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投了人胎，但生死薄上一定還列在狗的條目。
趁著下樓難得的空閑，吳雨奢侈地在腦子里轉(zhuǎn)動一下在他而言已經(jīng)算得上“輕松”的念頭。
他和身后的池蕾跨出樓道，再轉(zhuǎn)個彎往前走幾步，然后便踏入了屬于他的店面。到了這兒，再看看收銀柜臺上方掛著的一排證件副，吳雨呼出一口長氣。無論如何，總算是收獲了一點成果。
僅僅七天，吳雨便辦好了一家餐飲類新店需要的所有證件。
這并不難，只要誰愿意被1A7489逼著，連課間休息的十分鐘都用上，鈴聲一響，便像一條瘋狗一樣沖上大街，往四面八方的各個機構(gòu)狂奔；同時還偶爾將一些“我真的不要這個”的紅色紙張，硬塞進某些人的口袋，氣得他們馬上狠狠地在手中在各種各樣的表格或者條子上簽下名字。
只要能做到這兩點，那么任誰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
于店面前身的營業(yè)類型是火鍋，吳雨和李輝商量后，并沒有對店面進行太大的改動和裝修。他們將墻壁重新粉刷一遍，再添置一些新的設(shè)備和必要的設(shè)施，最后在門邊豎起一塊新的招牌：“燒烤銀河系”。
這年頭想弄個以“華夏”、“華夏國”打頭的名字難入登天，但其實使用一個比它們更為磅礴大氣的名字卻一點都不難。
“老板。”
“老板。”
店面內(nèi)，兩位青年人各拿著一塊抹布，正擦著好幾天沒人坐過的椅子和好幾天沒放過食物的桌子，看到吳雨，他們都停下來打個招呼。
看看他們干干凈凈的手背，再聯(lián)系一下這兩個家伙打招呼的迅速程度，吳雨心下了然。兩位仁兄只怕是聽到腳步聲，然后趕緊拿起東西擺個姿態(tài)，他們的注意力應(yīng)該大部分集中在大門口。
不過何必管這么多呢？吳雨“恩”了一聲，偏頭向左邊的青年人問道：“還要多久吃飯？”
“還要十幾分鐘吧？趙玖科剛才進去時，輝哥和他的。”
“恩。”他身旁的趙玖科點點頭確認，然后又馬上加了一句解釋，“我準備進去端菜時的。”
除去布置店面的前兩天，吳雨后面基上沒再過問店里的事務(wù)；他沒有時間，也更沒有心情對員工們指手畫腳。
雖然他和剛剛招聘進來的員工們差不多的年齡，可是大約他那張整天面無表情的臉，和不怎么話的緣故，這幾位都對吳雨有些莫名的敬畏。
敬也好，愛也好，恨也好，心懷鬼胎也好，口蜜腹劍也好，愛恨交織也好，1A7489既不稀罕更不在乎。反正萬年來其他個體對他各種各樣的情緒，早就無法讓他有半點波瀾。
趙玖科到底是偷懶還是偷吃，這種雞毛蒜皮的事，1A7489除非波長紊亂，不然才不會花費半點心思關(guān)注。這種無足輕重的土著，只享受1A7489兩種恩賜般的待遇：“不問不理”或者“消滅痕跡”。
或許是受到1A7489的影響，又或許是兩年的教學(xué)經(jīng)歷，吳雨也同樣心安理得地習(xí)慣于旁人的順從。他“恩”了一聲，不再看兩位加倍勤勉虐待干凈桌椅的服務(wù)員，像往常一樣夾著書往角落走去。
那個位置，還有那兒的桌椅子，和他上次在“大眾燒烤店”消費數(shù)百圓時坐的位置一樣。
一模一樣。
而且那數(shù)百圓花得很值。
國各地的燒烤店幾乎都大同異，所以“燒烤銀河系”和“大眾燒烤店”店內(nèi)的布置幾乎一模一樣，這肯定僅僅是出于巧合，完不需要太過于大驚怪。最起碼，吳雨希望以后很有可能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大眾燒烤店”老板，聽了這番話以后可以不要再太過于大驚怪。
有些動作可以像閘門一樣將所有的念頭截住，吳雨在最角落的椅子坐下的動作就屬于此一類。他攤開書，將手指壓在上面，很快就進入了平時的狀態(tài)。
趙玖科和他同事的沒錯，十分鐘后廚房的位置傳出李輝的聲音：“吃飯了。”
店面中立刻開始忙碌，兩名服務(wù)員也終于擺脫了有些難受的裝腔作勢，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雖然人并不多，但空氣中熱鬧的氣氛馬上濃郁起來。
眾人七手八腳將飯菜從廚房端出，擺上店面正中央的桌子，這也是最近這些日子的餐桌。雖然都是些很普通的家常菜，但今天的菜色很豐盛，幾乎將整張桌子都填得滿滿的。
當(dāng)李輝將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并坐下來之后，吳雨合上了書，也坐到了桌子旁邊。他發(fā)覺大家都有些興奮，臉上也帶著喜氣洋洋的神色。
現(xiàn)在，像每一個有些特殊的時刻一樣，大家都在望著吳雨，等他點什么。
吳雨終于騰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個笑容：“明天就要開業(yè)，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謝謝大家。”
老板了話，大家怎么樣也得捧捧場，何況今天確實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
“哪里哪里，老板才辛苦。”
“我們倒是什么事都沒有，李輝大哥和老板辛苦啦。”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靠大家?guī)兔病！?br />
前期所有的準備工作終于部完成，明天便可以正式開業(yè)。雖然以后的日子漸漸會忙碌起來，不會再也有現(xiàn)在這么悠閑，但參與其中并齊心合力完成了一件事之后，每個人的心情都會很是愉悅。
“哎呀，我們喝點酒慶祝一下吧？”
作為最后一個聲音的來源，池蕾巴巴地看著吳雨，得到吳雨點點頭的肯定表示后，她低低地歡呼一聲，急忙招呼趙玖科一起跑進儲藏間，很快就拖出一件啤酒。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歡樂與喧囂。店面中充滿著杯子碰上杯子的聲音，牙齒碰上筷子的聲音，筷子碰上碟子的聲音，碟子碰上桌子的聲音，很快的，它們又變成了喝酒聲，吹牛聲，吵鬧聲。當(dāng)然，其中最響亮的，往往是對吳老板的奉承與恭喜。
這些話之中，居然大部分都還是出自真心實意。或許是處于喜慶的氣氛，并喝了點酒的緣故，大家對吳雨平日里的那份畏懼減輕了一些，相應(yīng)地，敬重便多了一些。
誰都知道，這短短幾日，沒讓任何一個人幫忙，年輕的老板只花了別人一半的時間，獨自一人便完成了所有開店的必須手續(xù)。而且前期的店面粉刷，設(shè)備購買，也是由他和李輝兩人早早完成。最后留給他們這些新員工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擺放一下桌椅，保持一下清潔等等這些意味著已經(jīng)踏入正軌的事情。
最令人欽佩的是，整天忙忙碌碌地做這個做那個，吳老板還總是那么的精神抖擻，而且仿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逼著他學(xué)習(xí)一樣，他一點點空閑時間都不肯放過，部用在哪怕吃飯時都擺在一旁的書上。
起點，就從這些開始，就從這兒開始吧。
雨清晨的起點，也就從這兒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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