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德龍湫和孟心竹墨鐲的房間里待了一會,便離開了,竹屋屋里屋外都很安靜,龍浩他們已經待各自的房間里。宏德龍湫抬頭看著星空,“可以陪我去看看星空嗎?”
兩人并肩坐竹屋屋頂,宏德龍湫看著身邊的人兒,嗅著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他不禁:“天接云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仿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孟心竹轉頭看著他,“歸于心處!”
宏德龍湫伸手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微微的顫抖,他將她的手放自己的胸口上,“感覺到你的心了嗎?”孟心竹點點頭,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她胸前,他笑了笑,“我也感覺到自己的心了!”
孟心竹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他捉住這只手,放嘴邊輕輕吻著。“龍湫,你瘦了!”
宏德龍湫笑了笑,“那是因為明子給我夾的菜不如你夾給我的好吃,我都沒什么食欲。”他也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這是真實的,不是夢境,他的心竹是真實的,這是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的溫度,他終于找到他的心竹了,找到他的心了。他將她緊緊摟懷里,將她的頭埋自己的脖頸處,感受著她溫熱的氣息。“心竹,我好想你!”
孟心竹靠熟悉的懷抱中,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龍湫來收緊的手臂力量,聞著他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聽著龍湫口中那句簡單的話,頃刻間十年來潛藏內心深處的思念都涌上心頭,保持了十年的堅強,他的懷抱中被溶解,他勾起了她隱藏起來的脆弱。他的懷抱令她眷戀,她知道自己有多么需要他,有多么想念他。這十年來,他這個留她心中的亮點,一直是她的溫暖,她的依靠。現這個溫暖,這份依靠是如此的真實。
孟心竹的鼻子很酸,但她忍住了快涌出來的淚水,因為她記得他的話,他不喜歡看到她哭,不喜歡看到她流淚,他喜歡她的笑容。所以她笑了,眼睛朦朧地笑了,她要給他喜歡的表情,她已經苦了他十年,至少現她可以給他一個令他覺得舒心的笑容。
孟心竹輕輕抬抬頭,親了一下他的脖子,“龍湫,對不……”
宏德龍湫已經低下頭,吻住她的嘴唇,不讓她再一個字。他緊緊擁著她,手托著她的后腦,重重地吻上她的唇。他吻得深入,他吻得急切,他要告訴她這十年來自己對她的思念,他要告訴她自己的心疼和心酸。他的吻很炙熱,他的吻很霸道,他的吻有不甘,他的吻有濃得化不開的愁思,他的吻有他千思萬縷愛著她的心,戀著她的情。
孟心竹的手被龍湫緊緊圈懷里,她溫柔地接受著他探入自己口中,接受著他的纏綿。雖然努力控制著沒讓眼睛流淚,但她的心流淚,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女人,她知道這十年的時間,自己是多么折磨眼前這個男人。他的吻已經告訴她,她有多么壞,她自私地銷聲匿跡,把他一個人丟皇宮里,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十年的孤寂。他應該罵她一頓,應該責備她一下,這樣她會好過很多,可他沒有,他的柔情令她難受,愧疚。
他答應過她會一直都寵愛著她,一直都任由著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他寧可苦了自己的心,也不想去苦自己心愛的女人。能再次吻上她,能再次感受著她的溫暖,能再次看到她的雙眸,他已經不覺得苦了,口中的甜化入心中,擴散到整個身體中。他不斷加重手臂的力度,不斷加重親吻的深度,直到兩個人都喘不過氣來了才肯放開。
他捧著她的臉,手指輕輕摩擦著她的臉頰,他記得十四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月夜,昌水的河岸邊,他也是這樣看著她的臉,那是他第一次看清楚她的模樣,而今她的容顏沒有什么變化,唯一變化的是她的眼神,他她的眼中看到了對他的眷戀,對他的愧疚。
龍湫輕輕吻上她的眼睛,吮吸著她眼中的朦朧,“心竹,什么都不用,你的心已經都告訴我了,我們之間不用對不起。我能看到你,看到你好好的就夠了。”
孟心竹的嘴唇顫抖著,但她什么也沒,只是輕輕環抱著他,埋首于他懷中。
龍湫收緊手臂,讓她緊緊貼著自己,用臉摩擦著她的頭發,“心竹,累了嗎?”以前每次聽到這話,她都會點點頭,她現也習慣地點點頭,他笑道,“那我懷里睡!”
