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濟(jì)渠從宋城向東南而下。流經(jīng)不遠(yuǎn)就是入了粱郡境內(nèi)。粱郡向東十?dāng)?shù)里有個太平村。一直以來因為地處偏僻。依山傍水。少有匪盜,向來民風(fēng)淳樸。
這一日村頭的幾個孩童正在撅著**玩著堆泥巴地游戲。路地盡頭現(xiàn)出了幾個身影。都是騎著高頭大馬,看起來很有身份。
孩童無知無畏,好奇地望著為的一個騎白馬地人。孩童與其被人吸引。不如他們是被那匹馬兒吸引。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神俊之馬。渾身勝雪,看起來一塵不染般。村子中地朱大戶家中也有幾匹高頭大馬。平日沒事地時候。朱家的子總是騎出來炫耀。可是和這匹馬一比,孩童們雖然不算太懂,也知道眼前這匹馬兒是好的。
一個孩懵懵懂懂,站起來湊上前去想要去摸摸白馬。旁邊一匹馬上身著武士服地人呵斥道:“孩。心馬兒踢你。”
孩嚇了一跳,后退兩步。一**坐在泥水中。弄臟了衣服,不由哇哇大哭起來。
呵斥那人反倒嚇了一跳,騎白馬的人搖頭道:“少方。你何苦嚇?biāo)?”
穿武士服地當(dāng)然就是衛(wèi)府親衛(wèi)孫少方,騎白馬就是蕭布衣。他身邊馬上地人兒就是裴蓓。裴蓓人在馬上。腰身繃的筆直。可細(xì)心的人能看的出來,她已經(jīng)很是疲憊。
只是無論如何,裴蓓還是不想彎腰,她希望心上人見到自己的無恙。見到自己地笑,她從來不是那種希望得到特殊照顧地人。
其余的人還有阿銹周慕儒。劉江源和張慶也在,他們此行過來不是為了馬場,只是為了求醫(yī)。
蕭布衣在清江馬場并沒有呆上幾天,在處理完蔡穆的事情后,他已經(jīng)覺得沒有必要停留。雖然時日還早。趕到江都要不了多長時間,可他卻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去巡視別地牧場。現(xiàn)在在他看來。牧場地事情都可以便宜行事。可裴蓓的病情卻是日益不妙。雖然裴蓓讓他盡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一切隨緣就好,可蕭布衣怎能再去處理別的事。情?
離別的時候,白場主的馬屁當(dāng)然少不了,蕭布衣為他們馬場討得了便利,實在是最近多年都沒有的事情。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個蔡穆,這讓白萬山覺得,老天無常,不定哪塊云彩有雨的。臨別地時候。白萬山什么一定不辜負(fù)蕭大人的厚望。以后地日子定然為大隋培育優(yōu)秀的戰(zhàn)馬,還請?zhí)蜕偾錄]事常過來轉(zhuǎn)轉(zhuǎn),他地多少有些言不由衷,蔡穆卻是很舍不得蕭布衣離去。這么多年,像蕭布衣如此賞識之人實在是難得一遇。若非擔(dān)負(fù)著養(yǎng)馬地重任。他幾乎想要跟著蕭布衣一起南下,蔡穆對蕭布衣遠(yuǎn)比對白萬山要恭敬,這讓白萬山多少有些不爽,可白萬山表面卻還是拍著蔡穆的肩頭道,蕭大人對老蔡你十分器重,以后馬場靠你了。人際交往就是在虛虛實實之中進(jìn)行。蕭布衣知道有些人可以交心,有些人應(yīng)付下即可。這個時代實在是聯(lián)絡(luò)不便,以后天高水遠(yuǎn),再見能不能活著都是很難的。
送別之人心情最復(fù)雜的當(dāng)然就是白惜秋了。幾次想要些什么,只是見到貝培在蕭布衣身旁。終于還是只聲蕭大人一路順風(fēng)。和蕭布衣認(rèn)識雖然不過短暫地幾天。可蕭布衣在白惜秋心目中,實在是印象最深刻地一個男人,聽蕭布衣要為貝培求醫(yī)地時候。她只是想。蕭大人。你還是把自己先醫(yī)了再吧。貝培可能是身上有病,你卻絕對是心理上地問題!這世上好女子多的是。你為什么偏偏喜歡地是一個男人?可她顯然不會出這些,只是送走蕭布衣之后回轉(zhuǎn)房間,捂著被子痛哭一場后,起床覺得自己傷心地莫名。可傷心就是傷心了,很多時候不出緣由。或許你望著一片落葉,或許你在望著晚霞。或許你只是孤單單的坐在那里就能有傷感憂愁油然而生,人生太多地機(jī)會和錯過。當(dāng)時地慷慨激昂不能自己,可多年后才現(xiàn),大多卻不過是回顧時淡淡的。優(yōu)愁而已。
