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陸景蕭擋住了去路，逃無可逃一路退去了角落。
“你是……那個莫念的丈夫？你叫陸景蕭！”
陸景蕭微微瞇眸，看著那個賊眉鼠眼的小子目光布滿不悅。
“誰叫你來這里的？偷看多久了？！”
林奇呵呵一笑說：“我不是什么壞人，我是……莫念的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他說的格外心虛，陸景蕭又怎么會看不穿？
他哼笑：“我記得我太太好像沒有你這樣的朋友，不如你和警察說？”
林奇一見他掏出手機，幾步跑過去要攔。
陸景蕭怎么可能讓他近身？
男人后退一步，握著手機冷冷目光看著他問：“還不打算說實話？！”
“我…”林奇一臉沮喪說：“能不能讓我見見莫念？”
“沒那個必要。”陸景蕭拿過自己的手機，看他那樣子似乎又要打電話？
林奇不敢不顧道：“我是張秀蘭的兒子，她會想要見我的！”
陸景蕭此前并不知道莫念已和這小子見過面，并且見面并不愉快的事。
他還記得張秀蘭在年前莫名死于獄中的事，他打量那小子片刻之后，覺得眉目間似真的和那個死去的保姆有些相似。
林奇再接再厲：“我有事跟她商量！我真的很著急！或許我的話對她洗清自己嫌疑有用呢？”
陸景蕭瞇眸看像他說：“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我只對莫念說！”林奇妝模作樣的威脅：“你不讓我進去，可別后悔錯過這個好機會！”
若是旁的事陸先生可能真不會放在心上，但誰讓這事和他妻子有關呢？
——
莫念端著做好的晚餐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陸景蕭不在客廳。
隱約聽見門外傳來說話聲：“莫念她對我有誤會，我還是很在意我媽的死的。我這次過來，就是和她商量這事的。”
聲音有些熟悉。
莫念忍不住偏頭看過去，然后便見陸景蕭領著一人走進來。
定睛一看，不就是前兩日在一水茶吧見過的人？
張媽那個兒子？
莫念蹙眉，陸景蕭怎么將這人帶進屋了。
“莫念，是我啊！”林奇脫了鞋站在玄關處一臉熱情的和她打招呼。
不知情的人，怕是真要以為他們很熟了。
莫念臉上的神情淡漠，情緒也很淡。
哪怕再不喜歡這人，她也能做到平靜如水，但陸景蕭在她的平靜的表情背后看懂了自家太太的態度。
男人挑眉，他是被這小子戲耍了？！
陸景蕭回身深沉視線掃了一眼那小子，那一眼寒涼無比，嚇得林奇頓時一怔？
他穿鞋的腳一抖，抬腿就往莫念身邊走去。
伸手想要拉她手腕，但聽見身后腳步聲之后，頓時又縮了回來。
看著莫念笑的一臉討好：“我是張秀蘭的兒子啊！我們見過面的！”
“記得，林先生讓我印象很深刻。”莫念淡聲問道：“有事嗎？還是你是覺得一百萬不夠，想要兩百萬？”
“那個……”林奇有些尷尬道：“那是誤會，真的是誤會！我這次過來就是來和你解釋那件事的！”
“沒那個必要，我覺得你還是去和你母親解釋一下比較好。”莫念對林奇沒什么好印象。
畢竟頭次見面，就能用母親的死來威脅別人，還想要牟利的人，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人品。
“她人都死了，我和她解釋也沒有用啊！”林奇摸了下腦袋說：“要錢不是我的本意，我是……”
“是什么？”
林奇尷尬的站著，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
陸景蕭大約懂了，這人先前應的確和他太太見過面了，然后他利用張秀蘭的死威脅莫念？
想到這里，男人眼眸沉了沉。
這么想著，陸景蕭看那小子的目光更不悅了。
，莫念深呼吸說：“你回去吧。”
“我不能走！”林奇一激動脫口道：“我得住、住你這兒！”
