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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打老虎 走龍蛇 第一章 奇夢

作者/溫瑞安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她們來是磨拳擦掌。枕戈待旦。躍躍欲試。殺氣騰騰的要打大老虎。

    吳鐵翼就是“大老虎”。

    他的確是大老虎——他是朝廷命官卻暗中恩威并施濫用職權私下遍布惠于黑白兩道。綠林好漢一面糾合指使一群武林中的亡命之徒為他打家劫舍。謀時奪命乃至以武力竊取控制了江湖幫派世家的主事、主持人為他效命并且以掠劫得來的錢財和拉攏打殺中鞏固的勢力中增加助展他的權勢及影響力;另一方面他又私通外寇跟金兵遼人都有秘密往來一旦大局變異大勢不利時他便可以馬上通敵造反對宋室反戈一擊來個里應外合不定還可以討得個一方尊主。屹立不倒。至高無尚的地位穩坐供他一輩子呼風喚雨作威作福他這人兩面三刀翻臉無情心夠狠手夠辣行事夠利落抗的禍于也夠大大得連他自己終于也罩不住了給四大名捕相逐徹底稽查查得他落荒而逃——他不是大老虎誰是!

    孫綺夢和她那一千維護她的人要打的就是這只“大老虎”!

    她正等著他來“打”!

    她來也沒打算對付他的。

    她原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她就是喜歡他夠壞。

    她原來也早就知道他夠奸——奸有時候也是一種魅力。

    ——只要他不要對她使奸、使詐。

    可惜他都犯上了。

    她只好親自出手對付他。

    ——先他不可以通敵賣國。

    就算他出賣朋友。背叛上級她也可以不管但他如果把國家民族都斷送蠻族手里百姓慘受茶毒神州烏煙瘴氣;她可不能不管!

    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對國家意識民族大氣卻是十分堅持。警覺的。

    ──另外他不可以對不起她。

    這一點就綺夢而言坦白還是要比第一項還重要些。

    生靈涂炭她也許下一定能親眼目睹國家興亡在那時代而言對一個女子實在是干卿何事:但他可不能對不住她。

    那是女人的大忌。

    他犯了忌。

    他不光是奸污了她的親信杜月。更意圖殺她的手下梁戀渲這還是生在她現了吳鐵翼在外面風流快恬之后

    ——他在江湖上、官場中到處留情她是早有風聞的但而今卻是連她最憎惡的后娘白孤晶他也與之有染這可是此可忍孰不可忍也!

    她是那么痛恨她的后娘奪去了她父親對她娘的寵愛和她的慈愛使她不管后娘對她如何虛情假意她都在背后狠狠的呼她為:“自骨精廠而且不惜找到一個不算十分充分的理由離開東北千里迢迢的來了山西鎮守這荒涼之地。避開了她心月中的“白骨精”!

    他對她不誠!

    他先對她不忠!

    ──所以她也要對他不義!

    她要對付他!

    她要“打老虎”!

    ──“老虎”就是“虎威通判”吳鐵翼!

    她要狠狠的打。

    ──不留手、不留情。不留余地!

    因為她要報復!

    她認為是他不愛她、不注重她才會做出這等享來!

    沒有比這更大的侮辱了!

    ──他居然連自己的姊妹都侵占!

    他還跟自己的后娘有一手!

    她憤恨。

    她要讓他知道:受自己心愛的人出賣的滋味!

    她的人緣一向好。

    情緣也多千絲萬縷關系復雜——自出江湖以來但凡跟她有密切關系的都對她很俯從命、言聽計從她也很善于利用而且不傷害這些關系。

    世上有一種人很容易讓人為她(他)效力和賣命綺夢肯定就是其中一個。

    世間也有一種人她(他)為你效命。賣力的時候是完完的奉獻沒有保留沒有私心甚至犧牲一己性命亦不足惜只不過一旦她(他)心向逆轉從愛變成了恨要反叛你時也往往做得夠徹底。夠決絕為了要傷你的心。打擊你真是不惜誣陷。狙擊就算歪曲事實趕盡殺絕都不顧!

    綺夢早在山東“一貫堂”的時候吳鐵翼趁著到東北“神槍會”招兵買馬。聯結實力之際已誘使孫绔夢跟他生了關系。

    綺夢那時當然不敢告訴她父親。

    她怕孫三點會毫不考慮、一時沖動就殺了吳鐵翼。

    ——現在重頭細想她才現當時自己想法愚蠢幼稚她父親不見得是個那么一沖動下就罔顧自身利益的人他父親甚至是個為了“一貫堂”擴張勢力而要把她嫁給“青月公子”那種不擇手段六親不認的人物!何況吳虎威這個人更不是殺便殺得了的家伙!

    她明白吳鐵翼一定不會娶她的。

    ──吳鐵翼來就有原配夫人。

    他的夫人“蛇蝎女俠”朱笑兮也是名門望族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顯然到后來因為吳鐵翼桃花處處;背棄了她兩人早已貌合神離分居西地多年不在一起但兩人始終保有名分何況吳鐵翼之所以榮升跡開始都因這個有背景世家底子的女人力保薦舉才有今日。綺夢決不認為吳鐵翼會因為她而不惜與朱家對敵。

    對這一點。綺夢不但心知肚明而且很有自知之明。

    她自甘承擔鎮守山西疑神的艱任這闖蕩江湖的一路上她與五裂神君和獨孤一味交好對他們都有好感加上荒山孤寂江湖寥落她對兩人的追求都不堅拒。

    反正這“疑神峰”和“猛鬼廟”的地盤來就是“神槍會”與“四分半壇”和“太平門”三分勢力。她要跟他們”和睦共處”(──和睦共處的好處至少有:她不必擔驚受怕、日夜防范別人會未侵奪她的地盤也不帕別人會伏襲暗算因為五裂神君和獨孤一味自然會維護她而她也可以趁便乘隙不時“下山走走”、到江湖上去“闖蕩闖蕩”這對她那么一個愛俏貪玩喜作樂的女子來自然是十分重要──這些都是在“和睦共處”甚至是“駕鳳和鳴”的情形下才能辦得到的。

    要是在作戰對立的狀態中大家都忙著提防備戰她那些”樂趣”便一個也別想沾了。一一已也不能完沒有“作戰”。“對立”的緊張要不然男人就不再會“緊張”她了:所以她也適當地讓獨孤和五裂間造成“對抗”。引起他們之間不過火的爭奪。

    再她再堅強還只是一個女流之輩當年還在“神槍會”的“大樹遮蔭”之下她不但怕蟑螂、怕老鼠。怕蛇也怕晰蝎最怕的還是黑還有鬼!

    她膽子不但她是女孩兒家女子就是怕這個!

