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為秦嶺最高峰摩云插天冰雪不消像一個亙古的巨人頂天立地皓做立于天地間。
寂天寞地而且還驚天動地的寂寞著這是鐵手一進入武功縣遙見太白山的感覺。
鐵手經過吁陌地之時金風細細田間掠起了一陣曲折的稻浪比海綠更比浪柔。
鐵手因為這人間栽種出來的美而怔住了一陣子。
三五成群的孩拍手唱歌有的手里捏著只正吱吱叫鳴的蟬有的用繩于套住只會咽咽鳴響的青蛙還有的癟鬧地趕著頭眸畔呻吟炭色的大水牛歡呼而熱鬧地走過。
沒有比這更美的圖畫。
人間的景象要比畫中的仙境更美。
仙境只是畫者的夢人間卻是夢者的畫。
鐵手忽然把視線移到遠處原來那山還是在山外山處遠遠的白著頭俯視著大地既高做而深寒但又與天地連為一體。
鐵手看著那寂寞的山忽然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意念:
——那山真在召喚著他;且帶著一股詭奇的殺意。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他終會進入那座山去。
這時一男一女迎面走來有有笑正走過這段吁陌徑。
男的清俊隨和看去倒只有近三十歲吧但從他眼神里流露的滄桑。表情間流露的倦意還有雙鬢間的微霜便可知道他實際上已四十余歲了而且從他眉字問的起伏就讓敏感的人覺得他是個不許自己變老的人。
鐵手再去看那女子第一個感覺是“鳥依人”第二個印象是“恬美”.但還未曾細看她的容貌之前鐵手突然覺得那男子似乎一震。
這一震只是對方身體一種輕微但不尋常的震動尋常人就算望定對方甚至能觸摸著對方的手也未必能觀察得到但鐵手卻感覺出來了。
這使他改而去注意那個男子。
可是那對男女這時已經過了他的身側。
鐵手回頭望的時候那男子也正好回頭。
然后那男子臉上浮升了一種奇特的表情他整個身上像被利針扎了一記似的神色卻像是一朵花以極快的度綻放了開來。
“是你!”
奇怪的是一向沉著穩重的鐵手也似被感染有了相近的表情。
“是你!”
兩人一齊出大呼。那男子忽然漲紅了臉沖近一抬腿就踢向鐵手。
任何人——就算是武林高手——出腿攻擊的時候上身。尤其是雙肩總是要微微一晃或稍稍一沉但這人出腿毫無征兆當對方現他出腳的時候往往已被踢個正著。
鐵手幾乎也避不過。
他及時沉肘雙手一交架對了對方一踢閃電般變招要抄住對方的腳。
但那男子已然收腿就像壓根幾沒有動過腳一般。
他一擊不著立即后退。
很快可是鐵手更快。
鐵手的手已快按到他胸膛。
那男子忽然回身。
在這生死關頭他竟把背門賣給對方!
就在鐵手的手快要拍中他的背部之際他的腿像鬼影一般已到了鐵手的腹際!
那女子失驚而呼“啊……”
可是鐵手那一掌并沒有拍實下去。
那男子的一腿也沒有真的撐出去。
兩人都陡然頓住。
“你們……這是干什么?”那女子兀自驚魂未定。
忽爾兩個男子大笑起來。
“是你。”
“是你。”
還是這兩句一見面時爆出來的話。
兩人興高采烈的搖著對方的肩膀。
“好個莊懷飛!腿功煞是要得!”鐵手衷心地道:“腿傷還沒好吧?”
我這路‘掃興回風腿法’有瑕疵還是瞞不了你!”男子笑著大力拍鐵手寬厚的肩膊:“沒想到鼎鼎大名的‘四大名捕中第一把硬漢子也到這窮鄉僻壤上山下鄉吃蟻喂蚊來了!”
“快別這些閑扯淡!你出腳前還是愛揚一揚眉毛沒變!”鐵手笑道:“你還是老樣子嘛;總不會老!你看我……”
“你怎樣?”男子呵呵笑道:“我還是老樣子你卻是名動八方上達天聽了!”
“怎么這么多混話!”鐵手佯作不悅地道:“你在武功縣任事……?”
“不比你老哥威風但總算掙回個縣行副總捕頭當當。”
男子向他擠擠眼睛道:“我膽子!但比你會計算‘句實在話我雖然妒忌你但要我像你這般為朝廷官衙拼老命我可不干!”
“你知道我這不是為官老爺……”鐵手苦笑著分辯。
“我當然知道你上有諸葛先生撐后臺、而且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維護法紀除暴安良。”男子半諷帶笑的:“咱們相交十幾年、還有連這點都不知道的嗎?堂堂大捕頭這回駕臨武功縣大概又是為了天大的公事了!”
“還不止我來呢知審刑的杜漸。陜西總刑捕上風云都得往這里跑沒想到卻在這兒讓我碰到你”鐵手道”我還要到楣縣去呢。”
“勞動你老哥到這兒山野來連‘鐵面無私’的杜漸也驚動了還會是得了的事體么!”男子道:“總算讓咱們又會面了!”
