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德龍湫四人停路口,望著眼前的三條岔路,剛才問過布店老板那個叫墨鐲的女孩住何處,不過這店的老板顯然被墨鐲誤導了,以為他們也是對墨鐲娘感興趣,不禁沒有告訴他們,還數落了他們一通,讓他們別打墨鐲娘的主意。
無奈中,他們回到學堂,向教書先生請教了,才知道墨鐲住鎮外的湖邊。教書先生順路一直走就可以到了,可是怎么會出現三條路?應該選擇哪一條呢?
“三爺,這……”
宏德龍湫看看三條路,他的心竹可能就其中一條的頭,無所謂選擇哪一條,他每一條都可以走,只要能找到他的心竹。
“請問你們想去哪里呢?不定,我可以幫你們找近路!”墨鐲躺樹枝上,看著路口的四個人,她這里已經等了有好一會了。
宏德龍湫轉頭看向她,墨鐲笑了笑,一個漂亮的旋身,從樹上跳下來。這丫頭會功夫,還真看不出來,看來剛才若自己沒抓住那媒婆,這丫頭也不會讓媒婆得手的。宏德龍湫不由地笑了笑,他抱著手,看著漸漸走到近前的墨鐲,看著那雙眼睛,“你如何指路?”
墨鐲又笑了笑,一邊指著三條岔路一邊:“那就看你們是準備去鬼界,還是去仙境,或者是凡間了。”
四人不由地一愣,不明白墨鐲的意思。宏德龍湫再次看了看三條岔路,“這怎么?”
墨鐲指著左邊的路:“若去鬼界,就走這條路,因為它通往義莊。”四人不由地挑挑眉,墨鐲繼續,“若想去仙境呢,就選中間這條了,它直接通往道觀,都那里的道士都很神的,好像還有成仙的,不過我是沒去過,不知真假。”
宏德龍湫指著右邊的路:“那這條呢?”
“通往我家,因為我們只是普通人而已,所以是凡間。”
宏德龍湫不由地笑起來,“哈哈哈,我們也只是普通人,所以還是選擇凡間比較好。”
墨鐲看著四人,“確定是要去我家嗎?你們是誰呢?要找誰呢?”
“我尋找一個眼睛跟你很像的朋友,”宏德龍湫輕輕撫住墨鐲的肩膀,“這條路也許能幫我找到要找的人,也許不能,不過我想求證一下。”
墨鐲盯著宏德龍湫看了好一會,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
墨鐲娘正廚房里,她做墨鐲喜歡喝的骨頭湯,但她的心緒已經飛離了竹屋,她的心中充滿了期待,也充滿了害怕。十年了,雖然當初是自己做出那個決定的,但這十年來,每一天她都思念著他,那份愛并沒有因為時間而消磨,卻來濃,來強烈。可是她也害怕見到他,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他,不知道他眼中會看到什么樣的神情,是責難?是憤怒?是心痛?還是已經逝去的情?聽到院門外傳來腳步聲,她的心來緊張,期待和害怕的情愫都不斷增長,不清哪個強一點。
宏德龍湫看著那個湖,看著湖邊的竹屋,這是每天都會出現他夢中的影像,他的嘴角不由地上揚,他的心就這里,他的心竹就這里,他終于找到她了。
“娘!娘!”
墨鐲娘從廚房走出來,她看著和女兒手牽手走進來的宏德龍湫,她一怔,真的是他,他還是那么帥氣,兼具著耀日的輝煌貴氣和月光的陰柔邪氣的帥,她不由地微笑起來。
龍浩已經驚到不能再驚,天啦!這是怎么回事?墨鐲的娘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已經逝去九年多的竹皇后,因為那雙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眼睛只有她才有。龍浩一句“皇嫂”地驚呼就快要脫口而出,卻被昭拉住手臂給制止了。
宏德龍湫看著站竹屋走廊上的女人,他的眼睛沒有騙他吧?那是他的心竹,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她的眼睛還是那般明亮動人,雖然經過了十年,但歲月并沒有她臉上留下什么痕跡,她還是那般年輕漂亮,她還是他的妖精,還是那個迷死他不償命的妖精。
兩人就這樣站著,相互看著眼睛,眼神交織糾纏著。
墨鐲放開宏德龍湫的手,跑上前,拉住母親,“娘,他們是家里的客人嗎?”
