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的登州會非常冷,所以這個首航專列全部攜帶的是大名府廉價的大豆和焦炭。
這不是送給王拱辰,而是資源互換。登州港捕魚業(yè)發(fā)達,魚非常便宜,而大名府的飼料產業(yè)和工業(yè)上都要大量的魚,魚價一直堅挺。
喔喔——
坐在車廂里,聽著火車的汽笛,看著窗外沿途白茫茫的一片、現(xiàn)在已經全是北國風光。
這一轉眼恍如隔世,這是大魔王在大宋第一次做火車。上一次距離火車最近的時候,還是在葉無雙的實驗室,只算個ppt。
那時所討論的東西很空乏,大魔王讓他們實事求是不要假大空,一步一步來。所以大家放低了目標,只設計了二十噸載重,時速七節(jié)的火車。
那個年景寒磣啊,撫寧縣到綏德縣的鐵路就是那樣虧本運行的。
就算是那樣的載重,那樣的速度,運行初期也出了許多的問題,各種各樣的問題,協(xié)調調度問題,機械故障問題,各種毛病齊出。所有問題都在那種環(huán)境下慢慢解決的,不論是管理上,營運上,技術上,生產上等等每個環(huán)節(jié)一直在進步。
直至青塘戰(zhàn)爭爆發(fā),志愿軍進河潢作戰(zhàn)的時期,呂惠卿依托更合理的鐵路所管理體系,大量上了二代火車營運,支持志愿軍打贏了河潢戰(zhàn)爭。
現(xiàn)在依托第三代蒸汽機成熟,大雱乘坐的這個首航專列也是第三代了,已經是十七節(jié)的速度,八十噸載重,攜帶了一共四節(jié)車廂,其中一車大豆,兩車焦炭,另外一節(jié)車廂就是王雱使節(jié)團的“包間”,乃是臨時加掛的。
不過這是老許他們廠整體制造的車頭,曹集的火車頭是無法在十七節(jié)運行的,超過十四節(jié)速度后故障率特高,不是某一處的問題,是整體工藝達不到就是達不到。就像后世ad的cpu哪怕用的12納米紙面數據,也被英特爾的14納米吊著打,運行頻率止步于4300誰都沒辦法,強行要上的代價就是幾何式攀升的耗電、發(fā)熱、故障率。牙膏雖然猥瑣但是上5000的運行頻率就跟喝水似的,附帶的代價并不大。
技術工藝有時就是這樣任性,有技術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當然客觀的說火車頭仍舊是曹集的好賣,換大雱采購也會買曹集的,曹集的火車頭把航速降低到十三節(jié)后,也不見得比許浪山的難用多少,各項數據都能接受,還特么的賊便宜……
專列開進登州時萬人空巷,許多人都來湊熱鬧圍觀。登州人全是土包子,沒見過這東西,且聽說大名府的人帶來了焦炭,能產生非常大的火力,幫助登州人過冬。
有些吃瓜群眾是自愿來湊熱鬧的,有些是王拱辰組織來“給面子”的,如此導致鐵路所外圍擠了水泄不通。
緊跟著登州老表們紛紛跌倒,眼見大魔王的衛(wèi)隊從專列下來警戒時,媽的太土了啊,見貫了大宋禁軍霸氣軍裝的他們,對新軍的裝扮無力吐槽。
“竟是這些土包子贏得了青塘戰(zhàn)役?”圍觀眾們紛紛議論,“然而沒辦法,乃是大魔王設計的軍裝,他的審美就這德行。”
大雱下車后,仰頭看看紛飛的大雪,緊了緊熊皮披風,也聽到了登州造船廠的好消息。
鐵路雖然延期了,不過當時的要求登州造船廠要在今年二月出第一艘護衛(wèi)艦驗證船開始海試。
然而現(xiàn)在只是一月中旬,第一艘海軍護衛(wèi)艦驗證船已經出來,且老羅爹說第二次海試都快結束,七日前就出去第二次近海航行,應該明日會回港。
“設計排水量一千五百噸,包括陸戰(zhàn)隊員在內容積二百人。三十九個艙室,裝載十四門二代火龍海軍版,航速二十一節(jié)。”
在還顯得相當草根的登州造船廠內,技術人員如此匯報時就連大雱就驚悚了,失聲道“二十一節(jié)航速?你們確定沒開玩笑?”