    自從她負氣來到了“疑神峰”后這些驚懼。畏忌她一一都克服了。──是克服了但并不代表她不怕。

    怕還是怕的。

    這是與生俱來的天性:江山易改性難移。

    跟她在一道。服侍她的不管張切切、何文田、李菩青、言寧寧、社月、梁戀值……都是女的不是女兒身的。只一兩人其中最“強悍”。“吃重”的當然就是鐵布衫。

    但這當然是不足夠的。

    鐵布衫很彪悍。粗豪但卻是個魯男子漠漠荒山漫漫長夜崎夢還是需要個伴兒。

    她又一向不信任男性部屬所以她的親信大都是女的。

    除了鐵布衫和其他一二位特殊的例外——例如鐵布衫曾深受她的恩情她相信他永遠也不會背叛她。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人很奇怪。有些男人和女人常常都可以做出對不起他人和伴侶的事來可是別人總是可以厚有她(他)為他們解、澄清但卻是有的人只要不意犯上一點過馬上就讓人圍剿、鞭撻、一點寬恕的機會也不予。

    真是同人不同命。

    像這樣“陪她一段荒山路”的“密友”孫綺夢姑娘當然是找到了。

    而且還不止一個。

    五裂神君是一個。

    獨孤一昧也是其中一個。

    綺夢不寂寞。

    她來就是個“奇女子”。

    ——“奇女子”有時候意謂:她是個為所欲為。敢作敢為、不顧礙世俗旁人指擷議論的女子!

    就是因為她是這般女子這次她才率同她的親信。手下在“疑神峰”頂“崎夢客棧”中等那負心郎來:

    她要大義滅親!

    可是沒料到的是:

    她要打“大老虎”還沒打著卻先遇上了比老虎還難以應對的事物。

    鬼!

    綺夢來怕鬼。

    ──卻教她偏遇上了鬼!

    鬼是什么?

    誰也不分明講不清楚。

    人各執一辭誰都沒真的見過鬼見過的下一定是真鬼真的見過鬼的不一定讓人相信他的是真的但假鬼編鬼話的滿街都是而且真遇鬼的不定早也成鬼了。

    大家都只肯定:

    鬼不是人。

    ——但連這一點也大有質疑處。

    鬼真的不是人嗎?

    那么酒鬼呢?色鬼呢?衰鬼呢?老鬼鬼?好鬼惡鬼呢?

    有時候人比鬼還鬼。

    那么人為什么要怕鬼呢?

    也許人之所以怕鬼是因為他不知道什么才是“鬼”。

    人對他自己不清楚的事物總是感到懼畏的。

    只不過人更不了解的是“人”:

    為什么人不怕人?

    其實人最應該恐懼的應是人才對。

    綺夢來怕的是鬼。她才不怕人。她一向很有人緣。她當然不想有鬼緣。

    ——但她近年來已不怎么害怕了。

    大概是“見多了不以為怪”之故吧。

    ——她倒不是見多了鬼而是在“疑神峰”的“猛鬼廟”這一帶那么荒涼那樣恐怖她雖然不是常與鬼為伴但常處于這般幽異詭秘的氣氛下膽子自然也大得多

    畢竟膽量是可以訓練的。

    但換句話像吳鐵翼這種“大老虎”一生只噬人不吐骨頭沒料這一次卻自動往一個他一直以為只聽從他的話、不會背叛他、沒有威脅性、但可以盡情泄欲的女人的“陷階”里跳對他而言最可怖的還是人而不是鬼吧?

    他一生都很有女人運所以就算“蛇蝎夫人”與他異離了但都并不憎恨他;他在逃亡的時候最不顧一切收留他的還是那些曾與他有一夕情緣的女子;連他的唯一女兒離離(生母已逝)都盡力維護他——若不是她舍身相護他早已給追命、冷血等人逮捕了。

    可是他還是沒想到:若他真的到此荒山來綺夢和她的手足們則一定不會、一定不會放過他!

    假如吳鐵翼如常上來“疑神峰”入宿“綺夢客棧”那么按照常規:一他一定會跟兩三名親信一道來。

    這兩三名親信都是武功高強:忠心精悍的好手其中包括了她們只知來其人而未睹其貌的土飛和殺手無情、稍有得咎于他的人無不給他殺得家破人亡的朱殺家與毀壞力特強、破壞力更大的唐化及穩打穩扎、深藏不露的莊懷飛以及一直常追隨身邊的呼延五十。呼年也、“風雨雷電”還有一直跟在吳鐵翼身邊女扮男妝但任椎都一眼看出她是女兒身的“無懼”汪思、常常追隨吳鐵翼身后老愛男扮女裝但總是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他是男子漢的“大畏”高怕飛。

    不過很少一次過十人都來齊總是三四人不等若進入“綺夢客棧”密議之后吳鐵翼總是會在議后找綺夢溫存一番。

    有時候綺夢也會拒絕他。

    他也并不介懷。

    不過他總是在會議過后才跟綺夢**。

    綺夢的計劃是:

    先把吳鐵翼和他的手下分開來再行逐個擊殺。

    吳鐵翼須活抓。

    他下來向綺夢挑引的時候就是最佳時機。

    他們來想下毒。

    可是如果唐化在誰也毒不倒他。

    此外汪思善于解毒高怕飛則根毒不倒。

    他們只有狙襲。

    ——先行制住吳鐵翼萬一制不住他的手下時也可以拿他以作要脅。

    計算既定由于聽吳鐵翼大約會在八月中秋前后會來那也就是她們下手的時候。所以這行動就叫做:

    “猿猴月”。

    她們連“行動”的細節都準備好了:

    就算吳鐵翼帶來的是三個最難惹。武功最高的人物即是:唐化、王飛。朱殺家吧!

    她們也早已分配好“猿猴月行動”:先由美麗的言寧寧露惑朱殺家。

    朱殺家一向色迷迷的看到言寧寧。李青育她們就像蒼蠅遇著了蜜佰似的那還是指他的眼色至于他的神情絕對比蒼蠅蠅不如像一只給老鼠膠粘著的蟑螂還差不多。

    她們打算在朱殺家色授魂銷之際叫李青菩一齊施展渾身解數在他以為色從天降之時將之夾殺。

    鐵布衫則對付唐化。

    因為他不怕毒。

    也不畏暗器。

    他是鐵布衫。

    另外何文田和張切切替鐵布衫掠陣:

    總之一定不放過“破爛王”唐化。

    至于王飛大家都認為他一定會比吳鐵翼先來:有時一天有時幾個時辰他要是來了自然會在房間里活動她們早就在房里布下陷餅。伏下暗器只要王飛一到一進入六號房就必定先行中伏。

    一旦中伏。中了陷餅和暗器余事就由胡氏姊妹來料理。

    主角還是“大老虎”吳鐵翼。

    綺夢當然要親自收拾他。

    她當然還需要一個好幫手:

    她選擇了獨孤一味。

    ——因為五裂神君要比獨狐一味更善妒。

    那不行。她還要色誘吳鐵翼讓他放松戒備她才能暗算得手。陳覓歡太沖動太招搖怕他沉不住氣獨孤一味也深愛她但對她的話莫不唯命是從她決定選擇了“白蝙蝠”來助她一臂。

    獨孤一味跟五裂神君來就是一對話寶譬如五裂神君喜歡養羊騎龍但獨孤一味就喜歡獨沽一味:養狗!

    獨孤一味戰力奇強輕功高絕有他襄助可保不失——萬一有失以他輕功也一定能救綺夢脫離險境。

    像綺夢這樣聰明的姑娘自然懂得先立于不敗之境再從中去制勝。報復、雪恨的!

    她們就這樣周密的計劃好了:

    她們正準備迎接一個月明風高伏殺夜。

    她們來就對朱殺家唐化這些人極為反感:朱殺家妄造殺孽跟在朱勵身邊不知道害了多少良民侵奪了多少財物;至于唐化這人破壞力大是蜀中唐門中的敗類他恨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殺一家人、村人乃至整個城鎮的人。朱殺家殺人還為嗜好但仍自知殘暴;唐化則不。

    他殺人還振振有詞毫無愧咎一副替天行道的樣子!

