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無可避,宋媛只能直面來人。
燈光迷離下,她和許曼的第一面,對面的女人姿態(tài)傲慢而來。
宋媛頓住腳步,站在原地看著那人朝著自己走來。
隨著距離拉近,許曼卻恍然腳步一頓,她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短暫的讓人捕捉不到。
但宋媛離的近,所以清晰的捕捉到了那人眼底的錯愕。
是的,錯愕。
她不知道許曼為什么錯愕,也不想去想明白。
許曼恢復(fù)鎮(zhèn)定之后,起步朝著她走來凝眉問:“你就是宋媛?”
宋媛彎唇一笑,巧笑嫣然的說了句:“聽聞許小姐最近在找我,不知道許小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借一步說話。”許曼轉(zhuǎn)身領(lǐng)著人往包間走去。
宋媛起步跟上,她以為許牧塵這位好妹妹,應(yīng)該會警告她遠離那個男人,或者更干脆的,直接丟給她一張支票讓她走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許曼問她:“四年多前,你在安市待過對不對?!”
安市?
聽到這個地名的時候,宋媛忍不住一怔!
她笑笑道:“時間太久,想不起來了。”
許曼狐疑看了她一眼,凝眉問:“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
“想不起來了。”宋媛笑:“后來出過車禍,有些記憶很模糊。”
“車禍?!”許曼疑惑的目光看著她,似不太確定她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不死心的問:“安市有一家很出名的酒吧,你總該記得吧?那地方曾死過人,后來一夕間被夷為平地,你總該記得吧!”
“不記得。”宋媛笑的明媚:“我說了,出過車禍。”
安市?!
那是莫小靜費盡心思將她困著的地方,宋媛不可能忘記。但那段記憶委實不算美好,她不愿回想,尤其還是當(dāng)著陌生人的面回想!
縱使那些都變成了過去,宋媛也是不愿去回憶的!
許曼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宋媛,然后她似是意味深長道:“緣分,果然是件很奇妙的東西。我竟沒想到,在這里的人居然是你。”
她的話讓宋媛不解,她的表情也讓宋媛不能理解。
宋媛笑笑說:“若許小姐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送。”許曼倒也沒有可以為難。
不過她卻在宋媛擦身之際,猝然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朝著宋媛領(lǐng)口澆了下去!
宋媛下意識的一把捉住了許曼的手腕,沉聲問:“許小姐這是做什么!”
她力氣有些大,許曼忍不住微微蹙眉。
門外傳來開門聲,兩人紛紛朝著門口看去,但見消失了一晚上的男人西裝革履的站在門口。
“你在做什么!”許牧塵大步走來,不由分說一把掀開了宋媛將許曼護在懷里。
宋媛撞在沙發(fā)角落,磕碰了膝蓋讓她忍不住微微皺眉。
起身瞬間,紅色襯衫領(lǐng)口微敞,鎖骨項鏈下有道疤痕若隱若現(xiàn)。
許曼臉色發(fā)白,她險險踉蹌了一步。
宋媛站起身拿過自己的東西沖著那兩人緩緩一笑,似是好脾氣的說了句,“我這就出去,不打擾二位了。”
她看著像是在笑,但內(nèi)心的火氣卻早就翻江倒海了!
許家這兩兄妹,都是奇葩!一樣讓人厭惡!
宋媛是聰明人,許牧塵那副護犢子的樣子,她若繼續(xù)糾纏下去,注定是討不了好的!
宋媛不知道她從包間出去之后,許曼其實是想要跟出去的。
但她的步伐被許牧塵攔住了!
包間內(nèi),許曼甩開許牧塵的手凝眉問:“哥,你和她糾纏不清,是不是因為她曾在安市待過?!”
安市?!
男人在聽見這話之后忍不住皺眉,“不是。”
許牧塵在沙發(fā)落座點了根煙,語氣冷淡的說:“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該回去了。以后少來找她,惹出亂子來,我沒空幫你收拾。”
“哥!”許曼似是被他的話和語氣刺激到了,她朝著沙發(fā)邊上的人走過去問:“不該來這里的人是你!你就不該和她牽扯不清!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既然喜歡我,為什么要……”
“曼曼!”男人沉聲叫她語氣里不悅明顯。
許曼踉蹌著后退問他:“這么多年,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自己的感情,你對我的喜歡,到底是感激多,還是真的喜歡?!”
