈不就是它了!”云沖波猛一驚時(shí),卻見他又捧書嘆道:“卻還不對,按還該有一片桃花林才對啊…”正覺著呂彥一定是讀書入魔時(shí),卻已聞花勝榮道:“桃花林?有啊,就在東南方向,仔細(xì)看還能瞧見咧…”居然已蹲到了呂彥的身邊,在那里聚精會神的和他一起看書。“大叔,你是什么時(shí)候爬起來的…”大感氣結(jié),云沖波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已是無人理睬:呂彥瞇眼東望,見果然隱隱有桃林夾河蜿蜒,頓時(shí)精神大振,道:“我知道了!”著將一地破書盡又收進(jìn)懷里—倒也不顯—便振書而起,向桃林方向昂然而去,花勝榮跟著寸步不離,一邊還道:“你把那書給我看一眼好不好…”呂彥只不理他。也奇怪,適才云沖波明明試過那面亦有無形墻壁隔著,現(xiàn)下兩人卻是常堂堂而過,居然無阻滯。怔了一會,云沖波見兩人似乎一點(diǎn)兒要停下來等自己的意思都沒有,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也大步跟上,心中兀自還在發(fā)狠:“算你們兩個現(xiàn)在囂張,一會最好不要遇上強(qiáng)盜…”想著時(shí)已過了適才碰墻的地方,果然輕輕巧巧就過去了。那桃林看著甚遠(yuǎn),走來卻沒用多長時(shí)間,轉(zhuǎn)眼間三人已置身林中:見林中盡為桃木,絕無雜樹,此時(shí)已非花時(shí),樹頭雖有殘紅點(diǎn)點(diǎn),卻不成規(guī)模,唯地下落英繽紛,襯上遍地芳草,自有一種子使人沉醉的味道在里面。這桃林夾河而進(jìn),也不知有多深,呂彥卻似識途一般,大步而進(jìn),絕無猶豫,他走得飛快,花勝榮跟著緊密,偶爾交換一句,卻是花勝榮仍不死心,想要他手里那書看,呂彥只不理他。云沖波跟在后面,也插不進(jìn)話,又覺好笑,又覺好氣。不覺又走了數(shù)百步,見前面林木漸稀,水面愈闊,云沖波耳力較佳,已聽著似有嘈雜之聲,不覺大喜,想道:“敢是有人家在么?那便好極了…”正想著時(shí),忽聽一聲尖叫!見是個童,不過五六歲年紀(jì),梳了個沖天辮,身上衣服樣式大為奇怪,竟是云沖波從未見過的,背靠在一顆大樹上,看著三人,嚇得瑟瑟發(fā)抖。(嘿,怎么會這么膽,沒見過生人末,真是沒有出息…)心下大感不屑,云沖波見花勝榮已笑得好生燦爛,湊了上去,心下好笑,想道:“這時(shí)倒還真用得著大叔…”蓋一路上花勝榮就這樣誘騙兒童套話已不是一次兩次,故云沖波對他頗有信心。不料,花勝榮走得近,那童抖得厲害,待花勝榮走得跟前時(shí),那童居然又是一聲尖叫,一把打開花勝榮伸出的手,飛也似逃了去。“這個死東西,真是沒有出自,從來沒見過生人吧?!”甚覺面上無光,又見云沖波臉上不大好看,花勝榮站在那里,真是怒火萬丈,卻聽呂彥輕聲道:“對了。”“這個孩子,應(yīng)該的確從來沒見過我們這樣的生人。”他話聲音其為奇怪,使得云花兩人都不覺看向他,見他面色數(shù)變,又是歡喜,又是迷醉,卻又顯著幾分困惑,還帶著些不知所措,如是一會,終于定住心神,長長呼吸一口,大步向前,臉色已是極為莊重認(rèn)真。經(jīng)過花勝榮身邊時(shí),他順手將手中破書塞給了他,古怪一笑,道:“想看,就看看吧。”兩人早已好奇之極,自不用他再不遍,急看那書時(shí),封面也已破爛,只勉強(qiáng)看出上頭上是個“搜”字,下面兩字再認(rèn)不出來,又見那書已被翻到后面,呂彥還在上面掐出了個印記,細(xì)看那頁文字時(shí),兩人卻是看臉拉得長,最后已是面面相覷。“大叔,你認(rèn)為…”“不要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幻覺,這一定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忽聽呂彥在前面道:“已出林子了,來吧。”兩人愣一愣,爭先恐后跑去,不過十余步已到林外,見迎面一山,不高,盡桑竹,下有良田美池,阡陌交通,良前雜現(xiàn)房屋,有雞犬相鳴,有數(shù)十農(nóng)人耕作田間,此刻都停下手里的活,正抬著頭在看三人,臉上表情也都不比那童好出多少。按,這至少是相當(dāng)怡人的一幕,對于迷路的旅人來更是如是,可,看到這些時(shí),云沖波和花勝榮卻都象是被雷劈中了一樣,愣愣的站在那里。(幻覺,這一定是幻覺…)輕風(fēng)吹過,將云沖波手上的書卷翻動,也令云沖波回過神來,突然問了花勝榮一個問題:“大叔,我記得,在咱們上這座山的時(shí)候,你好象也翻過什么書…可是,為什么,你翻的書最后對不上號,秀才翻的書卻一翻就準(zhǔn)?”“哦…是嗎…”象木頭人一樣,花勝榮遲鈍的答著,神色嗒然,卻換不來云沖波的同情,反而使他更為憤怒,一把拎住了花勝榮的脖子。“,你那書到底是怎么來的!是不是又從地?cái)偵腺I了打折的盜版貨!”“啊,賢侄,你放過我吧!我發(fā)…我發(fā)誓…如果能從這里活著出去,一定再也不買盜版書了…呃,賢侄,你要是再不放手,大叔就什么書也沒法再買了…”混亂當(dāng)中,一只手伸過了,輕輕的拍了拍云沖波,使他稍為的冷靜了一些:回過頭,見是呂彥,笑得溫和而又耐心,似乎是一名塾師,正在看著兩名頑童的打鬧。“兄臺,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我們是在什么地方了吧?”見云沖波臭著一張臉,完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呂彥不以忤,只是一笑,神色極為開朗,顯是高興之極。“你應(yīng)該感到高興,我們已經(jīng)到達(dá)了很多人作夢都想到的地方,如果能夠選擇的話,我想幾乎所有的文士都會愿意和我們交換…”他是高興,云沖波卻聽是害怕,兩只眼直勾的盯著呂彥,神色中居然已有幾分哀色,卻根沒被興奮之極的呂彥留意到,仍是在滔滔不絕。并且,終于,出了云沖波已經(jīng)看到,卻不愿承認(rèn),更不愿聽到別人確認(rèn)的那個詞。“…清楚一點(diǎn),兄臺,歡迎來到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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