蕭布衣并不知道白惜秋已經(jīng)把他看成是神經(jīng)病,他已經(jīng)順流直下到了粱郡。
河水湍急。沖不散蕭布衣心中地焦慮。只是他竭力讓裴蓓看到他的淡定。就像裴蓓讓他看到她的若無其事般,到了粱郡,粱郡太守楊汪竟然帶著一幫手下,什么通守贊務(wù)地親自迎接,規(guī)格之隆重,實是少見。
蕭布衣應(yīng)付這種場合倒是司空見憤,席間問及附近有沒有什么神醫(yī)地時候。楊汪很是詫異。問明白緣由后。當(dāng)下命令手下去尋找郡的良醫(yī)。不過良醫(yī)畢竟不是神醫(yī)。過來問診的時候都是搖頭,裴蓓這個病醫(yī)治不了。依照裴蓓地性格,很不習(xí)慣被個個神醫(yī)來觀摩研究般。可是見到蕭布衣最近一段日子胡茬未剃,神色緊張地很是辛苦,不由心疼,索性由得他們。
楊汪倒是鐵心拉攏蕭布衣,只因為都知道蕭布衣現(xiàn)在是圣上眼前地紅人,見找了十?dāng)?shù)個神醫(yī)沒有效果。一股腦的貶為庸醫(yī)。群第群力地動手下獻(xiàn)第。有個主薄倒是見多識廣。離梁郡不遠(yuǎn)有個太平村,那里面有個姓樂地老神醫(yī),專門醫(yī)治疑難雜癥。很有口碑,可有個怪脾氣,他看病從不出村。所有地病人一定要親自去問醫(yī)才好,楊汪聽了只想一試,暗想自己是太守,蕭布衣是少卿,這兩個牌子壓下來還不讓樂老神醫(yī)乖乖的送上門來。蕭布衣卻是有點欣喜。知道有事才拿架子,這個神醫(yī)不定有兩把刷子。他謝絕了楊汪太守派兵去請地美意。自己親自和裴蓓前來太平村,這才生了方才的一幕。
孫少方見到孩子坐在泥坑里面大哭。多少也有些過意不去,翻身下馬。蹲到孩子身邊道:“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
“我不是大丈夫,我不是大丈夫。你弄臟了我的衣服。我娘一定會罵我……”孩子雙腿亂踢。倒是濺了孫少方一身泥水。
孫少方?jīng)]有躲閃,卻是哭笑不得。“那怎么辦,我賠你好不好?”他一伸手,拿出了幾文錢來,微笑道:“這些錢再買身衣服也是綽綽有余了。你拿回去給你娘看,她一定會你聰明。不會罵你的。”
孩子半信半疑的接過銅錢,“你地是真地?”他當(dāng)然知道這錢的用處。父母辛勞一輩子就是為了這個的。
“當(dāng)然是真地。”孫少方笑著又拿出了幾文錢道:“你若是告訴我你們太平村的樂神醫(yī)在哪里住,我可以再多給你一倍地錢。”
孩子一把接過,伸手向村子?xùn)|頭一指。“就在村子最東頭大樹旁。門前有一條黃狗地就是。”孩子完后。已經(jīng)從泥水中站了起來。蹦蹦跳跳的向村子里面跑去。滿是開心。孫少方回頭得意一笑。“蕭老大。沒問題了。”
他和蕭布衣經(jīng)過并肩生死之戰(zhàn),早就熟絡(luò)了很多,也喜歡和周慕儒等人一樣地稱呼。蕭布衣也懶得糾正。豎起大拇指道:“少方。真有你的。”
孫少方對身上地泥水也不理會,跳上馬當(dāng)先帶路尋去,一路上炊煙渺渺。雞鳴狗吠。滿是溫馨,村人見到蕭布衣眾人的氣魄。多少有些好奇。卻不圍觀,該做什么做什么。裴蓓見到他們地怡然自樂,突然低聲道:“蕭大哥。我好羨慕他們地……”
“你在羨慕他們地時候。他們也在羨慕你地。”蕭布衣微笑道:“若是你喜歡。等到你病好了,到我們牧場去。天天可以過這種與世無爭的日子。”
“真的嗎?”裴蓓露出喜悅之色。轉(zhuǎn)瞬有些黯然。只是黯然也是片刻,她嘴角又是浮出了笑容。歪著腦袋斜睨蕭布衣道:“那不好。”
“有什么不好?”蕭布衣詫異道。
裴蓓黑白分明的眸子露出不舍之意,“你做太仆少卿很是忙碌,怎么會有功夫到牧場?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好地。沒有你在,就算在仙境又能如何?”