    至于吳鐵翼來就是貪污斂財殺人放火的巨惡大憋這只大老虎不打還打哪只耗子去?

    于是她們齊心合力要干這件事。

    辦好這件事!

    這次一場義正理足、俯仰無愧的出賣和伏襲!

    她們大約在初一定汁初三一切布署已大致底定。

    到了初四獨孤一味也受邀參與了她們的計劃他當然樂意去助椅夢一把但也提到了一件他引為隱憂的是:

    他打聽到五裂神君這一次將提早上疑神峰來。

    陳覓歡之所以會提早上來(來每人主管疑神峰三年。現在離“交接”的時間還有三個月)大概是忍無可忍了要跟獨孤一味攤牌定如何瓜分。甚至獨占“野金鎮”、“猛鬼廟”的地盤──當然更重要的是綺夢姑娘。

    五裂神君一向都比獨孤一味沉不住氣。

    陳覓歡一向是那種:喜歡做大事討厭干事但偏偏又是那種大事干不成事不屑做幻想一夕一年吃不完的魚偏偏又不肯出海:期望一朝登峰造極偏偏卻連步也不肯移的人。哪門熱他就趕哪門。有的時候他聽王石喜歡收集石頭江猢上興起一陣奇石)水晶熱他也去搜尋奇石晶花不過他千辛萬苦技尋得來的也不顧恤。把玩一拋就丟到角落任其霉、生苔。封塵不理。有段時候他沉迷于賭賭得昏天黑地、日月元光的不但傾家蕩產連“四分半壇”也幾乎押出去了要不是“四分半壇”的兩大領導人:陳開心。陳放心為他贖身他幾乎就“流連賭坊”中賣了身當成護院。打手頭目永不翻身。

    他就是沉不住氣不肯拓荒偏想當園主;不愿賣力又想擷月亮。熬他受不了熬他忍不了連悶聲苦干他也坐不下擠倒是他不怕所以在練武一節上有一得之長武林中對他那神秘詭異的武功倒無有不頭大的。

    除了一樣。

    他們是每三年換一次“班”。從孫綺夢十九歲出門入江湖到現在總共是換了四班。有一次到五裂神君跟崎夢在一塊兒的時候陳覓歡在每次跟綺夢行房之后都著人送結獨孤一味一只羊。

    一只羔羊。

    獨孤一味接到羊羊耳上粘著一張紙條幾個歪歪斜斜的字寫著。

    我們又花開富貴了一次

    有時候還寫著:

    我們又貢上開花了一次

    有的時候更過份的是:

    我令她又羅剎鬼叫了三四次如何?

    寫得何得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在獨孤一味看字條的時候懷里的羊偏又“嘩——”的叫了一聲。

    氣得他終于沉不住氣。

    第一次──他比五裂神君火躁。毛躁。暴躁、忍不下這口氣!

    他毀約上山。

    上山找陳覓歡決斗。

    這一場打得山上飛砂走石。日月無光。

    但是到底還是讓綺夢調解開來了。

    綺夢調解的法是:

    “你們誰打贏了又怎樣?你要是打垮了五裂神君‘四分半壇要是派‘四白神君’詹解愁來接替豈不更仇深似海你若是殺了獨孤一味‘太平門’中的總舵主梁密佐過來取而代之豈不更糟糕透了?既然誰死了都沒好處至少你們兩人還可以相處一道還是曾經是相交莫逆何不再容忍對方一些時日?”

    來那一戰五裂神君和獨孤一味打得正是燦爛。

    他們已打出了渾身解數。

    打到后來獨孤一味以長為鞭卷天匝地的揮打向五裂神君五裂神君也愈戰愈勇煙囪般大的鼻子也用作武器就似犀牛的獨角一樣沖向敵手攻向神君一付不惜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樣子。

    他們正打得難舍難分連同他們的“手下”不“寵物”即是那條五裂神君豢養的“豬龍”(豬樣的“龍”)和那群羊也跟獨孤一味調訓的五只狼犬。獵犬、斗犬、牧羊犬和硬犬一起大打出手互相嘶咬真是山搖地動不可開交。

    人家是真人不露相他們這兩大高手打起來可是露相的真人真面目還把對于的衫袍撕得個幾乎三點盡露。

    由為獨孤一味更討厭的是“四白神君”。詹解愁欠了他很多情都沒還但詹四白卻只記得對方欠他的少許銀子。

    ──“少許”就是一兩四分。

    五裂神君則更不想”飛禽走獸”梁密佐來跟他“爭位”——因為梁密佐長相頗佳——一旦處身于“綺夢客棧”溫柔窩里孫綺夢豈還會屬于他!

    因孫綺夢一句話五裂神君白煽蝎暫時住手一時停打。

    因為打了沒好處。

    住了手之后的兩人你望我我望你眼睛瞪鼻子鼻子對眼眶的互相死盯著一個問:

    “那我們該干什么?”

    另一個:“我跟他這種人已無話可了!”

    “有。”

    孫綺夢盈盈笑道:“你們畢竟已多時未遇而今相逢。不打不相重何不招呼一聲‘好久不見’?”

    嘿。

    嘿嘿。

    ──這就是他倆的招呼。

    從鼻孔。

    自牙縫。

    不過隱憂還是在初四那天傳來:

    五裂神君正率同他那一只怪臉豬龍和一群噪吵不休的羔羊一路從老豆坑。古巖關疑神峰直撲上來了!

    ——比原訂“交接”的期限提早了三個月不知何故?

    莫非上一次是獨孤一味惡意尋釁這一回五裂神君想想不甘心故意也上來尋仇搞事不成!

    由于五裂神君一旦出動“一家大”浩浩蕩蕩一下子就傳到獨孤一味耳中去了——“太平門”梁家有的是耳目要不然怎么可以曾動手弟力抗“驚怖大將軍”又曾經受到稱霸江湖的朱勵父子之器重?

    獨孤一味把這“憂慮”告訴了綺夢。

    綺夢不大顧慮這個。

    她認為這事她還可以“應付”。

    ——對她自己的魅力她一向很自信;對五裂神君的癡心也很有信心。

    必要時她再去“拆解”一次。

    最好五裂神君能先吳鐵翼而至正好跟獨孤一味三人合力一齊打“大老虎”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所以她對五裂神君忽爾直撲古宕關一事并不十分重視。

    反而初五晚上生的事卻令她驚疑。

    初五那天晚上她。獨孤一味。杜月(還在驚懼中)、何文田、張切切、胡驕。胡嬌。言寧寧。李青青、鐵布衫都沒生什么特別的事。

    人沒有事。

    水有。

    出事在井水。

    在那個荒涼的地方他們唯一的水源是井水。

    那兒有兩口井。

    河在野金鎮那兒上游淤泥塞窒加上可能因為地殼變動加上朱剛曾召大量戰俘奴隸挖掘開礦后又忽舍棄廢置不理已半涸半干。而且在河床還積聚了些閃出零碎黑光的鱗片不知是什么東西聽毒性很強一點粘手的的液體野獸舔了就給毒得青臉撩牙毛都脫光了不幾日口吐白沫而歿。

