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賈逵的話音落下,一千死士紛紛推倒方才為他們遮擋箭支的巨盾,同時俱起,揚塵大叫,直前沖突,手中并無軍刃,各擎大號的強弩,望定張楊軍士卒扣動扳機,頓時間,強弩雷發(fā),所中者如遭雷噬,張楊軍士卒成片成片的倒下。
不好!
是“先登死士”!
裴喜這時,終于看出了點門道來。“先登死士”,已不是如歷史上在這時期無名,相反,因為韓非,已是打響了一定的名頭,四百先登,大敗秦宜祿,聯(lián)軍中早有傳聞,張楊在洛陽回來時,也曾對部下有所起,故裴喜也聽過。
眼前這支,正和張楊所描述的“先登死士”仿佛,一切,都很像。
若真的是“先登死士”……待裴喜想明白了,意識到自己心中的猜測很可能成真后,也徹底的被震驚了。傳,“先登死士”乃是騎兵客星!倍數(shù)的西涼鐵騎,在“先登死士”的面前,根就翻不起什么風浪!
裴喜縱是再是自負,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同樣是騎兵,自己斷不是西涼鐵騎的對手!那,面對“先登死士”……
更何況,自己這一方,幾乎是步卒,更難堪的是,為了劫營,連盾都不曾帶……
只是,“先登死士”不是冀州麴義麾下嗎,怎么反成了黑山賊?難道……
一片片死去的士兵,是最好的證明!
沒有盾牌保護的張楊軍步卒。比之騎兵的下場還要慘上許多。
“再shè!”
一聲冰冷的聲音,刺激著裴喜的耳膜,不可能!怎么會這么快裝填完箭支!這才剛剛shè完一輪。絕對不可能!
但是,事實卻是殘酷的,裴喜的眼中,疑似“先登死士”的敵人手中的巨弩抬起,再度噴灑出一支支奪命的箭支,人悲馬嘶,頓時清靜了許多。而裴喜,因為被眼前的不合乎常理的場面而失神,一支弩箭。穿過前面蔣廉長槍的阻攔,正叮在裴喜左臂之上!
“啊!”
手臂上的巨痛,頓時令裴喜自恍然中驚醒,失聲慘叫道。
“他娘的晦氣。隨黃老將軍練了幾月。這箭法怎么還是這么差?又他娘的shè偏了!”賈逵悻悻的收起弓箭,口中嘟囔道:“來十次能shè中五六箭的,今天怎么這么晦氣,算他姓蔣的好運,哼……”
這一箭,正是賈逵shè的,只不過,他來的目標是蔣廉……
“裴將軍!”裴喜的慘叫。頓時吸引了蔣廉的注意,忙回過頭來看。見裴喜中箭,忙勒住坐騎來到裴喜的身邊,頗是關(guān)切的問道:“裴將軍,敵人箭支又是快又是密集,蔣某一時不曾防備及時,累及將軍……”
“蔣將軍,莫要自責,錯不在你,速帶將士們殺出去,快!眼前這支軍隊不好對付,不要戀戰(zhàn)!”見蔣廉還在猶豫的看著自己,裴喜忍不住怒聲喝道:“蔣將軍!不想你我都死在這里,就速去執(zhí)行命令,某家還死不了!”
“這……裴將軍,你自己還請心,蔣某去也!”略一猶豫,蔣廉狠狠地一咬牙,久經(jīng)沙場的他,自然看出,眼前的這支軍隊,已然超出了自己的認知,再耗下去,唯有死路一條而已。
“諸將士,隨將軍沖啊!”
生死存亡,也管不得眼前地面上掙扎的為誰,蔣廉猛催戰(zhàn)馬,一來到陣前,手中的長槍上下?lián)艽蛑耵幔Q坶g,就來到了敵軍近前,手中長槍一擰,惡狠狠的刺向眼前的一名“先登死士”。
而裴喜,則奮力揮舞著手中的寶劍尾隨跟上。
“哼!姓蔣的好沒出息,休要拿兵丁撒氣,你的對手是某家——看刀!”