“有差別嗎?”那人躺在沙發(fā)上悠悠問,語氣輕飄:“我說過我欠你一條命,這輩子只要我在,沒人能動你。你想做的,我都可以幫你達到。”
許曼臉色發(fā)白的看著他,她倉皇后退著搖頭:“有差別,當(dāng)然有差別!如果……”
“哥,哥……萬一你以為的,都不是真的呢!”
她在許牧塵震驚錯愕的視線里,忽地一轉(zhuǎn)身往外跑!
許牧塵抽煙的手一頓,然后他碾滅煙頭快速追了出去!
他沒能追到許曼,后來卻在路邊攤找到了宋媛。
幾乎每天下班宋媛都要經(jīng)過這個地方,碰上老板清閑的時候點上一碗面然后和老板胡侃幾句。
今晚她食欲不好,一碗面幾乎沒動幾下。
老板和老板娘正忙著給其他客人煮面,她從包里掏出一張鈔票放在桌上說:“我接下來幾天都不過來了,要出趟遠門,二位不必等我到很晚。”
“哎!”應(yīng)聲的是那位中年婦人,她朝著桌上看了一眼說:“你又給多了。”
宋媛笑說:“存著,等我下次再來吃。”
老板笑笑問:“你這又是要去哪兒?”
“A市。”宋媛隨口答了句。
老板笑著接話:“好地方。”
宋媛笑,是不是好地方她不知道,她眼下最大的期盼便是,在A市找到蛛絲馬跡。
轉(zhuǎn)身正要離開,卻看見夜色里真吸煙看著她的人,宋媛忍不住皺眉,這人是真的有些陰魂不散了!
她并沒有搭理許牧塵的意思,轉(zhuǎn)身避開他。
許是因為剛剛在包間磕的太重,導(dǎo)致她走路有些跛。
身后那人三兩步跟上她問:“錢多嗎?還是你天生喜歡施恩?”
一碗面,需要一百塊嗎?!
聽老板娘的意思,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許牧塵看不透宋媛,這個女人有時候現(xiàn)實虛偽的讓人咬牙切齒,有時候偏又蠢的讓人無可救藥!
就像,就像曾經(jīng)在安市……
宋媛不理他,覺得沒必要。
但身后那人就跟道影子似的,一直尾隨她,她無法忽視。
她只能停住腳步看向那人說:“還有事嗎?許先生現(xiàn)在不該去哄你的心頭好嗎?你這么跟著我做什么?!”
“宋媛。”許牧塵點了根煙夾在指尖不急著去抽,他只看著她問:“我很好奇,莫念有什么好,那個死去的慕遠有什么好,讓你放著輕松的日子不過,偏要選那條最不好走的?”
“我需要跟你解釋嗎?有必要解釋嗎?!”宋媛凝眉深呼吸說:“別再跟著我,我也不想和你繼續(xù)糾纏下去!”
她轉(zhuǎn)身要走,卻被那人拉住了手腕:“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聽我的話。”
夜幕沉沉,宋媛卻好像忽然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水。
她聽見了什么?!
她一定是聽見了一場笑話。
宋媛甩開了他的手,冷聲說:“你腦子不好,該回家吃藥了!”
她伸手在路邊攔了一輛車,然后上車離開。
許牧塵站在夜色里看著那輛車離開,然后轉(zhuǎn)身往回走。
經(jīng)過路邊攤的時候,被老板娘叫住:“先生,你是宋小姐的朋友吧,這碗面給你。”
那人不由分說往他手邊遞來一份打包盒,許牧塵皺眉,目光深處閃過嫌棄。
中年婦人靦腆一笑道:“我家孩子一直病著,白天忙著照顧他,我們只能晚上出來做些小生意。宋小姐知道后每次都過來都要多給我留些錢,如今她在這我這里存的錢,夠她吃一年面都吃不完了。送您一份,算是還些我們欠她的情。”
許牧塵皺眉接過那份面,老板娘笑笑轉(zhuǎn)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這人在拐出路口之后,將那份面連同盒子一起扔去了垃圾桶。
情嗎?
他這輩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個字!
6月25日,宋媛順利趕往A市。
A市是座小城,早幾年根本無人問津,也就這幾年才漸漸被開發(fā)成旅游城市。
她在趕到A市之后給莫念去了電話匯報了行蹤,彼時莫念和宋媛都不確定這趟行程是否是有意義的。
但這疑惑在當(dāng)天傍晚就被宋媛否決了,她在旅館的附近發(fā)現(xiàn)了跟蹤她的人!
