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節(jié)偏袒便是愛慕
這一日午后光陽嬌媚，照得人賴洋洋的。<b>s</b>
畫樓跟李方景沿著東灣大街畫滿行走，易副官沒有跟著。
這條街很是繁華，有洋服店、跳舞廳、酒吧，也有珠寶行、玉器行、古董行。來往客人皆衣冠楚楚，非富即貴。
“我最喜歡這樣的午后，捧了紅茶，坐在庭院的秋千上看書……”畫樓莞爾，“是不是很沒有出息？我對生活就這點(diǎn)追求……”
李方景也笑：“女子忙忙碌碌，男人做什么？”
他覺得女人應(yīng)該在男人身后享受生活。
路過一家洋服店，他便道：“那是我家的產(chǎn)業(yè)……”
然后一家玉器行，一家豪華飯店，一家古董行，都是他家的。最后，他才：“這條街一半的房子，都是我家的……我爺爺一輩就來俞州，治下了這些家業(yè)。父親把周轉(zhuǎn)的現(xiàn)金都提走了，只是房產(chǎn)留了下來。明年三四月份，我想把這些店盤出去，房子也賣了，開家工廠……”
不得不，李老爺子好霸氣，這么多的房產(chǎn)，丟就丟了。
不過政見不合，可能有性命之憂。比起生命，這些外物亦不足為道。
“工廠？”畫樓不解，“你不會想開軍火工廠吧？”
李方景愕然望了她一眼。
然后就笑了：“你是不是妖精變的？為何一語就能道破旁人的心思？”
畫樓忍不住笑。因?yàn)樗浪@個人的秉性，倘若愛財(cái)，他干嘛把房子和店鋪部賣了？這些古董珠寶，每年的進(jìn)益不少。他坐吃山空也能混上幾年。而且暫時又沒有大規(guī)模的戰(zhàn)事。
他在這等亂世開工廠，自然是要為國家強(qiáng)盛做點(diǎn)貢獻(xiàn)。
能解釋通的，就是他想造軍火。
笑過之后，畫樓也認(rèn)真考慮起來，道：“方景，你想過沒有，你不適合開軍火工廠……”
李方景微訝。
“你覺得，白云歸真的信任你嗎？”畫樓凝眸問道。
李方景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這樣通透，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她的七竅玲瓏心。
白云歸與他，哪里談得上信任？不過是相互利用，相互試探的罷了。
若是信任，豈會給他豐厚月薪。<b> s </b>養(yǎng)作閑人？
“應(yīng)該不信任吧。”李方景眼里有絲譏誚，“畫樓，你知道我如何投到白督軍麾下？”
不待畫樓回答，他繼續(xù)道：“半年前，英國華僑募捐一筆巨款，在美國黑市買了軍火私下運(yùn)回國內(nèi)，送給北方政府曹總統(tǒng)，希望國家抵御外強(qiáng)。可是曹疏鐘那人。野心不在民族興旺，而是稱帝華夏。他要是有了這批物資，只怕華夏又有一場硝煙。我在美國的朋友密信給我，讓我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讓國內(nèi)各大勢力去搶奪，我們黃雀在后，截下這批軍火……后來，我和幾個在美國的朋友聯(lián)合各自勢力。便將這船軍火藏在新加坡，而后運(yùn)回香港。那次我們被吳時賦綁架，你還記得嗎？吳將軍也在奉命查軍火下落。我便知道，不知是哪里走漏風(fēng)聲，軍火放在我手里，是保不住了，我畢竟沒有兵權(quán)。就將它轉(zhuǎn)贈給白督軍。只提了一個要求：不打同胞！”
原來那次之前，他還不是白云歸的人……
“打那以后，我便是白督軍的幕僚。可是他并不信任我，畢竟我大哥二哥是曹疏鐘的大臣，三哥身份又特殊詭異。他怕我不忠心。后來他北上，我讓奧古斯丁借英國商會的郵輪給他，又讓佐爾格出面游天津德國租界，借道給督軍，還把我三哥的密探容舟作為誘餌，獲取吳時賦手里的通行證……”
果然，容舟亦是這樣的身份。
“如今他依舊對我保持觀望……”李方景微笑，“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我只衷心于為國為民之人。他將來若是與祖國和平大業(yè)相悖，第一個背叛的，便會是我！無所謂信任與否，他高薪供奉著我，我便散盡家財(cái)強(qiáng)大國家的軍事勢力，將來他懷疑的話，工廠給他便是，只要他能堅(jiān)守大義，我亦不在乎錢財(cái)。他手里有華僑的物資，便是我一輩子的把柄，只要他敢大逆不道，輿論便能讓他眾叛親離……”
“這個把柄，你要好好藏著……別到時他要滅你的口，你就手足無措了。”畫樓笑道，完又促狹道，“你且衷心！你若是敢大逆不道，我便將你今日一番話，在枕邊告訴督軍……”
“你不會！”他定定瞧著她的眼睛，黢黑眸子幽深似海，“你偏袒我！”
愛慕一個人，才會無條件偏袒一個人。
