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太監從我身邊過猛地看見我唬了一大跳趕著給我請安我也忙站起來讓他起身。這才收拾心緒往回走。
正往住處走卻看到前面隱隱約約走著的身影象是十四阿哥忙快走了幾步仔細打量果然是他。叫了一聲。他回頭看是我停了下來等我趕到笑：“壽星這是打哪來呀？”我一笑也不請安只是問：“你這又是去哪呀？”他笑道：“下朝后去給額娘請了個安正打算去看你！”我輕輕‘哦’了一聲。
兩人一面走著我隨口問：“怎么沒有多陪娘娘會呢？”他卻半天沒有回話我不禁有些納悶難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他過了會子才：“我也不瞞你！我看四哥和十三哥都在就沒有多待�！�
我心里一面琢磨著一面默默陪他走著直到院內。我：“你等等！我去搬一個桌子出來今日給你煮壺好茶！”完自進了屋子他也隨了進來要幫我搬桌子我忙推了他出去：“你趕緊出去！被人看見你喝茶倒也罷了！若被人看見你在我這里搬桌子那可了不得！”他聽完只好又退了出去。
我把桌子在桂花樹下放好又拿了兩個矮椅旁邊一個風爐桌上一套紫砂茶具�？戳丝闯ㄩ_著的院門覺得還是開著的好。我扇著蒲扇看火十四把玩著桌上的茶具問：“這茶具好象是前兩年你讓我幫你搜羅的。我還特地托人從閩南帶來的。我當時還想著這南方的東西和我們就是不一樣茶盅這么只不過一口的量。茶壺才和宮里常用的三才碗差不多大”我笑道：“是呀！閩粵一帶人愛喝‘功夫茶’要的就是杯的慢慢品花功夫所以才稱其為功夫茶�！�
看著水燒到蟹眼忙提起壺燙好茶壺加入茶葉注入水直至溢出然后第一遍的茶水只是用來洗杯子第二遍的茶水才真正用來飲先‘關公巡城’再‘韓信點兵’。倒好后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十四一笑拿起一杯啜了一口靜靜品了一會然后一飲而盡笑：“可真夠苦的！”我也拿起一杯一飲而盡道：“這是‘大紅袍’你一般喝得都是綠茶味道要清淡一些。”十四笑了笑又拿起一杯喝了。
我看著他問：“是為了上次的事情惱四王爺嗎？”十四目注著手中握著的杯子道：“不是惱而是心寒！”我慢慢飲了口茶他道：“當時皇阿瑪拿佩刀要誅我第一個沖上去緊抱住皇阿瑪的是五哥�！彼淅洹摺艘宦暎骸拔甯珉m是九哥一母同胞的兄長可一般也不和我們來往。可就這樣他仍是哭著求皇阿瑪饒了我�！彼Ａ讼聛戆巡枰伙嫸M后深吸了口氣道：“四哥可是我的親哥哥雖我打跟著八哥玩大的和他不親近可他……可他……”他猛地停住不欲再。靜了半晌又冒了句：“當年八哥和他一塊被封的貝勒可現在人家已經是親王了！趨利避害再沒有人做的比他更好的了！”
我靜了一會：“可我聽四阿哥也是跪著求情了的。”十四搖了搖頭道：“后來哪個阿哥沒有跪呢？”我實在不知道再能什么他們之間的心結打就有性格不合一個原因一個飛揚跳脫一個陰沉不定。再加上兩兄弟幷不是一塊長大的四阿哥時候是由孝誠皇后養的德妃娘娘自然偏寵自己親自帶大的十四再加上從康熙四十二年到現在暗地里的太子之位的爭奪四阿哥一直站在太子這邊而十四卻一直跟隨八阿哥謀劃著廢了太子兩個親兄弟只能走遠。至于到將來兩兄弟更要直接為皇位而反目成仇。想到這里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我又沖了一壺茶舉杯笑：“今日我見著姐姐了還了好一會子話。謝謝你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彼Γ骸霸撐医o壽星敬才對。”不過著仍是喝了一杯。喝完認真道：“你真要謝謝的人可不是我�！蔽业皖^默默看著自己的茶杯沒有話。
十四瞅了我半晌見我沒有任何動靜微微嘆了口氣問：“若曦你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八哥這些年為你做的事情還少嗎？愛新覺羅家老出癡情種八哥如今又這樣！”我愕然一驚心嘆道可惜他幷不是癡情種！他不是多爾滾也不是順治他們能為美人舍棄江山可八阿哥能嗎？