蔣廉只聽陡然前面?zhèn)鱽砑贝俚鸟R蹄聲,隨著迎面撲來的一陣微風,一柄大刀破空砍來。不得已之下,蔣廉急收回長槍,望劈來的到刀橫架上去。雖然,他明知道來將用的圍魏救趙之策,但是,讓蔣廉拿自己的命,去換一個兵卒的xìng命,他還做不出!也不值得!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真理!
兩軍在從黑夜,直殺到破曉,在鮮血的刺激之下,不是血xìng爆發(fā)了出來,眼中閃現(xiàn)出嗜血光芒,就是被殺的意志消沉。現(xiàn)在,后有箭雨綿綿,完是死路一條。前面雖有堵解,但卻尚存一線生機,除了沖鋒到底別無他法。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張楊軍士兵們瘋狂的嚎叫起來,完一派不要命的樣子,只顧埋頭望前沖殺,所有攔在面前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揮兵器將其砍殺——
哪怕,是自己的同澤也不例外。
看看一個個眼睛通紅的張楊軍士兵,賈逵在將蔣廉逼開后,忙是大聲吩咐道:“兄弟們,聽我命令!左右散開,zìóushè擊!”
終究還是人多,在拋下了無數(shù)尸體后,張楊軍終于殺到了“先登死士”的近前不遠,這時候,面對數(shù)倍的敵人,若是死命抵抗的話,那么,這一千jīng銳,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了,如此,不若放開一條的生路。
相信,看到生路的敵人,求生之念下,再不會拼命。
就如圍城一樣的道理,四面,總會留下一面的生路,也叫“圍三缺一”,為的,就是避免城中敵人生出死戰(zhàn)的決心。
當然了,所謂的缺一,也可能是陷阱,但無論如何,還是給了人生機不是。
一聲令下,“先登死士”頓時分為左右兩隊,避開敵軍大軍的鋒芒,紛紛向其兩側(cè)包圍過去,行動間,巨弩傾灑著一支又一支奪命的弩箭,一聲聲凄慘的叫聲,攝人心弦。生命,顯得是那樣的脆弱!
戰(zhàn)場上,人命。比紙薄!
果然。
張楊軍此刻,已顧不得兩邊擎弩急shè的“先登死士”,看其等讓開了道路,終于,看到了生還的希望!這修羅地獄般的戰(zhàn)場,已奪去了他們所有的勇氣,剩下的。只是求生的渴望。似乎,那轅門,就是īn陽兩界的大門一般。外面,就是一片生者的天地!
疾跑如飛,幾乎是將吃nǎi的勁用了出來,甚至。對兩側(cè)shè來的箭支。也懶得去看一眼,唯一剩下的念頭——沖出去!
沖過去,就是另一片的天空!
“擋我者死!”見到前面的道路被讓開,被賈逵一刀逼退的蔣廉也再顧不得去感受手臂上的酸麻,舞動長槍,沒頭沒腦的胡亂向賈逵扎去,完一副拼命的架勢。
“蔣將軍莫急!賊休得猖狂,某家裴喜在此。看劍!”見蔣廉與敵軍一將戰(zhàn)做一團,裴喜知道。想要逃出升天,眼前這員將官是最后的障礙!其能放過兵卒,卻是斷不能放過自己,唯有合力將其殺掉,這樣才能逃得心安。想到這里,他大喝一聲,擺寶劍迎了上來。
“裴將軍快走!敵將有我蔣廉自當之,快走!”見裴喜要上來,蔣廉不由大急,再拖下去,可能一個都走不了!“裴將軍快走,若我蔣廉有何不幸,還請裴將軍勿以我為念,好生照顧蔣某的妻兒!”