“什么？”
“你說什么？！”
前一道聲音是莫念的，后一道是陸景蕭的！
男人抬眸犀利的目光看向那小子，挑眉問：“你確定？！”
“我……”林奇受不了她那目光，很慫的改口：“開玩笑的啦！”
莫念覺得這人像神經病。
陸景蕭也覺得自己今天應是了領了個神經病進屋，沉聲道：“出去！”
“我不走。”林奇拉開凳子就要賴下。
男人臉色一沉，拉住他衣領就往外拽！
“別！”林奇驚慌大叫，在門口抓住大門沖著莫念叫道：“我有話跟你說，那錢不是我想跟你要的，是別人指使我要的！”
眼見陸景蕭要將人甩出去，莫念凝眉叫住：“等一等。”
她起步朝著門口的人走過去：“還有呢？”
“還有……”林奇挑眉問：“說完了，我能在你這住……”
不等他說完，陸景蕭捏著他胳膊的手收緊，疼的那小子嗷嗷直叫。
敢跑到他眼皮底下蹦跶的，他可是第一人！
“我不住了，不住了！”真要命，胳膊都快捏斷了。
城里人怎么那么兇，莫念不是個好惹的，她這個丈夫更可怕，他不過就是想要借宿幾天，至于用那種吃人的目光看他么？！
陸景蕭甩手將人丟在了門口，滿目都是不悅。
這小子看他太太的目光不正常！
“接著說。”莫念睨著地上齜牙咧嘴的人問：“到底是誰？”
林奇揉著快散架的胳膊，抬眸看了莫念，又看了一眼陸景蕭。
那人兇神惡煞的目光看著他……
林奇縮了縮脖子說：“我要是告訴你，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信我？”
莫念彎腰蹲下身，漆黑明亮的眼眸看向他緩緩一笑：“你覺得我會信嗎？！”
她那一笑雖沒有絲毫真心成分，但不妨礙那笑容晃得林奇眼花，他就沒見過莫念這樣的女人。
清冷如月，微笑時又如盛開的百合。關鍵是長得好看，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陸景蕭眼眸一沉，拎起人直接往大門口拽！
天天打雁，今兒反倒被閆啄了眼睛！
莫念起身看著林奇說：“你回去吧。”
“我不是有心騙你，我真的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林奇從掙扎著叫道：“我們可以合作，我可以……”
“砰”——
林奇被丟了出去，他抬眸看過去，門口哪里還有莫念的身影？
他皺眉看著陸景蕭說：“大叔，要不要這么兇悍？”
他不多是多看了一眼莫念……長得漂亮的人不就是給人看的嗎？
林奇這么一想，底氣又足了：“像你這種老男人的心理我是懂得的，不自信嘛。我這種小鮮肉對你有威脅性對不對？”
反正他現在都被丟出來了，還有什么不敢說的！
氣死他最好，說不定自己還有機會！他媽也真是的，怎么不早點告訴她，她老板是漂亮的年輕的姑娘？！
陸景蕭冷笑一聲，“你倒是自信不小？”
“誰叫我比你年輕啊！”林奇不怕死說，“我就是喜歡莫念，千萬別再讓我遇見她，不然你會后悔的！”
林奇對臨海是初來乍到，他知道陸景蕭有錢，但有錢到什么地步他不知道。
但是再有錢又怎么樣？！
陸景蕭微微瞇眸，沉眸看著他警告：“我會不會后悔我不知道，但我想你若再出現在我面前的話，你有可能會后悔。”
男人語氣過于陰森，林奇怔了下轉身逃也似的往外跑！
他是喜歡莫念沒錯，可是那也不能拿小命開玩笑，留著這條命才能繼續喜歡！
陸景蕭這一晚上的好心情被個二貨影響了，最關鍵的是，這神經病居然是他自己領回去的！
男人和自己郁悶上了。
路邊，林奇氣喘吁吁一邊走一邊嘀咕：“等著，遲早給你戴一頂綠帽子。”
他這張臉在村里也是數一數二，就不信搞不定莫念！
到時非得氣死那個老男人！
路過一家面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錢還夠吃一碗面，大搖大擺進去了。
剛落座點了一碗面，便聽手機在響。
林奇接通，便聽那端傳來譏笑：“怎么，討好不成反被攆出來了？”