孟心竹回過神,低頭看看女兒,笑著點點頭,爾后再望向四人,“很久不見了,還好嗎?”
宏德龍湫沒有話,他已經不出話了,他只是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的笑容,他有種夢境中的不真實感,他害怕只要一眨眼睛,夢就醒了,這一切都不存了。他想沖上前,去擁抱她,去確認一下是否真實,可是看到站她身邊的女孩,他忍住了,他不想嚇著孩子,他知道這孩子對于打她娘主意的人的看法,一切未明之前,他不想這孩子的印象中留下不好的感覺。
龍浩還沒有弄明白怎么回事,他木然地點點頭,昭也很恭敬地點點頭。只有林可風捻著胡須笑了笑,“丫頭,你還真會挑地方,有山有水,有竹林,蠻符合你的風格。”
孟心竹笑著低低頭,她知道這些年來,可沒少讓這位干外公吃苦。
墨鐲突然使勁嗅了嗅,爾后開心地笑起來,“好香哦,娘熬骨頭湯喔。”
孟心竹疼愛地輕撫著墨鐲的頭發,“是,知道你的饞蟲已經開始鬧騰了。”
“太棒了!”墨鐲一拍手,上前拉住宏德龍湫,“叔叔,你們留下來吃晚飯吧,我娘做湯的手藝很好喔!”她又跑回母親身邊,“娘,有客人來,我們加個菜吧,做條魚吃?”
“好,饞貓!”
“好耶,我去抓魚了!”墨鐲歡笑著跑向湖邊。
昭突然上前沖孟心竹一抱拳,“夫人,我跟過去看看。”
孟心竹將三人讓進屋里,為他們各倒上一杯茶,“這是偏遠之地,沒什么好茶,這是剛剛摘下的茶,將就著嘗嘗鮮吧。”
宏德龍湫沒有動手,他仍然望著孟心竹,望著自己的心。孟心竹看看他,笑了笑,輕輕將茶盞往他身邊移了移,“嘗嘗吧,這是我泡的茶。”宏德龍湫這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這茶的味道很淡,而且味道并不香純,比不上皇宮里的貢茶,也比不上玉璣的茶,但他卻覺得心中一絲甜蜜,這是他的心竹為他泡的茶,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龍浩也盯著孟心竹,他心中的疑問太多了,他看得出皇兄對于皇嫂還活著的事實并不驚訝,那明皇兄一直都知道這個事實,那么這次出宮,皇兄就是為了找皇嫂而來的。可是他實不忍心去打斷皇兄,去問心中的疑問。
墨鐲可是抓魚的老手了,來昭還有些擔心她的安危,待看到她的身手,他不由地失笑了,他應該想得到,跟著娘娘這么多年,這丫頭早已經得到娘娘真傳了。
墨鐲提著魚興奮地回到竹屋,家里終于來客人,不管是母親的朋友還是父親的朋友,這都太難得了。這么多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只是從母親那里聽到關于父親的一切,她好希望這幫客人也能給她帶來一些關于父親的故事,她太渴望見到自己的父親了。
宏德龍湫的目光完被孟心竹吸引著,他跟著她走到廚房,看著她灶臺前忙碌著。孟心竹轉身看看他,“回屋去吧,這里味道不好聞。”他沒有動,只是靜靜站著,看著她。孟心竹搖搖頭,對著正嗅湯香的女兒,“鐲兒,帶叔叔回屋里去。”
宏德龍湫看看握著自己的手,看著那雙和心竹一模一樣的眼睛,他不忍心固執,他看看心竹,便隨著墨鐲離開了。回到堂屋里,墨鐲看著四人,“請問,你們認識我爹嗎?”