老羅爹道“不打馬虎。最早時候您下達研發(fā)海軍護衛(wèi)艦指示時,沈括大人給了相關的支持和建議,說要裝載蒸汽機,做到效費比平衡。但我們相關人組團進登州,在知州衙門大力支持下搭建了造船廠,進入設計階段時卻遇到了一些難題。”
到此王雱來了興趣道“仔細說給我聽。”
老羅爹接著道“當時最大的難題是沒有鐵路,登州不是北京,我們所需要的許多大型高端設備運不過來,這邊臨時召集培訓的造船工人雖有師傅帶領,但技術底蘊不夠,于是我和船舶所幾個同事討論后認為沈括大人要求設計二千五百噸的護衛(wèi)艦不切實際,不是不能做到,而是要等設備、等更多的熟練工人,如此就要誤了您指示的工期。在當時登州的現(xiàn)有條件下,我們研究后一致認為,最穩(wěn)妥的辦法是退兩步,設計更加容易的一千五百噸級。”
“但這樣一來空間和體量有限,不適合選裝蒸汽機,不適合攜帶大量能量密度低的煤炭進行遠洋。于是我們再次修改方案,放棄了蒸汽機選裝,該而訂購了內燃機廠的汽油機。”
“汽油機現(xiàn)在不夠成熟穩(wěn)定,但不論再差推重比也大幅優(yōu)于蒸汽機。最大優(yōu)勢在于燃料能量密度,所以現(xiàn)在的第一代護衛(wèi)艦可以以一千五百噸級,做到比最早方案二千五百噸更遠的航程。”
老羅爹這么匯報道。
王雱微微皺眉道“這算是權益下的一個折中方案,也罷。軍事用途么,對成本和造價沒多敏感,此點不是不能接受。但事實上,現(xiàn)在我海軍對航速的要求沒那么高,海軍運行機制處于磨合階段的現(xiàn)在,燃料保存安全也存在非常大的隱患,一個把握不好就是團滅。”
“我總在講,不要一味好大喜功,任何東西不是越先進越好,要的是實用,耐草,穩(wěn)定,安全,否則遲早步子大了扯著蛋。作為積累可以保留這個設計思路,算個驗證和積累。但汽油作為大宋獨有的黑科技,別處無法補給燃料。現(xiàn)在總體仍舊需要大噸位的重型戰(zhàn)艦,效率低不怕,海軍最需要耐草又成熟穩(wěn)定費用低的蒸汽船,傻大黑粗可以的,看著土些也沒關系。好用就行。”
看他們臉如鍋底有些泄氣,王雱又道“別泄氣,這事也怪我沒有說清楚,只一個勁要船,逼出了這個折中方案。既然驗證了,暫時來說海軍干涉渤海形勢并不需要太大航程,的確也需要快船。于是會有兩艘的采購,但這個船型暫時不值得持續(xù)性挖掘了,仍要集中精力研發(fā)大噸位的蒸汽機船,節(jié)約資源。”
……
視察造船廠后,原本想去市泊司看一下他們的貿易情況。但見王拱辰臉色尷尬不大樂意,王雱知道他有貓膩在其中。
這讓人很無奈,暫時來說王雱和他是盟友,有些問題也不方便捅。市泊司是海關,理論上是三司的“派出機構”,治權不在地方,王拱辰能控制因為他是上任三司,那些是他門生。
算了給他個面子,于是王雱帶著隨行官員和衛(wèi)隊,去登州駐泊司水軍營視察。
作為現(xiàn)在大宋重量級的海貿港口,登州水軍的規(guī)模讓王雱無力吐槽,也就九艘船,說是說戰(zhàn)船,比工業(yè)司的內河商用船還差勁,排水量大約一百噸出頭的小戰(zhàn)船上,還裝載了兩架床子弩。
這根本就是騙經費的項目,大宋的神臂弓采購是天價,而床子弩產量更小,因為大,所以更會是天價。
人員配備也就兩個營五百人編制,實際有多少人則不知道。
大雪中,軍營外能看到有兩面禁軍旗幟飄揚,左邊旗幟寫著“大宋禁軍步軍司”,右邊寫著“神衛(wèi)軍東北第九將石”。
因沒人知道大魔王具體什么時候到,進入營區(qū)時候這些家伙在懶懶散散的燒烤,相互聊著黃段子。
看到大魔王的旗幟后,水軍主將石介這才急忙戴好頭盔,屁滾尿流的跑來單腿跪地道“末將參見樞密都承旨大人……”一邊說一邊自己掌嘴道“末將該死……末將該死……”
王雱皺眉抬手道“行行行,不要裝逼,簡單點告訴我,水軍在海上常備值班的船有幾艘?”
“有……”石介一邊撓頭一邊看向王拱辰。
然而王拱辰裝作不認識他。
石介只得道“回都承旨相公話,現(xiàn)在天冷了,一艘船也沒有值班。因無突發(fā)情況,暫時未有我宋國商船被襲擊的例子。”
王雱看著海上喃喃道“說的跟真的似的。沒有宋國商船被襲擊我信,但這是因為根本沒有宋國商船在海上走貨。因環(huán)境不允許,沒誰是傻子,他們不敢拿身家冒險。長久以來某些海盜猖獗的形勢,導致宋商都把船廉價賣給了海盜,現(xiàn)在我大宋被動做生意,等候著海盜搶了別人后,由海盜來低價買我們的貨物對嗎?這是壟斷,是貿易霸權。沒有其他參與者時,價格當然是海盜說了算。”
沒人接話,因為無法接話。
現(xiàn)在王雱也不想扯這些廢話了,又道“石介,你手下到底有出過海的人嗎?”