“咱們又會上了!”鐵手仍有點激動不禁望向那女子。
“這位姑娘是你的……”
那女子目中還有一絲絲懼意。
很家碧玉也很嬌柔的一個女孩子;看得出來是家世很好嬌生慣養但又心地善良并無姐脾氣的好女子。
“是謝姑娘我叫她戀戀”男子莊懷飛介紹身旁的女子的時候有一種很滿足也很自豪的神情“我們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希望你遲點破案就可以先喝我們這一杯再走。”
“不管破不破得了案;”鐵手為朋友高興”我都吃定你們這一杯喜酒了。”
“好!”莊懷飛滿懷喜悅忍不住要溢出來對鐵手道:
“她是邵知縣謝夢山謝大人的掌上明珠她是位很難得的女子……我真不知幾生修來的福氣。”
“你呀!”因為聽到自己喜歡的人當面贊美謝戀戀紅著臉她的聲音聽起來懦懦的很好聽“一見面就打架我給你們嚇死了。”
------一個捕頭居然能得到知縣大人的女兒的青睞的確是不容易啊。
鐵手這樣想著想到這嘆別多年浪子般的好友滄桑了半輩子之后有了這么如意的紅顏心中也為他們祝福。
“確是很難得的了……”他感慨中卻帶了點罕有的神秘。
半笑著道:“原來是謝知縣的千金……你放心這回兒。大家往來機會可多著呢!”
兩個人別重逢的男子敘著舊話題特別來勁但也沒忽略中間那讓人珍惜呵護的女子。他們一起在長長的路上走著后來鐵手要去城里報到大家約了會晤時地鐵手就我一定會來找你莊懷飛也表示就等他來兩人暫且各自分手各取其道。
莊懷飛和謝戀戀很親密也很恩愛地走著他們一面走一面有著幸福的憧憬。
在這條煙緣道上他們一度幾乎不能攜手并行因為知縣謝夢山當然不贊成自己的獨生女兒嫁給一個隨時都會“因公殉職”的捅頭。
偏生謝夢山的權力又大得剛好可以約束莊懷飛的舉措。
直到莊懷飛逐漸有錢為止。
莊懷飛知道要娶謝戀戀就必須要有錢而且還得要非常有錢有錢得可以不再吃捕役這一行飯才不必受制于謝知縣如此才有望分庭抗禮受到尊重。
莊懷飛在鎮上開到第三家店鋪和買了七塊地皮之后謝知縣就對他完變了態度。
尤其在知道他將要辭去衙捕班頭的職位他才放心讓女兒跟莊懷飛一起趕街子、逛熱鬧并表示莊懷飛是他的“得意門生”他非常信任。
關于這一點謝戀戀和莊懷飛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氣否則莊懷飛就要勸謝戀戀跟他私奔而謝戀戀也準備不顧一切地跟著莊懷飛不管到天涯海角。
他們是真的相愛。
他們是真心相愛。
“他到底是誰?”謝戀戀對武林中事并不太懂。
“他是鐵手很有名氣的捕頭列為‘大下四大名捕’之一;”莊懷飛答:“這子實在要得!當日我們一起闖江湖在六扇門闖出名堂來的就數他最好漢!”
“鐵手?”謝戀戀秀眉微皺她想不通怎么有人會姓‘鐵”名“手”“四大名捕?”
“對。‘四大名捕’即是冷血。追命、鐵手、無情;”莊懷飛解釋“他們原名是冷凌棄、崔略商、鐵游夏、成崖余可是他們的外號太有名了使得知道他們原來姓名的人反而不多不過這四個江湖中人給他們起的綽號倒很合乎他們的性情武藝。”
謝戀戀偏著頭:“那么這位鐵大哥一定是鐵石心腸心狠手辣的了?”
“才不是”莊懷飛見她可愛用手擰了擰她的臉頰笑道“這外號只是形容他那一雙無堅不摧的手和深厚無比的內力。他在‘四大名捕’里排行第二江湖人多稱他為二哥或二爺。”
謝戀戀笑得像一朵嬌柔的花“我明白了正如大家都叫你做‘打神腿’一樣。”
“聰明!”莊懷飛摸摸她的秀。近的山遠的雪稻麥青青忽爾生起一種與伊生死相依的感覺“那山真美。”
“我們改天到山上看看。”
“看?”
“看花呀蝴蝶呀兔子呀還有雪啊……”謝戀戀現他似沒有細聆嬌縝地道:“你在想什么啊你?”
“我在想……”莊懷飛有點怔仲地道:“要不是大案子他便不會來這兒……”
“可不是吧?他剛才還這兒他人生路不熟還要你多多幫忙他呢廠謝戀戀依在他臂彎“可是這又關你何事?”
“對關我啥事!我一天當捕快這兒的事就沒少得了我的!”莊懷飛笑了起來“不過實在的這人追捕起犯人來沒有什么熟不熟的總逃不出他的掌下……”
“他來了”謝戀戀抬起美眸看他看他英氣的眉字。英偉的臉龐、英朗的鼻梁。英秀的唇。英挺的氣概“這不就省了你的事嗎?”
“有他在我可輕松了”莊懷飛笑著眼里己流露出一種難為人所察覺的隱憂“可是我還是去見一見紅貓他們的好。”
莊懷飛是經驗豐富的捕頭。
像他這種人自然懂得把隱憂藏在心底最深處就算做夢的時候也不會觸及。
莊懷飛尤其精于此點。
可是謝戀戀還是看得出來。
她沒有追問下去。
她問的倒是他和鐵手的交往。
——她看得出來:莊懷飛跟鐵手是有著深厚的交情。
“你們是怎樣相識的呢?”
一向在閨中對刺繡。女紅。廚藝、琴棋詩書畫無有不相的謝戀戀向往的卻是江湖上的風云軼事。男兒漢義氣相交的鐵血傳奇。
“我們?”莊懷飛倒是想起了往事笑得也非常神思逸飛的“我們真的是不打不相識!”
