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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天寰錄 正文 第十章 黃衫色心擒蕭女 青竹慧言試羽白

作者/月涌清江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竹影憧憧,霧靄彌漫,上不見天日,下不識出路,周圍暗蒙蒙一片。請牢記M寧羽白此時身處其中,才知道這里面原來是如此的陰森。更詭異的是,此處四外青竹遍布,該木脈之氣盎然才對,卻不想和那地下的地脈之氣一樣,木脈之氣時隱時現,亂匯成流,時而便在身邊交雜而過,令諳熟五行之法的他不出的難受。茫然四顧,他渾不知東西南北,心道:“此處萬竹圍繞自成陣勢,聯想那‘青竹仙子’的名號,再加上‘六乙青玉竹’里都帶個‘竹’字,此地八成便又是一個地缺陣,看來倒是走對了路。”

    寧羽白正在考慮要不要試一試林冰語所教的那出陣之法,忽然一個女子聲音由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陣中人聽了,此地不歡迎客人。如今陣勢已開,速速離開此地,勿要等到陣勢封閉困在陣中,后悔便晚了。”聲音淡淡而來,更顯得虛無縹緲。

    寧羽白乍聞得人聲不由得一振,暗忖此人莫非便是那青竹仙子?忙高聲道:“在下寧羽白,為惡人所迫,受人指點冒闖仙陣實為無奈,不知足下是否就是南筱娥,南仙子?”

    “哦?”那女聲疑道:“你如何竟知道我的名字?”

    寧羽白忙道:“在下此次能僥幸入陣得脫,憑一位叫做林冰語林姑娘的指點。其言與仙子為姐妹,故叫在下避往此方。在下受惡人追趕,倉促間逃入,還望仙子見諒。”

    那女聲沉默了一下,仍是淡然道:“林妹妹一輩子也沒下過幾次靈秀山,你豈會認得她?九天閣與秋水劍派關系甚好,她又怎會無緣無故為你得罪劍盟?劍盟你是叛徒,你又劍盟是惡人,在下不理世事,更管不得你們之間的閑事,也不管你從何處得知我與林妹妹的關系,你立刻離開此陣,之后一切事情便都與我無干。”

    寧羽白一聽,想不到這青竹仙子竟然如此不講情面,皺眉道:“在下確實為受林姑娘指引而來,在下亦曾見過林姑娘以二十四根六乙青玉竹施展地缺陣,足下若是仍然不信,此處還有林姑娘所贈之靈犀短劍為證。”罷將手一扶發髻,靈犀劍已經橫于手中,捧在胸前。

    “咦?竟真是靈犀劍?”那聲音終止不住訝異起來。

    “現在仙子可相信了?”寧羽白捧劍道。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沉默片刻后南筱娥才道:“劍倒是不假,但她終年不下靈秀山,你們又如何認得?”

    寧羽白只好道:“昨日林姑娘與顏婆婆為捉玄紋金鱗獸駕至西湖,這才被我遇到,此事真是來話長,不過此地非宜談話,劍盟又環伺左右,南仙子可否先將在下放出,再由在下慢慢解釋?”

    南筱娥淡淡笑了一聲,聲音宛如九天鶴鳴縹緲而下:“劍盟里雖好些人面目可憎,但是與我并無仇怨,何能再入我陣?況且南某雖乃女流,在這大地缺陣之內,區區幾個劍真還不放在眼內。不過我這竹翠居雖非什么洞天福地,卻也非尋常俗人能得一坐。更有一個規矩,由我出一題,若是答不出來便休想入內。我便問你一個問題,若是答不上來,林妹妹的面子我也不一定要賣。”

    寧羽白才知這原來是個大地缺陣,又想這青竹仙子真是麻煩,偏又要出什么題來才能出陣,心中不禁暗道:“不知她要出些什么題目,若是我不知道的那還真麻煩了!”他不知這世上高人眾多,有奇才者也多有怪脾氣,這位青竹仙子一向與竹為伴,志趣高潔,隱居于此不肯蹈世間那渾水,非道法高奧者不識,非才情并茂者不交,故此才有這一規矩。

    寧羽白不由得皺眉道:“那好,既然如此就請仙子出題吧。”

    南筱娥笑道:“我便賣個面子給那丫頭,問你個淺顯的吧。世人所稱之‘奇門遁甲’四字,到底該如何解釋?”