還是那個人？
林奇哼笑道：“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跟我跟的那么緊？！”
他知道自己最近是被人跟蹤了，從他來到臨海之后這人一直在跟著他。
林奇不想將自己說成圣人，他接受這人的指令同莫念要錢的時候，的確也是想要真的拿到那筆錢的。
可莫念太狠了，不僅沒給，還找人將他打了一通……
慘痛經歷林奇不想去想了。
他握著電話說：“你光給我打電話算怎么回事，有本事你出來見我！”
那頭的人哼笑道：“見面就不必了，我現在有個交易你或許會很喜歡。”
“有錢嗎？”林奇挑眉故作輕佻的問。
“當然有！”那人笑道：“事成之后，你會有很多很多的錢。”
面來了，林奇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邊吃邊說：“我可能不會再輕易相信你，這樣吧，你先給我打一筆過來！”
上回他讓他約莫念出來談判，也說給他錢？
結果呢？
他一分沒看見，還倒貼了所剩無幾的積蓄和一只手機！
“那都不是問題，你先聽一聽我的要求。”
“呼~”林奇嗅了一條面，動靜有些大，引得周圍的人都在看他。
就連電話那頭的人也聽見了這聲響：“你在吃飯？！”
“是，是啊！”林奇一邊砸吧嘴巴一邊說：“犯法嗎！”
“等你吃完嘴里的東西再跟我說話！”那人嫌棄地說。
林奇挑眉然后對著話筒一字一句道：“那你等你吃完飯吧！”
他將手機放在一旁，故意說：“別掛啊，你要是掛了，下次我們就不可能愉快的合作了。”
不喜歡聽，他偏叫他聽，誰叫他讓他損失慘重？！
林奇一邊吃一邊瞟手機屏幕，擦，竟然真的沒掛？！
等他吃完拿起手機：“好了，說罷！”
那人說：“接近莫念，一旦你開始取得她的信任，要多少錢都行。”
“開什么玩笑，我和她又不熟！”當他傻子?
莫念不好糊弄，她那個丈夫也不好糊弄，他在那兩人面前玩花招？要是被發現了，他怎么有活路！
當他村里來的，好欺負？！
“你母親就是你，接近她最好的理由。”男人笑道：“你今天傍晚去找她，不也正是這個意思嗎？我只是順著你的思路成全你，到時候還有錢拿？這有什么不好？”
林奇哼聲，錢是很重要，可命更重要！
他掏出口袋里的錢拍在桌上，一邊往往走一邊問道：“你和莫念有仇嗎？這么害她？”
“別問那么多。”男人無意在這個問題和他多做糾纏：“好好考慮我的話，你不會后悔的。”
林奇在心里‘呸’了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后悔？！
他說：“你先給我一筆錢，讓我在臨海安頓下來吧。再這么下去我要餓死了。”
接到他媽的死訊趕來之后。直到現在他一點收入沒有，身上的錢也用的差不多了。
林奇原本沒打算逗留這么久，可誰叫情況失控了呢？
男人笑道：“錢都不是問題，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不會差你的錢。”
不等林奇出聲，那人又道：“可你若是不聽話，我也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懂了嗎？”
“懂！太懂了！”林奇討好的附和，甭管怎么說，先將他損失的錢給拿回來！
到時候他再機會回去？
如此萬事大吉！
那人又囑咐幾句之后將電話掛斷，林奇雖在電話里和他要錢，但也沒真的指望那人給他打錢。
可電話掛完不就，短信有到賬提醒——五萬。
操，比他過來時帶來的錢還多！
這孫子來真的啊！
真指望他去接近莫念？！
開什么玩笑呢，莫念那女人精的跟猴似的，一頓茶水錢都要AA。再說她那個老公，更是惹不起，這不是要將他往死路上逼么？！
林奇看著那筆錢有些頭大，他得逃！
——
別院。
莫念和陸景蕭已吃完飯，她走哪那人跟到哪兒。
“有話說？”莫念回身看著他問道。
