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遠在這一刻是有些慌神的，莫念也有些慌亂，但她的慌亂甚少表現的很明顯。
她朝著許佩文走近朝著她伸手溫聲說：“二嬸過來，我帶你下來，上面太危險了。”
“危險？”許佩文抓著窗簾站在床邊笑著問她：“什么是危險？我只想去天堂，你知道怎么去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慢慢研究。”莫念一邊說一邊朝著她走近。
許佩文笑道：“我知道啊！你上來我帶你一起去！你來！過來吧！”
她眼睛發光的看著莫念，眼底閃爍著興奮，企圖說服莫念和自己一起站在窗臺上：“快點來啊！我帶你一起！”
“二嬸，你小心站好，我帶你下來好嗎？”莫念眼見就要接近她。
許佩文看著她欺近自己忽然凝眉道：“不許再過來，你休想阻止我去尋找天堂！休想！”
說話時她猛地一把撒開了一只手，她整個人踉蹌了一步，險些就墜落了下去！
但她在最后時刻，險險地再度抓住了窗戶！
莫念和蔣遠隱隱松了口氣。
蔣遠觀察著許佩文說：“死掉的不是莫名東和莫小靜，是莫名山和他妻子，你的丈夫和女兒都還活的好好的。你下來吧，你若是去了天堂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誰要看見他們？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我為什么要看見他們？！”許佩文抓著窗簾晃悠著，笑道：“我才不在乎他們，我只想去天堂！那是最美的地方！”
說來也巧，莫小靜竟然選在了這一天回老宅。
她將車停在院子里的時候，許佩文剛好將窗臺的一盆花碰倒了，那盆花呈直線墜落下去，正好砸在了前往客廳的莫小靜腳步前方不遠處。
她順著墜落物體抬眸，透過頭頂那顆樹，這一看便看見到了站在窗臺邊搖搖欲墜的許佩文！
不管她對這個女人到底有著多少意見，多少的憎惡，但這人到底是生養她的母親！
所以她在驚慌中，下意識叫了一聲：“媽！”
這聲呼喚驚動了窗邊的許佩文，站在窗內的莫念也聽見了。
她眉心微微擰了下，然后下一秒便見許佩文松開了抓著窗簾的另一只手，嘴里振振有詞的念著：“我要去找天堂。”
“二嬸！”莫念尖叫一聲一步上前，伸手！
她抓住了許佩文的衣服，然后迅速又抓住了她的手臂！
但許佩文伸手去掰她的手，蔣遠見狀趕緊去幫莫念一同拉許佩文上來！
莫小靜其沖沖闖入許佩文房間的時候，莫念和蔣遠正極力將人往上拉！
許佩文掙扎著不肯配合，掙扎中，他們碰到了窗臺的陶瓷花盆！
許佩文一把拿過碎片胡亂揮過去，扎傷了莫念的手！
莫念眉心皺蹙了下，但是她沒有松開許佩文。
隨后趕到的張媽也快步走來幫忙，他們一起合力將許佩文從地下拉了上來！
“媽！”莫小靜焦急的上前去查看她的傷勢，“你有沒有受傷？！”
她伸手要撫開許佩文臉上的發絲，但許佩文并不領情，她抬手猛地一把推開了莫小靜從地上站了起來！
眼見她又要往窗臺邊走去，蔣遠伸手一把抓住了她對張媽說：“找根繩子來！”
莫小靜從地上站起來，走去許佩文面前問：“媽，你到底怎么了？”
許佩文抬腳要踹她：“你走開！你走開！我要去天堂！他們對我說，從那里跳下去，就可以到達天堂了！我要去。”
莫小靜聽得蹙眉，然后她怨恨的視線對上了莫念：“是你對她說的這些是嗎！是你對不對！你想要置他于死地？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她伸手一把揪住莫念的衣領，怨毒的目光看著她說：“就算你我姐妹情誼不在，你也不能這么對她！她已經精神失常了，她已經這樣了，你還不愿意放過她？！”
“你放手。”莫念清淡的聲音說：“不是我對她說的那些話。”
但許佩文今日的失常，她也確實有不可逃避的責任，若是剛剛她再晚那么一點，后果無人敢預測。
所以這個時候，莫念不會與莫小靜動手。
但她的不反抗在莫小靜的眼里就是心虛，就是默認，她一把將莫念推去墻邊說：“你恨我也好，很我父親也好，你有什么意見都可以沖著我們來，為何要對她下手？！她就那么遭你恨，即使她已經瘋了，你也不愿放過她？！”