——其實他和鐵手倒不算是深交但卻很有情義:
因為他們共過生死。
共過患難。
江湖上的男女。其實最注重也最微妙的感覺就是注重這個:
共生死。
同患難。
一一而且也共富貴同進退。
這點很重要。
——只有共歷過這些大家才是一家子不然只是豬朋狗友湊熱鬧的腳色而已醒時共交歡醉后各分散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罷了!
只有在有難時同當有敵時聯手有事時不離不棄不危時不舍不負你遇上問題時他第一個趕到他得到喜訊時第一個就是通知你別人罵他你比他還生氣你失戀時他比你更不平只剩一兩銀子他讓你用一半你有百萬家財對不會忘了他這才是江湖上真正有過命交情的朋友。
如果你已有這樣的朋友恭喜你夫復何求?如果還沒有趕快去至少找一個讓自己無枉此生。
當然莊懷飛跟鐵手的交誼還沒那么深。
不過他們也曾是患難之交而且是化敵為友。
他們相識時正面對一大堆敵人。
分別時卻只剩下了他倆是朋友。
那是生在十二年前荊州的落馬地一帶。
鐵手在荊州遇上一場晚雪。
莊懷飛則在落馬地趕上一場殺戮。
所以他們同在漫天風雪的“三周莊”中作出一場殊死戰。
——鐵打荊州雷打不入三周。
“鐵打荊州”人所皆知荊州天險地利固是兵家必爭之地易守難攻聞名天下但所謂“雷打不入三周”指的便是盤踞在荊州落馬地一帶的“周氏三兄弟”的“老巢”。
——“三周”便是”單手棍”周丙“雙手金鏢”周旋以及“三手大劈棺”周東得三兄弟。
這三兄弟因恃著是朝中當權得勢的大官王翻的遠親加上他們一身武功呼嘯劫掠于荊州一帶號召了四十四名荊州綠林好漢為他們賣命**擄掠無惡不作無所不為。
白道中人不敢惹他官府也奈何不了他們。
不過后來州里來了位知州大人軒轅一失此人清正嚴明“三周”的日子就過得沒那么愜意了。
軒轅一失雖有意鏟除這等巨惡狂寇可是苦無人可以制伏“三周”一黨人馬。就算有人手可用周氏兄弟一見軒轅一斗有意嚴辦他們他們便暫斂猖狂力避鋒頭還以三周莊名義捐款賑災賒米行善若沒有真憑實據或在犯案時逮個正著或在他們居所取得贓物劫款軒轅大人是無法動用軍令處治這于匪人。
可是就連進入“三周莊”搜查一事;因周氏兄弟背后靠山權傾朝野也無人敢執行一一一旦周氏三兄弟將劫來的財物珠寶藏得夠機密抓不到辮子搞不好就給這三頭豺狼倒打一耙告上朝廷觸怒王橢那時丟官事還吃不了兜著走走不了橫著躺了!
但軒轅一失還是處心積慮要為民除害要“動”三周。
他一面請救兵于京里的請葛先生一面借重兩位由他物色過來的江湖人物:
一個是已半退隱江湖的捕房大老人稱“翻案十三妖”之一的”老虎狗”暴老跌。
這是一個怪人。所謂怪人是指他脾氣壞也脾氣怪他行事風格怪異上茅坑每一去一兩個時辰十分享受。喜歡與不善飲的人比喝酒若是遇上能飲不醉者他就比灌粥要是對方比他能吃粥他就比吞飯——總之一定要贏。
此人擅于易容亦善于替人翻案而且只要一進入搜索范圍不管物贓還是人質都決逃不過他的法眼一定給他翻查出來。
他為人行事作風雖然古怪但極有才干辦事決不怯場翻案不遺余力作為“翻案十三妖”之一他亦受之不疑當之無愧。大家他作風近似追命他也很喜歡。
另一人便是莊懷飛。
莊懷飛那時仍未屆中年。
一一一不過無論什么時候的他樣子都十分年青俊朗。
他的腿法極佳但脾氣犟從不屈附阿諫辦案辦事勇。悍而精明所以偵破的案子很多但供職卻不高遷升得慢不過卻能得到知州吳大人的看重把他保薦給軒轅一失并且受到知材善任的軒轅一失之重視和起用。
當時的莊懷飛外號“打神腿”江湖中又號之為“神打無影腳”他跟“四大名捕”中的老三追命在武林并稱為“六扇門中的四條名腿”一時瑜亮。
軒轅一失當時的計劃是:他想一一清除地方上的惡霸所以得要鏟除“三周莊”的惡勢力。
但他的顧慮是:“三周”有高官撐腰若無罪證難以入罪反易自招罪于朝廷不得不慎。而且:“三周兄弟”雖然估惡不悔但也時布施糧食三兄弟至少其中有一個是樂善好施之上甚得一般鄉民好感萬一打草驚蛇殺錯良民只怕除惡不成反為患。
所以他的方法是:希望內外呼應先派入做臥底在“三周莊”找出鐵證再里應外合一打盡。
軒轅意是派莊懷飛混進去他一向精于尋物覓人但暴老跌擅易睿術結果還是他去了暴老跌雖未馬上得到周氏的量用但還是當他是一個外圍的強授一直未能進入核正好那時周氏三雄終于沉不住氣了乘夜洗劫了“東方世家”。
“東方世家”富可敵國而且炫財耀富難免遭匪垂涎難逃此劫。
可是三周莊的兇徒也夠心狠手辣不但手起刀落誅殺了“東方世家”男丁十六人還擄劫了婦女八人席卷返回“三周莊”。
軒轅一收到消息立即懷疑是“三周莊”干的好事馬上派暴老跌去探個虛實。
也就是打鐵趁熱只要暴老跌現莊內有劫回來的金銀珠寶和遭擄的婦女或僅有其一都可以出訊號軒轅便可以派兵直接圍剿三周莊了。
暴老跌義不容辭立馬便赴三周莊。
他們約定了暴老跌人莊一個時辰之內一定出旗花煙火訊號為記他們就適時沖人莊內人贓并獲。
暴老跌還夸下海口開了一個玩笑:“這事易辦要是一個時辰內還沒我的訊號那我就是要先橫著躺下了要不然就一手提三顆人頭一手扛著贓款來見大人和飛老弟大家坐地平分了吧!”