陸景蕭開口語出驚人：“我給你請幾個保鏢？”
“要那些做什么？”
“太太日后是要成為臨海首富的女人，難保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會覬覦太太的金錢，有保鏢安全。”
臨海首富？
莫念覺得這人是真會說話，她是明白了，這人怕是被傍晚出現的林奇影響了情緒。
她猜可能是他看不慣林奇的做派？莫念哪能知道陸景蕭不喜歡林奇，還有些其他原因？
沒心沒肺哼笑道：“陸先生要是說，請保鏢是擔心我美色誘人或許更有說服力。”
莫念沒將這事放在心上，覺得他就是開玩笑。
但她最后那話其實是誤打誤撞，說中了那人的心思。
阿貓阿狗都往家里竄了，他這情緒豈能不被影響？
陸景蕭一路跟著莫念去臥室，似是無意問：“你和林奇見過面的事，怎么沒有和我說？”
“也沒必要什么瑣事都告訴你啊。”莫念一邊整理床鋪一邊說：“我也沒想到他會找過來。”
她更沒想到，林奇那天勒索她是受人指使的。
這人是誰呢？
莫名東，還是許佩文？
若是她付了那筆錢，現在的輿論恐怕就要說，她是因為心虛，所以花錢擺平？
若她不付，對背后的人也沒什么損失，心機夠深。
“那小子心術不正，以后少見。”男人說完拿著睡袍去了衛生間。
他去洗澡時，床頭柜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莫念偏身拿過看了一眼，顯示是碧海盛天那邊的號碼。
想來應是練束梅或者付之宜，她便做主幫他接通了。
“表哥吧？”嬌弱的聲音傳來，帶著說不清的綿軟。
縱使是女人，聽了這聲音也忍不住恍神。
莫念一怔對那頭的人說：“我是莫念。”
“噢……”練夢怡頓了下，隨即又叫道：“是表嫂啊。”
她似是輕笑了聲，柔聲問：“姑姑問你們最近是否有空回來，一起吃頓飯。”
“好。”莫念琢磨片刻道：“我和景蕭商量了再給她回話。”
“好。”練夢怡應了聲，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她的咳嗽聲越來越大，莫念不得不多問一句：“你沒有去看醫生嗎？”
“看了，但我這身體就這樣了……”
練夢怡斷斷續續的聲音說著，聽他說話，莫念都能想到她的樣子。
到底生了什么病，才能將身體弄成這樣？
陸景蕭從浴室出來便見她握著自己的手機，男人問：“誰的電話？”
莫念捂著聽筒說：“表妹，問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吃飯。”
她雖捂了電話，但電話那頭的練夢怡還是聽得見的。
陸景蕭眉心一擰，微沉的語氣說：“掛了。”
莫念一怔，電話那頭的練夢怡也是一怔。
隨后莫念便聽見那人說：“不早了，你們休息吧，晚安。”
“晚安。”莫念放下電話，便見那人換了一身家居服抓起電話出去了。
陸景蕭在書房給付之宜去了電話：“老太太打算什么時候讓連夢怡離開？”
“這……”電話那頭的付之宜遲疑道：“練小姐這幾日將老太太照顧的很妥帖，老太太也挺高興的，誰敢提叫她走的話題？”
不光她不能，陸景蕭也不能。
從前在臨海，老太太就喜歡這個表小姐，是喜歡到骨子里的。
再說老太太對練夢怡有愧疚，偏偏這位表小姐這趟過來身子又不好，景蕭一走，老太太恨不得將人供起來了。
請人離開的話題，誰敢提？
“這么說，老太太是打算讓她在碧海盛天常住了？！”陸景蕭語氣不悅，聽得那頭的付之宜一怔。
她嘆息一聲說道：“你別沖我發火，我也沒辦法。大不了讓他……少和念念接觸便是。”
付之宜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又忙著解釋：“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可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越說越亂！
