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時候趙禎帶著陳總管從側面進入了大殿。

    趙禎坐定后，陳執(zhí)中第一個匍匐在地上，肥肥的屁股崛起老高的帶領大家高呼：“臣等見過陛下。”

    張方平在老陳后面，非常不喜歡男人的屁股那么大一個還翹的老高，真想一大腳踢上去。

    大朝見就這德行，這里地方小，參加的人多，基本一跪下就人人的頭湊著前面的屁股。趙禎也是有些玩心和惡趣味的，故意要讓這個時刻多維持一下。

    過了五個呼吸后，皇帝才笑著道：“諸位臣工無需客氣，進入環(huán)節(jié)吧。”

    王雱最慘了，因大朝見人太多，都排到殿外末尾處去了，于外部吹著寒風。大朝見是正式場合要跪地見禮，所以王雱在外面跪在雪上膝蓋都濕了，然后被寒風吹著，冷得跳腳。

    此番只是大朝見，還不到年度總結，所以無需陳執(zhí)中梁適張方平先出列說什么“上年取得的巨大成就”什么的模板詞。現(xiàn)在的主要問題集中在過冬取暖這方面。

    大宋時代恰好是小冰河不斷深化的氣候環(huán)境，古人可憐啊，好在這個時期的大宋還有幾個試圖勵精圖治的皇帝，雖然沒什么能力不過心態(tài)的確是很不錯的。

    也有不少真的關心民眾的官員。那么雖然談不上真的勵精圖治，至少能當做一回事的在國家中樞把這事提及，效果總是有些的，總比什么也不做要好很多。

    現(xiàn)場，陳執(zhí)中相爺大抵總結了一下到目前為止各地上報的嚴寒形式，這過程大約用了一百多個字的樣子，其后老陳開始大拍趙禎馬屁，用了三百多字說皇帝的英明神武愛民如子，文成武德日出東方什么的也都說了一通。

    趙禎拿老陳沒辦法，反正馬屁自來也不難聽，而且以大宋的尿性么也不能急，來一次打朝見有時持續(xù)三個時辰，這個說完那個來“老臣在補充幾句”，這真的是太常見了。

    也不能說這些家伙錯，還不能冷了他們的熱情。后來么趙禎受不了這些老夫子，就把一月四次的大朝見修改為一月兩次，初一和十五。

    今個正式十五，馬上就是臘月初一，而皇帝每年從內庫撥付給開封府居民的烤火費，也通常是十二月十五這個大朝見后就會啟動。

    那么每次發(fā)放的數(shù)額，通常會根據(jù)宰相在這次大朝見呈交的寒冷形式來確定。這些就是大宋的基本規(guī)則。

    今年尤其冷些，這早就能看出預兆來。各地嚴寒都很重，也肯定對嚴寒造成的傷亡存在瞞報情況。但這些不是陳執(zhí)中能解決的，只能根據(jù)各地呈交的數(shù)據(jù)，避重就輕的總結道：“根據(jù)各地官府的匯總論，老臣認為此番嚴寒和往年沒什么不同，雖談不上好，卻也沒變的更壞，能做的咱們中書門下已經(jīng)在盡力，至于不能做的也不是陛下的錯，陛下莫要過度擔心而壞了圣體。”

    越這么說，趙禎越是擔心。

    這話是陳執(zhí)中說的就存在和稀泥的水份，這就是趙禎需要張方平在朝廷的原因。

    張方平這家伙則反過來，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極端份子，譬如他在成1都執(zhí)政時候的尿性，有一個土匪的時候他會說有三個，必須剿滅了，弄的大家無比緊張。如果是有一人餓死，老張會說餓死三個，然后找朝廷要錢要糧。

    這就是老張和陳執(zhí)中的差別所在。于是，趙禎看向了張方平。

    張方平出列道：“該說的大抵上陳執(zhí)中相公說了，他說和臣掌握的數(shù)目略有出入，但差別也不大，臣就不浪費時間了。現(xiàn)在不該糾結于已總結出來的數(shù)據(jù)真實性，而是面對此番嚴寒朝廷能做什么，能做多少就趕緊的施展開，其他的多想也無益。”

    老張的回答讓趙禎有些不習慣，就這么幾句也沒什么馬屁詞。大抵意思是現(xiàn)在沒錢，說了也沒卵用，皇帝你有錢的話就趕緊拿出來發(fā)下去就完了，還是只能保重要地區(qū)，那當然就是天子腳下開封府，保這個大宋的軍事、經(jīng)濟、政治、文化方面的中心。

    其他的，只能看各地父母官的水平和良心了，那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

    張方平的意思很簡單也很殘酷，但這就是事實。彼時的大宋不論在軍事經(jīng)濟政治等方面，開封府都超越半壁江山的概念，那當然只有用最少的錢，高效的來保開封府了。

    自古以來京城的資源當然最多，一千年后的文明社會也跳不出這個特點。

    暫時就在這個問題上沉默，因為趙禎也沒錢了，嫌棄宮殿規(guī)模小，幾次有人提議要修，但因沒錢都放棄了，所以就是這個原因，大朝見那些綠色官袍的家伙們都一直排在殿外吹寒風呢。