眾人不由地一愣,雖然他們能猜出一些端倪,但他們不知道應該如何。
“你想你爹嗎?”宏德龍湫輕輕摸著墨鐲的頭,她點點頭,“你見過你爹嗎?”
墨鐲搖搖頭,“沒有,娘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留下來陪我們。娘爹是天下大義的人,因為有大家才有家,爹去忙大家的事了,所以顧不上我們這個家。”
“你會怪你爹嗎?”宏德龍湫的眼中一絲傷懷。
墨鐲再次搖搖頭,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才不會怪爹呢,我聽娘講過爹的故事,我爹是英雄耶,他是天下棒的人。當他的女兒,我很驕傲喔。所以我要聽娘的話,不讓娘操心,也不讓爹擔心,而且我要好好讀書,好好練武,我準備將來女扮男裝去幫爹!我要成為爹的驕傲!”著墨鐲想起了什么,“糟了,我的字還沒練呢,被娘發現一定要我了。”
墨鐲匆匆走到書桌,為自己研著墨。龍湫慢慢走到她身邊,接過她手中的墨,慢慢幫她研著。龍浩一臉笑容地看著,爾后他也上前,看了看墨鐲的字貼,“你居然用皇上的字帖,還用十王爺的字帖?”龍浩看看皇兄,晃晃手中的字帖。“墨鐲,你喜歡誰的字?”
“皇上的!”墨鐲一點也不猶豫,“十王爺的字寫得真的很漂亮,不過我喜歡皇上的字,看第一眼就喜歡了,霸氣十足,我喜歡這種大氣的字,不過我臨摹不出那種感覺。”
“哈哈哈,”龍浩笑著將字帖放下,“若‘臨摹’皇上的字體呀,你龍三叔拿手。”見墨鐲眼中充滿了不信,龍浩笑得厲害了,“三爺,讓這丫頭,見識一下你的厲害吧。”
宏德龍湫笑著搖搖頭,他持筆紙上寫了幾個字,墨鐲不由地張大嘴巴,吃驚地看著宏德龍湫,又看看桌上的字,她拿起字帖對比著,“簡直一模一樣,你好厲害哦!”墨鐲一臉崇拜地拉著宏德龍湫的手,搖晃著,“教我!叔叔,你教我!”
宏德龍湫看著她的眼睛,不由地笑起來,這丫頭的眼中有他不忍去拒絕的神情,那種屬于他的心竹的神情,他點點頭。
墨鐲好興奮,卻沒注意身邊的東西,手臂搖晃之余把硯臺給碰離書桌了。昭眼疾手快,一伸手將硯臺穩穩接住,放回書桌。墨鐲一愣,看不出來這位昭還是個武功高手,她放開宏德龍湫,剩大家不注意,又把硯臺碰離書桌。結果硯臺又被昭安的送回來了。
這下墨鐲可來興趣了,她施展自己的功夫,將書桌上的東西一一碰離桌面,昭看著她眼中的調皮,知道她與自己鬧著玩,他也笑著將東西一一接住,放回書桌。墨鐲樂此不疲了,昭接得快,她碰得也快,兩人已經房間里通過這些東西較上勁了。
“鐲兒!”孟心竹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堂屋,看到這情景她不由地道,“你又調皮了。”
墨鐲一驚,忙停下手,背著手站著,看著剛才調皮勁十足的墨鐲突然老實起來,眾人不由地失笑了。墨鐲抿著嘴走到母親身邊,拉著她的手,撒嬌地:“娘,鐲兒沒有調皮,昭叔叔的武功好厲害,鐲兒只是跟他切磋一下嘛,昭叔叔,是不是呀!”