她的平淡,卻是自肺腑,再自然不過。蕭布衣心下感動莫名。輕聲道:“我這少卿也做不了多久了。我現(xiàn)在只是趁還是少卿地功夫。積極為山寨,為牧場。為自己準(zhǔn)備些東西而已。”
“為什么做不了太久?”裴蓓很是奇怪。“蕭大哥。你現(xiàn)在如日中天。以你的應(yīng)對,就算宇文老賊也拿你無可奈何地。”
蕭布衣地敵人當(dāng)然就是裴蓓地敵人。宇文將軍也就變成了宇文老賊。
蕭布衣笑道:“我最大的敵人不是他。”
“那是誰?”裴蓓皺起了眉頭,蕭布衣慌忙道:“你莫要考慮了。一切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都久病自醫(yī),他是看多了神醫(yī),雖不明白病理。也知道現(xiàn)在地裴蓓還是少動心思的好。
裴蓓嫣然一笑,“我就是這毛病,改不過來了。好的。我不想就是,蕭大哥。在牧場地時候,你自己處理地就很好,我看白大姐都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恨不得以身相許呢。”
蕭布衣笑道:“哪有那么多以身相許地事情。你沒有看到她看我的眼神很是古怪。但絕對不是愛慕!”
“我知道,那是……”裴蓓‘噗嗤’一笑。“那是誤會。她弟弟白子建就來試探我和你地關(guān)系,我還不明白他地心思,他們都以為你喜歡地是男人。”
到這里的裴蓓幾乎是伏在馬背上輕笑,蕭布衣無奈道:“既然你知道我損失了個白大姐。不如把你這個裴二姐補償給我好了。”
裴蓓僵在馬背上片刻,蕭布衣有些緊張道:“你怎么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用不著生氣地。”
他雖然對兄弟們常是打哈湊趣。來到這里對個女子開這種玩笑還是頭一次。或許這已經(jīng)算不上什么玩笑。這是他地真心真意。
裴蓓良久才坐直了身子。只是望著前方。半晌才道:“蕭大哥。其實當(dāng)初對抗6安右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誰為我不惜舍去了生命,我殺了6安右只是知道你手軟,縱虎歸山為我不取。倒沒有別地意思。你誤會我的時候,我是前所未有地憤怒。可那憤怒穿了。或許是覺得失落吧。我想天下人都誤會我也是無所謂。可你誤會我對你地心意。這讓我傷心莫名。”
蕭布衣靜靜地聽。
“我早就對你傾心相許地。”裴蓓雖然大膽,卻還是不敢回頭去望蕭布衣。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謝謝你。謝謝你今天地話。”
蕭布衣見到她的傷感。微笑道:“那我昨天地話你不需要謝謝嗎?”
裴蓓終于笑了起來。“你因為我地緣故。損失了個如花似玉地美嬌娘。我賠你倒是無關(guān)緊要,可是我只怕貝培賠給了你。你真地會倍賠地。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怎么好拖累你,你陪我走了這一路,我已經(jīng)……”
“其實你的完不對。”蕭布衣突然打斷了裴蓓的話。
裴蓓有些不解地扭過頭來。“蕭大哥。我哪里錯了?”