    這一帶人家盛傳是“魔鬼的唾涎”。

    很可怕。

    不過初五的晚上打上來的水倒沒有毒。

    綺夢倒不怕有毒。

    在野地里荒山上求存綺夢一向很審慎心。

    她帶來的幾位女侍幾乎除了孫搖紅之外.已囊括了“山東神槍會”所有年輕一代的外姓女子高手。

    其中杜月是最能識別毒性的。

    何文田則善于下藥。

    她最拿手下的是迷藥。

    別忘了她姓何她是江湖上大名鼎鼎“下三濫”何家的出色子弟。

    杜月和何文田是孫綺夢手上一辨毒一施迷藥兩大愛將。

    可惜何文田下毒的領還及不上蜀中唐門老字號溫家第一流的水準要不然她準吩咐何文田在吳鐵翼的“猿猴月”之會中下毒把他們一一毒倒了事。

    近日杜月雖心情大受打擊情緒低落但對職分內的事還是心翼翼的:所以綺夢倒還不怕井水里讓人下毒。

    但井里不是有毒。

    井里有的是水。

    水沒有毒。

    水有血。

    血水!

    水里有大量的血!

    由于現的時候是在晚上初還不覺只以為井水變成黑色。

    后來才知道是血。

    ——哪來那么大量的血!?

    誰的血?

    大家正驚疑不定。

    點算人數“綺夢客棧”里的大將一個也沒少這才算放了點心。

    ——到底這是人血?還是獸血?注入井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初六那天沒有事。

    但到初七又不寧靜了。

    “綺夢客棧”忽然在一夕問雞犬不留。

    “綺夢客棧”坐落荒山野嶺積谷防饑未雨綢纓他們自是豢養了不少**鴨鴨連鵝在內有五六十只加上貓。兔子、野雞、山羌和鹿至少上百口。

    但忽然間死了。

    最可怕的不是雞不留而是犬也不留。

    除了綺夢身也養了三條惡犬之外還有獨孤一味的五頭戰斗力甚高、警黨性甚強。一般武林人尚非其甚所敵的靈犬。

    那五頭狗兩頭死了。

    一頭中毒口吐白沫而死。

    一頭的頭骨結擊個粉碎。

    另外的三頭卻失蹤了。

    更可怖的是那些極其機敏兇悍、素受訓練的狗在出事之際吠也沒吠過一聲咆哮也沒咆哮過一響。

    ——也就是。在出事的時候那些一向忠心護主的犬只居然沒有聲通知主人:獨孤一味。

    這讓獨孤一味抓破了頭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他的愛犬死了他很悲痛。

    他指天大罵“什么東西鬼鬼祟祟的老是在背里下手**你媽的!有種滾出來跟你老祖較量較量!”

    他對著黑突突的夜罵了個半天唾了一口又恨恨的罵。

    “你沒種!你公報私仇!你暗里下毒手!你姓陳的害了我的狗你老祖我有一日一定煮了你的豬!咱們等著瞧!”

    敢情他認定殺他狗的人必定就是五裂神君。

    他一向只承認五裂神君胯下座騎只是一只大豬而不是龍。

    “龍!?”他曾不屑地呸了一聲“它也配騎龍!?”

    “那分明是一頭豬!”

    他宣稱。

    也因為這個宣稱所以他跟五裂神君結仇更深了。

    在獨孤一味面對整個荒山破口大罵震得群山響應之際綺夢固然有她的一套想法很有點耽心但令人費解的是李育菩和壯月也在看著獨孤一味的背影神情有點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而遠處陰影中還有一個躬背的彪型大漢在看著獨孤一味指天罵地神情曖昧。

    這還只是初七。

    未到初八。

    不過初八無事。

    平安無事。

    有事在初九。

    初九那天晚上月亮己漸圓而且很亮。

    亮得青。

    蒼蒼莽莽。

    李青青和言寧寧這兩個女子都很有詩意。

    她們真的是少女情懷總是詩。

    她們喜歡在月下談詩。吟詩。賦詩。論詩。

    結果她們就真的見到了尸。

    飛尸。

    ──月下飛尸。

    月下飛尸就是在月光底下飛行中的尸體。

    是尸體。

    一點也不錯。真的是尸體。

    ──具活脫脫的、脫得赤溜溜的在月亮下平平飛過猶如舟子在平鏡無波的水上滑行般的尸體。

    是一具女尸。

    ──一具細致的、標致的。美麗得相當翼骨的女尸!

    是言寧寧和李青青親眼看見了!

    嚇壞了。

    ──幾乎也同時嚇死了!

    她們來在月下賦詩沒想到卻真的看到了飛行的女尸!

    嚇得她們在跟孫綺夢報告的時候也幾乎齒咬到了舌唇夾著了舌一句話嚇得分裂成七八句完了之后一直在喘大氣喘完了之后才第二句。

    相比之下言寧寧還算比較鎮靜一些。

    但最鎮定的還不是她。

    也不是其他聽了聲叫細聲嚷抓緊了拳頭捂在唇上的杜月。張切切她們。

    甚至也不是一向丑得好像已失去了表情的鐵布衫。

    而是綺夢。

    ──向怕鬼的孫綺夢。

    “你們真的看到飛尸?”

    “是的。”

    “是女飛尸?”

    “是。”

    “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當然是女的。她身都沒穿衣服。”

    ——在沒穿衣服的情形下自然壁壘分明不男女分明不但活人如此連鬼都一樣。

    (但“鬼”真的似人一樣也分男女么?)

    “她……有什么特征?”

    “她的頭很黑”李青青“也很長……”

    “有多長?”

    “很長很長——如果拉直一定長過她的身子她的身體來就很長如果站起來恐怕要比切切還高。”

    “喂!”

    這一聲是張切切啐叱的。

    “還有什么特征?”

    “她的皮膚很白手啊臂啊腿啊胸啊……都很白!”這次是言寧寧答。

    “有多白?”

    “比月色還白。”

    “月色?”

    綺夢似乎對這比喻太含混不大滿意言寧寧只好補充:“要比月還白些。”

    月在這里是最白皙的姑娘了。

    這個比喻卻又犯了杜月的忌諱大家都現月又開始往鐵布衫身后瑟縮著。

    綺夢馬上皺了皺眉轉移了話題:“她的樣貌如何?”

    “看不到。”

    “看不清楚。”

    言寧寧和李青青都是這般回答。

    “為什么?不是月亮很亮膚色很白嗎?”

    “我們只看到月光和白膚”李青青“就是因為頭太黑太長了把臉都覆蓋往了只知道她的腰腿又細又長而露出來的五官臉形輪廓很美。”

    “不算是很美”言寧寧糾正了李青青的看法“對一個女孩子而言。未免大露棱骨了一些。”

    “我認為很美”李青青不服氣“女人五官要長得有個性才美。”

    “我覺得女人最重要的是長得均勻柔美”言寧寧也堅持己見”太粗豪的女人怎美得下?”

    綺夢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提省道:“我們現在在討論飛尸。”

    兩人都低下了頭看樣子對這尸體到底美不美就像她倆平素爭詞論詩一樣會找個私底下無人的地方再爭辯下去無疑。

    “那你們怎么知道”綺夢終于問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她是一具死尸?”