他的言下之意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同時也有“唾手可得”。“應付得了”的那種氣概。
不過軒轅還是有點擔心他一面派莊懷飛在三周莊外布防但千叮萬矚著無號令沒足夠把握找到憑證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另一方面他飛馬請人自州府找來了剛抵涉的名捕鐵手。
鐵手一得悉此緊急情況即趕赴落馬地。他已盡一切所能飛快趕去抵達時已逾一個時辰三周莊的變故已生。
原來自暴老跌人莊后足足一個時辰完沒有訊息。
其時恰當有風雪。
風漸大。
且狂。
雪下了。
漸大。
莊懷飛和軍士們在外面等得沉不住氣了。士兵是困寒凍而憋不住氣。莊懷飛則是急著要救人。
他向軒轅請示:要領隊殺人莊去!
雪很白他卻看紅了眼。
軒轅一失也急。
但不準妄動。
他怕萬一失手撲了個空反讓“三周”有口實向王脯誣告自己濫用兵權。另外.他也擔心貿然闖莊引致暴老跌置身險境而人質也性命不保。
軒轅素有決斷之能可是值此風雪之中一時也不知如何取決是好。
他年輕時曾在杭州任官圖有作為有日得悉朱勵父于以納“花石綱”為張目.侵占劫掠商賈羅勃高之家還強污羅婦軒轅即率部眾急援因遭朱門羽翼之拒而起沖突軒轅殺其爪牙而入但羅勃高因受脅于朱耐更恐招怨于刪在朝廷的有力支持者蔡京只好啞忍偷生不敢揭朱勵父子的罪行。軒轅此舉反而遭禍幾乎抄家幸得一手扶植他而又在皇上面前得了幾句話的哥舒懶殘為他開脫他才得以僥悻只流放在邊遠的僻壤任閑職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度過一段漫長時日.屢立奇功也無法升遷。
幸而他也藉此潛修了一身領交了不少朋友。
他曾有過這種經歷故爾在處事的時候不免會有陰影。
現在他就是遇上躊躇的時候。
雪下得很大情況也很急不進攻就得撤兵不然縱不凍死人亦己斗志消還會給三周莊的人恥笑。
——可是如果撤兵三周往內的暴老跌和八名婦女人質怎么辦?
——如果強攻三周莊如此有恃無恐強攻進去會不會是一個陷餅?又是另一場的“杭州之失”?
雪大如毛。
白似鵝毛。
——但在軒轅眼中看來連雪花也是灰色的。
他難以取決。
——不能取決就不能取信于部屬若遲下決斷可能置自身與屬下于萬劫不復之地。
智者千慮必有一矢;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他是軒轅一失。
他好不容易才再度官升要職重獲重任他可不想失。
可是人生總是有得必有失的而得也往往從失處來正如取與舍一樣能舍才有得舍得舍得不舍不得可不是嗎?
在軒轅委決難下之際突然接到朱勵逼使荊湖軍監華德流下令要軒轅一失終止行動撤兵回營。前后急令七道傳令者接踵于道。最后一道命令是由副監司雷俞親自送達的。
軒轅不敢違抗軍令。
莊懷飛可不管。
他只身闖入三周莊。
軒轅當然不忍見他孤身涉險。
“那你要眼白白的看著暴老跌孤立無援?”
軒轅道“但你一個人人莊形同自殺一一一個人犧牲總比兩個人一齊死好。”
“我不一定死。”莊懷飛執意地道:“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僚和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罷他不管軒轅一失是否準許他已披風冒雨獨自打入三周莊。
是打進去。
真的“打進去”。
一一一打倒一個又一個阻攔者一層又一層的“打”了進“有人闖莊。”三周一聽立即應變”且下令制之不惜格殺毋論。
所以莊懷飛是擊倒了十一名敵人才進得了“三周序”的“莊周堂”。
但他身上也掛了六道彩。
他進得了大堂時廳里己沒有留下任何人證物證讓他得以制裁這窮兇極惡的三兄弟。
廳里只剩下他還有厚厚的高墻、洶洶的人墻暴老跌不在其間。
其中最溫和的老大周丙道:“你來干什么?”
“我來逮捕你們的。”莊懷飛理直氣壯的:“你們殺人放火擄劫橫行我要將你們繩之于法。”
其中最陰險的老二周旋笑了“那是妒嫉我們兄弟有錢有勢的人所放的流言——你可有什么證據?當官的愛抓使抓要殺便殺那跟當強盜的有什么分別?”
莊懷飛一時語塞只不過他的熱血仍在流體內身外皆如是。
其中最兇暴的周東得則狠狠的道:“好我們且讓你放肆盡管在這兒里里外外好好的搜一搜要是有唁憑證咱兄弟任你縛綁回衙要不然……我們將你就地碎尸萬段休想活出三周莊!”
莊懷飛的回答居然是。
“好!”