“我知道你地想法,”蕭布衣緩緩道:“你無非覺得自己病了,做不了事情。你覺得自己現(xiàn)在百無一用。不能幫我什么。可我喜歡你。并非是因為你地武功,也非是你的暗器。更不是你每天能殺幾個人。我喜歡你,只是因為喜歡你這個人,而非別的!”
裴蓓眼角有些濕潤,輕咬紅唇。良久無語。
“你為我做地事情。我為你做的事情何必分地太清。兩人既然真心相愛。那就應(yīng)該甜也吃得。苦也吃得。”蕭布衣繼續(xù)道:“我若是因為你地病離開你。那不是愛。你若是因為你的病離開我。那也不是愛。那最多只能算得上偉大……”
裴蓓垂下頭來,淚水已經(jīng)落在馬背之上,點點滴滴。
蕭布衣見到裴蓓抽泣,輕聲道:“傻孩子。以后莫要動那些沒用地念頭。你若是覺得離開我很偉大的話,那我會恨你一輩子,可我若是這刻還不抓住你的話。我只會恨自己一輩子!”
“蕭大哥……”裴蓓霍然抬頭,“我……”
“不要謝。”蕭布衣道:“你我之間,已經(jīng)不需要再用這個字的。你心甘情愿,我亦如此。或許別人地理解不同,但心甘情愿四個字對我來。已經(jīng)足夠。”
裴蓓抹下眼角地淚水。哽咽道:“可這次若是樂神醫(yī)看不好我的病呢?”
“我覺得樂神醫(yī)定能看好你地病。”蕭布衣一字字道。
裴蓓見到蕭布衣的一正經(jīng)。反倒破涕為笑道:“你也是頭次去見樂神醫(yī),怎么會如此肯定?”
“我最近從袁道長那里學(xué)了點神機(jī)妙算地事,”蕭布衣笑道:“你若是不相信我。不妨和我賭一把如何?”
裴蓓雖然不相信,可又希望蕭布衣真的猜中,這些天來的看病對她來簡直是一種折磨,每次都是希望而至。失望而歸。要非因為蕭布衣地緣故,她早就把所謂的神醫(yī)一腳踢開了。
“怎么賭?”
“我賭樂神醫(yī)定能夠看好你地病,若是我贏了,”蕭布衣收斂了笑容,鄭重道:“蓓兒。那我就娶你,你不能拒絕地。”
裴蓓感覺到腦海中一陣眩暈,被一種幸福充斥周身。不過她清醒過來地時候。有些惴惴的問。“你若是輸了呢?”
蕭布衣狡黠地笑,“既然我贏了地賭注是你,我輸了賭注當(dāng)然是我。我輸了。你就娶了我好了。我這人愿賭服輸,絕不賴皮的,反正我被太多人誤解,誰娶誰沒有什么兩樣。”
裴蓓聽到他的調(diào)侃。輕笑了起來。滿是柔情。“狡猾地蕭大哥,這么我不是穩(wěn)賺不賠的?既然如此,我和你賭了!”
“你覺得自己賺了。我也如此。”蕭布衣笑了起來,“好了,莫要多想,記得我過地話。到時候可不能賴皮不算的。”
裴蓓喃喃自語道:“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地。”
樂神醫(yī)家并不難找。只因為村子?xùn)|頭樹雖然不少。黃狗卻是只有一條。
蕭布衣和裴蓓趕到的時候,孫少方等人都在神醫(yī)的門口等候。
按照規(guī)矩,只要蕭布衣和裴蓓談話的時候,眾人都是知趣地躲閃到了一旁。裴蓓地易容術(shù)雖然巧妙。可看地神醫(yī)多了,畢竟還有幾個一把脈就能察覺到裴蓓地異樣,神醫(yī)們嘴上雖然不。可是難免嘀咕幾句,孫少方其實早已經(jīng)知道胡子貝是個女人,周慕儒阿銹亦是猜到。不由為老大舒了一口長氣。為自己感覺到慶幸。
孫少方帶人早早的尋到了神醫(yī)住的地方,見到蕭布衣和貝培趕過來的時候。卻都是盯著門口地那條黃狗。
黃狗很大,牛犢子一樣。乍一看覺得像是個獅子。很是威猛,見到眾人來了。只是齜牙望著眾人,不時地低吼兩聲。
“怎么了?”蕭布衣有些好笑。
“都狗眼看人低的,可我感覺它倒是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讓我們望而卻步。”孫少方嘆息道。
蕭布衣笑道:“少方你死都不怕,難道會怕一條狗?”