“你誤會了。”
莫念的解釋在莫小靜耳朵里還不如不解釋。
“都在干什么！”門外適時傳來一聲怒喝。
眾人回頭看過去，便見莫振海拄著拐杖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他先是冷冷掃了一眼莫小靜又看了一眼莫念，這才將目光轉到被控制的許佩文身上！
凌厲的目光盯著地上已被綁住的女人問：“她又惹了什么禍事？！”
語氣沉沉，不悅明顯。
張媽畏首畏尾的站著不敢開口，莫小靜松開莫念哼聲道：“您還看不出來嗎？您的好孫女，我的好姐姐，串通了醫生要陷害我媽啊！”
“胡說八道！”莫振海冷冷斥了她一聲，看向莫念：“你來說！”
“爺爺。”
不待莫念說完，莫小靜再度開口道：“您還不明白嗎？她恨我父親恨我，也恨我母親！她告訴我母親從窗戶跳下去就可以找到天堂，她就是這么騙我母親的！”
莫小靜指著莫念的手在顫抖，她紅著一雙眼睛瞪著莫念說：“我真是不明白，一個人的心思怎么可以如此歹毒！爺爺，難道你還看不清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嗎？她是要毀了莫氏，毀了我們莫家！”
“閉嘴！”她最后那句話顯然惹了莫振海不快，他沉沉視線看向莫小靜冷聲重復：“我叫你閉嘴！”
莫小靜氣的手臂發抖，她笑道：“是因為我說對了是嗎？你問她啊，問她為什么在這里，為什么要對我母親說那些該死的話！”
莫振海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屋子里氣氛異常沉悶。
“我沒有對二嬸說那樣的話，我……”莫念神情淡淡，但她說不下去了。
一旁一直不曾開口的蔣遠截她的話說：“我們確實沒有對許女士說那樣的話，我是受何醫生之托過來幫她看病的。幫她扎針之后她忽然精神失常往陽臺跑去，我和莫大小姐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后來就是大家看見的，我們合力將她從陽臺救了上來。”
這話張媽和家里傭人都是信的，畢竟許佩文之前也時常失心瘋，不是咬人就是打人。
或許是這次的情況嚴重了些，所以她才要跳樓。
張媽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這是莫念唆使的。
她開口說道：“老爺，臨時換醫生這事我沒及時稟告是我的不對，但是蔣醫生的話不無道理。”
誰讓許佩文是個瘋子呢，做出什么失常的舉動真的太正常了。
莫振海沉沉視線略過那個醫生，又看向莫念問：“是這樣嗎？”
“是。”莫念簡潔的一個字肯定了蔣遠的話，這個字，也是她今日對許佩文最后的試探。
說這話時，她的目光卻是盯著地上的許佩文，她似乎又恢復了鎮定，歪著腦袋坐在那里在笑。
對于他們的話沒有任何異議，至此莫念在想，也謝她對這個女人的試探真的是多余的？
她真的是個瘋子？
否則怎么會忽然失控跳樓，又在別人當著她的面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反應？
或許，她是真的瘋了。
莫振海聽罷表情松動了些，眼見這事就要這樣揭過去，莫小靜咬牙！
她瞪著莫念情緒激動的吼道：“借口！這些都是你的借口！你就是想要害死她！”
“我沒有。”莫念音色淡淡的解釋：“我沒有想害死她。”
莫小靜搖著頭吼道：“我不信，你在撒謊！”
她抬手指向莫念：“我要你對我說實話，我要你給我交代！”
莫念站著不再吭聲，發聲的是莫振海：“小靜，她是你姐姐！”
莫小靜聽罷冷笑道：“我沒有這樣的姐姐！這件事她若不給我交代，我和她此生都不會再是姐妹！”
這樣的話聽在莫振海的耳朵里，那無疑是火上澆油！
“放肆！”他怒喝一聲，抬起手里的拐杖就敲下了莫小靜指著莫念的手！
手指一陣鉆心的疼，她垂下手轉身，淚意盈盈看向莫振海喃喃叫道：“爺爺……我也是您的孫女啊！”
“她要害我母親，您還不許我向一個殺人兇手討個說法嗎？！”
