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室內環境。昏暗潮濕不,屋頂上滿滿的落塵和蛛也很難讓人相信皇宮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錢皇后輕笑一聲,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古人云:何陋之有。”她截了陋室銘的兩句話,立時就顯出一國之母的氣度來。
徐兄聽了也心情舒暢,道:“上皇聽娘娘有疾,遣我看看。”
錢皇后微微搖了曳:“已經有御醫來看過了,沒用的。”她也不相信一個新官能夠行醫看病,最多只是跟著御醫學了兩手吧。
徐兄道:“娘娘不讓我看一下,我該如何回復上皇呢?”
錢皇后感受到夫君的濃濃愛意,終于道:“好吧。你上前來吧。”
徐兄剛一挪步,旁邊的兩位女官就圍了上來。他心中就道:這位新姐姐不相信我也就罷了,連萬姐姐都要圍上來,嘖嘖,宮里人真是戒心深重。
徐兄先上前看了看皇后的臉色,見她形容枯槁,皮膚沒有半點光澤,這肯定是肺氣不足。因為之前他聽人錢皇后的眼睛哭瞎了,只是有人哭瞎了一只,又有人哭瞎了雙目,所以他特意注視了一下皇后的眼睛,發現皇后兩只眼睛都閉著。
徐兄就問道:“娘娘,您哪只眼睛不妥?”
錢皇后道:“右眼前兩日還能看到個大概輪廓,這兩日只能分辨光暗。”
徐兄不用問左眼了,他已經看到這只左眼明顯深凹下去。他就道了聲“得罪”,伸手翻起了皇后眼皮。皇后微微有些后傾,左右兩位女官欲擋還休,終于叫徐兄看清眼皮之下,眼珠已經黯淡,仿佛蒙了一層灰。
徐兄就嘆了口氣,又去查看了右眼。右眼情況同樣糟糕,不過錢皇后還能分辨光暗,那么明還沒壞徹底,大約還能試試。
聽到徐兄嘆氣,錢皇后就狀若輕松道:“是無藥可救了吧。”
徐兄沒有給出答案,直接道:“請娘娘上床,我給娘娘看看腿。”
若是御醫對皇后這話,難免要被打兩個耳光』過此刻錢皇后已經沒有了國母之尊,徐兄也是宦官身份,反倒可以相安無事。
萬貞她們就攙扶著錢皇后上了一張床。這床連床柱崾都沒有,只在四角上綁了竹竿,掛了一條泛黃發脆的紗帳。
徐兄已經看出了錢皇后瘸的哪條腿,等她躺好就伸手按去。從腳踝一直按到髖骨,方才道:“請個脈吧。”
萬貞瞪了徐兄一眼:你入宮時間雖短,可連敬語都不會用么!
徐兄渾然不覺,已經按在了錢皇后的手腕上。
等了一會兒,徐兄方才道:“娘娘,您的眼疾有些麻煩,我只能盡量保滓眼。至于腿疾,其實根在腎府,調理得當還是可以步行無礙——走慢點就看不出來了。”
錢皇后失聲道:“御醫可是拖得久了,已經沒救了。”
徐兄道:“他大概是看到腿上肌肉消退,所以才這么的』過我聽按摩和導引是可以使白骨生肉,弱者復強的。導引嘛,咱們可以先做起來,按摩我卻不會,等我去外邊,看能否找人學學。”
錢皇后先是一笑,旋又消沉道:“治好與否,又能如何?無非在此茍活,真如螻蟻一般。”
徐兄并不意外。上皇也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只要是個人,被關久了,都會如此。他就笑道:“上皇若是聽了,肯定會傷心的。”
錢皇后這才收起了消沉,強擺出一個微笑。她不過二十出頭,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花容月貌。即便如今像是老了十歲,神情晦暗,這個淺淺的微笑還是笑出了無限風光。
這風光里不僅有春花秋月,也有風雪漫天,真是叫徐兄不敢直視。
徐兄趁著這個機會道:“上皇:他們終究是親兄弟,等當今坐穩了龍庭,冊立新太子,江山穩固,還是會封他個親王、郡王的。到時候就能一家團圓,安安穩穩過日子了。”
錢皇后輕輕抿了抿嘴唇:“他當真這么?”
徐兄道:“我豈敢假傳圣諭。”
錢皇后輕輕嘆了口氣,道:“只愿真能看到那一天。”
徐兄笑道:“只要娘娘和上皇能夠多加保重,肯定是能看到的。”他這回倒是沒有忘記問這邊是否有藥罐。當然,這里連炊具都不齊,哪里來的藥罐呢?所以他還是得再帶一個進來。
皇后因為眼睛不好,也無法寫字,就讓徐兄帶口信給上皇,請他保重龍體,以待重逢之日。
徐兄這才任務完成,看著時間還早,索性早點去南宮。他雖然入宮次數不多,但是為人聰明,嘴巴又甜又勤。非但掌握了在宮中認路的竅門,又被萬貞灌輸了許多宮中規矩和不被人注意的訣竅。
萬貞帶著徐兄往外走,邊道:“宮里大家都有事,等閑是沒人會在意你一個敘者的。你看到穿紅袍的,坐步輦的,巡視皇城的,就遠遠避開,實在避不開,就匍匐在地,把頭深深埋著,等他們人走了再抬頭。這樣去南宮,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她又給徐兄指出幾條低級宦官宮女常走的路,等閑有身份的宦官是不會去,這樣更減了被人盤問的危險。
徐兄一一記在腦子里,覺得兩天下來,自己在宮中愈來愈從容,以后不定還能有機會嘗嘗皇宮里的飯菜呢。
之所以想到飯菜,是因為徐兄餓了。
徐兄中午雖然吃了飯,但是皇宮里這么走一圈,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若是在外面,他也該吃些點心,等開晚飯了』過眼下卻叫他去哪里找點心吃?只好頂著餓去南宮煎藥,順便把皇后的口信帶過去。
等徐兄到了南宮,剛鉆過那個窗戶,就看到一個瘦蓄黑的身影朝自己撲了過來。
不是皮皮是誰!
徐兄就顧不上整理衣裳,先薄了皮皮,道:“你個皮猴子\哪里去了,叫我好找。”
皮皮很不滿地嘎嘎叫了兩聲,表示對徐兄把它忘了的不滿』過很快,皮皮就又坐在了徐兄的肩膀上,高興地撥弄徐兄的頭發,想幫他抓頭皮里的鹽粒。
可惜徐兄頭皮上干干凈凈,沒有鹽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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