畫樓在這方面很遲鈍，她不懂李方景暗示的意思，居然點(diǎn)頭：“……我承認(rèn)！”
李方景挑眉微笑，他覺得今日的陽光特別美好，那一束束光線金燦奪目，直直照到人的心里。心房暖的不可思議。
“畫樓，你求什么？”李方景問道，“有的人求名，有的人求利，有的人求天下太平，有的人求生活順當(dāng)，你求什么？”
“我求……”畫樓瞇起眼睛想了想，笑容似春風(fēng)和煦，“我求歲月靜好，安靜舒適。”
“真好！”他笑。
對面街上一家酒肆，畫樓便瞇起眼睛，貪嘴的淡淡側(cè)顏如春花絢爛，令人沉醉。
兩人剛剛踏進(jìn)酒肆，正好有客人付款，老板道：“一共十七塊三毛五分，收您一百整，找您……”
“不用了，這點(diǎn)錢，老板你留著做生意吧！”一個俏麗女聲含笑道。
畫樓倏然回頭，打量那女郎。穿著裘皮大衣，銀紅色繁繡旗袍的下擺微揚(yáng)，穿著玻璃絲襪的腿十分纖柔。她的臂彎里，挽著那高大的北歐男子，那碧眸令人一見難忘。
男子手里拎著兩瓶人宛香白葡萄酒。與華裔女郎喁喁情話，沒有看到畫樓。
等到這兩位客人出了門，畫樓便走到柜臺，跟老板道：“剛剛那姐，真是大方得很……”
八十二塊多的費(fèi)，都夠這老板半個月的盈利了，自然心花怒放，又見畫樓衣著華貴。是個貴太太，跟她寒暄道：“是啊。她那個男朋友，是外國人，不在乎錢……”
李方景好奇跟過來，畫樓不是這般無事愛湊趣的人。再了。她堂堂督軍夫人，八十幾塊錢有什么好感嘆的。
便見她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粉紅色百元大鈔，擱在柜臺上，指了指一瓶櫻甜紅葡萄酒：“我要那瓶。”
那酒，才八塊多錢……
老板好奇看著她放在柜臺上的錢，狐疑拿了酒給她。
她便將這錢推過去：“老板，給您錢……不用找！”
老板大駭，今日是怎么了？這詭異的送上門橫財(cái)。他真的沒事收下了。
李方景同樣一頭霧水。
她便嫵媚笑了：“剛剛那個女人，是我的好朋友，我最是看不慣她四處顯擺自己的男朋友；我也有富貴的朋友啊……”
罷，瞟了李方景一眼。
那眸子瑩瑩，讓李方景心頭一跳。
老板則恍然大悟，繼而大喜：這些沒腦子的貴婦，瞎攀比，他樂得撿便宜。
收了畫樓的錢。老板更加殷勤，只差當(dāng)她是祖宗供著。畫樓到處看了看，態(tài)度有些傲慢。
臨走的時候，她看了看自己的錢袋，挑出一張微舊的鈔票，跟那個老板道：“這錢我瞧著不順眼，剛剛那個姐給你的錢。老板你換給我！”
那老板知道貴婦們都有些怪癖，亦不多問，忙恭敬拿出來換了。
畫樓拿著遲疑了一下，問道：“真是這張？”
老板忙道：“一定是這張！那位姐給的錢特別新，您瞧瞧。這張是最新的。”
畫樓心頭猛跳，亦不多看便將錢收下，還笑盈盈道：“老板，這事您別跟旁人，好似我故意要那位姐用過的錢一樣……”她這是欲蓋彌彰，也是警告老板閉嘴。
生意人精明極了，忙道是。
讓李方景拿著葡萄酒出了酒肆，畫樓疾步出了酒肆。
李方景滿頭霧水。
回去的時候，她走的很快，亦不跟李方景寒暄。李方景不免愕然：“畫樓，到底怎么了？”
“上車再……”畫樓道。
上了車，她忙拿出拿錢，給李方景看：“方景，你看看這錢，是不是假的？”
李方景更加不知何意了，接過錢仔細(xì)看了看，道：“是真的……”然后告訴畫樓如何辨認(rèn)真假錢。
畫樓認(rèn)真聽了，緩慢舒了一口氣。
她是不是太敏感了？
歷史上有個大的事件，就是在東南一帶發(fā)生的，具體年份畫樓已經(jīng)不記得。但是事件的參與者中，就有一對漂亮的男女。男子是法國人，女郎是華人，所以第一次看到那對男女，畫樓就好奇多看了兩眼。
因?yàn)槟羌庐?dāng)時沒有留下影像資料，只有受害人對那對男女的描述。
今日發(fā)生的事情，又跟歷史大事件有一絲關(guān)聯(lián)，她忍不住再次鎖定這對男女。
直到此刻，確定這錢是真的，她才覺得自己好笑。
世界之大，法國男與華夏女的組合多不勝數(shù)，怎么讓她這樣緊張？
“我糊涂了……”李方景笑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且當(dāng)我發(fā)神經(jīng)吧！”畫樓忍不住笑了起來。
回到官邸，已經(jīng)是半下午，剛剛洗了臉休息一會兒，便有傭人：“陸姐來了……”
盧薇兒與白云靈出去看電影，白云展在房間里躲著，畫樓叫易副官去囑咐白云展別出來，便讓女傭請了陸冉進(jìn)來。
瞧瞧她準(zhǔn)備唱什么好戲……(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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