“付姨！”陸景蕭叫她，和客氣無關，話語里不難聽出警告。
“哎……”付之宜這回是再也不敢隨意開口，只道：“老太太叫練夢怡給你打電話，多數也是磨不過面子，你別放在心上就行。拖著唄，等她自己走。”
陸景蕭原還想說些什么，隱約聽見那端傳來叫喚聲，將這話題收了個尾，便掛了。
碧海盛天。
付之宜掛了電話，開門便見練束梅穿著單薄睡衣坐在輪椅上一臉焦急。
“哎呦，您怎么就這么出來了？！”她要進屋幫練束梅拿外套。
練束梅卻伸手抓住了她手道：“夢怡又有些發燒了，快叫醫生過來看看！”
“啊？”付之宜錯愕道：“吃飯時不還好好的？”
“別說那么多了，快打電話！”練束梅直擺手。
付之宜點了點頭說：“馬上！”
心想這姑奶奶的身體病成這樣樣子，也不知哪天才能是個頭了。
翌日早上八點。
莫念一早和張謙還有汪修杰趕到莫氏大樓，她要取締莫名東的新聞沸沸揚揚鬧了將近一天一夜，整個莫氏高層早已人心惶惶。
外面一早守著里三層外三層無數記者，眾人鏡頭下，莫念面容清冷，目光沉靜，她步伐從容的往莫氏大樓走去。
慕寧坐在輪椅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隨后又看了看人群外那輛車。
他知道那是陸景蕭的車。
避開人群，他轉著輪椅朝那輛車靠過去。
車窗滑下，陸景蕭和慕寧的視線相對。
慕寧輕到飄忽的聲音說：“你不該來，若被那些人看到，會以為你是不安好心。”
“你會在乎別人？”陸景蕭看見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后，視線這才完全定在慕寧身上：“別人的喜悲與我無關。”
他是不是不安好心，別人也看不懂，他也不需別人懂。
慕寧輕笑一聲說：“你和她有時候是有些相像的。”
他此前一直覺得自己才是好莫念心性最像個的那個，其實不然，這些年因為私人情感的原因，他一直有意無意將自己模仿她的模樣，期待自己變成她喜歡的狀態。
但模仿就是模仿。
有風吹來吹澀了他的眼眸，慕寧忍不住輕咳出聲，他咳了好一陣，整個人坐在車里搖搖欲墜，看的車內的陸景蕭忍不住皺眉，看得付安也不不住擔憂。
“你該去看看醫生。”陸景蕭沉聲說。
這人是鮮少關心別人的，況且還是關心慕寧，所以他的語氣多少有些生硬。
“沒事。”慕寧深呼吸說：“我先回去。“
他走后，付安也開著車離開。
慕寧沒急著走，他在人群中發現了許佩文的身影。所以跟了過去！
陸景蕭的出現雖沒有引起媒體注意，但被莫氏高層注意到了，眾人猜不透莫念的路子，但眼下也容不得他們去猜測。
就在前一晚，他們分別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郵件內容和之前莫念在莫家老宅給莫名東看的大同小異。
在這種時候收到那樣的郵件，眾人不需要去猜測來源。
也不需要猜測，那的確是莫念的手筆。
那些都是早年她收集的資料，莫氏的確太亂，最亂的就是人心。
人人都只為各自牟利，不顧別人，甚至公司的死活。
她父親在時，這局面尚可被壓制，但這幾年在莫名東手中，公司分裂局面越發嚴重。
這是大忌。
莫念給他們每人發一封那樣的郵件和威脅無關，只是提醒。
但顯然她的提前出手是有用的，這一早上的會議很順利。
眼下擺在莫氏面前的兩大難題，便是償還江家錢款，和去年年底新品發布后公司所簽下的幾筆訂單。
莫名東參加比賽的團隊是江耀云推薦的，本就是成熟團隊，技術上有許多不可取代行。
倒也不是找不到不可取代的，只是一時半會很難找到。
而莫氏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莫念的到來并沒有讓莫是高層看見任何曙光。
直到……直到她將那份相關技術人員的資料一一擺在了眾人面前。
