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應該按人分，應該按功能來分。”胡經理胸有成竹，“廁所用差的，辦公室用好的。我們家里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對啊對啊！”那幫經理們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來，“胡經理高見，胡經理果然考慮周詳。我就打死都想不到還可以用這樣的法子。”其實不是想不到，而是不肯。誰敢把差的衛(wèi)生紙給高層領導用啊？

    公司領導們雖然神龍見首不見尾，可偶爾還是會在公司里面五谷輪回的，他們擦屁股的時候被粗糙的衛(wèi)生紙弄疼了屁股，這可如何是好？但是也不能把粗糙的衛(wèi)生紙擺在公司領導們那豪華裝修的辦公室里面啊，實木地板真皮沙發(fā)手工茶幾上面擺著一個三毛錢的衛(wèi)生巾，像什么樣子？萬一公司領導發(fā)火怎么辦？

    可是把好的衛(wèi)生紙給了領導，其他人就只能用差的唄，不論是辦公室還是廁所里面都一樣。那樣的話照樣是民怨沸騰，不定就有人跑去告御狀什么的。董事長當然不會承擔責任，那倒霉的是誰，也不用多了。

    一邊是領導發(fā)火，一邊是群眾憤怒，哪邊都不好選。幸好這個胡經理自己出了主意要分用途，那到時候公司領導發(fā)起火來，就有替死鬼了。

    劉奇瑋不知道這么多繞繞彎彎，可是他對于胡經理這個方案，有非常嚴重的不同看法，如果按照這個方案執(zhí)行，肯定會出大問題。他急忙舉起手來，想要發(fā)言。胡經理開始的時候當沒看到，劉奇瑋拼命搖晃，胡經理只好叫他起來：“你有什么意見？”

    “胡經理，這么做是不行的。”劉奇瑋，“應該在廁所用好的衛(wèi)生紙，在辦公室用比較差的才對。”當年（其實就是今年）劉奇瑋也是買了兩種不同的桶裝紙巾，一種是塊錢一包，一種是15塊錢一包。他當時也像胡經理一樣想法，塊錢的用來擦嘴，15塊錢的用來擦屁股，結果居然發(fā)生了那種事情。

    “辦公室用的當然應該要好一點才行吧？廁所里面用的差一點也無所謂。”胡經理，“你為什么如此特立獨行？”

    “話可不是這么啊朱經理。”劉奇瑋有著切身的慘痛教訓，“質量差的紙巾，很容易會破，擦嘴的時候破了也沒什么關系，擦屁股的時候破了，那可就……”

    大家一聽，紛紛覺得這個顧慮十分的正確，“劉這個想法，我覺得還是很實際的。萬一要是真的，可就太惡心了。”這里的是經理，其實放在別的公司，也就是業(yè)務骨干的層次，還記得使用便宜衛(wèi)生紙的日子。

    有的則不怎么同意：“差一點就差一點，用多兩層唄。”

    “那么衛(wèi)生紙的消耗量不是更大了？”別人就回答他，“來是為了省錢，結果花更多的錢，算什么意思。再了，差的紙來就粗糙，在弄多兩層，那還不和砂紙一樣，把屁股擦壞了怎么辦？有痔瘡的就更慘了……胡經理，我們要不要給有痔瘡的特供好廁紙啊？不然實在是沒法子過。”

    “有痔瘡不會自己帶紙？陸經理你自己有痔瘡，偷偷拿些好紙也就算了，干嘛還要拿出來。”另一個人回應，“胡經理，要不我們打個報告，采用最新科技智能馬桶，噴水洗屁股那種。雖然馬桶身比較昂貴，但是以后我們都用不著廁紙了啊，水比廁紙便宜多了，還節(jié)能環(huán)保呢。”

    “上完廁所用水洗屁股？也許我是比較因循守舊吧，我反正是接受不了的。”很多人連連搖頭，“再這智能馬桶多貴啊，一個好幾千塊，我們廁所這么多，部換裝那還不得上百萬啊，董事長怎么可能會批準？”

    “一般當然不會批準，不過要是綠寶那邊用了，董事長一氣之下，肯定會批準。”有人開玩笑。

    “行了行了，你們別胡八道了，開會呢，嚴肅點！”胡經理，“剛才劉奇瑋的提議，大家怎么看啊？在廁所用好一點的紙，在辦公室用差的。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那些經理們也跟著紛紛點頭，胡經理就，“那就這么辦吧，阿東你去寫報告做申請。王經理你去聯系供應商，看看各種衛(wèi)生紙的價格，選擇幾種不同檔次的紙來試用。還有劉奇瑋，你現在去廁所，統計一下我們公司各個廁所的廁紙消耗情況。”