石介尷尬的道“有是有的,大氣候不對他們或許不能打仗,但真有些老水手,老海員……”
王雱抬手打斷“他們被我征用了,把這部分人集中選出來,轉掉北京駐泊司水軍部,我給你手諭作為憑據,你慢慢去三衙辦理他們的轉掉手續(xù)就行。但人我現(xiàn)在就要用,組織起來后交給馬金偲調教。”
“末將遵命。”石介急忙回應。
王拱辰不想大魔王繼續(xù)四處亂捅把登州搞亂套,于是湊近低聲道“趙允熙公主回大宋來了,正巧現(xiàn)在就在登州。你該想去見見她的吧?”
好吧去見見……
去了州衙后堂專門的房間,冬日里的趙允熙中年美女態(tài),懶洋洋的在烤火。
見大雱進來后,趙允熙起身迎過去,給他掃去身上的雪花,媚笑道“此番真被你害苦了,被困在高麗近乎一年,現(xiàn)在才能回家。”
“你確定不是因屁股問題樂不思蜀?”大雱好奇的道“你不是說王熙人長的帥嗎?”
趙允熙頓時滿臉黑線的道“帥倒是帥了,然而他又不缺女人,顯然他也被遼國控制著,不能由著性子亂來,于是他都很少見我,基本聽不進去我說的話。此外都類似于軟禁了,他們都避開不見我面,不簽發(fā)回家文碟。”
王雱皺眉道“說過頭了些,這還不算軟禁。不簽發(fā)就不簽發(fā)唄,你又無需對宋國朝廷交差匯報,自己走不就可以了?”
趙允熙摸著碩大的胸口,擔心的道“安全第一啊,他們的海盜正在海上懟天對地對空氣,誰的船都查。這是一種威脅,本宮擔心若沒有文碟,我的船會在海上發(fā)生意外。”
王雱沒心沒肺的模樣道“大宋公主的船如果發(fā)生意外,那就有出兵渤海剿匪的借口了。你們如何敢?你怎么會連這個問題都想不通?”
“然而我就是怕怕的,我是個女人耶,你個死沒良心的就不為我考慮一下?”趙允熙撒嬌的模樣。
王雱這才尷尬的道“好吧其實我懂的,有些東西語言無法描述,但我相信當時開京的局勢真讓你不敢走。譬如一個老百姓被幫派威脅了,老百姓甚至無法報警,因為有些東西說不清楚,官府也無法介入。這個東西全憑一種感覺。”
趙允熙伸手捏著他的臉,嘿嘿笑道“你就這點好,接地氣,能理解人,能說在要害。說穿了,我知道當時大名府面臨什么形勢,曹集為了煤場產業(yè)鏈的安全拒絕開金庫豪賭,而你等著我回去開金庫穩(wěn)定局勢。但你這么想,遼國人當然不會讓你如愿,于是也說不清楚,當時沒人明面威脅我,但那個氣氛,卻就是讓我感覺強行走了就會出事。我那么怕事、又是個弱女人,只有這樣了。”
王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當時讓你去高麗出訪,的確是我的錯誤部署,這事怪我。”
趙允熙笑道“你這算道歉嗎?”
“我這不是道歉,你想多了,我從來不道歉。”王雱呼嚕呼嚕的搖手。
趙允熙也停止了笑鬧,說道“你真的要這時候去高麗出使啊?目測你一定會自找沒趣的,不瞞你說,遼國北府參知政事老蕭、他現(xiàn)在也在開京,有他在那邊,你還指望高麗人會還給你好臉嘴嗎?”
王雱緩緩搖頭道“必須要去一趟的,無論如何要把藤原光子先弄回家來,否則日本人就再也不敢和大宋做生意了。”
“你是一頭負責任的魔王,傳言沒錯,其實你真有點講義氣的。藤原光子信你沒信錯。雖然你做好人是為了謀劃更大的猥瑣事,但她的確會喜歡你的。”趙允熙嘿嘿笑著,又伸個懶腰道“好吧本宮乏了,你若不想留下伺候老娘,就趕緊的滾蛋。”
大雱便果斷溜走了。
說起來當年的確有過“恭請藍雨公主”的壯舉,但那是年少輕狂時期也不在國內,對自己家的公主么是不行的。媽的誰有空伺候她啊,主要是此番坑了她之后,來慰問一下,順便看看她有沒有被高麗人過度欺負。
只要她狀態(tài)還好就行,因為現(xiàn)在小趙知宗正寺,需要這個大土豪女人支持,否則小趙根本不懂宗室內部的許多幺蛾子,就容易踩雷。宗室的事其實最難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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