    “她是。”

    兩人對這問題顯得異口同聲很一致。

    “因為她七孔流血。”

    “因為她直挺挺的死人才會那么僵硬。”

    “七孔?”綺夢奇道“她頭那么長不是應該至少遮掩掉兩三孔嗎?”

    “對的對的”言寧寧連忙補正:“大概是耳孔。眼眶我就看不到……不至少看不清楚。”

    “你們是她平平的往前飛?”

    “不是往前。”李育青用手掌迸伸往平空一捺道“而是打橫橫得可以看到她大腿盡頭有一同血痣。”

    綺夢聽了忍不住皺眉“你們肯定那不是一種詭怪的輕功嗎?”

    兩人一時答不出話來終于你望我我望你好半晌才由言寧寧話:“我們辰州言家的人的確有過這種古怪輕功……·但這兒只有我姓言的而我也從來來在門見過能把‘飛尸趕鬼法’練得那么高的……”

    她期期艾艾的到這里還是李青青爽言快快一句就問了下去:

    “你還是認為不是鬼不是飛尸而是人嗎?”

    孫綺夢黑眸剪愁回頭問獅子一般敦張髯的獨孤一味。

    “你呢?”

    “我一定是那王八旦龜孫子*****陳五裂在搞鬼廣獨孤一味怒氣沖沖的如果五裂神君真在他面前而且還化成一顆石頭他也一定會把他給啃下去:

    “你等著瞧!一一他老租我一定會把那子大卸八塊兩塊喂狗兩塊喂魚兩塊喂猴子——”

    他得破鑼那么響績夢不禁輕輕皺了皺眉心張切切見他怒氣無所宣泄好意的試探的戰戰兢兢的問了一句:

    “──還有……還有兩塊呢?”

    “喂我廣獅子般的獨孤一味一味霸悍、斬釘截鐵。決不容討價還價的答:

    “喂他娘的老祖我!”

    誰都知道若以戰斗力論獨孤一味一定幫得上孫綺夢的忙。

    但如果光是以剛才這番討論恐怕對要求真實的答案卻是什么忙也幫不上。

    要幫只是倒忙。

    初九有事。

    月下飛尸

    初十倒一宿無話一夜平安。

    平安雖是平安但在“綺夢客棧”里的人俱已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但敵人并沒有現身。

    連鬼影也沒一個。

    客棧里大家討論過這個問題。

    “是誰扮鬼?”

    “一一會不會是吳鐵翼已經知道了我們要對付他所以才……”

    這意見大家心里都想但一出來馬上就給撲殺了。

    “如果吳鐵翼已經知曉了那他手上握有重兵像莊懷飛。王飛這‘雙飛’唐化。朱殺家這對殺人王戰斗力一流又何必等我們難?何苦裝神弄鬼?他們大可沖進來殺我們個措手不及!”

    “要是吳鐵翼知道我們要坑他他要嘛就先下手力強。要嘛就避開繞道絕對沒必要把他重要的逃亡時間耗在扮鬼嚇人那么不上道!”

    “就算是吳鐵翼干的好事那么那女鬼是誰呢?為什么只弄死一些**鴨鴨、貓狗?一一難道吳鐵翼居然不敢向人下手!?”

    “哪怕──”

    反正都是不同意的聲音。

    其實大家最怕聽到的就是吳鐵翼已在著手對付他們了……這一個事實比真的鬧鬼還可怕。

    不過初十并無意外。

    意外在十一。

    這并不算意外。

    因為自從怪事在初五伊始之后。總是每隔一大就有奇事生。

    這一晚來是例外。

    因為并沒有實際上生的詭怪事件。

    但在“綺夢客棧”里的人都很緊張拿刀的拿刀提槍的提槍連鐵布衫也都是站著睡杜月更睡不著雙手抓往床塌下的紅磚一直抓到天亮以致翌日他的指節青筋突了出來手指麻痹彎曲掌心給磚面刺得一坑坑的是帶血的坑洞!

    這晚的怪事不是事。

    而是夢!

    綺夢這次沒做綺夢。

    而是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突然有個**裸的身形修長高窕的女人撲向她向她襲擊。

    她在震怖中反擊。

    她擊中了她可是那女人突然變了。

    變成一個十分恐怖的厲鬼身的白皙肌膚都在銷熔腐化中嘴眼鼻里都迸噴著粘液膠粘在她身上以致她自己也結同化、熔化逐漸變成了一灘又濃又臭的血水……

    太可怕了。

    她突然夢醒。

    驚醒。

    可是醒后更可怕。

    噩夢醒后才是真正的噩夢。

    因為幾乎在同一時間客棧里的人都同一時間驚醒(這時客棧已無外人也沒租給外客根也沒旅人在這時候前來投宿)。

    有的人是嚇醒。

    有的人是尖叫著醒來。

    有的人醒來之后還不知道自己已醒以為還身處噩夢之中。

    可見噩夢之噩。

    噩夢之深。

    而且人人居然都夢到同一個夢。

    同一個女人。

    同一種變化。

    同一個噩夢!

    噩夢最可怕之處是醒不來。

    ——每次都夢到同一種噩夢固然可怖但大家一齊夢到同一個噩夢也十分恐怖:因為它讓你分不清到底是噩夢還是恐怖的現實到底是不是真的生過的?生了的?還是僅不過是一場相同的噩夢。

    但噩夢最可怕、可恐之處還是:

    醒來后現不是夢。

    而是真實。

    他們不期而醒。

    一驚而醒。

    客棧內旬且著霧。

    荒山也籠罩著寒霧。

    霧中。

    窗前。

    有一雪白如刀的女體做飛揚在冉冉飄過好像一切都失卻了重量那刀白的女體也只似一匹失重的白布、一面隨鳳的潤旗似的自窗前悠悠岡過。

    其中靠近窗前的胡驕及時瞥見那空中飄行的女人五官都淌著血跡。

    眼尖的胡嬌卻現了:

    有一滴不是血。

    而是痣。

    ——老大的一顆紅痣。

    血痣!

    那顆痣就長在那女人的下額、唇下。

    ——這是他們現那飛尸的第二顆痣!

    “是左邊?還是右邊?”

    奇怪的是孫綺夢對這一點問的很仔細。很詳盡。

    “右邊。”

    “你肯定?”

    綺夢的臉色很不好看。

    很蒼白像一塊冰霧凝結在月餅上。

    這也難怪現在人人心中噩夢已取代了綺夢連她自己也剛自一個噩夢中醒來旋又進入另一個噩夢之中。

    胡嬌也不滿意“夢姐”那么不信任她所以語音也有點惱火起來。

    “當然肯定。她的臉就在這邊”她指手劃腳對著窗戶比擬著“那魔女向著我這邊來哪這是我左手她對著我左邊:唇邊有一顆痣紅的當然就是她的右邊了──怎會有錯?”

    她不但眼利記憶力也好。

    因為對這兩點實在有點洋洋自得所以起來也有點夸張繪影圖聲。

    “一一這么夜這么黑你怎么看得那么清楚?”

