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四節(jié)狗食

    臨近夜晚，街道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在舊時代，女人把逛街當(dāng)作一種幸福的享受。這種可能永遠(yuǎn)都存在于女性思維深處的亢奮因子，能夠有效激發(fā)她們對于商品的狂熱喜好，最終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男人的口袋來癟，家里衣柜空間來，各種看似沒有太大作用，卻總能讓女人有無數(shù)理由讓它們留下的雜物來多。而她們，卻總是無時無刻不在伸直脖子拼命叫嚷————“我沒有合適的衣服可穿”。

    呆在旅館里睡覺不是個好主意，留下中士和幾名士兵看守車輛，林翔帶著其余的人離開房間，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每走過一條街道，都有無數(shù)的目光從各個方向投射過來。這種關(guān)注固然因為他們是外來陌生面孔的緣故，更多的則是目標(biāo)身上做工精美的漂亮服裝，還有那些帶有強烈金屬光澤和質(zhì)感的槍械。無論在任何時代，女人都會遏制不住誘惑對前者產(chǎn)生濃厚興趣，男人則會用審視與渴求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能夠讓自己發(fā)揮出更加強大實力的后者。

    風(fēng)，終于把厚厚的云層推開幾道微裂縫，夕陽柔和的光芒從天空斜射下來。一縷帶有淡淡金輝的明亮映在林翔身上，在玉色的皮膚表面泛起一層令人非常舒服的柔和，朝后倒梳的黑色短發(fā)發(fā)顯出男性特有的剛健。加上黃金比例的確身材和獨一無二的氣質(zhì)，以及仿佛永遠(yuǎn)都掛在唇角的迷人微笑，足以讓女人有種想要沖上前來，把他推倒、按翻、榨干的沖動，男人則想輪起拳頭一頓猛砸，徹底碾爛那張看上去就讓自己生氣、惱火漂亮的臉。

    夜幕，在朦朧中緩緩降臨。

    與白天相比，夜晚的蒼影城要相對熱鬧一些。在黑暗的保護下，每一個人都能用自己的方式找到刺激與快樂。

    距離城市核心近，喧鬧聲就大。一幢外觀呈三角形的六層大樓矗立在街口，高度超過四米的門頭上，懸掛著一塊閃爍耀眼的霓虹燈。燈光散發(fā)出令人迷醉的色彩，從建筑內(nèi)部飄散開的強烈音樂刺激著人們的耳膜，從各條街道上出現(xiàn)的人群順著入口不斷涌入大樓內(nèi)部。即便隔著幾十米遠(yuǎn)，也能清楚看到從那兩扇敞開大門里透射出五顏六色的燈光，還有隨著音樂節(jié)拍來回扭動身體，折射出一道道奇怪影子的瘋狂男女。

    “索斯比亞玫瑰。。。。。。”

    林翔看了一眼懸掛在大樓三層，用金屬熔鑄而成，代表盧頓家族的獨角獅標(biāo)志，輕聲念著閃亮得有些刺眼的霓虹燈招牌。笑了笑，朝站在身后的一干尾隨者揮了揮手，：“走吧進去看看。”

    這是一間裝飾簡陋的酒吧，不過占地面積卻很大，足足超過上千平米。昏暗的燈光，懸掛在大廳頂端時亮?xí)r滅的激光射燈，激昂瘋狂，音量大得令人有些發(fā)昏的電子音樂，以及混雜著汗臭、體味、香水和酒氣的混濁空氣，共同構(gòu)成了這間酒吧荒唐頹廢的主基調(diào)。

    舞池里擠滿了人，他們很年輕，充滿活力的身體在黑暗與燈光交替中來回亂扭，活像一條條被攏在中被拖離水面，正在張大嘴巴拼命躍動的魚。

    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靠在門口，他們的上身都只穿一件黑色皮背心，露出布滿刺青和體毛的肌肉，衣服左胸都佩戴著索斯比亞獨角獅標(biāo)志。他們用嗜血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每一個進入酒吧的人，手里炫耀性地玩弄著鋒利閃亮的刀子，不時從旁邊柜臺上抓起一瓶烈酒，大口灌入喉中。