    寧羽白聞言頓時大松一口氣,他雖未學過奇門遁甲,但是琴神身精通此道,寧羽白長時間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些大概道理。南筱娥這問題若是問個門外漢來答自是答不上來,不過只要稍通此道便也不難,可見林冰語這三字還真是有些分量的。寧羽白略一思索,開口道:“奇者,乙、丙、丁三奇也;門者,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也;‘遁’乃隱藏,‘甲’乃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六甲;天干中甲為最尊,隱遁于六儀之下,配于三才、九星,自成奇門遁甲。不知對否?”

    南筱娥的聲音微帶笑意傳來:“言簡而意賅,雖不甚深,卻也有模有樣,就算你過了吧。”

    “多謝仙子!”寧羽白終于松了口氣。

    “那你便隨我出陣去吧。”聲音突地變得不再縹緲,但乍一變化,仍是不知道從哪里出來。寧羽白惑道:“仙子不現身出來,叫在下如何相隨?”

    “呵呵呵……”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我一直就在這上面,只是你沒看到我而已。M首發”

    周圍的濃霧開始慢慢散去,寧羽白抬頭一看,一下子看見前方不過數尺遠的一根翠竹之上,有一綠衣女子正坐在三丈高處的一根竹枝上,那竹枝不過細如指,真叫人擔心一不心就會折斷。女子卻安坐如素,搖搖蕩蕩,輕盈無比。身輕如燕可真是半點都不過分。此時只見她嬌軀一扭,飄飄然從竹頂落了下來,身上綢帶飄飛,長袖輕舞,被周圍霧氣一襯,真的宛如云中仙子一般。輕輕落地,寧羽白這才看清她的樣貌:一身素綠,絲衣褶裙。二十上下年紀,頭上一條綠紗垂下罩住如瀑秀發,臉若鵝蛋,眉如細柳,鳳目櫻唇,自有一番飄然出世的風骨。

    寧羽白笑道:“仙子奇術,我若能看透,還不早已出陣去了。”

    南筱娥微微一笑:“你這么的年紀也學人仙子仙子的叫我可真不習慣,既然你和那丫頭相熟,不嫌棄的話便也叫我一聲姐姐好了。”

    寧羽白聽后自然欣喜,忙一揖道:“如此,弟拜謝南姐姐!”

    南筱娥搖頭道:“我最不喜那些俗世朽禮、繁文縟節,你既見著我便須把這些沒用的都去掉,若都舍棄了去,或能多些靈氣。”一頓后又道:“你既有劍,修劍者便當如劍神;既背琴,習琴者便當如琴神,靈動跳脫,心存奧妙,不拘于俗世間的條條框框,方能稱其為‘真人’,記住否?”

    南筱娥這番話倒真是以長者身份了出來,寧羽白卻絲毫不介意,只聽到那劍神、琴神兩個人名,又聞“靈動跳脫,心存奧妙”八個字,忽覺神思一振,不覺腦中盡是這八個字環繞,口中不禁喃喃道:“靈動跳脫,心存奧妙……”南筱娥見他這樣方覺好奇,寧羽白倏地醒了過來,忙揖道:“在下記住了,多謝仙子箴言!”忽地頓住,摸了摸后腦道:“啊!又忘了……”也不知他是忘了叫姐姐,還是忘了不要多禮。

    南筱娥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弄得寧羽白很是不好意思,南筱娥卻轉身向前走去,口中一邊道:“你這人木愣愣的,真不知道林妹妹相中了你哪一點,竟把最喜愛的靈犀雙劍都給了你一把。”

    這到真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寧羽白一聽臉騰地紅了起來,忙道:“并非如此,實在是……林姑娘她,她與在下惺惺相惜……”忽又覺得這詞用得也不太恰當,忙又改口道:“不不,是林姑娘她瞧我人單力孤,怕我吃虧才……”到這又覺得不對,自己怎么倒像是描黑了?一時間竟再找不到合適的詞,忙又道:“其實是這樣的……”剛一開口,已經被南筱娥的笑聲打斷。

    南筱娥平時心淡若水,哪曾如此玩笑過?這一下只笑得花枝亂顫,更把寧羽白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南筱娥才轉頭笑道:“你這人雖愚,卻也傻得可愛。”

    寧羽白嚅嚅道:“這個……這個……”忽地嘆道:“唉!又忘了那八個字了!”