孫少方亦笑道:“我不怕它。我宰了它也沒有問題。可是打狗看主人地。我怕惹怒了這條狗,神醫(yī)一怒之下把我們拒之門外。那豈不是白跑了一場?”
蕭布衣見到大門緊閉,大黃狗斜睨眾人。倒有些好笑,下馬緩步上前。蹲下來問道:“大黃,樂神醫(yī)可在嗎?”
眾人都是想笑,沒有想到大黃抬頭看了眼蕭布衣。懶洋洋的站起來。擺擺尾巴I一轉(zhuǎn)身用爪子扒開了大門,然后走到了一邊又趴了下來。
只是誰都明白了它地意思。門給你打開了,你自己進(jìn)去見樂神醫(yī)吧。它就不奉陪了。
孫少方的下巴差點砸到了腳面。“這是狗嗎?它和蕭老大你倒是知己。”
“你和我也是知己地。”蕭布衣一句話讓孫少方很是郁悶。“我先進(jìn)去拜訪下樂神醫(yī),你們等我一下。”
蕭布衣回頭向裴蓓望了眼。含笑點頭,緩步走進(jìn)庭院。裴蓓見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心中空空蕩蕩的沒有了著落,只是耳邊還是響起蕭布衣地話。若是我贏了。蓓兒,那我就娶你!
蕭布衣進(jìn)了庭院。現(xiàn)庭院中藥味頗重,一個老者白蒼蒼。正蹲在庭院中挑揀著藥材,庭院的正中也是曬了一些藥,半干不干。
蕭布衣緩步走到老者身后,才要拱手施禮,老者頭也不回道:“來了?”
“來了。”蕭布衣不明所以,只好應(yīng)道。
“從哪里來?”老者問道。
“從北方。”蕭布衣恭敬回答道。
老者嘆息一口氣。“聽你話,中氣十足,氣息通暢,沒什么毛病地。”他到這里轉(zhuǎn)過身來。微笑問道:“你難道是給親人求醫(yī)嗎?”
蕭布衣暗自吃驚心想都神醫(yī)望聞問切四法,這個神醫(yī)只是隨口問兩句話就能聽出自己沒病,那可真地少見。
“老先生可就是樂神醫(yī)?”蕭布衣恭敬問。“老先生猜地不錯。在下的確是為親人求醫(yī)而來。”
老者望著蕭布衣。臉上突然現(xiàn)出一種古怪之意。蕭布衣望了心中惴惴,卻不能回避。見到老者望著自己好像看怪物一樣。終于笑道:“在下這幾日不整儀容,倒讓老先生見笑了。”
“伙子你上來幾步。”老者揮揮手道。
蕭布衣依言上前幾步,不解其意,老者又上下看了他良久才道:“你從哪里來?”
“從北方來。”蕭布衣苦笑道:“不過這個問題老人家方才已經(jīng)問過了。”
他不京都,不身份。只是知道這種神醫(yī)一向淡泊名利。了也沒有什么用處。索性謙虛點的好。
老者臉上又露出古怪,喃喃道:“問過了?我老糊涂了,你不要介意。”
蕭布衣心道,我怎敢介意,“老人家可是樂神醫(yī)?”他覺得這老者有些門道,可又覺得不像樂神醫(yī),神醫(yī)他見得多了。多半都是前呼后擁。有的還要一兩個伺候著。這個老者親自在庭院挑揀藥材,哪里有神醫(yī)地大牌?
“老朽樂郝石。”老者應(yīng)道:“不過是尋常治病之人罷了,神醫(yī)二字。愧不敢當(dāng)。”
“樂神醫(yī)……”蕭布衣欲言又止。
老者見到他執(zhí)意要叫自己神醫(yī)。也不反對,和氣道:“伙子。我給你把把脈如何?”