    “嗨你們幾個，給我站住————”

    一個面色兇惡的壯漢從座位上站起，把林翔等人堵在柜臺旁邊。肆無忌憚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站在他身后的ll和妮莉雅，毫不掩飾目光中熊熊燃燒的**。

    “我以前從未見過你們。如果沒有弄錯的話，應(yīng)該是格雷克那個軟蛋剛剛從某個地方弄來的新玩寵吧”壯漢伸出散發(fā)著酒腥的舌頭，貪婪地舔了舔略微發(fā)干的嘴唇。

    林翔抬起頭，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高出半頭的家伙，微笑著：“這與你無關(guān)————”

    “嘿子，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話嗎？”

    壯漢頓怒目圓睜，他拉開皮外套，露出肌肉扎實的胸脯，“嗖”的一下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用鋒利的刀尖對著林翔慢慢比劃，獰笑道：“看在這兩個妞兒的份上，老子可以饒你一命。不過你這張臉實在太干凈了，讓我看了很不舒服。看，你想在上面刻點什么？你的**？或者是一對**？”

    林翔眼中的瞳孔微微一縮，掛在唇角的微笑瞬間凝固。

    “哐————”

    未等他動手，一只漂亮的白色瓷杯已經(jīng)在半空中斜斜劃出弧線，重重砸上壯漢后腦，摔落在地上，在清脆的裂響聲中，破碎成無數(shù)帶有鋒利邊緣的渣塊。

    “誰？究竟是誰？站出來，老子要宰了他————”

    壯漢緊緊捂住受傷的后腦，黏稠的血從指縫中慢慢溢出。他眼睛里釋放出兇狠的目光，轉(zhuǎn)朝四周拼命張望，惱怒地大聲咆哮：“出來，給我滾出來————”

    “杰克，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

    一個看似頭領(lǐng)模樣，身材精悍的男人從二樓看臺上探出身子，沖著暴跳如雷的壯漢怒聲斥罵：“給我老老實實站在那兒別動。如果在我下來以前你敢再多一個字，我保證伊麗絲今天晚上的餐盤里，會多上一條你的大腿————”

    伊麗絲是一條荒野上捕獲的變異角犬，也是樓上這個男人最喜愛的寵物。那條腦袋上長角的母狗只吃新鮮血食，尤其喜歡人肉。

    林翔抬起頭，把目光投向酒吧二樓。

    透過粗大的金屬欄桿，隱約可以看到包間深處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西服的干瘦男子。

    頭領(lǐng)的速度很快，半分鐘后，他已經(jīng)站在林翔面前。

    “頭兒，這些陌生人來歷不明，應(yīng)該抓起來好好審問。”羞怒使壯漢的臉立刻漲成了紫紅色，呼吸都為之停滯，他在皮衣表面使勁兒擦了擦手上的血，連聲尖叫。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頭領(lǐng)眼神突然變得十分凌厲，他皺著眉，低聲喝止正要妄動的手下，同時把身體轉(zhuǎn)向林翔，神情恭敬地欠了欠身，：“閣下，這只是一個的誤會。今晚您在這里的所有消費將部免單。希望，您能感到滿意。”

    這個男人身上釋放出相當(dāng)于三極強化的異能者氣息。顯然，他的身體經(jīng)過藥物改造，也能感受到從ll等人身上散發(fā)出的進化氣息。這番話雖然是對林翔而，但他眼睛里流露出的畏懼和警惕，卻明顯針對包括ll在內(nèi)的另外兩名士兵。同時，眼角余光也不時在林翔等人胸前的黑色骷髏標(biāo)志上來回掃視。

    比起無知的壯漢，他更加清楚這個標(biāo)志意味著什么。

    林翔臉上一直帶著微笑：“有些問題，不是單憑嘴就能解決。”

    頭領(lǐng)渾身一震，仍然保持著此前恭敬的神態(tài)，問：“您的意思是。。。。。。”