那里面多數人是之前江耀云推薦給莫名東團隊中的人員，但也有少數不同。
“這是……”有人提出疑惑。
莫念身后的張謙沉聲解釋道：“那波人離開莫氏之后，大小姐委托我聯系了他們，這是已經簽了合約的。以后他們都是莫氏正式員工，主要的技術人員都在其中，莫氏接下來的合作不會延誤。”
眾人面面相窺，誰能想到莫念的行動竟然這樣快？
但也是有人提出疑問的：“他們本就是江耀云找來的，誰知道后面會不會因為江耀云生出什么亂子！”
“當然有這個可能，不過眼下難題擺在這里，若諸位更好的解決辦法我當然愿意采納。若你們沒有的話，那么便只能選擇和我一同承擔這風險了。”
屋子里雅雀無聲，誰有辦法？
若有的話，當初何必縱容莫名東和江耀云合作？
莫念也擔心，但她的擔心不敵屋子里其他人。那些人都是拿錢辦事，該有的職業操守都是有的。
換言之，就算這是一場賭博，他們既然上了賭桌，就只能賭下去。
一場會議下來，眾人面露疲憊。和開會時間長短無關，和莫念后來接連不斷的發問有關。
更和她新推出的獎懲制度有關！全程激勵成長。
會議現場，當場讓各部門領導作出表態，下季度要突破的記錄。
而后她根據那些目標，分別劃定一個最低完成額度，如果不達標，那便走人。
眾人將她此舉理解為，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
這一場會議下來累的不是莫念，是那些懶散慣的人。莫氏這幾年業績不好，眾人懶散慣了，找就不知道目標為何物的人，乍然一聽這個詞有些發怵。
這還不是最讓人發怵的，莫念在會議室丟下的最大的那顆炸彈是莫氏的財務問題。
一份不長的ppt里，幾乎每一頁都呈現了不小的賬目問題，其中當然也包括前不久劃給莫名東私人賬戶的那筆錢！但是有問題的不止莫名東。
會議室股東有人義憤填膺，有人臉色難看。
莫念清冷的聲音說：“一周，我要知道這賬上每一筆錢都去了哪里！如果實在說不清的話，可以在這一周內按照銀行貸款利率，將欠償還入賬。各位許多都是跟著我父親，甚至跟著我爺爺的長輩，這算是我替他們賣給大家的人情。”
氣氛好似瞬間降到冰點，會議室如一潭死水。
但這還沒完，莫念身后的投影射頻上，還放著公轉私的違法條款，以及處罰內容。
她甚至還一條條在給他們解析，甚至連法律到底是從輕還是從重處罰都解析的一清二楚！
這時候那些人看她的目光漸漸變得多樣，有詫異的，有怨毒的。
誰能想到這些被壓在公司多年的陳年往事，竟然會被她這樣揭開？
莫念不似莫名東，她也不似莫名山，她出手夠狠看似留足了情面但實則冷漠無情！
原本以為只是一場形式會議，可最后現場除了莫念以外，眾人皆是冷汗涔涔。
莫氏有多久沒有開過這樣一場會？久到那些人自己都記不清了。
以至于秘書的人看著各股東臉色或白或紅的出來時，目光里都是驚詫。
下午快一點才吃飯，網絡上已經到處都是她代替莫名東的消息。
當然除了這部分消息，還有一些說她手段很辣，六親不認想要將整個莫氏徹底大換血的傳言。
張謙站在她身后給她讀莫氏官微下面那些消息的時候，她在吃飯。
那是來自莫氏食堂的一份午餐，但張謙注意到莫念在用餐時，臉色不太好看。
不知是被他所讀的那些內容影響到了，還是因為飯菜不合胃口。
但莫念并未停下，所以他還得繼續讀。
最下面一條消息是——莫念這算不算史上最成功的反擊，逼走了莫名東順利將莫振海死因臟水潑出去，她自己反倒成了臨海最年輕的女商人？莫名東這鍋背的是不是太冤了！
張謙讀完最后一條熱點留言，合上平板。
不等他開口，只見放下手里碗筷，擦干凈嘴巴。
回身看向他問：“人事部的招聘什么時候能出來，人才把控要嚴格，不能有半點馬虎。篩選出的人選先給我看一下。”
“是。”
莫念起身問：“慕寧呢？他今天過來了嗎？”
“應該是過來了，不過人太多我猜他沒有上來。”張謙頓了下說：“您現在不需要操心他，只是這么一弄，莫名東能甘心嗎？”