    陳執(zhí)中和張方平都發(fā)言了，樞密使梁適也想找存在感，于是出列道：“臣有些關于安全方面的要匯報，就是關于此番淮西戰(zhàn)役總結后出現(xiàn)的關于西夏一品堂……”

    理論上老梁此番真不是廢話，但鑒于以往他廢話說太多人刷光了，現(xiàn)在無人對他有興趣，包拯就出列打斷道：“陛下，臣有事要奏報。”

    趙禎一見包拯就頭疼，然后梁適也怒視著老包尋思：你好歹等老子說完不是嗎？

    包拯卻不管這些，強勢奏報道：“開封府此番面臨的嚴寒形式極其嚴峻，他們全找好聽的說給陛下聽，但老臣有不同意見。”

    趙禎耐著性子道：“包卿慢慢說來，朕會聽取。”

    “不能慢，此番嚴寒比往年要嚴重的多，先于陛下的炭火費前，老臣已經(jīng)額外動用開封府財政用于抗寒。”包拯激動的道。

    “哦，那效果如何呢？”趙禎問道。

    “杯水車薪。”包拯道：“除開官府規(guī)定的碳稅外，最大的問題在于有一伙別有用心的權貴，他們借助這個會炒賣炭引，也就是說這會導致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炭價從源頭大幅攀升……”

    包拯都沒說完，朝堂上群體炸鍋，不少人相互扯起犢子來。

    陳執(zhí)中和張方平一看就苦笑，很顯然這其中又涉及了一大群人的利益，這根本就沒法解決，又不止炭火，糧食藥品等等東西，也都是年復一年的在如此重復著。

    王安石覺得會來了，強勢出列大聲道：“陛下，關于這些，臣在舒州執(zhí)政時期已有不少心得，臣以為可在源頭律法層面上，嘗試建立一種國家儲備制度，用于平抑特殊時期那見風漲的物價，讓其受到朝廷的控制和計劃。”

    如此更加嘩然，各方開始吵做了一團。

    趙禎無比頭大，包拯和王安石雖然風格有些不同，但在某些問題上他們真是兩頭犟驢。包拯才提了一下反彈和爭吵就這么嚴重，現(xiàn)在王安石腦殼還沒多大呢，竟敢直接在這種毫無準備下就提及變法。

    要說其他趙禎或許不知道，但趙禎清楚一點，無準備的情況下貿(mào)然變法，假設原本此番只會凍死一百人的，就會迅速擴大到一千人。因為這足以讓利益受損的那群人否定變法的正義性。

    大宋就這德行，范仲淹他們的慶歷新政大抵就是這樣失敗。因為代價太大讓皇帝扛不住了。

    王安石欲要在說什么的時候，趙禎擺道：“不許再說。現(xiàn)在你們甭給朕扯這些長遠又不見效的策略，朕不要戰(zhàn)略要戰(zhàn)術，朕要今年，此番，實際解決嚴寒事件的具體細節(jié)。”

    鑒于趙禎語氣已經(jīng)很不高興，王安石又安靜了下來。

    趙禎問道：“包拯，你發(fā)現(xiàn)權貴在哄抬炭價、讓你的救援措施大幅損耗之后，你怎么做的？”

    包拯道：“老臣無能，專門為此深入調查了些時候，但根據(jù)現(xiàn)有條例他們沒有明顯違法行為，老臣能做的有限，于是只能是召集了陛下的幾個親戚，給予了他們嚴厲警告：若因他們介入撈錢而導致我開封府子民凍死過多，事后老臣絕不放過他們。此外展昭偵查后，老臣打掉了兩個陳留縣壟斷柴火生意的幫派，但涉及的情況太復雜，涉及的人也太多，暫時效果難以顯現(xiàn)。”

    “？”

    這就是包拯的對應措施，趙禎也是醉了，一臉黑線的起身道：“包拯！你還想把朕的名節(jié)怎么毀，有事你就說事，既然調查了他們沒違法你還去威脅他們，這是負面效果。不過就這朕也不想說你，你卻在大朝時候開口閉口朕的親戚？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把朕至于什么地方？”

    包拯想了想攤道：“可老臣沒亂說，這是事實，他們真是陛下親戚又不是假的，也真的未到犯法線，所以老臣沒抓人也沒動刑，只是給予警告。這有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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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禎泄氣的道：“所以你就是拉了仇恨也沒把事情解決，然后最終又來找朕求救，是朕的錯？”

    包拯偏著腦袋想了想，又道：“這是陛下的結論，老臣沒這意思。老臣只是把我了解到經(jīng)歷到的情況，說出來給予陛下知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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