昭一愣,迎上孟心竹的目光,他不由地低下頭。倒是龍浩笑了起來,“沒錯,我們證明,只是切磋一下,沒有調皮。”
“你們這樣,會慣壞她的。”
“嫂子,鐲兒這么可愛,我們慣著一點也正常嘛。”
孟心竹搖搖頭,點點墨鐲的鼻子,“你呀!快去把手洗了,準備吃飯了。”
孟心竹每人面前放上一碗湯,“先喝點湯吧,暖胃的。”她坐下笑道,“我的廚藝也就只有這個水平了,你們將就著吃了。”
宏德龍湫看著桌上簡單的四個菜,這是他第一次吃到他的心竹做的菜。孟心竹夾了一筷子魚肉,輕輕放他的碗里,他抬頭看著她臉上的微笑,笑著點點頭,開始吃飯,這絕對比皇宮御廚做的好吃,因為這里有幸福的感覺,他覺得心中很溫暖。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坐一起吃著飯,相互給對方夾著菜,這就是家的溫馨。
飯還沒吃完,院中已經有人叫孟心竹了,一位大嬸送了些雞蛋過來,她來感謝孟心竹治好她兒子的病。宏德龍湫等人聽著不由地挑挑眉,“鐲兒,家里經常來病人嗎?”
“嗯,”墨鐲點點頭,“我娘可是這里遠近聞名的大夫,來求醫癥病的人不少,像這里的阿嬸阿公都會經常來我家找娘看病的。我娘的病人中,討厭的就是陳媒婆的侄兒,病好了就算了吧,居然還打我娘的主意,真是可惡。”
宏德龍湫不由地目光一寒,捏了捏拳頭,這人膽子不,居然敢打他的心竹的主意,敢動他的珍寶!真是不要命了!
“唉,他也不想想,我娘連孝子三叔叔都看不上,又怎么會看上他那種肥到快流油的人呢?再有我爹這么厲害的人,什么人能入我娘的法眼呀!他也配跟我爹爭!”
宏德龍湫眼中充滿疼愛地摸摸墨鐲的頭,龍浩等人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孝子三是誰?”
“是這里出名的孝子呀,排行老三,一會你們就可以見到他了,今天他會陪著紅婆婆過來找我娘。”
孝子三是一個長得很憨厚的莊稼漢,他母親的身體一向不好,他每隔五六天便會背著他娘來竹屋一趟,已經堅持一年了。孟心竹領著孝子三母子到醫房去了,墨鐲則開始收拾碗筷,每次孝子三叔叔一來,就由她來洗碗了。
林可風看著孟心竹為老人家針疚,遂爾上前診住老人家的脈,孝子三一愣,卻見孟心竹笑著望向這個突然出現的老頭子,林可風捻捻胡須,“這些年,你又精進不少了。”
“若非如此,豈不丟師傅的臉了。”
“哈哈哈,師傅的臉都被自己給丟光了,不過師傅還有件厲害的事,就是收你為徒!”
宏德龍湫沒有去醫房,他陪著墨鐲,他教墨鐲如何臨摹自己的字體。而院子里,龍浩終于從昭嘴中得知了事情的整個過程。他看著正手把手教墨鐲寫字的皇兄,不由地嘆了口氣,皇兄這次還會回皇宮嗎?
送走孝子三母子時,天已經黑了,墨鐲也完成一天的功課,她將母親拉到湖邊的平臺上,讓母親坐搖搖椅上,自己則蜷縮母親的懷抱里,她每天都是這樣母親的懷抱里睡覺的。孟心竹疼愛地摟著女兒,親親女兒的額頭。
“娘,爹什么時候能回來呢?鐲兒好想他!”
孟心竹一怔,站走廊上,看著這對母女的宏德龍湫也一怔,他的心不由地一陣痛楚。
孟心竹將女兒的頭埋自己懷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快了,爹就快回來了。”
墨鐲母親的懷里,動動頭,笑著閉上眼睛,進入夢鄉。良久良久,孟心竹才低下頭看看女兒,確定女兒已經睡著了,她輕輕坐起身,準備抱女兒回房間,卻注意到已經站身邊的宏德龍湫。
“讓我來吧。”宏德龍湫從孟心竹懷中抱起墨鐲,丫頭動動頭,靠他懷里繼續睡著。
宏德龍湫坐床邊,看著熟睡中的墨鐲,“她的眼睛,真得很像你。”
孟心竹站他身邊,看著女兒。宏德龍湫看看自己握著的那只手,“她也像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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