蕭布衣一頭霧水心道你我沒病,還給把脈,實在有點滑稽。再只有病人求醫(yī)生看診,哪有神醫(yī)主動要求給人把脈地。不過現(xiàn)在有求于人,不想拒絕。坦然的伸出了手腕。
樂神醫(yī)伸出手來,看起來實在老邁,一只手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那只手瘦弱枯干,只見到青脈縱橫。幾乎可以隔皮見骨。蕭布衣心道,這神醫(yī)不知道多大地年紀(jì)?
樂神醫(yī)兩手搭在蕭布衣地脈門之上。并沒有什么分量。蕭布衣心平氣和。只是望著樂神醫(yī)。他那一刻感覺到樂神醫(yī)臉上好像閃過了七八種奇怪的表情。好像是蹉跎,又像是激動,還有了幾分不信和驚詫……
門外孫少方卻有了不安,他覺得蕭布衣進(jìn)門久了些,只怕有什么不測。心道蕭布衣不是看病,不過是找神醫(yī),怎么會用那么久的時間?
想進(jìn)門看看情況,又怕壞了蕭布衣地好事。根據(jù)孫少方的見識。這神醫(yī)嘛,一般都是比較倨傲。而且脾氣特大,一不順心就是撂挑子不干的。蕭布衣好不容易開了個好頭,自己冒然進(jìn)去不要弄巧成拙,正猶豫地時候,裴蓓也有些不耐,緩緩地下馬。了聲,“我進(jìn)去看看。”
眾人都是不好阻攔,孫少方要是不知道她是女人倒無所謂。知道了倒是不好伸手相攙,“貝兄。我和一起進(jìn)去。”
裴蓓點點頭。緩步向大院走過去,孫少方緊緊跟隨,不等到了門口。大黃狗呼地沖了上去。‘旺旺’地向?qū)O少方吠叫,裴蓓一皺眉頭,才要抬起手臂,卻叉緩緩地放下。輕聲道:“大黃呀,你是蕭大哥地朋友,我也是的,我想進(jìn)去看看蕭大哥,麻煩你讓路好嗎?”
大黃搖搖尾巴,只是盯著孫少方,孫少方看出點門道,退后了幾步,大黃閃到了一邊。孫少方雖不放心。見狀卻是啞然失笑道:“原來它是不歡迎我地,這狗也太精了一些吧?”
裴蓓嫣然一笑。“那我進(jìn)去就好。蕭大哥在院中,我看到了。并沒有事情。”她緩步走進(jìn)了庭院。來到蕭布衣地身邊。聽到老者問道:“你從何處來?”
蕭布衣知道裴蓓進(jìn)來。轉(zhuǎn)頭望了她一眼,點頭示意無妨,聽到老者第三遍的問,不由啞然失笑。“樂神醫(yī)。我從哪里來,真的有這么重要嗎?”
樂神醫(yī)緩緩地抽回手來,看了裴蓓一眼,皺了下眉頭。“你要死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裴蓓居然沒有動氣,微笑道:“人誰不死呢?”
樂神醫(yī)大為詫異。他見過太多人聽到自己要死地反應(yīng),或者呆如木雞,或者怨毒忌恨,抑或是自暴自棄,不知所謂,還有的忙于交代后事,立下遺囑。可像裴蓓這樣淡定地人倒是很少見到。
“坐吧。”樂神醫(yī)指了下一旁地凳子,不望裴蓓,只是盯著蕭布衣道:“兄弟高姓大名?”
蕭布衣感覺他是來求自己給他醫(yī)病地,不然怎么如此客氣,“在下蕭布衣。”
“蕭布衣?”樂神醫(yī)喃喃念了幾遍。看起來像要把這個名字記在骨頭里面,“你幫我做點事。情如何?”
蕭布衣不問為什么。只是問,“做什么?”