“蔣將軍,你……”怎么早rì間,就不曾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蔣廉是個忘恩負義之人,沒想到……這次,蔣廉是帶兵來救他,所以,裴喜才忍著沒有發(fā)作,而此刻,裴喜心下一片感動,卻更是狠不下心離開,一時間,躊躇不前。
原來,裴喜與蔣廉之間,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兩人,同是聞喜人,大約是在十二年前,那時候的蔣廉還是窮困潦倒的一獵戶,正趕上那一年大雪封山,連續(xù)一月不曾獵得一點獵物的蔣廉,可以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很快,來身體就不行的父母先后餓死,就連他蔣廉也是奄奄一息。
是裴喜從死神的手中,將蔣廉拉了回來。
那一次,裴喜到外地辦事,回來的路上,因為大雪拖住了行程,眼見著天sè暗了下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裴喜也是好不發(fā)愁。可巧,在天sè完暗下來,在山中找到了蔣廉的家,久喚無人應(yīng)答后,只以為是無人居住,裴喜帶著人就推門就走了進來,這才發(fā)現(xiàn)快要死去的蔣廉。
可能是因為占了人家的房子,當時的裴喜止住了手下人要將蔣廉扔出去的念頭,經(jīng)過一番的救治,蔣廉這才算是檢回了一條命。
可以,裴喜于蔣廉有著救命之恩。
后來,黃巾之亂,羌胡亂并州,有著不錯身手的蔣廉就投了軍,成為了張楊軍中的一卒,很快,就因功升職,而那時候的裴喜,已是張楊手下數(shù)得著的大將,按,念往rì的恩情,蔣廉應(yīng)該到裴喜的帳下才對,而裴喜,也有這方面的意向。
可他沒想到,蔣廉竟是拒絕了,轉(zhuǎn)身投在了張翻的麾下!
為此,裴喜好不惱火,再見蔣廉,也是冷顏冷sè,他萬沒想到,今天蔣廉居然……
“裴將軍,快走啊!蔣某也拖不得幾時,快走!”見裴喜還在猶豫,蔣廉一邊招架著賈逵的大力進攻,一邊連聲喊道。
要賈逵的武藝,比起蔣廉來,還真未必高到哪里去,一來,賈逵雖然有一定的根底在,但畢竟隨韓非的時間太短,武藝不jīng,但終是要比只是獵戶出身的蔣廉要稍高出一些,再加上如今戰(zhàn)局了勝利者的心態(tài),這才于拼了命的蔣廉打了個平平。
但是,蔣廉知道,久則必失。
自己,不行!
至于兩人合戰(zhàn)賈逵……蔣廉還很清醒,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可是敵人的營盤,真若是再來上一兩人……
屆時,兩人誰也跑不了!
“蔣將軍,蔣兄弟!裴某等著與你暢飲,你可一定要活著回來!駕!”裴喜雙目含淚,仔細看了看蔣廉的身影,似是要將這道身影印在心中,猛地狠了狠心,一咬牙。打馬望轅門外沖去。
“呵呵,想不到,你這人倒還不錯。挺夠義氣!汝可愿投降?某家定在我家主公面前為你美言!”見蔣廉如此義氣,賈逵倒有些下不去手了,忠義之人,人人欽佩,他賈逵自然也不例外。手下的刀招,不由得為之一緩。
“哼,別做夢了!告訴你。藏頭露尾的輩,聞喜只有斷頭的蔣廉,沒有屈膝的蔣廉。看槍!”蔣廉根不去看賈逵砍來的大刀,直直的一槍,沒有絲毫的花哨,狠命的刺向賈逵的胸口。先前交手幾合。蔣廉已然看出。對面這員將的武藝,當在自己之上,不能逃跑,也唯有如此了!
“死吧!”
看著亡命一般的蔣廉,賈逵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中即佩又惱,無奈下,賈逵磕開蔣廉的長槍。道:“如此,也罷!汝死后。某定厚葬于你!”
“哈哈,謝了!”蔣廉瘋狂大笑,長槍扎前心,掛兩肋,招招直奔賈逵的要害。
忘記了死為何物的敵人,最是可怕不過!賈逵武藝雖高出蔣廉一些,但畢竟不是許多,很有限,蔣廉這一拼命,一時之間,卻也拿其奈何不得。
在戰(zhàn)場之上拼就是血xìng,拼的就是那股不怕死的勁。斗了十余合,賈逵的耐xìng漸漸磨光,感覺到來自蔣廉身上的死志,賈逵心中瞬間做了決斷,竟然也是不躲不閃揮刀就迎了上去!那沾滿過無數(shù)鮮血的狂刀帶著一股慘烈之極的氣勢頓時朝蔣廉頭顱砍去!同樣是拼命的招式,卻較止蔣廉更快!蔣廉沒想到賈逵在勝券在握的情況之下居然還能拼命,一時間,不禁心中為之一愕,手上動作卻也慢了幾分。
刀光閃過,鮮血四濺!只見一顆斗大的頭顱睜著不甘的雙眼倒飛在半空之上,若是怕死又怎么可能活的下來?尸體帶動槍尖,輕輕劃過賈逵的鎧甲,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賈逵低頭看了看,口中忍不住嘟囔著罵道:“他娘的,好險!”