    南筱娥輕輕一笑回過頭去,也不管寧羽白的顧左右而言他,自道:“那豈是一時一刻便能扳得過來的?你若真有心,便仔細記住,時常玩味,日子久了便真能悟透也不定。”

    兩人便一邊談話,一邊往外走去。寧羽白緊隨南筱娥腳步,耗費多時終于出了那大地缺陣,來到一片山嶺之前。那山雖不甚高,卻險峻得很,遙遙可見高崖險峰幾處。南筱娥用手一指道:“此嶺名為馱龍嶺,這片竹海一直綿延到那山里,敝舍‘竹翠居’便在那半山之腰,如此步行可就慢了。”

    寧羽白聽得明白,將手一揮道:“姐姐請。”南筱娥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塊繡帕來往空中一拋,那帕子忽地變得如井口大,就停在了空中。寧羽白看得驚奇,南筱娥已經飄身站上了那帕,口中道一聲“隨我來”,人已往山中飛去。寧羽白忙手結法印,念一聲“巽化疾風,起!”,人借一陣清風,緊隨南筱娥而去。

    而此時馱龍嶺的另一邊。

    茂密的竹林邊上,忽地傳來一陣破風之聲。聲音極快地由遠及近,地上的一只野兔還未反應過來,一道藍光已經刷地飛出了竹林,在空中回旋一圈,忽悠落在了地上,這時那野兔才撲棱一下子逃了個無影無蹤。

    藍光斂去,一名少女現出了身形。她白衣水袖,長發及腰,前面兩鬢處卻是剪成齊耳短發,兩枚珠鑲于耳珠之上,正鼓著兩腮撅著嘴巴暗自生氣,竟是秋水劍派不見了的蕭詠凝。

    蕭詠凝陷于大地缺陣中,茫然不知歸路,幾個師妹們也都不見了蹤影。她是武寒秋關門弟子,在派中就是受著嬌慣的主兒,因此脾氣也大了些,發現四周根沒有出路心中便道:“哼,反正只是一片林子,不過是些障眼法罷了,再大又能大到哪去?我便一直飛過去,就算整座山都是竹子也總有個盡頭。”拿定了主意便駕起劍光,朝著一個方向直沖了下去。飛了半天,果然見一條徑出現于眼前,大喜過望,還以為是自己聰明找到了路,殊不知那正是南筱娥變陣放李春秋等出陣的時候。于是便沿著那徑一路飛了過去,果然不到片刻便出了那霧氣彌漫的陣勢,這下落在了地上,提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正在對著那竹海生氣,忽地心中一動,扭頭往右一看。

    右邊不遠處是一處突出的山壁,上面靜靜地垂下來一片老藤,什么動靜也沒有。

    “難道是我眼花了?”蕭詠凝不禁一疑,她方才明明掃到山壁那邊有一個灰黃的影子一閃而沒,這時卻什么都沒了,于是屈指暗捏劍訣,慢慢地摸了過去。

    走到近前一看,才發現茂密的山藤下掩蓋了一個洞口,撥開山藤發現竟是個一人多高的大洞,所幸里面并不怎么太黑,蕭詠凝遲疑了一下,閃身鉆了進去。

    洞為石洞,雖不廣卻是出乎意料的高峻,上方有日光照進,并不黑暗。借著那光,蕭詠凝看見洞內的一塊大園石上背對著她坐了一個人。

    “什么人!”蕭詠凝高叫,“鬼鬼祟祟到底想做什么?”完背后仙劍已經隱隱泛光,就要躍鞘而出。

    那人雖是背對著蕭詠凝坐著,加上座下的石頭卻也差不多和她一般高了,一身灰黃色的長衫,別無他異。只見他肩膀動了兩下,似乎是在笑,而后出聲道:“聲音也算嬌嫩,倒也配得上你的模樣。”

    “你偷看我?”蕭詠凝怒道。

    “哈哈,來就是我先到了,你卻突然蹦了出來,又怎么能我偷看呢?況且我是躲了你的,可你不知好歹還要追進來,這不就是送上門來的么?哈哈哈……”

    蕭詠凝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聽見那人一點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氣得冷笑道:“哼!出言不遜,鬼鬼祟祟,定非好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事,能把姑娘如何?”飛劍鏘地出鞘,泛著藍光橫在了胸前。