    “我不知道反正那女鬼身似逆映著白光身白得亮。這幾天的月亮不是挺亮的嗎?”胡嬌不耐煩的呀著嘴兒道“反正那也不過是一只女鬼而已——見到一只女鬼還是一只長有血痣的女鬼呼味味真是倒八輩子霉運了有什么好充的!我要認功也不爭這個——”

    綺夢聽了二話不“啪”地摑了她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可打得她肢上火熱火辣地可胡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話冒犯在綺夢心里了。

    大家都怔住了。

    誰也不明白绔夢為何會生那么大的氣只知“老板”今天臉色很難看。

    一個平素膚色好到像一顆剛熟透了的桃子的女子而今變得有點豬肝色心情怎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這一點連魯男子的獨孤一味也看出來了。

    但他也一樣看不出來綺夢為何要生那么大的氣。

    對他那樣一個好色的漢子而言有一個不穿衣服身材極好的女人在窗前飄過他一定是瞪大了眼。看飽了再──管她是不是鬼!

    ——至于一位痔不管紅的黑的灰的還是七彩的都不關他的事!

    他最生氣和耽優的還是他的狗——到底怎么死?失蹤的出了什么事?

    所以他想胡混過去勸了一句:“算了罷;”一顆痣算什么呢?就當它長在屁眼上好了!”

    殊料孫綺夢一聽臉色大變。

    ——來是豬肝色現在真是像大便一樣的顏色。

    看她眼里的神情真似想要恬脫脫把獨孤一味的舌頭切下來似的。

    獨孤一味天不怕地不怕卻怕孫綺夢真的脾氣、

    那也不是因為他膽。

    而是因為他愛她。

    一一愛一個人總難免會怕那個人愛得深就怕得深。萬一翻了面斷了情絕了義就轉化為恨得深怨得更深了。

    胡嬌卻在此時哭了。

    鳴嗚咽咽——她當然覺得自己很冤——但也不至于大聲放哭因為畢竟“姐”一向是很少這種“姐脾氣”的。

    這時只聽“姐”陰寒著臉色對著外面將破曉猶夜未央的荒涼山野狠狠的了一句。

    “好你既然來了就來吧一一今晚我等你。”

    大家聽了都有點不寒而驚。

    看到綺夢的神情更有點毛骨悚然。

    獨孤一味卻以為他頗能體會綺夢的心情——綺夢畢竟是他的“女人”他在這兒獨霸三年尚未“期滿”豈能容人如此放肆?于是長身攔在門前遮住已困夜色逐漸消沉的月華浩浩蕩蕩的喊了話:

    “死鬼你給我聽著!你別男扮女裝:叫些下三濫的戲子、下九流的妓女來裝鬼嚇人充數!你老祖我可是不怕嚇的給嚇大的!你吃了我狗毒了我的犬你給我記住我一定會煮了你的豬宰了你的羊把豬腸換作你的鳥。把羊角插在你的耳朵上!有種明兒就在這兒跟我一決生死。犯不著嚇唬這些黃毛丫頭。婦道人家!有種你就今天下來跟我干一場我包準把你打得當不了鬼也升得仙!”

    他話的處身地正在客棧的大門口對著山峰喊話。

    他得非常英勇。

    看他的樣子也十分威風凜凜。浩氣長存。

    他好像覺得自己快要成為一座雕像了。

    綺夢聽了神色好像好過了一些。

    至少明角邊兒還醞釀了一點笑意。

    一絲絲的。難以察覺的笑意。

    她嘆了輕輕的一口氣輕的吹不揚一條輕羽。

    然后她幽幽的:“你知不知道你實在很……”

    獨孤一味馬上回頭。

    而且是猛然回。

    他容光煥群須亂舞抖擻精神。興致勃勃的問:

    “一一很什么!?”

    綺夢欲言又止。

    但她知道獨孤一味一定還會問個不休的一一這魯男子一旦好奇起來的時候要比八婆還要八婆的。

    所以她只好:

    “一一很威風。”

    為這這話獨孤一味當然興高采烈了好久。

    所以從那天晚上到第二天他一直都伸展雙臂抵著門好像就攔身在這孤棧荒店里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樣子動也不動一下。

    這一下他可真有點成了活的雕像。

    他們來都不大相信十二那天晚上會有事。

    原因很簡單:

    他們已成了習慣。

    ———天晚上生了事第二天晚上就沒事。

    一如前述:初五有事(井里有血!)初六就沒有。初七意外(雞犬不留!)初八平安。初九又來了(月下飛尸!)初十寧靜。十一又來家伙了噩夢連綿加上胡氏妹妹眼見(還有細節描繪!)看到那個沒穿衣服的女人緩緩打橫飛行。按照道理十二應該下會有什么事才對。

    余此類推。

    希望如此

    至少大家心中希望:就算是生意外鬧鬼或遭受狙襲也能有皇恩大赦也就是;生那么不幸和驚怖的事簡直是遇上霉神了還是能有假期比較好。

    ——還可以調節休息一下嘛。

    不過這一次他們可要大夫所望了:

    因為這次那“霉神”好像特別勤奮。趕工似的連第二天晚上(就是十二那夜)也生了事。

    事實上也不是生了什么事。

    沒有血沒有鬼也沒有飛尸……。只不過也“沒有”了兩個人。

    一個是胡嬌。

    她“忽然”消失了。

    誰也不知道她在什么時候“不見”的。

    一一可能是去如廁的時候可能是在洗澡的時候可能是大家睡著了的時候(不過生了怪事之后他們可是在任何時候都派有人巡更的)……

    總之在吃晚飯的時候就不見了胡嬌。四處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

    另一個是獨孤一味。

    來沒有人會想到獨孤一味是“失蹤”的──因為像他那么大個兒的人武功又那么高氣勢又那么浩壯什么也不會讓人“拐”走就是了、但還是一下子就消失在空氣中了無聲息。

    就在胡嬌“不見了”之后卻現獨孤一味也沒回來大家才開始聯想起來:

    會不會是獨孤一味也“失蹤”了!

    一一他會不會也出了事!

    大家都記得自從昨夜綺夢夸了他一句之后他一直都守在房門口大家還心里認為。如果看多了或習慣了還以為那是一座紀念碑還是先人石像什么的。

    最可怕的聯想是:

    ——如果敵手連獨孤一味都能這樣無聲無息的“弄走”那么在客棧中的人怕只有任人魚肉的份兒了!

    “大家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什么時候?”

    大家七嘴八舌回憶強記結果都是一樣:

    下午。

    ——申時之前肯定獨孤一味還在門口守著來回巡邏不已看來他當“紛夢客棧”是座烽火臺了!

    “那么是誰最后看到他的?他那時正在于什么?”

    一一那么大的一個人戰斗力又那么高決不會。無緣無故便消失的綺夢決心要追查到線索來。

    結果還是胡驕所的比較接近一一接近看到生龍活虎的獨孤一味之“最后一眼”。

    她看到獨孤一味站累了(大概是站久了之故)忽然。皺住了濃眉(那是破爛掃帚開叉一般的皺眉)陡地蹲了下來撿起了一件事物(不知是啥事物只知有點閃閃光)反覆細看然后仰望“疑神峰”頂(那里有座“猛鬼廟”)目光有點癡呆哺哺自語好像在:“原來是你……你這霉神……我跟你老早就約好了……你還來這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兒……”這之后——

    這以后就不知道了。

    “為什么?”

    胡驕的回答是:

    “我那時想去叫阿嬌一齊過去問問看:他現了什么一一可是阿嬌卻不見了!”

    綺夢問:“后來你就專心去找阿嬌就沒再跟進獨孤的事了?”