確實是好險,若不是郭嘉知道賈逵武藝不jīng,特給予了他一套最好的鎧甲,這一槍下去的話……
蔣廉死前,視線,死死的盯著轅門之外,飛在空中的那斗大的頭顱,雙目中透露著絲絲的不甘,想不到,有自己力拖得敵將片刻,恩公裴喜,還是難脫虎口!
死前的一剎那,他清晰的聽到兩聲斷喝,那,是敵將的咆哮!
“裴喜!爾還望哪里逃,爺在此!兒郎們,斬殺裴喜者,官升三級!”
“某家在此!兄弟們,殺啊!”
裴喜剛剛沖過轅門所在,還不待他看清轅門外的情形,左右兩邊蜂擁殺出兩隊長槍兵,明晃晃的槍尖,透過只顧逃命的張楊軍士兵的身體,帶起一朵朵妖艷的血花。就無心戀戰(zhàn),更兼被殺個措手不及,經(jīng)“先登死士”的洗禮,已剩下不多的張楊軍失足,頓時被殺個人仰馬翻。左邊為首一員將,右邊將官,往來沖殺,如入無人之境,直奔裴喜殺來。
左面的,正是將“病太歲”黃敘,而右面的一員戰(zhàn)將,姿容甚美,正是投靠了韓非的秦誼,秦宜祿!
啊?不好!
裴喜驚慌不定,猛然狠下心來,手中的寶劍朝后一撩,在愛馬的胯上深深的劃了一道。裴喜的戰(zhàn)馬,就是不錯良駒,此刻胯上劇痛,頓時鬃尾亂炸,四蹄騰飛,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躥出,瞬間,速度就超過往rì最快,過眾多自家的士兵,直奔裴喜記憶中吊橋的方向奔去。
只要過了吊橋,憑寶馬的腳程,到時,天高任鳥飛,再抓我裴喜,做夢!
或許,是天公不作美……
天光,雖然已見放亮,但是,朦朧中,看得還不是那么清晰。當裴喜策馬急馳,看到記憶中的壕溝所在,卻不禁為之傻眼。來時經(jīng)過的吊橋,竟然不翼而飛!
怎么可能,吊橋呢?
眼看著來到了壕溝的旁邊,黑漆漆的壕溝,猶如無底的深淵一般,似乎想要吞噬奔來的人群,甚寬的壕溝,遠非馬力一躍而過,這……
危機關(guān)頭,裴喜也顧不得再去找吊橋的身影,單腳急蹬左側(cè)的簡易馬鐙,拼力的緊勒韁繩,“吁……”
可是,戰(zhàn)馬負傷,已然受驚,又哪是平rì間那么聽話,任憑裴喜怎么去勒韁繩,戰(zhàn)馬直前不停。或許,是韁繩過緊產(chǎn)生的疼痛感,又或是胯上傷口的劇痛,戰(zhàn)馬急弛的速度有增不減,如飛般向著壕溝的所在沖了過去。
若平rì間,愛馬能有如此速度,裴喜一定會大贊一聲“好馬”,欣喜不已,可是眼下這光景……
生死存亡,裴喜已顧不得去欣賞戰(zhàn)馬的速度,他只知道,躍不過這壕溝,他裴喜的命運也就就此注定了!這一刻,他已然想得明白,吊橋的不見,一定的敵軍中的兵將撤走的!
好毒辣的計策!還一個甕中捉鱉!好jīng密的算計!
掉到壕溝下會怎么樣?
裴喜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要壕溝內(nèi)沒有什么布置,打死傻子傻子都不會相信,更何況“黑妖狐”裴喜!再者來,即便是沒有布置,這一掉將下去,再想逃出升天,嘿嘿,除非敵軍大軍的兵將部死光了!若不然,只消一頓箭雨……
裴喜揮手在馬胯上又來了一劍,既然停下來也是死,那,索xìng博上他一博!萬一跳過去了,那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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