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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醫 正文卷 90、考校

作者/美味羅宋湯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年長的學徒很明白,李西墻手中握著大權,能決定他們日后是吃糠咽菜做個藥工,還是雞鴨魚肉成為醫生,所以沒人敢直接質問徐兄——不定日后還要徐兄這位大師兄多多指教呢。

    然而一個沒有學過藥的人,直接給人抓藥,這實在太不合規矩,所以這些學徒還是報告了藥師。

    藥師并沒有醫生那樣等級鮮明的鄙視鏈,不過地位上同樣分了三六九等。

    長春堂的大藥師姓魯,人們都叫他魯藥師。魯藥師管著整個長春堂涉及到藥材的事務,雖然待遇不如李西墻,但是地位和權責卻比李西墻重得多。

    這位大藥師身穿短褂單褲,腳上穿著一雙濕透了的草鞋,身上帶著各種藥物熏染出來的怪味,巾上還插著兩根不知名的草藥碎屑,就跟廣福橋下賣苦力的破落戶一樣。

    此刻,魯藥師站在李西墻和徐兄面前,就像是面對東家一樣——李西墻和徐兄都沒有起身。

    李西墻自覺高人一等,不屑于起身。

    徐兄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卻被人當罪犯一樣看待,很不高興。

    魯藥師沒有介意兩人的無禮,道:“大家都是行內人,是藥三分毒,但凡抓錯,那就是關系性命的大事。祖師爺傳下來的規矩,不學三年不能上柜抓藥,就是怕出差池。我聽兄你給人抓藥,總得跟你好好談談。”

    魯藥師在長春堂地位頗高,但是為人很冷淡。顧煊一開始以為他是不舍得舊主,對他有成見,詢問了幾個老伙計之后,才知道魯藥師從來都是這副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徐兄來了這些天,跟魯藥駛是點頭之交。即便他主動打招呼,魯藥師也不是每回都搭理他。

    聽魯藥師并沒有責怪他,徐兄心里總算好受了些。他站起身道:“剛才那女子心急如焚,柜上兩個伙計又不會抓藥,我就抓了。”

    魯藥師道:“你認識藥材?”

    徐兄道:“每天關門之后,我都請陳哥教我認藥。”

    魯藥師回頭看了一眼陳明遠。

    陳明遠有些頭皮麻。他對徐兄有問必答,完是為了討好李西墻,順便與未來的“師哥”結下情誼。然而他是跟著魯藥師學的認藥,魯藥師就像是他的半個師父——只差沒有正兒八經拜師。

    沒有經過魯藥師的允許,就將學問知識傳給外人,這很讓陳明遠心生忐忑。

    陳明遠故作輕松,道:“我這點微末領,哪里能教徐兄弟。是徐兄弟自己能干,沒幾天就把鋪子里的藥材都認完了。”

    徐兄不知道陳明遠是在撇清關系,還覺得陳哥話真是客氣。當然,也是實話實,陳明遠能教他的東西實在有限,的確是幾天就挖完了。

    魯藥師點了點頭,問徐兄:“剛才那人抓的什么藥?”

    徐兄道:“龍骨和北芪。”他隨口又將兩種藥材所在的抽屜位置報了出來。

    魯藥師面無表情,道:“光會看抽屜上的名牌可不行,你怎么知道名牌與藥材相符?”

    徐兄暗道:那你就得好好問問你手下那些藥工,為什么會把藥材放錯抽屜了。他雖然心中腹誹,卻還是將龍骨與北芪的性狀一一描述出來,證明自己的確是認識這兩味藥的。

    魯藥師靜靜聽徐兄完,只道:“你來。”

    李西墻正想作色:你個藥工竟然敢指使我的徒弟-知徐兄卻已經跟魯藥師走了,然沒有一點高人一等的覺悟,氣得李西墻又把胡子吹了起來。

    徐兄之所以如此聽話,是因為他敏銳地在魯藥師身上,現了一種與師叔祖很接近的氣質。

    那是一種不為外界所擾、秉持心的堅定,又有精研技藝的從容和然。

    這讓徐兄覺得魯藥師比師父李西墻更加值得尊敬,對于這位老藥工的“不客氣”,完沒放在心上。

    魯藥師抬起隔板,進了柜臺里面,對徐兄道:“你先轉過身去。”

    徐兄乖乖轉過身,已經猜到了魯藥師的意思:這是要拿藥材出來考校一番。

    徐兄在腦中飛快過了一遍藥材的性狀氣味,心中暗道:真是太看不起我了,多大點事啊。

    他很快就聽到了身后傳來藥屜一個個抽開的聲音,嘴角不由微微上揚: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天才!

    徐兄背對柜臺看不到魯藥師的動作,其他長春堂伙計卻看得一清二楚,各個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天合不攏。

    他們分明看到魯藥師從每個抽屜里都摸出一點藥末,混在銅質的托盤里。

    是的,藥末。

    各種藥材無論是生材還是制藥,無論是礦物還是草木,都難免在抽屜里留下碎屑。如果是整藥,只要有個幾年的閱歷,都能分清龍骨和石膏的區別。如果只是藥末,龍骨和石膏可就無限接近了。

    諸如龍骨、石膏這樣無限接近的藥末,在整個長春堂的藥庫里,起碼有不下五十種。

    ******

    龍骨:古代哺乳動物的化石。以青白色者為上佳,煅燒之后研磨成粉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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