    “是。”

    胡驕這時眼睛已瞪得胡桃核樣兒大好凄慘:胡嬌畢竟是她同胞姊妹兩人一齊闖江湖又是同胞戰友彼此間極有感情。

    “所以之后獨孤去了哪里你便不清楚了?”

    答案是:是。

    那時候恰好大家各忙各的誰也沒留意獨孤一味的行止更何況他的輕功奇高。

    “那你現阿嬌不見了為何又不立時向我報告?”

    “我是到晚飯的時候才肯定阿嬌沒回來的-----”胡驕哭著“初時我只以為她覺得不開心出去散散心……何況姐心情也不好我沒敢打擾你。”

    胡驕沒下去的地方言有盡意無窮綺夢當然明白。

    昨晚她跟胡嬌沖突過還賞了她一巴掌。

    ——現在胡嬌失蹤了她得為這事情份外感到內疚和難過。

    那時已經天黑了。

    黑黝黝、殺氣騰騰的荒山之夜又蒞臨了。

    沒辦法。

    “我們提高警覺武器在身隨時提防敵人偷襲;”綺夢只好先作這般吩咐。失去了獨孤一味這等大將她也有點心亂如麻對付吳鐵翼的事;也只好暫擱一旁了——因為明顯的現在有人(還是鬼!)在對付。伺伏著他們。“也許不久后;獨孤先生就會回來……他不定也把阿嬌帶回來呢!”

    完了她就笑笑。

    她是希望氣氛能輕松一些。

    但沒有人笑。

    因為大家的心頭根輕松不下來。

    一一在這圍內少了一個豪勇的男子要遠比少了一位女子還觸目。驚心國為在場的都是陰盛陽衰;何況獨孤一味嗓門大作事豪派威猛有他在場至少陣容浩蕩鐵布衫雖也是男子漢但一向只沉著氣不吭聲甚至不移動一下有時候跟一根鐵柱子沒太大的分別更何況現在不止“少”了一個獨孤一味連喜歡胡吹大氣眼尖舌利的胡嬌也同時失了蹤。

    試問大伙兒又怎笑得出來?

    反正大家都笑不出來綺夢就下了決心似的仰著臉。走上了樓。

    之后有人在樓下仰看見她打開了窗放出了矯捷的鐵鷂信鴿。

    鴿子一直都豢養在她房間里跟那兩匹健馬一般僥幸未死。

    ——只不過她放信鴿給誰?一只信鴿總不能飛回她東北老家“神槍會”啊!

    綺夢遙望信鴿遠去似充滿了寄望。

    期望。

    只不過會不會期許愈高寄望愈大就會失望最重?

    十二那無晚上沒什么特別大事:

    因為已生了:兩個人在失蹤了在初五“鬧鬼”以來;還是第一次“侵犯”到人身上來了而且一“不見”就是兩個人!

    一宿無活。

    荒山上步步驚心。

    客棧內步步為營。

    十二夜無事。

    十三有事。

    什么事?

    死人。

    -----人死了。

    出事以來第一次有人死了。

    死人是白天生的事。

    剩下的人當然捉心吊膽但白天通光亮猛的他們比較不感到駭怕——她們怕的是人夜以后的鬼魅隨時突襲行兇。

    沒想到折損人手卻在白天生。

    而且還生得非常恐怖。

    那時候胡驕和張切切正在廚房里燒菜。

    ——自從生了怪事之后綺夢已經下令:誰也不可以“單獨行動”至少要有兩個人聚在一起才可以離隊。

    是以胡驕、胡嬌才會同時看見平平飛行的女鬼;胡驕要去問獨孤一味在于什么的時候也得要找胡嬌一道。

    一一卻不知怎地胡嬌已不知去了那兒!

    在初十二那天生了兩人失蹤事件后“不許落單”的命令更加嚴厲執行。

    來言寧寧也是在廚房里的。

    但她剛到后院去擷菜。

    一一雞鴨死盡沒有肉吃了只剩下兩匹馬卻意外的沒給毒死但總不成吃馬肉;幸好庭里種了大量且多種蔬菜客棧里的人只好被迫“吃素”了。

    張切切因此還開了一個玩笑:“那倒好我只有光吃萊沒肉啃才會瘦下來的。”

    何文田回了她一句:“瘦下來也沒用你塊頭太大了還是嫁不出去。吃素總不會輕了骨頭。”

    張切切幾乎立刻跟她對罵了起來:“你自己討賤啊!你才吃啥也沒用好好一個女兒身卻長得像個臭男人!”

    “我像臭男人也沒關系;”何文田的嘴巴一向不輕饒:“總比你連臭男人也沒半個來得馨香!”

    她們來還要罵下去但鐵布衫忽然陰魂一般的出現在她們眼前她們之間。

    她們各掩著鼻子一哄而散。

    一一有誰比鐵布衫更臭!?

    何況鐵布衫通常都是負責執行綺夢姐孫老板的“命令”洞解爭執化解沖突他既然來了還不散開難道要等綺夢火?

    大家遂藉故下臺。

    何文田照樣給神壇、土地上香。

    張切切回到廚房洗米、點火。

    言寧寧到后院拔萊的時候李育青也在庭間洗衣服大家正好互相照應。

    故此生事情的時候就只有張切切和胡驕在廚房。

    胡驕正在切萊。

    咔一聲一截菜。

    篤一聲又一戳萊。

    她切得爽快。

    利落。

    她的菜刀也磨得快利。

    明亮。

    她來還一直在哼著一歌的忽然間吱了一聲分了一下神右手丟下了刀在砧板上、出“咣當”一聲也用左手挾著左太陽穴似有點搖擺不定。

    張切切趕快去扶持她。

    “怎么了?”

    她喝問。

    胡驕搖搖頭臉色通紅張切切注意到她左手指給切了一記口子正冒著血珠子。

    張切切看了心疼道:“你怎么不心!”

    胡驕紅著臉道:“不要緊沒事的。”

    張切切知道胡驕可能固為妹妹情深之故神不守舍也不斥她就:“我去拿止血藥給你你先別做事了。”

    胡驕點點頭的確有點神容困難的“不礙事的你別管我。”

    張切切還是去拿藥了:由于廚房離客棧主要建筑較遠(以免炊事時灶煙油嗆影響客人)且又大又寬敞是以她們就找到此處為另一客棧:

    路遠客棧

    張切切行動還是很快的。

    她拿了金刨藥很快就回到了“路遠客棧”。

    一進入廚房她就給眼前的景象鎮住了、嚇著了!

    廚房里沒有外人。

    仍然只有胡驕自己。

    她一個人。

    可怕就可怕在她就只一個人獨處。

    張切切看到她的時候燦就在切她自己!