天空中的第一縷陽光沖破云層之時,孟心竹皺皺眉,睜開眼睛,她還屋頂上,她靠龍湫懷里睡了一晚,他的懷抱還是令她感到安,令她眷戀,令她溫暖。她微微抬了一下頭,便迎上龍湫的眼眸,他總是比她早醒,因為他要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眼睛。
孟心竹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龍湫,你一夜沒睡嗎?眼睛都熬紅了!”
龍湫笑了笑,輕撫著她的臉頰,“我舍不得睡,我只想看著你,我有十年沒看到你,看都看不夠,怎么舍得睡?心竹,你知道我有多喜歡看你睡我懷里嗎?我的懷抱永遠讓我的心竹安心,我的心竹的睡容永遠都令我那么舒心!”他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再次吻住她,“心竹,這是我給你的晨吻,你還欠我早安吻呢!”
孟心竹笑著環抱著他,埋首于他的脖頸處,“好,欠著你的,我們下去吧!”
龍湫沒有松手,也沒有起身的架式,他仍然緊緊摟著她,側頭親吻著她的耳垂。“心竹,別離開我,讓我這樣抱著你,我就想這樣抱著你。”
“龍湫,我不離開,只是放我一會,天亮了,鐲兒要去學堂了,讓我為她準備一下早點好嗎?就一會,好不好?”
龍湫一怔,他放松手臂,看著他的心竹,遂爾點點頭,“對,可不能餓著鐲兒了!”罷,他擁著孟心竹便一個縱身,從屋頂飛身下來。
竹屋很安靜,估計大家都還憨夢中,孟心竹看著龍湫,笑道:“去洗漱吧!”
“我要你幫我洗。”
孟心竹笑了笑,牽著他回到房間里。被他擁懷里,她用溫布一點點擦拭著那張熟悉的臉頰,她記得自己第一次遇見他的情況,記得那時他的臉上的鬼異和邪氣,而今,這張臉還是那么帥氣,卻增加了多的成熟韻味,是她喜歡的氣質和韻味。
輕輕擦拭過他的嘴角,孟心竹突然環抱著他的脖子,踮著腳,吻上他的嘴唇。
龍湫不由地嘴角上揚,撫住她的后腦,遂后將她壓床榻上,回應著她的早安吻,“要命的妖精,你的魔力總是讓我不能抗拒。若不是因為鐲兒要去學堂,我可真不放過你了。”罷龍湫埋首于她的脖頸,吮吸著,好一會才一把將她抱起來,慢慢走向廚房。
孟心竹灶臺前為大家準備骨頭湯面,而龍湫則滿眼溺愛地她身后摟著她的腰,下巴放她肩膀上,看著她為大家準備早膳,不時還親一下她的臉頰和脖頸,這種感覺真好,他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孟心竹將第一碗面乘起來,微微側過頭,“你先吃,再這么抱著,我都沒辦法做事了。”
龍湫卻沒有放手,“喂我!”
孟心竹挑挑眉,瞇瞇眼睛,“鐲兒都已經不要我喂了。”
“心竹,你都寵了鐲兒九年,也應該寵我一下吧?”
她沒有話,只是笑著低低頭,輕輕地夾了些面,又輕輕吹了吹,再輕輕喂到他的口中。他如同一個被溺愛著孩子般笑著,開心地吃下她喂過的每一口面線……
“昭,你送鐲兒去學堂。”看著墨鐲吃完后一口湯面,龍湫對昭。
“龍三叔叔,不用了,這條路我熟悉得很,自己去就可以了。”
龍湫撫摸著墨鐲的頭發,她和她娘親一樣,有著一頭柔順烏黑的秀發,他抬頭看著孟心竹,“還是送送吧,安些。”
墨鐲看著龍湫,眨眨眼睛,握著他的手:“叔叔,不如你送我吧。”
孟心竹站院門口,看著漸漸遠去的三個人,看著牽著龍湫,一蹦一跳去學堂的墨鐲,“鐲兒會被寵壞的。”
龍浩笑了笑,“嫂子的孩子,三哥自然會多寵一些。”
孟心竹笑著搖搖頭,轉身回屋,卻看見林可風正拿著一節竹枝站院中,笑道:“丫頭,你是自己交待呢,還是讓我來‘嚴刑逼供’呢?”
“那就看您以什么身份問話?又想問什么了?”
林可風盯著她的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坐一旁的竹桌邊,“丫頭,你讓焰族和‘燕子’很失敗呀,好歹也要讓我這個長老知道敗于如處吧?”
