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嘉也覺得錢夕惕表現得不錯,雖然看上去沒品,但是很有效。她也很好奇,面對這種潑皮無賴的話,趙玄機又能怎樣?會不會氣急敗壞?
當然不會,事實上能讓趙玄機失去理智的事兒還真不多。比如他抽打錢夕惕的時候,眼神里面沒有復仇的火焰也沒有肆虐的快感,更沒有失去理智般的發泄。
他只不過像是在認認真真做一件事,要把這件事做完美,就這樣。甚至他可能把錢夕惕當成了一件藝術品,而皮帶就是手中的刀,一刀一刀使作品臻于完美。
而這樣的態度挺讓韋嘉發怵,其實任何人都會發怵。她也了解錢夕惕的德性,知道這貨能面對趙玄機這樣的狠人還能把潑皮堅持到這時候,真是難為了他。
對,就是“狠人”二字最能形容現在的趙玄機。
就好像現在,趙玄機風平浪靜的一句話,便又讓韋嘉心頭微微一寒。
面對錢夕惕的潑皮無賴,趙玄機照例一皮帶,而后淡然:“就是真殺了你,多多也不至于流落街頭——你忘了家里還有老三和老四?其實你得慶幸今天回來的是我,要是換了那兩個子之中的任何一個,呵,你猜會怎樣?”
到這句的時候,趙玄機莫名其妙地看了韋嘉一眼,冷冷地仿佛看待一條死魚。韋嘉心里頭微微一顫,正不知道什么意思,趙玄機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只不過他帶走了錢夕惕的手機,而且剛才還用這手機給錢夕惕和韋嘉拍了照片,錄下了過程。
韋嘉摸了摸身上被打的鞭痕,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在云水還有敢打我的人,王八蛋!回頭告訴我爹,看他怎么收拾這孫子。”
錢夕惕對于這種事后狠沒發表意見,因為心很亂。“其實,我覺得這混蛋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至于哪里不同,一句話也不出來。嘉嘉,咱們用房子和孩子要挾他,會不會把弓拉崩了?”
韋嘉沉悶了一會兒,穿了衣服帶錢夕惕離開,直奔大德典當行。老爸韋世豪和魏二叔這個時間一般都在典當行,還是讓他們這幫老家伙拿主意。
*……*……*
云水市元寶街,因街道呈彎弓形,和弓弦位置的安河共同勾勒出一個酷似金元寶的輪廓。數百年前有高人途經此地,一語點出這里乃是最聚財氣之地,并稱此街為元寶街。
無法考證真假,也不知原來的名字,總之元寶街三個字就這么一直沿用了下來。還別,這條街上還真滋育出了不少真正的商業大家,元寶街自然也成為云水市的財富中心之地。
進入新時代,這條街雖然被大面積改造,但是元寶的造型不敢有絲毫更改。金融、商業、賓館、酒樓等各式新型企業扎堆聚集,形成了云水市最繁華、最富含金量的一條商業街。而云水人也從不覺得現代商業文明和土里土氣的元寶街三個字有什么不適合,習慣成自然。
大德典當行就位居這元寶街正中間,也就是“元寶底兒”的最核心之處。了不起,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拿下最黃金的地段,彰顯的是財力,更是勢力。
街對面和兩側分別是四大銀行在云水的總部,相當霸氣。但實際上大德所處的這座五層獨棟原是四大行之一要買下的,不知怎么的就被大德擠到了旁邊,由此形成了“大德中間坐、四行身邊臥”的眾星拱月之勢。起初還不明顯,等時間長了竟讓四大銀行感到相當別扭,但又不便出什么來。
旁邊都是高層建筑,唯獨大德還保留著一定的舊式風格,或許典當行要的就是這種味道。甚至在樓后面還有一個院子,停車什么的都很方便,甚至還有不錯的綠化和人造的精致景觀。這也讓人感覺到大德的氣派,畢竟在這房價驚人的地段還能保留這種院子的,都是大牛。
韋嘉的車在這里就是公主的轎,暢通無阻。氣沖沖地摔門而去,背后的綠帽子駙馬爺錢夕惕緊緊跟上。一進后門韋嘉就問韋世豪在哪里,結果還不巧,竟然去應酬某個場子至今未回,不過魏二叔倒在經理辦公室里。
其實這魏二的大名叫做魏云亭,韋世豪的二弟。想當年從街邊擺攤子開始,陸陸續續的兄弟五個,到頭來也就這倆人熬到了現在。
推開門,錢夕惕便再次看到了這個云水傳奇人物。瘦的身材,甚至個頭兒連一米六都不硬氣,體重也肯定不過一百斤,臉上已經有了老年人的褶子,雙手也瘦如雞爪。穿著一件灰白色的土布練功服,腳下是一雙簡練的練功老布鞋,其實他啥功夫也不練,就是圖個貼身自在。
桌面上很干凈,因為具體瑣碎事務到不了他這個層級。此時的他正在讀書,而且帶著一副低度的花鏡。手邊是一套簡潔的蓋碗兒,泡的是正宗的龍井。這些年來烏龍退熱了興普洱,普洱退熱了興黑茶,但這老頭子從沒追過這些時髦,至始至終就喜傳統綠茶這一口兒。
看到韋嘉和錢夕惕來了,老頭兒摘了花鏡也把那書放在手邊。錢夕惕瞟了一眼,覺得這干瘦的老頭子有點裝。這都什么年代了,還讀什么韓非子,就算附庸風雅也該拿佛經或道德經什么的才像回事。
不過話出來就變了味兒:“二叔學問就是深。”
“學問不在書里頭,當故事讀。”魏云亭耷拉著眼皮咂了口茶,“我讓嘉嘉轉告你,了解一下你那舅子的底兒,咋樣了?”
“咋樣兒了?”沒定力的韋嘉當場忍不住了,掀起了衣衫露出大白腰,“看,那孫子抽的。還有錢夕惕,屁股都被抽得不敢坐下了。二叔,他回頭可是我男人。這哪是抽他的腚,簡直是抽我爹的臉啊。”
錢夕惕臉色微微一白,心道我倒是想讓自己的腚能有這么金貴,但就怕你爹不認帳。
魏云亭其實不太在乎錢夕惕身上挨了多少鞭,倒是對韋嘉身上那一鞭很在意,但更在意的卻是事情發生的環境。
“在哪兒打的,當時在場的都有誰?”
挨打時候的環境要是出來,正常人肯定有點不好意思,但韋嘉從來沒羞沒臊毫不在意。
聽了韋嘉的詳細敘述,魏云亭干枯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似乎能從中品出三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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