“啪”——伴隨著她的話落，是莫振海重重地一巴掌！
從小到大，莫小靜沒少挨他的打，但那都是很小的事了。但是最近這兩次，她的這位好爺爺絲毫不顧及現場的外人，就這么直接了當的給了她一記巴掌！
她在剎那間心灰意冷，看著莫振海的目光冷漠決絕：“我知道您眼里只有莫念，我壓根不配成為你的孫女兒對嗎？我的存在在您心里，一直是您顏面無光的污點對不對？”
“你！”莫振海被她氣的不輕，抬手就要再給她一巴掌。
但他這一巴掌沒有打下去，一是因為莫念伸手攔住了他，二也是因為，他實在下不去手……
莫振海顫抖著手收回了自己的手，怒喝道：“走，都給我出去！讓她和這個瘋子跪在這里，好好懺悔自己到底錯在何處！不到晚上五點不許她起來！”
莫小靜跪在那里冷笑道：“您安心走吧，我會跪倒五點的，一定會。您以后就當沒有我這個孫女好了，不要再為我動怒。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莫振海轉身的背影都在發顫，他伸手捂住了被她氣到發悶的心口，蹣跚著步伐往外走。
莫念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莫小靜，轉身去扶住莫振海。
他們走后，莫小靜轉身跪在了許佩文身邊，她給她解開了繩子，抱著許佩文痛哭出聲。
但許佩文只坐在那里任由她發泄，她從頭至尾連碰都沒碰她一下，更別說安慰了。
她甚至看著莫小靜笑了，那個樣子的她，真的和瘋子沒什么兩樣。
但她越是這樣，只會更叫莫小靜痛苦難當。
莫振海最近動怒過甚，導致他下樓的時候氣息緩不過來，蔣遠見狀趕緊將他背了下去！
蔣遠給他做了急救措施，又給他吃了速效救心丸，才將莫振海的狀態給穩住。
莫振海醒來的似乎，蔣遠和莫念正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莫念的左手腕被許佩文劃傷，那上面有陶瓷碎片有泥土，需要好好清理。原本傷口已經凝固了，但是清理之下免不得又流血，張媽看著都覺得痛。
她在心里將樓上那個瘋女人罵了千萬遍，但莫念神色如常，好似一點不覺得疼似的。
其實不是不疼，只是和她這條手臂之前受過的傷比起來，真的算不得什么。
她的左手，總是陪她經歷太多風雨。
莫振海看了一眼虛弱問道：“她還傷到了你？”
莫念聞聲看過去緩緩一笑說：“小傷，她……并非有意的。”
眼下爺爺已經對二嬸意見頗深，她在用詞上需要斟酌，這樣至少不叫許佩文接下來住在這里的日子更難過。
若她是真的瘋了，誰又能和一個瘋子去計較什么？
蔣遠幫莫念仔仔細細的清理著傷口，直到將上面的臟污都弄干凈，才幫她上了藥，又用紗布裹了兩圈。
莫念放下衣袖倒也不大看得出什么來，
待收拾了醫藥箱莫念起身道：“二嬸的醫生臨時不能過來，更換為蔣醫生是我的主意，爺爺勿要遷怒張媽。”
“咳。”莫振海輕咳了一聲擺著手道：“先送蔣醫生出去，那些事回頭我再與你細說。”
莫念微微點頭，轉身領著蔣遠出去。
張媽原本是要一起去送的，大出了客廳大門之后莫念便制止了她。
她親自將人送到車邊，很鄭重的對蔣遠說：“今天謝謝你了，你幫我爺爺的事我會另外讓宋媛將相關費用支付給你。”
這話讓蔣遠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他看著陽光下眉目清冷的女子笑道：“知道莫小姐有錢，但無需事事都算的那么清楚。我是醫生，救人是本分。”
說來，他今日對許佩文說的那些話，倒是有些超出本分了。作為一個醫生在明知對方有精神病的情況下，想了那種極端方法去刺激她，其實是有些違反道德的。
氣氛沉悶，莫念在那人臉上隱約飄過的愧疚之情里讀懂了些什么。
“謝謝。”
這句道謝是真誠的，雖然這樣的話未必能彌補蔣遠心中的愧疚，但她不能不說。
蔣遠彎唇一笑，抬眸看向她笑道：“莫小姐客氣了，能幫你……我很榮幸。”
他話里似有話，但莫念現在沒時間去細想，也不便再多說。
她對蔣遠道了句：“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再見，愿后會有期。”蔣遠笑笑轉身上車離開。