    “啊？這個要怎么統計啊？”劉奇瑋一愣。

    “你現在先去廁所里面看看每一個廁所間里面還有多少紙，然后下班的時候再看看還有多少紙，明天早上上班的時候記錄一次，下班的時候又記錄一次，不就好了。”胡經理，“對了，我們總部這兒有多少廁所來著？”

    有個經理在筆記上按了幾下，“總部這兒有八個廁所，進門左拐公用廁所一個，行政部一個，銷售部一個，客戶部大客戶部開發(fā)部法律部一個，其他部門一個，董事長辦公室一個，總經理辦公室一個，副總經理們一個。”

    “那你趕緊行動吧，八個廁所啊，一個都不能漏。”胡經理，“好了，散會。”完了她揮了揮手，對著一個中年婦女，“丁經理，你留下來，我有點事情要和你。”

    其他人紛紛出去了，劉奇瑋沒法子，只好也跟著出去。這富貴集團不愧是大公司，走路快得要死，嘩啦啦的一下十幾個人都沒影了。劉奇瑋想找個人問一問廁所在哪里，都找不到人。

    在公司里面轉了好幾圈，劉奇瑋終于找到了一間廁所，進去一看，倒是很干凈，廁所隔間也是封閉的，廁紙嘛，已經用了一半。可是這個一半是多少？有沒有什么具體的數值可以記下來呢？劉奇瑋可就犯了難。

    廁紙一共有多長？用了一次之后還剩多長？這個根就沒法子算嘛。難道先把所有的廁紙先拉出來量一量長度，量完了再塞回去？這個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吧。要不拍張照片算了，可是也很不精確啊。

    有了！劉奇瑋忽然間想到了，長度不行，可以用重量來估算啊。一節(jié)紙有多重，應該是大致固定的。現在稱一遍，下班的時候再稱一遍，然后就可以估量出大概用了多少。可是重量這種東西，得有稱才行啊。現在的手機什么功能都有，打電話發(fā)短信上聊天玩游戲計算器收音機什么都有，怎么就不加一個稱上去呢？

    也不知道哪里有稱賣，還得敏感一些的才行，畢竟一格紙沒有多重。這富貴集團怎么這么麻煩呢，國內除了大酒店，什么地方的廁所會放著廁紙隨便用的？那還不是讓人自己帶紙的嗎？要省錢不如直接取消廁紙就好了嘛，干嘛還要換成便宜的？換也不要緊，為什么還要劉奇瑋來調查？

    這是進富貴集團以后劉奇瑋被交代的第一項任務，還是直管的資深經理交代的。如果不能完成的話，肯定會被胡經理看低吧？他想要回去找胡經理問一問有沒有電子秤什么的，可是胡經理又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到處都找不到人。

    行政部里面人倒是不少，可是劉奇瑋一個都不認識。不認識也不要緊，只要臉皮厚就行。走到一個穿著最光鮮的家伙面前，劉奇瑋就：“前輩您好，我是剛來的實習生，胡經理交代我辦事，我想找她匯報一下，可是找不到人，現在應該怎么辦呢？”

    “新來的實習生？”那人看了劉奇瑋一眼，“你的ID卡呢？”

    “還沒做好，是下午才能簽約，簽約以后才能辦ID卡。”劉奇瑋。

    “這樣啊？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沒有ID卡，我不能把胡經理的電話告訴你。”那人，“公司的規(guī)定很嚴……嘿嘿，這規(guī)定還是胡經理自己出的呢。你現在外面的會客室等一下吧，胡經理出去辦事了，應該是中午回來。”

    中午才回來？要是她回來知道劉奇瑋什么都沒干，盡在會客室等人，肯定不會認為劉奇瑋有能力了。至于秤什么的，連電話都不肯給，那就更加不用了。要是碰到一起開會的那幫經理就好了，就算弄不到秤，拿到胡經理的電話也好啊。可那幫家伙一個都沒出現，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看來是沒法子了，只好吃點虧，自己出去買個秤，這種錢也不知道能不能報銷。其實劉奇瑋以前買過一個彈簧秤，當時他是想自己做飯，預備買菜時候用的，后來學校不準在宿舍用電爐，沒法子煮飯做菜，自然也不會去買菜了，那個彈簧秤隨便一扔，就和許許多多東西一樣，悄無聲息的就消失了。

    出了行政部，走了好幾圈，劉奇瑋才找到大門在哪里——其實從行政部出來拐兩個彎就到了。下了樓，抬頭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家很大超市。走過去一看，各種各樣的秤都有，只要幾塊錢到十幾塊錢不等的便宜彈簧秤，幾百上千的電子秤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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