    ──一刀刀的切自己。

    準確一點來是一刀一刀的在剁、砍自己身上的肉。

    那時候她身都是血身上幾乎已汲一塊肉是完整的人但她還是很冷靜的。一面目光遲鈍吶吶自語(像是“臨別”前的獨孤一味?)一面中邪似的在切割自己一刀一刀地一刀又一刀的一點也不顧借一點也不肉痛。

    好像那些肉骨不是屬于她自己的。

    怵目驚心。

    張切切再大膽塊頭再大也只有尖叫!驚呼。

    她一叫綺夢等人自然聽到。

    但當她們趕過來的時侯(她們輕功當然好但”路遠客棧”也名不虛傳顯然“路遠”)胡驕身已給砍剁得七零八落臉目模糊沒救了。

    胡驕不是死于他殺。

    她是自殺死的。

    一一但卻是驚心動魄的自殺死的。

    她的死震動人心。

    也重挫軍心。

    大家一時之間都失去了斗志只有恐懼。

    她們恐懼的是:

    她們的對手居然不是敵人。

    而是自己。

    ——獨孤一味自行走失胡嬌也是自己失蹤的而胡驕更是自己瘋狂的砍殺自己好似與自己有仇!

    敵人看來不止在外面、也在里邊。

    -----身體里面。

    心里邊!

    漫漫長夜。

    漠漠荒山。

    ——敵人就但是整夜以黑的大籠罩住了她們。

    她們的敵人只怕不是人!

    是人倒不怕。

    只怕不是人。

    ──來不是人比鬼更可怕嗎?

    但人就是怕鬼沒辦法。

    ——其實人也許怕的不是鬼身而是未知。

    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恐懼。

    因為不了解所以才會心生恐懼。

    所以人怕的其實還是自己自己的無知自己的心。

    十三白天死了人晚上也一樣有事。

    ——不過比起白天來還不算什么大事。

    那是又見鬼了!

    這次見鬼的是杜月。

    她一直都躲在被窩里炕上雙手抓住了被角扯到唇下、咬著。

    這樣看去她好像在被里的身于是**的沒穿寸樓。其實不然:正好她是身穿了三層衣服.在這開始秋意沁人的氣候里顯得題大作。

    她在炕上瞪大了眼。

    眼瞳黑而亮:黑卻更充滿了驚亮卻更充溢了懼。

    總之她眼里就填滿了兩個字:

    驚懼。

    結果她就在驚懼的張望中、在一陣陰風吹動了后院門扉吱嘎作響后看到了一幕詭奇已極的情景:

    有個女人在洗澡。

    她浸在木桶里。

    她脫光了衣服。

    她的很長毛很卷毛都很黑所以也就顯得身形特別白。

    觸目驚心的白。

    奪目攫魄的白。

    ——白里有兩點血痔一在腿根一在額下。

    然后她還看見了一件事物:

    刀。

    坦白月也不十分肯定那是不是刀但她肯定看見有刀光。

    慘青得毒牙一般彩白的刀鋒正自浴桶里延伸出來向著天。

    天心有月。

    月在天心。

    看到了這一幕你一向膽怯、而且膽戰心驚、并已受人奸辱過的杜月能做什么事?

    她尖叫。

    她一尖叫人都到齊了。

    大家早已劍拔晉張驚弓之鳥警覺性都很高。

    只可惜月要在好半晌之后才驚魂甫定稍定過神來之后才能戰戰兢兢的指出她看到異象的所在眾人還沒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心翼翼的包抄過去由鐵布衫一腳喘開了門:

    人已不在。

    只剩下月亮。

    月華如練。

    整個后院如同白晝。

    階下只有點濕。

    還有一個木盆。

    盆里有水。

    水還在漾動。

    桶旁還有點水漬。

    人剛剛才走。

    一一是人嗎?

    待月定過神來結結巴巴的清楚她見到了是什么詭物之后大家才算弄明白過來:

    又見鬼了!

    來遇鬼絕對是件大事只不過大家現在倒不那么想了:

    一這鬼(應該:這脫光了衣服的女鬼)已不止是第一次遇上了。

    二這次總算沒人失蹤也無人死亡(畢竟還是活人生死事大)。

    三上一次;這鬼出現“仙蹤”的時候畢竟還憑空飄飛而今只在木桶里洗澡難度低多了;而且仿佛也增添了點“人味”。

    ──鬼要洗澡嗎?

    不過話回來她們的隱憂也增多了簡直是憂心怔忡。

    因為這“鬼”(如果不是人)已經是來囂張愈來愈肆無忌伸了。

    怎么?

    初遇這鬼(如果不是人那當然是鬼了——要不然那是什么東西!?)鬼還有點顧忌倏忽莫測高來高去而今已目中無人玉體橫陳公然在庭院洗澡了競當客棧里無人手!?

    她們更憂慮的倒還不是那女鬼(胡驕生前還矢口她看見那“鬼”是有胸脯**的!一一刀下不是“女鬼”難道是“男鬼”不成!?人死了之后總不成男女倒錯吧!)愈漸囂狂而是綺夢的態度。

    聽了月的轉達綺夢的臉色;又回復到晚上她一巴子摑胡嬌的那種冷肅。

    甚至更難看。

    大家看了也難堪。

    綺夢還問得很仔細。

    而且很耐心。

    她等月回過神來后一一問她遇鬼的細節細得連那刀尖向著何方、腿有多長、陰毛有多卷也要知道。

    杜月見著綺夢仿佛就生了莫大的定力終于能鎮定下來一一詳述。

    只不過她得詳盡綺夢的臉色是像曙色一樣。

    大家看到她的臉色仿佛都見不到前景有曙色。

    畢竟綺夢是她們的領導。

    是她們心目中的英雄。

    是太陽。

    “你既然來了”她們只聽綺夢仿佛中了邪似的癡癡地道“那你就來吧!明晚我等你!”

    她們聽了之后更加擔心:

    擔心綺夢會像獨孤一味般失蹤更耽心她好像胡驕一樣的去尋死。

    她們互相照會盯住了她。

    不過她沒有:

    沒有失蹤。

    也沒有自殺。

    她反而斷然下令:“面準備作戰。來人是沖著我們來的。是人不是鬼不要怕。你們放心我的一位妹妹知交就要到了她可是一名強援。”

    大家看綺夢還有勇氣奮戰大為振奮終于由張切切大著膽子問:

    “姐……”

    “怎么!?”

    “你怎么知道是人……不是鬼!?”

    到“鬼”字的時候張切切自己也明顯地嚇了一跳。

    大家也唬了一驚。

    “鬼不必洗澡也不用沖涼。”綺夢冷笑扒去了裹著槍尖的布帛“就算要沖洗也用不著我們家井水。”

    她已露出了明晃晃的槍尖一晃一抖槍頸紅纓“花”地揚了開來像絲地這就綻放了一朵紅花。

    “黃泉路路不遠;”她的臉讓槍尖寒光映得英氣迫人。“你要有膽再來我就讓你洗一個血澡吧!”

    那一晚鬼沒有來。

    也許那一天已經飽和:

    白天死了人晚上見了鬼。

    第二天晚上十四只差一天便月圓。

    月亮分外明。

    特別亮。

    整個荒山都像披了一層霜。

    寒霜。

    這一晚“鬼”是來了。

    而且就在她們客棧門口洗澡、磨刀。

    ——這鬼是來明目張膽了。

    但來的不只是鬼。

    還有一個人。

    從“一路山”一路人山西走“老豆坑”經“野金鎮”直撲“疑神峰”千辛萬苦才來到“綺夢客棧”的。

    羅白乃!

    “綺夢客棧”的女子們正刀離鞘。矢上弩、一觸即的要掠殺那只“女鬼”!

    結果卻差點殺了羅白乃!

    鬼到底還是沒抓著!

    一一卻相識著了羅白乃這個活寶!

    這也許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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