他這一聲承諾誰都以為他死定了誰都知道他死定了。
因為他是死定了。
一一別沒有證據光是周丙的“單手棍”、周旋的“雙手金鏢”。周東得的“三手大劈棺”還加上二十多名荊州“殺馬快斬手”區區一個捕頭領班莊懷飛又豈是對手!?
何況他根就找不到罪證。
一一一三周兄弟心里知道罪證在但卻不可能結現的!
而且就算找到也沒有用。
因為堂內都是“三周莊”的人他們就算過的話不算數也誰都奈不了他們的何。
錯。
錯的原因是有一個人正大步而入。
這人方臉、額寬。態度謙沖。堅定而溫和但予人一體正直。敦厚。能負重責的感覺。
這人冒著大風大雪大寒和大險而來但來得從容不迫。
話也堅定有力。
雪霜正在他方正的臉上逐漸融化使他的眉目有點濕卻更見濃眉星目.擔當有力。
他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擊倒了七名守莊的高手而進入這里的。
——“山東響馬山西太平;荊州殺馬辰州鞭尸”這號稱“荊州殺馬四十四”名刀口訊血的煞星一上來才一照面。已前后給莊懷飛和這漢子撂倒了十八人。
這人一到信步走人劍拔音張。一觸即的“莊周堂”好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般自然并且斬釘截鐵的:“你們最好不要食言。”
“為什么!?”
三周在訝異中怒笑了起來。
“因為我不準。”
“你是什么東西!?”
“我不是東西我是人。”那漢子道:“我姓鐵名游夏。”
大家這才靜了下來。
——鐵游夏就是名捕鐵手。
鐵手來了!
鐵手趕到了。
軒轅一失依然很不放心雖然領軍撤返但在路上截住了正趕赴的鐵手告訴他莊懷飛已獨闖三周莊的事。
然后他問鐵手怎么辦?
鐵手只道:“我趕去。”
一一只兩個人行么!?
鐵手淡淡地道:“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于是他就去了。
風大雪大。
他膽大。
他跟莊懷飛站在一道。
那是他們初次見面。
在危機中見面。
一一、面對的是敵人;只有他們兩人并肩作戰。
因為聽來的是”四大名捕”中的鐵手周氏三兄弟的態度才有些慎重:
“你憑什么這樣話?”
“人人都應該言而有信”鐵手但然道:“何況我是捕頭這事我管定了。”
“你能拿得出證據?”
“我不能。”鐵手搖搖頭望向莊懷飛“可是他能。”
“你們是朋友你這樣為朋友也太冒險了吧?你的上司我認得我們不如也交個朋友吧!我們保證讓你得利可肥厚多了!”
“朋友?”鐵手笑著看看莊懷飛:“我們現在才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周東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次見面你就為他冒這趟渾水!?”
“他能冒險救人。抓人”鐵手笑道:“我為什么不能?”
他笑笑又道:“何況我相信他‘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抓罪犯’的莊神腿沒有他找不到的罪證!”
周旋怒叱道:“他沒有罪證卻傷了我們的人;你為了他也闖了進來傷了我們的護院一一你們若是不交代清楚管你是誰都休想活出莊門!”
“對”鐵手向莊懷飛問:“你手上可掌握了罪證?”
“現在還沒有!”
“還沒有?”鐵手不禁皺起了眉頭嘟咬了一句:“現在?”
“待會兒可能就有了。”
莊懷飛補充了一句。
“待會?”鐵手聽不懂。
莊懷飛道:“等我借到一樣東西便可以了。”
“什么東西?”鐵手問。
莊懷飛笑而不答。
“誰的東西?”鐵手再問。
莊懷飛含笑看他。
“我的東西?”鐵手又問“什么東西?”
“你的手。”
莊懷飛。
態度尊重。
鐵手的手。
——他那一雙名動天下稱絕江湖賊人聞風喪膽惡人為之披靡的手!
鐵手!
然后莊懷飛細聲在鐵手耳邊了一句話鐵手點了點頭。
然后劇戰幾乎是突然的。突如其來、突兀且突變式的生了:
鐵手突然一出手。
墻就倒了。
這兩件事是連在一起的的確是鐵手出手之后墻才給擊毀、倒塌。
只不過在這兩件事的困果之間還穿插了許多沖突、許多變化。
鐵手聽了莊懷飛的話之后便出手他淬然難先震開了堵在墻前的七八名“荊州殺馬”.但周東得、周丙周旋立即向他圍攻。莊懷飛也立即解圍、反擊。他把主要的攻擊硬接上了為的是讓鐵手有機會震倒那棟墻。
墻是倒了。
——任何圍墻都會有倒塌的時候。
墻是種阻隔一種劃地自限、一種包圍也是一種安的依靠。
至少對“三周”而言這墻使他們置身于安之地。
而今墻倒了。
墻里的東西隨著碎磚。裂垢赫然呈露于大眾面前。
驟然看到墻內的情境連見慣血腥場面的鐵手與莊懷飛都倒吸了一口氣。
墻塌了在磚泥堆里有一大堆的骷髏。白骨與死尸。
其中有七八名婦女**裸的給嵌埋于墻內死狀恐怖死前大概都受到奸污。折磨死去也不多時。
僅有一個男子眶毗欲裂、張口欲呼的死在里面。
他就是暴老跌。
誰也沒有想到“罪證”就在墻里邊:
一一一至少那都是殺人的證據。
“三周”已沒有話可以辯了。
周丙卻問:“你是怎么知道有死人在里邊的?”