    “將你如何?”那人著,緩緩地轉過身來。卻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漢子,兩腮深陷雙目細瞇,蓄著一把短須,又狠狠地上下盯了蕭詠凝幾眼,嘿嘿嘿地邪笑一陣卻沒有話。

    蕭詠凝被他看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正要狠罵他幾句出氣,忽地發現那人懷里古古怪怪地抱了一把劍鞘。

    “有劍鞘,劍哪去了?”蕭詠凝正在奇怪,卻聽頭頂上“嗷”的一聲怪叫,一道冷風襲了下來!蕭詠凝聞得大驚,倉促間不及多想,一揮飛劍往上撩去,同時閃身,抬頭。

    叮一聲響,藍劍一下抵住了一把渾身黑氣繚繞的飛劍!蕭詠凝一凜,眼見那劍仍沖過來,忙念動訣法,望自己那藍劍一指方止住了退勢,卻也覺得劍上萬均力道傳來,只聽得兩劍相抵咯吱吱直響,那劍上黑煙更加蒸騰起來。黑煙冉冉上升,猛地一凝,竟成一人樣狀,嗷一聲厲叫好似鬼哭,沖著蕭詠凝猛撲了過去!

    蕭詠凝畢竟從未曾見過這等邪物,又嚇了一跳,那物已到面前。不過也虧得她乃是武寒秋親傳過的弟子,右手一拍腰間帶子,只見一道細寒光突地沖出,凜然一閃,那人一聲慘叫已被斬為兩段,那寒光轉回腰帶上,原來是一排七支七寸長短的短劍。

    蕭詠凝斬得鬼物,心內一定。再待要縱劍搏斗,忽地一陣腥臭之氣撲鼻而來!那鬼物雖被斬斷,卻又化作一陣煙霧,蕭詠凝不慎吸入,只覺得腦子一暈,才知道不對勁已經來不及,一瞬間天旋地轉,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空中那柄藍色飛劍失去了主人操控頓時光芒大暗,被那黑劍一磕,斜斜飛出,一只手遙遙伸出,將劍捉了過去,正是那黃衫人。那劍在他手中震了兩三下似乎想要飛出,可惜無法逃出掌控,最后只能寂然無聲地被收了起來。

    黃衫人招手收回邪劍,系回背上,自語道:“一個劍倀換來一個妮子,想不到在這辛苦放哨,竟然還有這等收獲!”罷禁不住起身抬腿,走到了蕭詠凝身旁。

    蕭詠凝雙目緊閉,目下兩道黑線隱隱泛起,在粉臉上顯得突兀異常。

    黃衫人蹲下身,伸出干瘦的手輕輕撫過蕭詠凝的臉,不禁閉目感受起那細嫩的程度來。過了一會睜開了眼,手停了停,緩緩下到脖子,又到了衣領,可偏偏又停在了那里,沒有再動。眉頭微皺,牙關緊咬,黃衫人死盯著手下那完美的曲線,卻不知為什么還不下手。

    “嗨……”黃衫人猛一甩手,刷地站了起來。

    “萬一給那子跑了我還不知道……”他嘟噥了一句。

    “師尊之所以選咱來暗中監視,還不是因為我耐得住性子,沒其他幾位師兄弟那么魯莽好勝?若是給他老人家知道我此刻還禁不住女色,那可就……”他想到師尊的嚴酷手段,脊梁竟禁不住一陣發涼。

    “劍盟那些廢物,連這么個臭子都抓不到。我還是趕緊出去看看,若能擒住他,可不是大功一件?到時候再回來享用這個女子也不遲!”想到這里,他扭身便往洞外走去。到了門口,忽地轉身看了一眼地上的蕭詠凝,把牙咬了一咬,拳頭攥了又攥,才刷地鉆了出去。

    洞中只剩下了靜靜躺在地上的蕭詠凝。不一會,她臉上的黑線似乎淡了一點下去,手指也似乎動了一動……

    “好茶!”寧羽白大贊一聲,將手中竹杯抬起,一飲而盡。

    南筱娥搖頭苦笑,也不管他喝得狼狽,復又斟上一杯,口中道:“入得我這里,劍盟便萬萬捉不到你了,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寧羽白聞言嘆了口氣,將那杯又舉起一口喝掉,閉眼默思起來。片刻之后,抬頭道:“姐姐卻不問我為什么被劍盟追殺?”