當(dāng)晚的臨海,莫念接完宋媛的電話之后又給張謙去了電話。A市雖然不大,但要找一個多年前的人還是不太容易的。
但張謙告訴她,聯(lián)系的很順利。
許安宣的墓地方位已經(jīng)確定了,只等明日一早宋媛去確認。
浣花小筑,書房。
莫念掛了電話,陸景蕭端著一杯牛奶朝著她走來.
她接過喝了一口,抬眸看著對面的人笑的眉眼彎彎。
她這笑容讓對面的男人也忍不住心花怒放:“笑什么?是發(fā)生什么好事了?”
莫念也不急開口,直到她將杯子里的牛奶喝完才看嘆息道:“若說好事,陸先生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
“嗯?”男人似是很不解。
莫念忍不出嗔了他一眼說:“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要安排人去A市的?”
宋媛和張謙此番這么順利,可不是巧合。
男人聽聞笑道:“我讓付安和張謙聯(lián)系了。”那些事她不想他跟著操心,他只能從別人嘴里知道了。
莫念笑笑說:“你也無需操心了,應(yīng)該就要到頭了。”
宋媛不過剛到A市,那人立刻派人跟過去了。可見A市,不是個簡單的地方。
陸景蕭一邊摟著人往臥室走,一邊笑道:“我不操心。”
他現(xiàn)在只操心她和孩子,旁的事都不重要。
但陸景蕭的不操心,只是寬慰莫念而已。
現(xiàn)如今她為了那個消失的孩子心浮氣躁,他不能跟著焦躁,他若焦躁她會不安。
晚上十點陸景蕭給付安打電話,問起那孩子的事。
眼下他幾乎封了全城,但凡有些風(fēng)吹草動都應(yīng)該被發(fā)現(xiàn),可現(xiàn)在偏偏就沒有動靜。
對方顯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異常,所以才這般按著性子不動。
這一夜,莫念睡的很安穩(wěn)。
宋媛是在第二日一早前往墓地的,墓碑上的照片和她查到的資料上的人模樣有些相似。
只是立碑人那一欄似是被人故意破壞了,對方早有防備。
莫念和宋媛通話的時候有些咳嗽,她這是感冒了,但這波感冒來勢洶洶帶著她近日的疲憊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婚后莫念的第一個生日在感冒中度過。
晚上陸景蕭給付安去電話,這人語氣不好,付安不敢隨意開口。
“墓碑確定是許安宣的嗎?”陸景蕭沉聲問。
付安說:“是她的,但畢竟就是一座墓碑了。”一座墓碑,難道還能說出什么秘密來嗎?付安不以為然。
陸景蕭沉默片刻說:“死人是無法給自己立碑的。”
一句話讓付安心頭一怔,然后他好事恍然明白了過來:“我知道了!”
付安速度快,當(dāng)晚便發(fā)布消息聲稱陸景蕭要撤巨資投資A市旅游產(chǎn)業(yè),征地就是許安宣所在的那塊墓地。
投資一事確實是早前A市有人聯(lián)系陸景蕭,但征地不是那一片,不明真相的人只以為陸景蕭是相中那塊風(fēng)水寶地。
是夜,莫念迷迷糊糊睡醒,看著床頭坐著的男人她有些恍惚。
“餓嗎?”陸景蕭扶起她說:“先喝口水。”
她接過水杯喝了大半杯,看著那人憔悴的顏有些內(nèi)疚:“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還沒到一夜。”男人抬眸看了一眼墻上的鐘笑道:“才兩點,餓嗎?”
莫念點了點頭說:“泡杯牛奶吧。”
都這么晚了,她不想讓他下廚,但她要吃飯,這人怎么可能馬虎?
陸景蕭下去給她煮了一碗面,等他上來的時候,莫念正握著手機看著。
她抬眸看他目光復(fù)雜:“A市投資的事,你先前怎么沒跟我說?
陸景蕭端著面條波瀾不驚的語氣說:“你先生投資的事那么多,要是每件事都向你報備,你確定你有耐心聽?”