鐵游夏看著那些婦女和暴老跌的尸體眼睛似要噴出火來:“我不知道他叫我推墻我想一定有道理便出手了。”
周旋忍不住又問莊懷飛“你從哪兒得知墻里邊有死人?”
他總是覺得“臥底”不只是暴老跌一個。
——他們也是受到入的通鳳報訊才能及時除掉這奸細的。
莊懷飛道:“我也不知道。”
周旋更不解:“不知道你又叫他推墻?”
莊懷飛答:“我只是猜。”
“猜?”
“我鼻子好聞到氣味。那是死氣。另外.墻有裂縫。
且黏土未干我就想試一試。但憑一個人之力對忖得你們便推不倒墻一一一幸好你來得合時。”
最后一句話莊懷飛是對鐵手的。
至于其他已不用多了。
要也是不用嘴巴。
而是用拳頭。
或腿。
鐵手的話已不能用別的方式了。
因為周丙、周東得和周旋一并找上了他用他們的棍。
鏢和大劈拴刀。
周丙的棍很可怕。
他的熟銅棍逾百斤重但他棍只憑單手之力另一只手卻隨時出掌。出拳。出招乃至放暗器這更教人防不勝防。
周旋的鏢很可怖。
他不止是以一手放鏢甚至可以雙手連放一輪打完。
又出另一輪有時他的鏢可以連在一起成了金鞭時舒時卷能放能收更迅似游龍疾如毒蛇既是暗器又是武器能軟能硬可剛可柔令人無法防范、但還是周東得的“三手大劈棺”最恐怖。
他用的是一柄大劈掛刀。
刀很薄刀柄很長。
刀鋒風快且利。
他每一刀出均用雙手抱刀外加一陣掃動刀桿子。
使得這輕薄快利的大刀每一刀析出時蘊了極大極矩的力道而又沒有大刀的沉重。累贅、轉動變招不易叫人更無法招架。
鐵手空手。
他沒有兵器。
他的武器就是他的手。
他以一雙空手獨戰“三周”。
莊懷飛這時候卻沖進那“荊州殺馬”二十六名綠林大盜中跟他們作出殊死戰。
這個時候的局面就似是莊懷飛和鐵游夏各自為政一人專心做好一件事:
鐵手負責打倒“三周”。
莊懷飛對付剩下來那二十六名劇盜和十三四名“三周莊”的家丁惡奴。
驟爾看來兩人各攬上一群人在惡斗彼此并不相干。
其實不然。
莊懷飛看來揀多的但其實反而不是強手他要把敵人解決了之后再來相幫鐵手。
鐵手也一樣。
他選了幾個惡啃的但人數卻少多了-----他想迅解決這幾個元兇再力助莊懷飛一臂之力。
不過事到頭來卻是誰也不必助誰了。
原因?
因為當鐵手一拳打死了周東得、一掌打爛了周旋而周丙已趁亂逃了出去之時莊懷飛已解決了。
解決了什么?
敵人都給他解決了。
-----二十幾名“殺馬客”十三名爪牙合共三十九人。
喪命在他一雙“打神颶”下!
所以推也不必幫誰。
看到這樣的戰力鐵手也不禁為之瞠目震動。
莊懷飛也沒想到鐵手能那么快就收拾了這幾名匪——也許就是因為他沒料到所以周丙逃遁時一度掠過他身邊他也未及阻止;他原以為能迅疾打殺得了周東得和周旋的鐵手一定也不會讓周丙活出“三周莊”。
不過事實上“單手棍”周丙是逃得了活命。
把敵人都打垮了之后鐵手和莊懷飛這才互道招呼:
“你好。”
“你好。”
“素仰。”
“久仰。”
“聽過你的大名再想結識苦無機緣。”鐵手道“沒想到一見面就跟你一齊辦案一遇上就有豐目睹你一人面對眾敵而不懼的英風。”
“我?我只是不知死而已。”莊懷飛道:“‘四大名捕’為民除害不看狗官臉色不理朝廷包庇不愛錢不要權百姓個個喝彩我們同行的人人稱羨而今得見‘四大名捕’中最敢擔當也最以溫厚稱道的鐵二哥這一趟三周之行真打死也不枉了!”
“我們只求盡力永不言倦莊兄過譽了。”鐵手道:
“我們能辦的事莊兄一樣可以辦到且能辦得更出色我們的二哥追命對閣下‘打神腿法’就推許得很。”
莊懷飛苦笑了一下:“我們畢竟不同你們成就高根基厚名動天下有大人物罩著行事方便辦事便宜。我們?盡再大努力也得看人嘴臉過多則招怨過甚易招怒過度也會惹殺身之禍只能做一日和尚敲一日鐘盡可能做些該做的事而已!像我這等性子要不是有軒轅大人。
柔翅居士為我開脫、美言這門公家飯早已啃不下去了。”
鐵手擊節地道:“能做些該做的事減己是大丈夫所為矣!莊兄身在江湖辦案必受掣時仍能堅持職志為民請命鋤強扶弱這才是披荊斬棘難能可貴之處我們身在廟棠。看來當得了事其實擠兌更大招禍更易動輒得咎牽制極多隨時禍亡無日哩!惟與我兄共勉之亦共挽之日后相見再數舉平生快事了!”
莊懷飛也展顏笑道:“快事就是義所當為之事也!”
兩人步出三周莊風雪中卻見副監司“九索飛環”雷俞跟二十六刀槍手就守在莊外一見二人步近雷俞持索環迎出問:
“元兇可都伏誅了?”