    南筱娥坐于石桌之前,脊背挺得筆直,比寧羽白絲毫不矮,她微微一笑:“你們之間有什么恩怨我也懶得過問,我只是相信林妹妹而已。”

    “只因友人數字之言而不惜得罪一盟,這天下竟還有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寧羽白聽得,血不由得為之一熱!

    “若能得友如青竹姐姐一般,羽白便死而無憾了。”寧羽白嘆道。

    南筱娥又是微微一笑,卻沒話。

    “姐姐不知,我無意間得知了碧落劍派一個令人發指得大秘密,又被他們誣陷勾結黃泉劍派戕害棲霞莊一門!秋水、天罡兩派又不知真相,我想要解釋也沒有機會,所以才會被其追殺。”

    南筱娥聽了竟無半點驚訝之情,冷笑道:“茫茫俗世,十丈紅塵,爭名逐利,爾虞我詐,世間之人莫不如此,何足怪哉?”轉而對寧羽白道:“倒不如擇一處洞天福地,遠離塵囂,隱居世外,豈不甚好?”

    寧羽白心道自己如今的狀況,哪還容得他避世隱居?更何況他年未弱冠,血氣方剛,又哪里會考慮避世這個念頭?搖了搖頭道:“弟還有諸多心事,不能撒手不管。這一下叨擾姐姐兩杯清茶,心中不安。我這就就要去落霞山飛瀑城一趟,假如還能僥幸回來,再來跟姐姐致謝吧!”

    “湖南落霞山飛瀑城?”南筱娥秀眉一挑,“秦家為八大世家之首,又與棲霞莊有親屬之實,你這便急去,看來恐怕便是棲霞莊出了什么事吧。”繼而微微一笑道:“如此一來,又與碧落有關,你便不,我也可以猜個大概了。”

    寧羽白一驚,僅從自己幾句只言片語便能推斷出事件大概,這位南姐姐當真是了不起!他不由嘆道:“這……姐姐慧心真是玲瓏剔透!實在是……”

    南筱娥呵呵一笑:“看,又來了。我倒要勸你一句,只要你踏出這竹海一步,便是與六大劍派為敵。劍盟雖非如四大玄門般實力雄厚,但也絕非你一人能抵,落霞山距此何止萬里,你真的要去么?”

    寧羽白正色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況理之所在,義不容辭!羽白勢不能讓那枉死之人在九泉之下尚不瞑目,而讓那狼子野心之人反在世上逍遙!”

    南筱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搖頭道:“這世上之事,哪有如此簡單的道理?依我之見,秦家那里便是到了也未必見得能如你愿,即便萬難于前,你也一定要去么?”

    “雖千萬人,吾往矣。”寧羽白的回答斬釘截鐵。

    “唉……”南筱娥不由得一嘆,起身往舍外空山叢林望去,口中道:“夕屈原不附權勢,溺死汨羅;司馬直言忠柬,身受腐刑;申胥之言不納,入袋投江。世之忠純義烈者,又有幾個好下場的?這些雖為俗世凡人,亦可為我輩之鑒也。”

    寧羽白劍眉一揚道:“屈原投江,美名流傳千載;太史公身殘,《史記》彪炳千秋;夫差若用伍子之言,區區國尚能存焉?羽白別無所有,只有一腔熱血,勢不能憑此熱血,而任世間妖魔丑橫行!”

    南筱娥背對著寧羽白,不由得微微頷首,一絲微笑浮上臉龐,轉身道:“好,既然你意已決,我便給你指出離去之法。此處之北被我依竹海之便布下大地缺陣,南面為我依山嶺之勢所布下之七角天殘陣。你如今便從后者出去,我告訴你出陣之法,只要走到那座山崖之上,便可出陣了。”罷將手一抬,搖搖指出了遠處的一座山峰。

    寧羽白一喜,起身道:“既然如此,便請姐姐示下出陣之法。”

    南筱娥卻又道:“在此之前,我還有一言贈你。”

    “姐姐請講。”

    南筱娥遙望天際,娓娓道來:“世上品端高尚或可貴,風格傲骨或可貴,真純俠義也或可貴,但如少一‘恒’字,便都會頃刻之間賤如草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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