他道：“你還未入宮八哥就要我求了額娘設法把你劃在名單之外和要你到額娘宮中服侍八哥的額娘良主子因為地位所限不能明著出頭可暗中肯定也設了法子�！彼ⅰ摺寺暤溃骸安贿^這件事情上我也不想居功四哥也替十三哥求了額娘額娘看我們兩個難得有一次意見一致倒很是爽快地答應了�！蔽衣牭竭@里不禁問：“那后來為何惠妃娘娘也要我？”十四：“我還以為你這輩子真就不打算問這些事情了呢？”我微微一笑沒有回話。
他道：“十福晉的大哥是大阿哥的伴讀惠妃要你據我想只怕是八福晉和十福晉的主意。她們也不想你被皇上選中。不過倒是因禍得福有惠妃幫忙倒省了額娘很多功夫。只是沒料到你也因此去了皇阿瑪跟前伺候�！蔽疫@才明白過來。
十四看我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一面笑著一面道：“你不知道當時初聽你去了皇阿瑪跟前伺候八哥又急又怒直到后來看皇阿瑪對你壓根沒有心思又看你自己心謹慎這才好起來。”我聽著只是默默無語過了好一陣子才問：“后來惠妃娘娘幷沒有為難過我是否也和八爺有關？”
十四點點頭道：“八哥來就由惠妃娘娘撫養過一段時間求情也不是那么難再了……”他停住皺了皺眉頭沒有往下。我心里明白因為大阿哥后來支持八阿哥爭奪太子之位自然不會再有為難一。繼而想到大阿哥現在的境況和他曾在皇上面前所進言的‘兒臣愿盡心輔助八弟’。不禁心中難受。
兩人默默坐了一會十四又拿了杯茶我忙道：“這個涼了再沖一壺吧�！币幻嬷幻嬗譀_了一壺。十四目注著我的動作：“若曦你心里究竟有沒有八哥？”
我靜靜倒好茶慢慢品完一杯因是第四道味道已淡可嘴里卻很是苦澀。過了半晌硬著心腸想回‘沒有’可到了嘴邊不知怎么卻變成了：“我不知道。”
十四一聽此言猛地站起盯著我臉帶怒氣道：“這樣你還不知道？這些年來八哥唯恐你受了委屈暗地里為你在宮里打點了多少事情？要不然你真以為宮里的日子就那么順當的？這些事情我也懶得和你細！可你想想八哥這些年來身邊只有早些年娶的嫡福晉和你姐姐側福晉兩個侍妾也是打服侍他的這紫禁城里哪個阿哥有這樣的？就我現在都有四個福晉一個妾侍。十三哥有三個福晉。十哥前兩年也收了兩個妾侍。你知不知道？紫禁城里的爺們私下里都‘八阿哥畏懼悍妻不敢再娶’！”他著著一時氣急停了下來最后深吸了口氣怒氣沖沖地大聲喝問道：“馬而泰若曦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正對院門坐著目注著門外聽著十四的話只覺心中凄楚難奈我想要什么？即使我告訴你你能明白嗎？他又能給嗎？忽看著不遠處四阿哥和十三正緩步行來忙想要他住聲可他那句大聲喝問出來的‘馬而泰若曦你究竟想要什么？’顯然已經被四阿哥和十三聽著了兩人都是步子一頓。
我趕忙站起看著十四：“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來了！”十四回頭看了一眼正走過來的兩人看著我冷聲了句：“難怪你不知道呢！”完不再看我轉身就走經過四阿哥和十三時也不理會只是快步擦肩而過。四阿哥和十三對視一眼都停了下來十三出聲叫道：“十四弟�！笔膮s假裝沒有聽見急步而去。兩人轉頭又看向我。
我緊追了兩步想叫住十四可看著已經到了院門口的四阿哥和十三又把那聲‘十四阿哥’吞了回去。只是站定俯身請安。
十三面色沉靜看了看院中的茶具瞟了我一眼自走過去坐在矮椅上順手把手中拿著的木匣子放在桌上：“我們也來向壽星討杯茶喝。”
我無奈之極只得苦笑起來請四爺坐到了另一把矮椅上半蹲著把壺中剩下的茶水倒掉又用開水燙了杯子新填了茶葉沖泡了一壺。倒好茶后我站起來：“請四王爺十三阿哥用茶。”十三幷沒有去拿茶杯看著我笑：“你尋把椅子坐！”我聽后恭聲道：“奴婢不敢！”十三一聽此話騰地站起來還未話四阿哥站起道：“我在這里她過于拘謹我先走了！”完就要走。十三一把拽住他看著我懶洋洋地笑著道：“我今兒個偏要你坐�！蓖曜钥觳竭M屋隨手拿了個凳子出來。
我不想駁了十三的面子他特意過來給我賀壽我總不能讓他帶著一肚子不快走。朝四阿哥俯了俯身子：“謝王爺賜座！”然后坐了下來。十三這才拿了杯茶慢慢品了一口然后微閉著眼睛慢慢：“武夷山九龍窠巖壁上的‘大紅袍’歷代均為貢品產量極少最高年份也只有七兩八錢�！北犻_眼睛看著我嘆道：“難怪十四弟在這里吃茶果然是好茶！皇阿瑪也真是待你甚好連賞賜的茶葉都是極品！”然后又仔細看了看茶具道：“你可真是費了心思連這閩粵人用的茶具也搜羅了來。不過品飲“大紅袍”茶倒真必須按“工夫茶”壺杯、細品慢飲的程式才能真正品嘗到巖茶之顛的韻味�！蔽铱此R貨朝他會心地微微一笑。