莊懷飛心知這些命官的把戲跟兇徒搏戰必走開一邊隱身不見俟打出了結果之后這些人才會一一現身領功這是“例牌”舉措每次沖鋒陷陣平息匪黨之后。
必有這種人來收拾場面。當丁就敷衍的遁。
“都解決了。”
雷俞義問:“贓物呢?”
“還沒尋著。”莊懷飛答:“大概還在莊里暴老跌他卻……”
雷俞顯然一點也不關心責道“沒有贓物;算什么罪證!?”
鐵手忍不住插口道:“他們殺廠不少人都是無辜的把尸體砌在墻內給莊兄搜出來了。”
“哦這樣是嗎……”雷俞見鐵手也開了口這才不想追究下去只點頭道:“兩位過來有事待議。”
二人左右走近雷俞親切且神秘地道:“二位辦這件案都在州府里下令終止侵進三周莊下了諭示要撤兵之后的事。兩位如此冒進未免也太令下官為難了吧………”
鐵手和莊懷飛久在江湖見慣這種朝廷命官嘴臉便道:“哦這樁案子我們只在雷大人英明領導下才湊巧插上一手這破案之功、當然與我等沾下上關系了……”
來二人正要推功予雷俞淬然雷俞左手一翻右手一抽欽手只覺雙腿一絆已給鐵索套住祉空;莊懷飛一失神間即現自己雙手已給鋼環扣住。
兩人各自力掙不脫。
雷俞哈哈大笑抽身退開道:“你們完蛋了暴老跌給揭身份正是我告的密。三周莊每幼一筆財富都定必往州監處納交你們這是絕我們財路。你們現在一給廢了雙手一被毀了雙腳看你們還能飛到哪里去?——給我殺!”
那三十六刀槍手立即一擁而上要把莊懷飛與鐵游夏亂刀急槍分尸立斃當堂。
鐵手見情急勉力立起對莊懷飛疾道:“看來要借你的雙腳了。”
莊懷飛也毫不猶豫的道:”沒有你的手今日我也得認栽。”
兩人力協力并且猛烈的反擊。
大風。
大雪。
鐵手與莊懷飛在狂風舞雪中奮戰。
雪花未飄落地之前還是白皚皚的雪花待落到了地上已成了血花。
風不再只是呼嘯。
風在哀號。
雷俞一開始就成功了。
一一旦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并不代表另一半也一定成功。
后半段對雷俞而言非但不成功簡直是非常失敗。
早知道是這樣、會那樣雷俞動手暗算的時候會先扣住鐵手的一雙手。莊懷飛的一對腳了!
他原以為鐵手的手大過霸道而莊懷飛的腳法神乎其技他擔心萬一鎖羈他們不住自己得當其沖。
他又不能一舉格殺這兩人——因為財物還未有下落他怕萬一人都死了富可敵國的贓物卻尋不回來那就太遺憾他是想活捉鐵手和莊懷飛。
但弄巧反拙。
一一若果他先扣起鐵手的手、莊懷飛的腳是否就可以計劃得逞呢?
這也很難。
——要鎖住莊懷飛的神腿。鐵手的鐵手真有那么容易得手嗎?
就是因為這疑慮雷俞才致要舍難行易。
結果鐵手跟莊懷飛同心協力莊懷飛借了鐵手的手替他出手御敵。
鐵手奢了莊懷飛的腳為他立穩步樁反攻敵手。
兩人同心拒敵互為照應的結果是:他們比原來的一個鐵手或莊懷飛更強大、武功更高、更難應付。
所以雷俞幾乎立刻就后悔了。
而在雷俞還沒來得及后悔之前莊懷飛和鐵手也幾乎立刻就把他們的問題解決了。
他們的問題就是他們的敵人。
“殺人是不是必要的?”
“不我是迫不得已才殺人。”
“殺人是不是一件樂事?”
“不。絕對不。”鐵手痛苦的回答:“沒有比殺人更討厭的事了。”
武林紀事的作者溫百閑曾經有問于鐵游夏。
鐵手曾作過以上的回答。
“殺人會不會成了習慣?”
“當然不會。每一次殺人我都想起自己為人所殺的滋味。”
“殺人是否一件趣事?”
“怎么會!?”莊懷飛啼笑皆非的:“殺人如殺己自己給人殺戮的滋味怎會有趣!”
制作武林紀事的“知不足生”溫百閑也曾走訪過莊懷飛莊懷飛亦作過如此回答。
不過“知不足生”沒有問過鐵手或莊懷飛:殺死雷俞的滋味又是如何?
如果問了回答便是。
“那是少見的愉快。”
或者:
“他是個該死的人。能由我殺他簡直是替天行道。”
“因為殺了他我交了個好友所以殺他成了一次愉快的回憶。”
雷俞死了。
風雪漫天鐵手替莊懷飛拗斷了銅環莊懷飛跟鐵手踩斷了鐵索。兩人一面應戰一面為對方解了圍、脫了困。
倆人曾并肩作戰。他曾作為對方的手對方則成為他的腳。他們一起力抗強敵。
風雪漫天飛。
莊懷飛笑道:“和你并肩作戰真是件愉快的事。”
血在他們的身上、衣上手上腿上。
雪在融化。
血在凝結。
他們彈去身上的雪拭抹身上的血有時也伸出手來為對方揮揩去雪和血。
鐵手也眼睛亮心頭熱“但愿能常常和你一齊應敵一一他日漫漫江湖路如果遇險請讓我與君同行。”
莊懷飛心中也一熱不知怎的像一股燒刀于和著冰雪強吞入喉頭里夫了。“江湖風險多君子多珍重。”
鐵手望著他以一種男子漢的感情大大夫的熱血下一句。
“為國保重。”
也不知怎的兩人在這一次分手的時候除了相知相惜之外.卻都有點異樣的感覺:
——幸好是友如果是敵那就很遺憾甚至極遺恨了-----會不會有一天大家形同陌路如同強仇大家在拳腳上見真章呢?