莫念看著他那輛車消失在視線之后，轉身往客廳走去。
是要去莫振海臥室的，但張媽叫住了她：“老爺子又睡下了，不要進去了。”
“好。”莫念頓了下問：“小靜下來了嗎？”
張媽看了一眼時間：“還沒到五點呢。”
老爺子是讓莫小靜在許佩文房間跪到五點的，這時間還沒到，誰敢叫小靜下來？
張媽說罷又忍不住提醒，“你這會兒就別上去了，小靜今日被老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罰，心里肯定有怨氣。你若現在上去，指不定又要吵架。驚動了老爺子，又是麻煩事。”
“我不上去。”莫念自然知道現在不宜上去，莫小靜正在氣頭上，她們吵架不要緊，氣壞了爺爺就是罪過了。
她轉身往廚房走去，開了冰箱問：“家里還有糯米面嗎？”
“有的。”張媽指了指架子問她：“大小姐想吃什么陷的元宵？”
“豆沙的。”莫念頓了下又說：“今晚我來弄，您在旁邊打下手吧。”
張媽楞了下，想起來，那不是老爺最愛的么？
她笑笑點頭：“好。”
傍晚五點零五分。
莫小靜從三樓下來，那時莫念和張媽正在廚房忙著晚餐。
莫念將糯米面從袋子里倒出來，但是開水還未涼，所以不急和面。
視線微偏，便看見站在門口的莫小靜，她用一種近乎諷刺的目光看著莫念。
莫念眉心微微擰了下，起步朝著她走過去問道：“二嬸還好嗎？”
“好？”莫小靜覺得自己像是聽見了極大的笑話：“你覺得她那樣的人會好嗎？她被你那樣害了，還會好嗎？！”
“我……”莫念想解釋什么，可最終什么都沒有解釋。
她只是想要弄清楚許佩文到底是不是真的生病，但沒有料到，事情會發生到這樣的地步。
或許……許佩文是真的瘋了吧。
莫念的欲言又止在莫小靜看來就是默認，她哼聲道：“我果然還是高看你了，沒想到你連一個精神失常的人都不放過！”
冷笑一聲之后，她轉身快步往門外走去。
莫念凝眉站在那里，沒有去追她。
大門外，莫小靜上車之后坐在車窗內看著三樓方向，許佩文開了窗戶蓬頭站在那里。直直的盯著她的方向。
看見這樣的一個她，總讓她想起小時候那個溫柔慈愛的人。
小時候的自己走路總是跌倒，她就站在那里張開手臂慈愛的對她說：“靜兒乖，自己站起來到媽媽身邊來。來啊，媽媽在這里等你。”
那時候她臉上的笑容，耀眼的能照亮年幼的她整片天空。
可現在…現在她再也不是自己是熟悉模樣，她再也不是年幼時慈愛的那個母親。
她變成了一個瘋子，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莫小靜在剎那間淚流滿目，她猛地一腳踩上油門，將那輛車開出大門。
晚餐的元宵，莫念將餡子的味道弄的稍淡，因為考慮到莫振海咳嗽還未痊愈。
面粉里加了些黃色山芋，將那些煮熟之后弄碎和在面粉里一起攪拌均勻做成外皮。
煮元宵的湯，加了點止咳的桔皮。
裝好端出去的時候，元宵大小一致，顏色格外漂亮。
晚餐還未開始張媽便向莫振海透露，今晚有莫念掌廚，老爺子從五點半一直期待到六點二十。
等莫念將那碗湯圓端去他面前的時候，他起初是楞了下，隨后又笑了。
接過莫念手里的勺子說：“你的廚藝，倒是越發有你母親的風范了。”
“先別急著夸，嘗嘗味道再說。”
莫振海含笑點頭，舀起一口嘗了一口然后不住的點頭，后來連說話的時間也沒有了。
莫念拉開凳子在他對面坐下，開始吃自己那份。今晚老宅的家傭也都是這樣的晚餐，簡單，溫馨。
中華美食千千萬，但她爺爺唯獨對元宵情有獨鐘。她想她能猜到幾分原因，元宵意外團圓，他希望莫家的人能夠團團圓圓。
莫念選在這一晚給他做一份晚餐，也不是沒有用意的，她是愿意成全他的那份愿望的。
晚上八點。
她在臥室接到了一條陸景蕭短信：明天下午兩點左右回。
莫念想了想給他回了一個字：好。
信息發出不到一分鐘，那邊再度傳來消息：念你。
莫念握著手機的手一緊，心中暗斥一句：油嘴滑舌！
放下手機，她開始擦頭發。
頭發上的水擦的差不多的時候，宋媛的電話打了過來。
“蔣遠跟我說，許佩文看著真的像是精神失常的人。那她這試探，還要繼續嗎？”