那人在莫氏領導位置四年，沒有大功，但說來除了年前新品發布會的事對莫氏有些影響以外。在其余事情上也沒太大出錯。
換言之計算莫名東有，但只要他那些錯不曾被外人知道，旁人就會以為他沒錯。
莫念在這個時候頂替他，張謙是擔心，有人會胡說八道。
就像他剛剛讀過的那最后一條信息。
莫念看向深呼吸說：“有些說無功無過也是一種錯，他是許佩文的避風港，但他不只是許佩文的丈夫。”
張謙怔了下，然后恍然大悟，她這是要拆了許佩文的避風港。
是該拆，不拆怎么能見到那個女人呢？
關于許佩文張謙不想多做評價，他只信莫念的直覺，莫念懷疑她，那她必然是真的有問題。
張謙承認自己愚忠，但他只對莫念愚忠。
莫念一旦繼任莫氏掌權人，便也意味著她要有參加不完的社交活動。
張謙臨走時，給她遞來幾張請帖，有些是商業聚會，有些是合作方邀約。
從前莫念是三甲負責人的時候，他收到這些東西一般都是隨意處置，實在不行的他會代為處置。
但莫氏和三甲不同，這幾年是發展不好，但早年在臨海聲譽頗大，如今人人都知她新上任，為了公司日后發展，有時還是需要增加曝光度的。
莫念翻看了一番，叫來秘書確認銀行到賬信息。
按照莫振海遺囑所寫，老人家名下不動產，除去莫家老宅留給莫念，其余將近二十處房產全都給莫名東父女，包括他投資的多項項目收益，也一并給了莫名東父女。
賬戶上的流動資金全都劃分莫念賬下，而那筆錢莫念打算用來償還江耀云借給莫氏的欠款，連本帶息2.63億。
莫念原是打算隔幾日再與江家聯系的，沒想到江耀云速度快，下午兩點半就給她打來了電話，詢問見面事宜。
他在電話里沒有說起借款，用詞很是客氣，乍然一聽和從前對她慈祥態度一般無二。
但莫念知道，這只是江耀云的客套罷了。
江耀云在電話里說：“念丫頭啊，今天有空嗎？出來陪你江爺爺喝杯茶吧，我們也該好好敘敘舊了。”
想必是今早她在會議室的內容，已有人透露給他，找她許久是假。
除了因為借款事宜，恐也要試探她口風。
這約莫念應下了，時間當天下午四點。
地點是江家私人產業，在水一方。
莫念和張謙趕到現場的時間約是三點五十，她從這里下來遠遠看見了江家專用車道上聽著的，真是江耀云的座駕。
不多時已有服務生快步走開，禮貌說道：“莫總，江老先生已等候多時了。”
莫念跟著人走進去，還是江耀云習慣宴客的包間。
推門進去時，房間霧氣縈繞，茶香撲面而來。
“你來了。”江耀云偏頭看了她一眼，端起茶壺給自己也給莫念倒了一杯茶。
莫念起步走過去，有些歉意道：“久等了，江爺爺。”
江耀云抬眸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驚訝她的稱呼。
“難得，還能聽你叫我爺爺。”他這話聽著頗感慨。
莫念笑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清幽，味道有些苦。
但也還不至于讓她皺眉。
咽下那口茶，莫念笑道：“任時光如何變遷，您一直是我江爺爺。”
她對江耀云是有意見，就如同那人對她一般。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誰能保證一句違心話也不說？
那不是人，是圣人。
莫念從包里掏出準備好的支票，推去江耀云面前：“這是爺爺生前想要還您的，感謝這些年您對莫氏的給予的幫助。但望有一天，我也能有機會回報您？”
江耀云臉色有一剎那的難堪，回報？
她怕是想要報復他更多。
他是真沒看出來，她為了順利逼走莫名東，坐上那個位置竟然做了那么多準備？
只怕這些年，他在莫念那些事也瞞不住她了。
那張支票江耀云收下了，他銳利的目光看著莫念笑道：“就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爺爺調教人的手段，和他選人的眼光。你江爺爺這輩子最遺憾的是，便是沒有教出一個你這樣的孫女來。你還了這筆錢，也算是我們江、莫兩家徹底兩清了。”