為什么會生起這種想法?
不知道。
有時候人會在高興的時候想到快樂易逝會在看到一條繩子的時候想起自己長了尾巴會在跟心愛的人纏綿時想到野店里的老板娘會在吃飯的時候想到伺屎會在大風中想到一個啞巴……
誰也不明白力何會忽然想起這些。
風雪風雪。
漫天漫地。
鐵手跟莊懷飛分了手。
風風雪雪狂。
漫慢天地間。
日后。在江湖道上鐵手曾遇上過莊懷飛;在辦案過程里莊懷飛也遇上過鐵手。
他們倆還是跟對方站在同一陣線上。
他們仍并肩與敵手作出殊死戰相互惜重互為奧援相交莫逆而武林中對這一對名捕色常常相提并論人稱之為“佛手神腿降魔伏妖”。
他們也日漸熟捻見面時有時也會突遞出一掌踹出一腿跟對方開開玩笑也是雙方相知愈深的一種親切舉措。
不過鐵手名聲日噪地位愈顯莊懷飛年歲漸大又因為上司軒轅一失屢遭調度在宦海上浮沉不已而漸行漸遠兩人因江湖路遠少在一起漸漸也少見面少信息也漸無音書了。
而今他們卻在山道上重逢。
那座山美得像一個夢。
山意有點寒。
所以夢也有點冷。
但他們的血仍是熱的。
他們彼此仍有一股熱誠和關愛以致兩人招呼過后各往前走前行了許多路還回憶起過去一起殺敵、飲酒狂歌當哭。滿懷理想的日子。
一時間這情懷恍似走回當日行過的山道寂徑無人行卻令人想起昔日立愿要冬天上山巔的豪情和夢。
山夢。
莊懷飛一面追緬一面斷斷續續擇要的跟謝戀戀敘述了一些有關與鐵手往日相交的事。
謝戀戀聽得十分向往。
其實那個紛爭中的風雨江湖跟戀戀在武功縣里每天都過著平凡。平淡安逸而安樂的日子不啻有天淵之別。
所以戀戀很醉心于那種做劍狂歌、鮮衣怒馬、快意恩仇。闖蕩江湖的生活。
因此她很傾慕他爹手上的這號紅人:莊懷飛。
因為他正代表了種種武林中波詭云橘的傳奇江湖上俠影萍蹤的傳。他的過去是江湖的傳。他的背景是江湖的架構。他的話是江湖的切口。他的眼色是江湖的滄桑。連他的傷痕也是可代表了江湖的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以及它的波瀾起伏也波瀾壯闊。
所以他是她的江湖夢。江湖情。
很多人都嫌他年紀太大而且官位不高就連奶媽“姑姑”還有手帕交沙浪詩也這么認為還他年紀己接近她爹爹了。
不過她可不贊同也不喜歡。
相反的他如果宮位高顯那就一定像爹一樣身不由己阿附權貴任由朝廷擺布一天到晚只能周旋于筵宴酬酥間那多沒趣啊!
他就是因為年紀大所以才歷盡江湖風霜洞透世情還保持了孩童的心常逗她歡笑讓她了解許多她來不解的世道人心。
一一一他才沒老!
一一他還精壯體魄過人那是一種成熟的贓力她喜歡。
現在連沙浪詩和姑姑也不了解她不再支持她了。
幸好最近卻來了一位稀客。
那是她最好的知交。
那是最善解人意的朋友。
在戀戀的心中只怕沒有人比她的身世更可憐了。
但也沒有人比她更冰雪聰明了。
她好喜歡她。
她一定會支持她的。
不過她近日也有點擔心。
因為莊懷飛老是神思恍椒滿懷心事似的。
她常聽莊懷飛向紅貓和何爾蒙打聽:“他來了沒有?“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紅貓”擺明了是莊懷飛的“大跟班”至于何爾蒙外號“忍人磨子”來曾因盜竊、通奸傷人、劫掠等不同罪狀先后下過十次以上的牢獄但都給莊懷飛保釋開脫得以身故對莊懷飛十分感激留在他身邊效忠心。
“他”或“她”還是“他們”到底是誰。生了什么事?
戀戀擔心的倒是前些時候幾乎每年都來一兩次的“貴賓”。
每一遭莊懷飛都竭盡心力的接待他們。
那是一對父女。
一一一他們似乎有點神神秘秘但舉止間堂皇貴氣連爹看到他們也札儀有加。
她倒不擔憂那當父親的他看來是個精明、有權威、但善于內斂的人。
她擔心的卻是那女子。
她那種美不是她可以擁有的。
那女子哪怕一次微笑帶媚也七情上面不可方物那一種鄭重的惹火足以慎重的勾引所有男人甚至連女子也一樣心動但又不致惹火了正在妒忌她的人。
她的艷很寬容。
像一座山的夢。
夢中的山。
她看到那女子也覺神馳。
那女子姓吳。
她連媚也是單純的。
她怕她的男人會把持不住。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不禁有點微徽的激。
莊懷飛馬上就感覺到了。
那仿佛是在他們紅綿的時候她那矜持的反應。
——盡管很歡快但還是很含蓄。
所以他問:“怎么了?”
戀戀馬上答:“沒什么。”
莊懷飛因為在深思其他的問題。因而也就沒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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