孟心竹笑著坐他對面,端起桌上的茶壺,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我一直都月都,五年前才搬到這里來。”
林可風和龍浩不由地吃驚地望著她。
作為一名“燕子”,孟心竹完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身份,何況她已經十分清楚焰族和月國“燕子”運轉模式和做事狀態。當初看到匆匆離開月都的兩隊白衣人,她就知道林可風不會如此輕易讓她離開。隱隱于林,大隱隱于市,所以她待月都,成為一個乞丐。
離開皇宮一個月后,她發現自己有身孕了,這是她和龍湫的孩子,這是他們的愛。剛剛知道自己有孩子的那段時間,她會經常坐街口,看著皇城。她記得自己曾經對月妃過的話,愛其實是一種習慣,你已經習慣生活中有他,擁有的時候不覺得什么,一旦失去,卻仿佛失去了所有。她知道自己有多么需要他,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將會多么需要他。
可是她不能回去,因為她現不是一個人,她要對自己的孩子負責。管她知道他會不惜一切去保護她,去愛護她的孩子,但皇宮不是一個可以讓孩子健康快樂成長的地方,無論腹中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不要這孩子與皇權扯上關系,她不要這孩子成為宮斗的對象。
這也許是她和龍湫唯一的孩子,這是愛的延續,所以她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尋找棲息之所時,卻意外地遇到一個尋短見的年青女人,她們的情況差不多,也都有身孕,唯一的區別是,她選擇離開自己的男人,而那個年青女人的男人卻選擇放棄負責。
孟心竹救下了年青女人的命,成為她的姐妹,成為月都城北一戶百姓家的干女兒。她這戶人家里學會了如何成為了一個賢惠的女人,她學會了如何照顧自己,學會將來如何照顧自己的孩子。月都的冬天一直都是孟心竹害怕的,但這個冬天她卻沒有感到寒冷。
經過陣痛后,她成為了一個母親,她有了一個女兒。看著女兒像極了他的面容,她笑了,抱著女兒就好像被他擁抱著一樣溫暖。她愛著女兒,寵著女兒,但從來不嬌慣女兒,她可以允許女兒調皮,但不縱容女兒任性胡鬧。
她也沒有離開焰族,她知道林可風的五年期限,知道林可風以找“金燕子”為名找她,疏不知“金燕子”一直他身邊。她留月都,避開他所有的追蹤,令他失望而歸。
林可風捻捻胡須,不得不承認他從來沒想過她會留月都,她的決定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想到的是,她還敢焰族和“燕子”中出沒,刺探他的虛實。
孟心竹看著身邊的一蔟蔟竹子,輕輕摸著上面的斑紋,“不過月都的確太冷了,焰族撤下所以尋任務后,我帶鐲兒來到這里。”
雖然真正離開了月都,但她的心沒有離開那里,她每晚都會夢到他,與他一起竹屋看星空,與他一起漫步竹林中,與他一起泛舟湖上,與他一起……可是夢境畢竟是夢境,醒來后,她唯一的慰寄是看到女兒的臉龐,那酷似他的臉龐。
她給女兒起名叫——墨鐲,她從來不避諱談孩子的父親,雖然不會孩子的父親是當今皇上,但她仍然告訴女兒父親是一個怎么樣的人,給女兒講父親的故事,她女兒心中為他樹立了崇高的形象,她讓他成為女兒的驕傲。因為離開是她選擇的,他沒有錯,不管以后是否有機會見面,她都不能讓女兒去恨他。
龍浩不由地嘆口氣,這十年來,他的皇兄苦,他的皇嫂又何嘗不苦呢?這十年的時間,他看到皇兄對皇嫂的思念,如今不僅看到皇嫂,還有墨鐲,皇兄怎么還能離得開?那嫂子的想法呢?龍浩抬頭看向孟心竹,“嫂子,十年了,墨鐲也該見見她的父親了。”
龍湫牽著墨鐲,感覺著從她的手掌上傳來的溫熱,他的眼中充滿欣慰,也充滿了愧疚。這是他的女兒,她崇拜他,她用他的字貼,她要成為他的驕傲,可是九年來他從來沒有過一個父親的責任,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現正牽著父親的手。
“墨鐲,叔叔背你好不好!”