“江爺爺客氣，江少爺也不差。”莫念笑道：“日后說不定江、莫兩家還是要合作的，說兩清有些早。江爺爺是前輩，說不定我日后還需向您請教。”
莫念說這話時態度十分謙卑，但江耀云看不到她的謙卑，更多是警告。
是的，就是警告！
他眼底的笑容漸漸凝固，屋子里氣氛很微妙。
莫念在茶霧中緩緩一笑，起身微微欠身道：“江爺爺實在抱歉，我還有事不得不先走一步。”
“不送了。”江耀云坐在位置上沒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等那扇門關上后冷聲道：“人走了，出來吧！”
側室那扇門打開，江城從里面走了出來。
江搖頭抬眸看了他一眼，真恨不得將那杯茶潑在他臉上：“瞧瞧你這樣子，失魂落魄給誰看？！”
莫念都嫁給陸景蕭幾個月了，他竟還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他怎么都不明白，他們江家幾代人，怎么就出了他這樣子的！
“哐”——
他將手里茶盞狠狠擲在桌上，怒道：“剛剛的話都聽見了吧！我告訴你，你最好祈禱我死的晚一些，否則……”
否則依他這幅樣子，只怕難以是莫念的對手！
江城蹙眉蔫蔫說了句：“您胡說什么呢，您自是會長命百歲。”
“行了！”江耀云現在聽他說這些話哄他就頭疼。
也怪他從前對他要求太不嚴格，造成他這幅不上不下的樣子。
他從位置上起來，拄著拐杖往外走：“你最好聰明些，若日后沒有我的話，盡量不要和莫念交集。”
“好。”江城聽話的應了聲。
但他心里想的卻是，他爺爺將莫念想的太壞了，她不是那樣的人。
或許是他對莫念的感情左右了他的判斷，但無論如何江城無法將莫念那般清冷出塵的女子個壞這個詞掛鉤。
莫念從在水一方出來之后，張謙在車上匯報她接下來的行程。
下午他將請帖擱置在她桌上之后，她只是隨手一翻，哪里想到今晚就有宴？
那宴是與莫氏來往頗為密切的，合作伙伴的女兒生日宴。莫念不能不去，若人家第一次邀約她便冷漠處之，難免會讓對方胡思亂想。
不僅要去，還得準備生日禮物。
付安載著她去商場挑選禮服的時候，莫念壓根忘記了昨晚和那個男人的約定。
她是在選定禮服的時候，接到那人電話的，接到電話莫念才想起2月14日這日子。
“晚上我要赴宴。”
那頭沉默片刻問：“幾時回來？”
“不確定，你若困的話先睡。”赴宴哪有個準數。
男人似是嘆息了一聲說：“你酒量不好，別喝酒，若是喝多了及時出來。”
“嗯。”
那人又想了想說：“晚上風大，外套要帶著。”
“好。”
“宴會人多眼雜，注意安全。”
莫念輕笑出聲，她只是去赴宴，又不是出差，他有必要這么細無巨細嗎？
耳邊傳來男人輕嘆：“還笑，情人節讓我孤家寡人，太太就沒有絲毫愧疚之意？”
這話聽著是有怨氣的，但更多是無奈，誰叫他太太忙呢？
莫念笑說：“下次，我補給你。”
那人又囑咐了幾句，這才不放心的掛了電話。
莫念沒時間耽擱了，她要盡快趕赴宴會現場。她今天從著裝到妝容都是低調的，不過奈何近日風頭太盛，注定她是低調不了的。
和主家打了招呼遞上禮物之后，莫念身邊前來寒暄的人便沒斷過。
期間雖有張謙擋酒，但她少不得還是要少飲兩三杯的。
張謙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對她說：“您去躲一躲。”
莫念確實有些微醺，這會兒也的確想要避一下。
她前腳剛去了盥洗室，后腳便有人跟了過來。
抬眸朦朧的視線透過鏡子看過去，里出現了一張久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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