    “剛才你過一句話，伊麗絲好像有些餓了。”林翔猩紅雙唇的忽然微張，露出一線森白牙齒。臉上的笑容，仿佛魔鬼一樣猙獰。

    頭領(lǐng)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些什么，卻沒能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呼吸也明顯粗重了許多。忽然，他右手一揮，強壯有力的虎口猛然抓住站在旁邊壯漢的咽喉。來顯得十分精瘦的手臂上此時肌肉賁張，粗了一倍不止，同樣加大加厚的手掌上青筋浮現(xiàn)。伴隨著清脆的骨裂聲，壯漢瞪圓的雙眼逐漸凸出眶外，拼命掙扎的身體也慢慢不再動彈，只有恐懼和難以置信的表情，依然僵凝在灰白的臉上。

    林翔頗為欣賞地看這一幕。當(dāng)幾個男人七手八腳拖著尸體迅速消失在酒吧門口的時候，他也踱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到酒吧東側(cè)一張空桌前坐下。

    兩個穿身穿白色高腰泳裝，大腿上裹著黑**格褲襪的酒吧女郎迅速走了過來。她們在酒桌和吧臺之間來回穿梭，幾分鐘后，寬大的圓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酒和各種食餐碟。雖品種有些單調(diào)，但是數(shù)量足夠把包括林翔在內(nèi)的每一個人都灌醉。

    酒吧里的人來多，酒精、暴力、荷爾蒙的味道在空氣中肆意蔓延。男人和女人互相碰撞著，狹窄的空間讓他們能夠近距離摸到對方身上任何部位。男人和男人也在互相碰撞著，酒精的刺激使血液沸騰，也讓深埋在潛意識中的暴力因子逐漸膨脹。狂亂的音樂淹沒了一切，噪音中除了吹牛、尖叫外，謾罵和挑釁也開始多了起來。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沒有任何男人會覺得別人比自己強，女人也使出渾身解數(shù)拼命誘惑著每一個值得注意的對象。在**的誘導(dǎo)下，人們開始亢奮，目光變得迷離，麻木的神經(jīng)遠(yuǎn)遠(yuǎn)驅(qū)逐了理智。他們大把大把掏出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帶著足以號令天下的狂傲和豪氣，以貴得可怕的價錢，從滿臉媚笑的酒吧女郎手中，接過實際價值低得可憐的劣酒。

    一個算不上太漂亮，但是足夠年輕的女孩從舞池里被拖了出來。五、六個喝得有些上頭的男人圍著她，連擁帶抱把她帶進酒桌旁邊的卡座。為首一個身材干瘦，面部肌肉萎縮得厲害，看上去活像繃皮骷髏般的男人從座位上搖搖晃晃地站起，卷起袖子，把一根帶有金屬針頭的橡膠軟管扎進胳膊。隨著透明管壁中淡藍色液體在活塞推動下迅速注入體內(nèi)，他那雙迷醉的雙眼，也爆發(fā)出亢奮的精亮光芒。他幾下扯掉女孩身上不多的衣服，在旁邊圍觀者的轟笑聲中，用力抓緊女孩細(xì)長的雙腿，朝著兩邊狠狠扳開，同時張開嘴像野獸一樣拼命嗥叫著，昂首挺胸朝著中間最深凹的部分來回沖刺。

    林翔一直在關(guān)注著ll。

    倒不是他對這個女孩有什么非份之想，他只是想讓ll盡快走出心理陰影。她是隱月城的人，是自己治下的民眾。林翔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值得爭取的對象。如果這是一種憐憫，那么它適用的范圍，永遠(yuǎn)只會局限于可能成為林翔擁護者的人。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

    病毒改造后的大腦對一切外來信息都擁有敏銳的感知能力，即便坐在桌子對面，旁邊還有震耳欲聾的音樂干擾，林翔仍然能夠聽清楚ll口中的喃喃。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事物都符合自己的心意。你無法改變它們，它們也不可能改變你。最終的結(jié)果，只能是在兩者中間尋找可以共存的平衡。”林翔的聲音并不大，但這種被氣流鎖定方向的聲音可以傳得很遠(yuǎn)，足夠ll聽見。

    女孩意外地朝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驚訝在她的眼睛里瞬閃即逝，不過幾秒鐘的光景，又重新恢復(fù)到那副冷漠、僵硬的表情。