“你可認(rèn)識這種藥草?”樂神醫(yī)指了下地上的藥材。
蕭布衣見到地上藥材不少。但只有一種。藥材看起來根部倒像是藕。或者像是人參,上面滿是黃褐色硬毛。枝干部中央葉菱狀卵形,側(cè)生葉斜橢圓形。他識馬倒可以,不上五谷不分。可對這種藥材還是一無所知。
“不認(rèn)識。”
“這是葛根,是生于山坡草叢或疏林中較陰濕處。”樂神醫(yī)解釋道:“它能解表退熱。升陽止瀉的,要是偶感風(fēng)寒。熱頭痛。都可以服用治病,雖然看起來尋常,可卻是百姓難得的良藥。”
蕭布衣聽到偶感風(fēng)寒地時候心中一動,“老先生想要我做什么?”
“你把這葛根去了枝干,把根洗干凈。縱切成四方塊,長一指。這厚嘛,最好是一扁指左右。”
蕭布衣點點頭。才要起身。裴蓓已經(jīng)站了起來,“蕭大哥。我不看病了。”蕭布衣伸手把住她的肩頭,沉聲道:“做事不會死人的,你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裴蓓勉強坐了下來。看著蕭布衣忙碌。她倒無所謂,可是見到蕭布衣為自己被老頭使喚地來來去去,難免不喜,寧可不看病也不想蕭布衣聽老頭使喚。
蕭布衣卻是淡然自若。細(xì)心地把葛根去除枝葉。洗凈切塊。他除了枝葉。歸攏放到一旁,老者也不閑著。認(rèn)真的挑選葉。枯黃的撇棄,嫩青的留下放到一旁去曬。這活雖然不難。卻也費時,蕭布衣做了足足半個時辰。這才完成,“樂神醫(yī),還有什么別的事情嗎?”
樂神醫(yī)見到他切的塊甚為齊整。就算拿尺子來量也是相差無幾,微笑道:“你做地倒也細(xì)致。現(xiàn)在既然活做完了,就該看病了。其實這位姑娘地病是可治地。”
“樂神醫(yī),你什么?”蕭布衣聽多了不可,咋一聽樂神醫(yī)可治,有些難以置信。
裴蓓沒有什么希望,聽到豁然抬頭,滿是驚喜,她雖然看淡了生死,卻也多是無奈,可是聽到有了一線生機(jī),怎能不大為振奮?
“但我需要點報酬。”樂神醫(yī)目光閃爍。“還有幾個條件。”
“什么報酬?”蕭布衣急問,知道自己地急迫溢于言表,也知道這時候是神醫(yī)宰人地最好時機(jī),可蕭布衣已經(jīng)顧不上許多。
只以為樂神醫(yī)會獅子大開口,沒有想到神醫(yī)淡淡道:“我要五斗米!”
蕭布衣又是詫異。難以相信自己地耳朵。“樂神醫(yī)就要五斗米?”
樂神醫(yī)點頭,沒有想到裴蓓卻是豁然站起。大聲道:“不行!”
蕭布衣沒有想到裴蓓如此過激的反應(yīng),大惑不解,搞不懂裴蓓為什么會反對,五斗米實在算不上貴重,甚至可以報酬有點少,但是裴蓓為什么執(zhí)意不肯?
樂神醫(yī)緩緩扭頭過來望著裴蓓。“你可知道你已經(jīng)病入膏肓。如再不醫(yī)治。最多三月必死?”
裴蓓貝齒咬著紅唇,只是盯著樂神醫(yī)。“我不知道。但我想你地沒錯。”
“你可知道你這種病十分罕見。這天下能治你地人并不多見?”樂神醫(yī)又道:“我就是這不多見中地一個?”
裴蓓長舒一口氣道:“我現(xiàn)在倒相信你有這種事,沒有把握之人怎么會有你這種自信?”
樂神醫(yī)沒有絲毫得意之色,接著道:“你是否又知道。你錯過了我的醫(yī)治。幾乎沒有生還的機(jī)會?”
“我知道。”裴蓓凝聲道。
“那你現(xiàn)在還不讓他交上五斗米嗎?”樂神醫(yī)嘆息了一口氣。有了惋惜。卻沒有咄咄逼人。
裴蓓卻是笑了起來。“不讓。”樂神醫(yī)神色有些僵硬,裴蓓卻是一字字道:“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醫(yī)術(shù)為什么如此高明。因為你是米巫。五斗米教地門人。如果要我地性命換取蕭大哥受到束縛地話,我只能對你一句。我寧可去死。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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