莫念丟下手里毛巾深呼吸道：“不繼續了。”
這次試探發生的意外都是在她預估之外的，莫念不得不承認這次試探的太沖動了。
她遲疑著對宋媛說：“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畢竟從許佩文的角度來說，應該不可能會猜的到她會安排人來試探她，更加不可能提前設定好那場跳樓的戲，還趕巧的讓莫小靜看見了。
宋媛沉默片刻道：“那這么說，我們是無法從許佩文身上著手了。”
她語氣里不無失落、
“沒關系，再從別的地方看看吧。”莫名東若真的和第三人有聯系的話，總會找到蛛絲馬跡的。
“也只能這樣了。”宋媛想了想說：“莫小靜最好是不要讓我抓到把柄，否則我定會后悔莫及！”
莫念遲疑著開口問：“是不是我們的思路不對，有沒有一種可能，莫小靜和莫名東也不知道第三人的存在？”
而他們父女只是，淪為了別人利用的工具？！
這個念頭出來的時候，莫念自己也不由嚇了一跳。
“可能嗎？”宋媛不太確定道：“莫名東向來心高氣傲，他連你父親選好的，看著就是一番平順的路都不屑走，還會淪為別人的利用工具？”
宋媛這么說也沒錯，莫念不再多說，只道：“你的傷還沒好，早點睡，這些事等以后再說。”
等那邊應聲之后莫念掛了電話，躺下關燈。
然而，宋媛那邊——
她在掛了電話之后，就聽到了開門聲。
宋媛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一抬眸，果然瞧見潘時那小子推門走了進來！
她今日出院之后沒在家里看見他，還以為他是自覺搬出去了，沒想到根本沒有！
相較于宋媛目光里的嫌棄，潘時顯得格外興奮：“你，你回來了！”
他眨著眼睛看著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一臉討好的給她遞去自己在外面買的小吃：“諾，給你！”
“不吃！”宋媛別過腦袋看也不看他，這個粘人蟲想用一些路邊攤哄她？做夢！
潘時并不在意她的拒絕，他挨著宋媛在距離她一米的位置坐下自顧自的吃起來、
“我說大姨，你這幾天去哪了？我擔心的要死！”要不是為了出去找她，他至于這樣早出晚歸嗎？
“誰稀罕你的擔心。”宋媛嘟囔一句問他：“你到底什么時候搬出去？！”
她轉頭看過去的時候，那小子正拿著羊肉串在啃，那鬼樣子，活像幾百年沒吃過肉的！
宋媛再度嫌棄的皺眉：“你能不能注意下！”
潘時將嘴里東西咽下去皺眉說：“餓死了，誰還顧得上形象？”
“還不是找你找的，我這一天，也就此了這么一頓！”
聽他這語氣，好像還委屈上了？
宋媛凝眉說：“出去鬼混還拿找我做借口，你信不信我轟你出去！”
臭小子年紀不大，倒是挺會油嘴滑舌的！
當她是三歲小孩，那么好騙啊！
潘時吃完了一根，扔掉了木簽，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諾，你看看！看完就信了！”
宋媛狐疑接過抖開，待看完上面的內容之后，她握著紙張的手一抖，險些被他給氣出心臟病！
尋人啟事。
妻子于9月6日走失，望好心人看見與我聯系，若有線索定當重謝。
尋妻人潘時，電話136……139。
這都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他不知從哪弄來的一張她的照片，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給放在了上面！
這臭小子！
宋媛氣的將那張尋人啟事就拍在了他臉上，怒聲質問：“誰是你妻子啊！你還真什么都敢寫啊？！你說你這玩意，都給誰看過了？！”
她一把奪過潘時手里吃了一半的羊肉串給他拍在了桌上，拍著那小子伸過來的手皺眉道：“說清楚，否則這晚餐別吃了！”
潘時笑笑道：“大姨，這……我不是怕你走丟么？我怕你遇到壞人！”
“你大姨是個成年人，不需要你操那些閑心！趕緊告訴我，這東西都給誰看了！”宋媛氣的抬手要拍他腦袋瓜子。
潘時嚇得趕緊抱住腦袋：“沒，沒給誰看！我就是……就是…”