他在和她打太極,莫念皺眉:“陸景蕭,你這是沖動。”
“不算沖動,這事在計劃之內(nèi)。你先生的眼光,你該相信。”這人答的坦然,從頭至尾未提及許安宣墓地的事,就好像臨時做下這決定,真的與她無關(guān)。
關(guān)于A市投資,陸景蕭原本沒想過早的將這件事提上日程,現(xiàn)如今,也不過是被時機推了一把。
莫念嘆息一聲我國那人的手,然后才接過他手里的筷子,低頭吃面。
面的味道很淡,但深夜吃上這樣一碗面,讓她覺得滿足。
這一夜的臨海注定是不平靜的。
陸景蕭要投資A市,但他的條件是三天內(nèi)拆了那片墓地,從投資中劃出的拆遷墓地費用更是驚人。
那片墓地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眾人揣測那地方可能礙著了商業(yè)大亨的眼。
臨海市的某間辦公室,滿屋子狼藉。
助理站在身后看著那人凝眉說:“您現(xiàn)在不能沖動,陸景蕭和莫念做這么多,就逼著您現(xiàn)身。您不能中計。”
男人一回身看著他冷聲道:“你以為這些事還能藏多久?陸景蕭封了全城,只等找到那個孩子了!他已經(jīng)在查許佩文和許安宣的關(guān)系,都找到那塊墓了,你以為還能瞞多久?!”
“那您也不能因為一塊墓露出破綻,人都已經(jīng)死了,大不了后面重新修建……”
這話似是刺激了男人的神經(jīng),那人陰沉著臉朝著他走來,伸手一把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
猛地將人甩去墻上,吼道:“放屁,那是一般的墓嗎?那里葬著我母親!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您冷靜點,就是一塊墓碑。千萬別照了陸景蕭和莫念的道。”助理皺眉強作鎮(zhèn)定的說:“熬過這一陣,等一切大功告成,到時候再為太太重新修建。”
“砰!”男人怒的抬腿一腳踹開了那人,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那里面葬著那個女人,唯一的衣冠冢!唯一的!
“先生!”助理匆匆上前再度抱住了他的腿:“您不能去,莫念和陸景蕭現(xiàn)在就等著您往陷阱里跳了!”
男人哼聲:“他能為了區(qū)區(qū)一個莫念,不惜撤巨資布下這陷阱,我又怎么能不跳?!”
“不值得!就是塊墓地!您不能前功盡棄!您說過的,感情對您來說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滾開!”男人抬腿甩了那人的鉗制,拿上外套往外走。
6月27日的A市,宋媛站在那片墓地里看著漫天黃昏。
她其實也不確定,在這里到底能不能等到那個人,但有些事總歸是要去做的。
墓碑上的許安宣和許佩文有幾分相似,看得出來年輕時都是出類拔萃的容貌。
陸景蕭要征這塊墓地,這兩日陸續(xù)有人過來安排拆遷事宜。
那人見宋媛盯著許安宣那塊墓地看,不由多嘴問了句:“小姐,你和這位許女士認識嗎?”
“嗯?”宋媛楞了下,然后點頭。
那人凝眉看了看她說:“以前好像沒見過你,以前我只見過一個男人來過,她好像沒什么親人。”
男人?
宋媛楞了下問:“您能不能說的清楚些,什么樣的男人?!”
那人狐疑看了她一眼說:“你不是她家的親戚嗎?你不知道她有個兒子嗎?!”
兒子?!
宋媛怔住,然后有些心虛笑道:“我是她遠房親戚,我這次就是偶然過來,我不知道她還有什么親人。最近老家的地要拆遷,我正在聯(lián)系他們。”
那人應(yīng)了聲點頭,再度看向墓碑上的字不由蹙眉:“誰這么缺德,將這上面的字給毀了。”
“這上面都寫了什么,您還記得嗎?”宋媛緊著問了句。
那人皺眉思索道:“我也是看過這墓碑上的字,才知道她還有個兒子!這碑就是她兒子給立的,好像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她這么一說,宋媛忍不住蹲下去看,聯(lián)系著那人說過的話,確實像!
兒子?!
對了,之前莫念和她說過,紀(jì)范希的未婚妻懷過孕。
許安宣的這個兒子,只能是紀(jì)范希的。
真有意思,誰能想到死了多少年的人竟然會有個兒子呢?
宋媛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她像是要從上面找到什么影子。
而后她轉(zhuǎn)身去了墓地盡頭,攔了一輛車離開。
這一夜臨海的高級私人醫(yī)院,許佩文病房堆滿了人,各主治醫(yī)師忙的焦頭爛額。
是夜,有人在A市墓地附近現(xiàn)身……
宋媛走過去的時候,那人已打開了墓碑正在將里面的東西搬出來。
夜色漆黑,墓地空曠,稍微一點聲音都顯得十分詭異。
尋常人是不敢輕易出現(xiàn)在這地方的,但偏偏就有那么一兩個膽子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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