“真的嗎?”墨鐲一臉欣喜地看著龍湫。
龍湫拉著她的雙手,將她放自己背上。墨鐲靠著他寬厚的肩膀,這是她第一次靠一個男性的肩膀上,這與母親的肩膀不同,但卻都令她感到很溫暖,不知道靠父親的肩膀上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她對這個肩膀,這份溫暖產生一種依戀。她喜歡這個能臨摹皇上筆跡的叔叔,她喜歡這個背著自己的叔叔,她喜歡這個初見之時,就讓她感覺到親切的叔叔。
龍湫慢慢走去學堂的路上,墨鐲環抱著他的脖子,他耳邊跟他講著自己時候的趣事,他不由地會心笑著。他第一次想感謝心竹選擇離開皇宮,因為沒有生活皇宮里,沒有被那些繁瑣的規矩束縛著,墨鐲才能保持著童真,才能這么無憂無慮地開心生活,才能擁有他眾多子女所沒有的純真笑容。
“龍三叔叔,你們能多待幾天嗎?”墨鐲站學堂門口,望著龍湫。
龍湫點點頭,輕輕摸摸墨鐲的頭,“快進去吧,遲了會被先生的。”
將昭留學堂,龍湫一個人回到竹屋,沒有看到龍浩和林可風,只見孟心竹一個人站湖邊的平臺上,龍湫慢慢走上前,輕輕將她摟懷里。
“一夜沒睡,回屋補著覺吧!”
龍湫她耳邊搖搖頭,“不想離開你。”
孟心竹轉過身,輕撫著他的臉頰,看著他泛紅的眼睛,“龍湫,累了嗎?我懷里睡。”
龍湫一愣,這是他經常對她講的話,看著她上揚的嘴角,他不禁笑了起來,兩張帶著笑意的嘴唇緊緊貼一起。龍湫將她抱起來,走到旁邊的搖椅上,輕輕放下她,躺她身上,埋首于她的懷,樓著她的腰,他滿足地笑著,閉上眼睛。
孟心竹如摟著女兒一般,溫柔地摟著孩子的父親,輕輕撫摸著他耳際的發絲,他額頭印上淺淺地唇印。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睡容,一個如嬰兒般的成熟男人的睡容,龍湫已是不惑之年了,但他帥氣的臉龐上,仍然出現那種嬰兒般的甜美睡容,她不由地笑了,她知道此時他感覺到幸福,感覺到舒心。她輕輕嘆了口氣,自己讓他承擔了太多的不安感覺,她不由地收緊手臂,而他也收緊了手臂,搖椅平臺上輕輕搖晃著……
龍湫搖椅上動了動頭,翻了身,他身上蓋著一床薄被,他還沒有完醒過來,他無意識地摸摸身上,似乎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他側側身,又摸摸身旁,只有搖椅而已。他被驚醒了,他猛地坐起身,他一個人躺湖邊的平臺上,只有他一個人。
“心竹!”他掀開身上的薄被,跑著離開平臺。不會!不會!這不會是夢境!他找到他的心竹了,他真的已經找到她了。可是,為什么她不身邊?為什么?“心竹!心竹!”
正廚房里準備午膳的孟心竹聽到龍湫一聲接著一聲的焦急呼喚,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沖出廚房。看著出現走廊上的熟悉身影,龍湫心中的疼痛被擴大了,他急步上前,用力地抱著她,收緊的雙臂顫抖著。“心竹,你去哪了?為什么不我身邊?”
“我準備午膳,”孟心竹看著龍湫眼中的慌張和無助,“做惡夢了嗎?”
龍湫靠著她的額頭,搖搖頭,“心竹,你知道嗎?十年來,我每晚都會夢到你,每晚都夢到,和你一起是多么開心。我害怕白天,因為那樣夢會醒,醒來后,你就會不我身邊。剛才發現你不我身邊,我以為又是夢一場,又是夢一場。心竹,你怎么忍心這么折磨我?心竹!你怎么忍心丟下我十年?你怎么忍心?”
管知道他不想看到自己哭,管知道他并不是想責罵自己,但孟心竹已經忍不住眼淚,因為她知道這種夢醒后,思念的人不身邊的痛苦,她知道那種孤寂,她不由地閉上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流下,她暗自罵道:孟心竹,你這個壞女人,你看你把龍湫折磨成什么樣了?他不是你的仇人,他是你的愛呀!
龍湫沒有去吮吸她的眼淚,也沒有為她擦拭臉頰,因為他也已經雙眼朦朧了,他看不清她的臉,看不清她的淚。他的心痛,不是碎裂的疼痛,不是絕望的疼痛,是蘇醒的疼痛,是恢復知覺后的疼痛,是心歸位的疼痛,是活過來的疼痛。
他托起她的下巴,吻住她,兩人擁吻著,任由著淚水沾彼此的臉上,流入彼此的口中,滴彼此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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