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完整。
宋媛深呼吸咬牙道：“說清楚！”
那小子一把捂著臉說：“就是貼在小區的公告欄里……”
宋媛：“……”
心情跟嗶狗差不多！
小區公告欄那是用來通報小區內事項的，他竟然將這玩意貼在了那里？！
那公告欄，設置小區各個出口入口醒目位置！
我天！
宋媛一瞬間怒火沖天，她朝著潘時撲過去，那小子一下從沙發上蹦跶下來，像只猴似的跳開了！
“你給我站住！你站住！”宋媛從沙發上站起來，抬手指著他發狠的說：“大姨今晚不將你揍得像個孫子似的，我就不是你大姨！”
“你本來就不是！”潘時不怕死的懟了句，后退著往她臥室逃。
宋媛真是被這混小子給氣死了，她朝著他扔了個抱枕，然后快步追過去一把逮住了他！
潘時也是一時運氣太背，以為她臥室的門是關著，但其實是虛掩。
后仰的時候猝不及防就摔下去了，他那么一摔朝著他撲過去的宋媛也毫無預防的跌倒了！
她那么一跌只覺得眼冒金星，潘時一把扶起她擔憂問：“你沒事吧？”
宋媛撩了撩垂落的頭發，露出了額頭里面的一小塊紗布，看的潘時不由一蹙眉。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神色緊張問：“你這腦袋怎么回事？在哪兒傷的？！”
“關你屁事！”宋媛一把推開他，從地上站起來往沙發邊走。
她這會兒腦袋暈乎的厲害，沒力氣去和他計較了。
潘時幾步跟過來，站在她面前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說：“你現在是我房東，你要是出事了，我第一個逃脫不了責任。所以你這傷到底哪里來的？你該不是有什么仇家吧？”
宋媛白了他一眼咬牙道：“對，你大姨的仇家可不止一個，所以你要是聰明人，就趕緊搬出去省得惹禍上身知道嗎？！”
“開什么玩笑，那要是真的這樣，我更不能走！我留下至少能保護你對吧？”
宋媛咬牙，她就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
可算是明白了，這小子就是賴上她了。
她靠在沙發里，抱著抱枕說：“我是和你姨父干架了，他知道我收留未成年，吃醋，生氣？行嗎？”
潘時眼底狡黠一閃而過，然后他雙臂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沙發上的女人笑道：“那更好了，你直接將他甩了，我給你找個更好的。”
他又不是跟著她一天兩天了，會不知道她沒有男朋友的事嗎？
這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講話不誠實！總有一天，他會幫她將這壞毛病糾正過來，狠狠糾正！
宋媛抱著枕頭看著那小子，真是無計可施了。
軟硬不吃，臉皮還賊厚，她算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招惹上這么一小子！
深呼吸她忍著肉疼問道：“說罷，到底要多少錢你才愿意和我兩清？開個價好嗎？”
潘時咧嘴一笑，十分不要臉的說：“一個億，你給嗎？”
“……”宋媛真想拿腳踹死這禍害！
潘時又咧嘴笑道：“不給也行啊，我還有一個辦法，能叫你我雙贏你想聽嗎？”
“說！”只要能趕走他，怎么都好！
潘時彎唇一笑，朝著宋媛欺近道：“你將我變成你的人，這錢我自然就不要了。所以，我們結婚吧！”
宋媛被他這句話炸的外焦里嫩，她這不只是碰見狗屁膏藥了，她這是碰見了一個神經病！
“滾！”她毫不猶豫的送了他一個字，將手里的抱枕朝著他的臉砸了過去。
那東西砸過潘時的臉，被他接在手里，他揚著一臉天真的笑真摯的語氣道：“你真的可以考慮，像我這么全能的人，你上哪兒找？錯過了我，等于錯過了一個億！”
宋媛現在不只是想罵人，她真的很想揍人。
但面前的這孩子他神經不正常，她不能和他計較。深呼吸她壓下心底的火氣起身往臥室走，她就不該和他閑扯，遲早被他給氣死。
他這是在調戲她？