    “知道我為什么要帶你出這次任務(wù)嗎？”林翔拿起一瓶威士忌，擰開瓶塞，倒入杯子里褐黃色的酒液，緩緩蓋過壁面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部分。

    ll注視著他的眼睛，默默搖了搖頭。

    “我看過你的檔案。你和父母是從烈焰城遷移過來最早一批市民。你一直居住在城市，可能無法想象那些荒野流民究竟過著什么樣的生活。不錯，他們殺了你的父母，毀了你擁有的一切。如果到報仇，那些亂民已經(jīng)部被殺，你或許可以把怒火延續(xù)到其他人身上。但是，你永遠(yuǎn)也無法改變現(xiàn)狀。”

    林翔抿了一口酒，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廢土是一個資源匱乏的世界，很少有人會奢侈到用糧食釀酒。即便像索斯比亞這種家族機構(gòu)也不例外。這酒顯然是用酒精和香料兌出來的劣等貨，他早就應(yīng)該想到這一點。

    “你想告訴我什么？”ll低聲問。

    “不要被仇恨迷失雙眼，你還活著，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

    林翔認(rèn)真地回答：“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骯臟的東西。從隱月城一路過來，相信你自己也親眼目睹了很多這方面的事情。它們雖然同樣存在，卻并非一成不變。這個世界有自己的規(guī)則，無論吃人還是殺人，都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但是，你可以改變它，讓世界朝著自己喜歡的方向發(fā)展。”

    ll搖了搖頭：“這很難。”

    “但并非沒有可能————”

    林翔放下手中的杯子，笑了笑：“用你自己的方式活著，適應(yīng)這個世界，同時也讓這個世界適應(yīng)你。就這么簡單。”

    沒ll有話，她在靜靜地思索。

    她承認(rèn)林翔得對。這個灰暗的世界里找不到一絲希望。但是，奇跡，總是從毫無希望中開始。

    林翔沒有把談話沒有繼續(xù)下去。ll是個聰明的女孩，她完能夠從剛才的話里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問題和食物一樣，都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消化。。。。。。

    把視線轉(zhuǎn)向琳瑯滿目酒桌，林翔苦笑著搖了搖頭。

    似乎來錯了地方。這里的酒。。。。。。實在難以下咽。

    想到這里，他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人群洶涌的舞池。

    顯然，這間叫做“索斯比亞玫瑰”的酒吧，應(yīng)該是盧頓家族設(shè)在蒼影城的聯(lián)絡(luò)點，同時也是在這座城市里拓展財源的一種方法。

    由于被重度輻射區(qū)與外界隔離，蒼影城的居民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盡管“索斯比亞玫瑰”里的酒貴得離譜，他們?nèi)匀恢荒芙邮堋?br />
    林翔開始有些明白旅店老板之前針對索斯比亞憤憤不平的那番話。不過，實際情況倒也沒有他所的那么夸張。索斯比亞元在蒼影城依然通用，只是由于商業(yè)流通范圍狹窄和消費群體的關(guān)系，被一些固執(zhí)的當(dāng)?shù)鼐用窬苁铡Ｖ劣谀切┡c盧頓家族有頻繁貿(mào)易往來的權(quán)力者和統(tǒng)治階層，他們根不會計較這些。尤其是城里的年輕人。。。。。。那些塞進酒吧女郎胸前的鈔票，都是印有獨角獅圖案的索斯比亞元。

    “閣下，我的主人想請您到樓上去坐坐。”

    一個渾厚的男聲打斷了林翔的沉思。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先前已經(jīng)離開的頭領(lǐng)又來到自己面前，操著和剛才同樣恭敬的口氣，：“這里有些嘈雜，酒也一般。請跟我來，那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真正的白蘭地。”

    林翔心頭微微一動，目光隨即瞟上二樓包間里身穿白西服的男子：“你的主人，就是他？”

    頭領(lǐng)躬了躬身子，以沉默作為肯定的答復(fù)。

    “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林翔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離開酒桌。

    “他的名字是“曉”，至于姓，則是盧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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