喝完一盅茶十三放下茶杯笑看著我學舌道：“馬而泰若曦你究竟想要什么？”十四當時是帶著怒氣喝問的他卻問得軟綿綿頗為滑稽我心中酸苦卻也不禁一笑：“想要壽禮呀！”完朝他把手攤開伸了過去看著桌上的木匣子：“你吃了我的茶禮呢？”十三笑著伸手打了一下我的手道：“沒有！”我縮回手嗔了他一眼道：“沒有��？還敢來要茶喝？”他笑笑沒有理我。
我靜了一會看著十三：“謝謝你了！”十三一怔笑問道：“你要謝我的地方可多了只是不知今兒這謝是為哪樁？”我抿嘴而笑道：“為你幫我在德妃娘娘跟前話�！彼粗陌⒏缧Γ骸澳悄阍撝x謝四哥話的人可不是我�！蔽艺酒饋韺χ陌⒏绺Ａ艘幌律碜拥溃骸爸x王爺！”四阿哥神色淡然只讓我起來十三卻呆了一下沒料我竟這么鄭重。
我坐下后仍看著十三：“王爺是因你才幫我話所以還是要謝謝你�！蓖晗蛩e了舉茶杯他一笑端茶而飲。飲完后看著我微微笑著道：“不幫你話也不行呀！你連‘寧為玉碎不為瓦’這種話都了我總不能眼看著吧！”我微微思索了一會才想起不錯當時剛入宮待選時十三來看過我曾問我如被皇上看中會怎樣。我的確過‘寧為玉碎不為瓦’。想著心中一暖只是看著十三微微笑十三也看著我笑兩人不約而同同時舉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我心嘆道非關私情卻這般待我！當年的十三也不過半大少年又沒什么勢力為了我竟不惜求了唯一可信賴的人。一知己足以！
四阿哥看我和十三相視而笑又對飲了一杯嘴角也浮著一絲笑瞅了瞅十三又瞅了瞅我。
我正打算再沖一壺茶側身拎水壺時看見玉檀正走過來她走近院門后猛地看清楚院中坐著的人是誰面露驚色停住了腳步。我把水壺仍舊放回風爐上站起來看著門外的她。她忙快走幾步躬身向四阿哥和十三請安四阿哥淡淡道：“起來吧！”一時各人都無話。
我看玉檀很是局促笑對她：“你先進屋休息吧！”她聽后忙匆匆又道了個福進了自己屋子。四阿哥和十三站起來十三笑：“茶喝了！我們這就走了！”完拿起放于桌上的木匣子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笑著了聲多謝。十三一笑朝四阿哥看了一眼道：“這是四哥讓李衛辦差時從西北帶回來的。我看后覺得沒有更好的了索性就不送了這就也算我一份吧！”我看了四阿哥一眼想謝謝可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音低下了頭。
四阿哥看了我一眼提步而出十三低笑了兩聲也轉身快步而去。我站在院中捧著木匣子站了一會。匣子倒是平常平常的桃木即無雕花也無鑲嵌。打量了一下隨手打開里面是三個顏色各異的玻璃彩瓶在現代很是稀松平常但古代能做到如此精致已非凡品。
不禁來了興致走到桌邊坐下先拔開了一個乳白色瓶的木塞湊到鼻前一聞不禁大吃一驚居然是“依里木”的樹膠我控制著自己驚詫的心情匆匆打開了另一瓶色澤殷紅果然是“海乃古麗”的汁液。忙放下打開最后的黑墨色瓶其實心里已經猜到這是“奧斯曼”汁液但還是忍不住輕輕嗅了一下果然不錯！
心情沉浸在這么多年后能再見這些東西的喜悅哀傷中我有多少年未見過這些東西呢？竟然有十三年未曾見過它們了。十三年！這些我童年的記憶。維吾爾族姑娘從一出生母親就會用“奧斯曼”汁液給她們描眉毛這樣她們才會有那如新月般的黑眉。而“海乃古麗”是我們姑娘的最愛包在指甲上幾天后拆去就有了美麗的紅指甲�！耙览锬尽备俏覀兪徂p子時不可少的東西幼時定型嗜喱這些東西還很少見靠“依里木”的樹膠才能讓我們的辮子即使飛快的旋轉跳躍后也仍然整齊漂亮。
我看著桌上的瓶子心潮澎湃沉浸在喜悅愁苦參半的心情中猛地意識到這些是四爺送的心中滋味更是復雜想著他居然如此細心。只因為考慮到馬而泰若曦是在西北邊陲長大就送了這些東西。卻不知竟真正合了我的心意。東西雖不貴重可千里迢迢定要費不少心思。≈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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