不，他不是在調戲她，他就是想徹底，一輩子賴上自己，好傍上她這大腿啊！
她是瘋了，才給他做一輩子的勞苦力！
“大姨……”潘時沒等到她答案，他亦步亦趨的跟過去：“我不要聘禮的，也不要房，我就缺個媳婦兒！”
“砰”——
宋媛狠狠摔上了門，將他那張賊賤的臉給隔絕在門外。
完事又覺得不甘心，開了門。
潘時眨著眼睛一臉狗腿的問：“你想通了？明天還是后天？咱們去一趟民政局吧？！”
宋媛在心里暗暗道了兩個字：瘋子！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外面自娛自樂的小子說：“明天我帶你去找個醫生瞧瞧病吧，年紀不大，病的不輕！”
現在的小孩都這么做的嗎，為了賴在這里白吃白喝，連賣、身這種事都想得出來？
這混小子，也不怕他媽知道了打斷了他的狗腿！
“砰”的一聲，宋媛再度關了門，落鎖。
潘時趴在門口沖著里面喊：“大姨，我還沒洗澡呢！”
“今天不許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宋媛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不行，我今天在外面找你一天，身上都是汗臭味！”
宋媛哼哼：“不行也得行，大姨的地盤大姨說了算！”
誰叫他不怕死的對她胡說八道，不給點教訓，以后豈不是要蹬鼻子上臉？！
潘時趴在門邊哀怨的叫：“姨，我親姨，我親親寶貝姨~”
“再叫魂我就將你丟出去！你親姨頭疼要睡了！再吵著我，真將你當孤兒處置。”
潘時：“……”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筆賬先記著！
——
翌日，莫念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張媽剛將桌上的空碗收拾走。
她對莫念說：“老爺一早接了友人電話，說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嗯。”
莫念應了聲，又聽張媽說：“他說也不留你在這住了，陸景蕭下午回來，讓你早點回去。”
莫念皺了眉想，她好像沒和他說過那人幾時回來吧？
張媽看出她的疑惑，小聲道：“昨晚我聽見老爺在房間和人打電話說起了你，想必姑爺就是那時候給他打電話的。”
“噢。”原來如此。
張媽笑道：“我停在他對姑爺說，中秋回來吃飯。”
那人擺明是不想莫念離開的，但這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不舍得也沒辦法。
這才哪跟哪，都想到中秋了。
莫念沒答話，心里琢磨著，或許可以先回別院一趟，等下午的時候再回浣花小筑。
吃完早餐莫念離開老宅，她的車開出老宅大門的時候，三樓傳來了一聲尖叫聲。
張媽急急匆匆的上去，然后迅速給許佩文的主治醫師夏侯延打了電話！
——
莫念是在早上九點半抵達別院的，自從她不在別院住之后萍姨便隔三差五過來一趟。
從屋子的整潔度看，她應該是剛來過。
莫念推開臥室的門，櫥柜的門開著，她伸手關上的時候目光掃到了衣服最上面的醒目白色。
那是她的睡裙，上次來例假的時候被她扔在了垃圾桶……
但后來她似乎忘記將衣服和床單扔出去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那些東西并不在她的衛生間！
這些東西……
顯然不是萍姨洗的，因為她在柜子上面發現了她留下的便條——放在天臺玻璃房的衣服我都給你收進來了，下次臟衣服放著等我來洗。
不是萍姨洗的，也不是她洗的，那只能是……
莫念捏著字條的手一緊，心頭異樣一閃而過。
按照道理說，她的例假這個月也快到了。
莫念原本打算中午十二點啟程往浣花小筑趕，但后來出了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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