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大概已是褚英府上今年新換的第九個廚子了吧?
桌上的八道菜色葷素搭配齊可見這位新廚是花了些心思的。
我點點頭“依舊撤了吧回頭各揀一半給葛戴送去其余的仍照老樣。”
嬤嬤不動聲色地應了命人悄沒聲息地撤去。一會兒四菜一湯端了上來我用勺子舀了一口湯剛入口在舌尖上一滾眉頭便蹙了起來。
“這味怎么不對?不是平日里慣常吃的難不成二阿哥府里也新換廚子了?”
“回格格的話今兒個的晚膳是柵內大廚房燒的……二阿哥府上未曾送飯菜來!”
我一怔。
出什么事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做慣的事怎么今天偏就例外了呢?
突然之間我食欲無啪地將湯勺擲在桌上起身。
“格格……”
“都撤了吧晚上不用再守著擺消夜你們先下去用飯。”眾人一齊應了躬身退下。
我在屋內心煩氣躁地轉了兩圈突然一頭沖出門去。檻外守著的丫鬟著慌地追上我直叫:“格格哪兒去?”
“你回去吧!我出去走走記得別告訴葛戴……”
那丫鬟的兩條細腿哪能跟我比三兩下就被我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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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的府邸比較偏僻我足足走了一個多時才走到出門時氣鼓鼓地竟忘了叫人備車這下倒好等走到他家大門口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叩響門環等了好半天里頭才有人應聲門被拉開一道縫。
我不冷不熱地沖那開門的廝一笑沒想竟將他笑傻了眼喉嚨里咕咕地出古怪的聲音。
他顯然并不認得我不過我要進去找人時他竟也沒阻攔只是傻傻地:“原來你是那位姑娘的姐姐……怪不得呢……”
我想他大概是把我誤認作他人反正這些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代善此刻正在府內我要找的就是他。
那廝提著燈籠在前頭領路我嫌他麻煩等他領我穿過拱門便:“你回吧書房我認得自己去就成。”
他似乎聽話得有些過分居然還真將燈籠遞給了我又關照了我心腳下這才戀戀不舍似的走了。
我輕笑。長得美原來是這等的有優勢啊!
書房的燈還亮著我賊賊地偷笑正考慮要用何種方式進門嚇他一跳時忽聽房內傳來一聲哀婉的嘆息接著有什么東西啪嗒落到地上。
我心里一跳臉上噌地燒了起來。
一直不喜歡到代善的府里來!
這兩年雖然時常在一塊兒玩可我寧可他帶著我四處轉悠也決不肯跟他回家其實我是害怕面對他家中的那些妻妾。
一時間晚風吹到身上我瑟瑟抖心里如同吃了黃連一般苦澀不堪。
“這字怎么這么難寫?”那里頭的女聲嬌嗔著抱怨。
我眼皮狂跳手里的燈籠險些失手落地。
那聲音……那聲音……分明就是阿巴亥!
那一刻腦子里轟地聲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我一時沖動根沒顧得上考慮后果抬腳就踹門。
那門竟然沒從里面閂死嘎吱一聲開了。
門內只聽“哎呀”一聲尖叫:“有鬼啊——”
代善沉悶的聲音跟著響起“格格請自重!格格……”
我一臉鐵青地站在門口因為書案上點著燈所以房內的陳設一目了然。
代善正貼墻站著阿巴亥像條八爪章魚般貼在他胸前。
“哪里有鬼?恐怕是你心里有鬼吧!”我冷笑這情景倒還真像是古代版的抓奸戲!
阿巴亥定睛看清是我一張臉忽然比見了鬼更加驚惶不過她倒也真不簡單只短短數秒便已神情自若。
“原來是東哥姑姑……”她用手按著胸口楚楚可憐地“害我嚇了一跳把墨都打翻了呢。”
我視線往下移動看清楚地上翻了一方墨硯濺得滿地都是黑壓壓的墨汁——我的瞳孔如針一般緊縮。
好個丫頭片子!故意提到墨硯是在提醒我下午正是由她替我教訓了丫鬟嗎?
我冷冷一笑目光凌厲地射向代善。
代善面無表情只是眼眸執著地望定我薄薄的唇角緊抿成一道俊美的弧線。
“做你的姑姑可真不敢當!”我晃悠著燈籠閑閑地走進房內“若要真按輩分來稱呼的話我和代善可是平輩兒而你……”我吃吃地笑“興許再過不久我們都該尊稱你一聲側福晉呢!”走過去挽住代善的胳膊我輕輕地拍他“你是不是呢?”
薄衫下緊繃的肌肉明顯一松代善翻掌牢牢握住我的手毫不避諱阿巴亥的注目只是緊握著不肯松手。
阿巴亥的臉色在燭光下忽明忽暗。
書房內的氣氛十分尷尬只聽見我們三人的呼吸聲。
一分鐘過后阿巴亥面帶微笑行了個跪安禮“不打擾了!二阿哥趕明兒阿巴亥再向你討教書法!”
她的氣度如此從容優雅以至于我有個錯覺她似乎和代善之間真的沒什么一切都只是我看到的幻象!
等到門嘎吱輕輕闔上我才清醒過來。
代善從身后一把摟住我喃喃地:“謝天謝地幸好你來了!”
我冷哼一聲在他腳背上狠狠踩了一腳手肘撞在他胸口上掙開他雙臂的同時聽到他悶哼一聲。
“什么叫幸好來了?我要是幸好沒來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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