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
莫小靜攔住莫念,她抬手想要給莫念一巴掌。
但那一巴掌,被莫念身邊的羅彤截住了。
羅彤一把將她甩給身后的人,沉聲道:“莫二小姐最好還是注意一下舉止的好,如今莫總身懷有孕,要是她在你這里出了差錯,這后果你恐怕擔不起。”
有醫生進去,也有醫生出來,莫小靜慌亂又憤怒!
“莫念!莫念!”她一遍遍咬牙切齒的叫著莫念的名字,像是恨不得將咬碎了眼前的人。
偏偏莫念很平靜,她太平靜了。
她看著莫小靜的視線是冷漠的,語氣更是冰冷:“擇日我會讓律師和你談孩子的撫養權,希望你配合!”
這話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平靜中帶著讓人忽視不掉的強勢。
莫小靜氣的眼睛都紅了,她沖著莫念離開的背影叫囂:“那是我和慕遠的孩子,憑什么給你!你有什么資格養著!你別做夢了!”
莫念腳步不停,她似是根本沒有聽到這些話。
羅彤回身看了一眼叫囂的莫小靜,凝眉道:“識時務者為俊杰,莫二小姐是聰明人,懂我這話的意思。”
“莫念!”莫小靜不理會她,她只看著莫念的背影叫囂著。
她叫的嗓子都啞了,她喊得眼角的眼淚都控制不住的往外流,可莫念的身影還是消失在了視線里。
這一天對于莫小靜來說太亂了,亂的她都沒精力去思考莫念那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覺得渾身力氣被抽空了一般,她靠在墻邊緩緩蹲下,抬手捂著臉,有眼淚順著指縫洶涌往外流。
她根本沒有勇氣踏入那間病房,那里面躺著的是她母親,可是……也是害的她失去父親的兇手!
真相殘酷到讓她根本沒有勇氣去接受,她寧愿這是一場夢,如果這只是一場夢,多好!
七月盛夏,溫度極高熾熱無比,陽光佛能照透每一個陰暗面。
張謙一直在手機許牧塵的證據,但那是個極其小心的人,除了那幾筆轉賬記錄之外找不到什么蛛絲馬跡。
關于這一點莫念不奇怪,一個人但凡能蟄伏那么多年,可見心機手腕。
她不急,眼下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還有什么好急的?
許長河是聰明人,眼見事情暴露近日一直試圖聯系她和陸景蕭。看他的意思,是要將許牧塵推出來做替罪羊了。
他是想棄車保帥了。
只是這許牧塵到底會不會那么聽話,倒也不得而知。
7月2日這天晚上,春夏冬涼。
宋媛自從A市回來之后,這是第一天過來上班。
無論外面是怎樣的情形,這個地方永遠是平和的,它和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宋媛一進去,便被調酒的小哥叫住了:“你可總算來了,你包間那位二世祖醉生夢死的在這里兩天了,趕緊去看看,萬一醉死在這里可怎么辦?”
“死了更好,清凈。”宋媛將眼底那抹憎恨藏的極好,吐氣如蘭:“一條賤命罷了,別那么當回事。”
就那種人他活著不嫌浪費時間,她都覺得浪費空氣!
調酒師狐疑看了她一眼,笑笑不說話了。
他看出來了,她今日雖然在說笑,但心情好像并不好。
宋媛今晚過來是要來辭職的,但人事經理不在。
她在吸煙室抽煙的時候,許牧塵的助理怔在包間里勸酒。
“您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該出事了。”
許牧塵偏身避開他怒吼:“滾開!”
這人又要上前,被那人偏身避開,隨后許牧塵不耐煩的掄起那只酒瓶朝著他砸了過去!
助理躲閃不及,被砸中了,瓶子里的酒灑在了他的衣服上。
許牧塵靠在沙發上揉著發脹的頭問:“讓你查的事,都查清楚了嗎?!”
那人站在那里,并不敢隨意開口。
“說話!”許牧塵情緒不好,“你該清楚,你吃的是誰的飯!許長河答應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
“不是這個意思。”助理凝眉道:“我跟您多少年了,對您的心思您應該清楚。我只是擔心那些真相,會讓你……失望。”
“嗯?”許牧塵哼笑:“說說看。”
他原本或許只是不甘心,或許只是想要聽一聽,但聽完之后…
助理見他半天沒有動作,不由蹙眉叫他:“先生?先生?”
許牧塵猝然放下捂著臉的手,偏頭猩紅的眸看向他確認:“你確定?”
“錯不了,這事你去和大小姐求證一下,就可以明白了。”
許牧塵皺眉朝著他擺手,他低頭狼狽的從口袋里翻出煙盒,敲出一根煙想要點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煙總是點不著。
助理皺眉幫他打火點燃,然后默默退出去。
他猜,現在這人需要安靜。
但許牧塵現在怎么可能安靜得了呢?他甚至說不清這一刻自己到底什么感受,五臟六腑似乎都攪在了一起。
連同著他這兩日喝下去的酒,一并翻涌而來讓他狂吐不止!
許牧塵吐完了去了一趟洗手間,冰涼的水讓他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轉身時女廁那扇門打開,他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對。
宋媛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厭惡,她冷冷一勾唇洗了手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等。”許牧塵叫住她問:“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沒空。”宋媛聲色冷淡的拒絕,她能忍著不對他動手都是極大的限度了,哪有精力再去回答他的問題?!
不等她踏出那扇門,許牧塵已快步走過去關了那扇門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恨我,到底是因為慕遠,還是因為你自己的原因?”
“都有。”宋媛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笑道:“其實也不能算恨,只是不想看見你這樣的人活在我眼皮底下。每看見你一次,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男人凝眉看著她問道:“四年多前,安市酒吧失火那夜,你在慌亂中是不是救過一個人?”
“不記得了。”宋媛哼笑道:“誰知道我救的是人是狗,萬一那人要是和你一樣的話,我恐怕會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說罷她一把扯開靠在門邊的人,拉開門大步離開!
許牧塵卻愣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
7月3日,原本因為孩子消失的流言再度卷土重來,私生子這個話題從未停過。
如今這孩子在莫念手中,流言更甚了。
這兩日莫念正在為那孩子聯系學校,入學便需要孩子出生的相關證明,但眼下那些東西她手中都沒有。
她現如今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孩子叫‘劉立棋’,至于為什么姓劉,那孩子說不清楚。
莫念猜測,或許是莫小靜當初為了掩人耳目。
這天下午,她帶著孩子赴了宋媛的約。莫念猜到她想看看孩子,所以帶著立棋一同赴約。
約會地點是一家游樂園。
這幾天孩子有些認生,他雖管莫念叫媽媽,但他對莫念有距離感。
那種距離感,是能從眼睛里看出來的。不過三四歲的孩子,心思好像格外的重。
但游樂園是個好地方,它能哄得所有小朋友開懷大笑。
劉立棋雖不像那些孩子一樣興奮,但在這個地方他確實放松了。
宋媛看見這孩子,像是總能從他身上看見慕遠的影子,他人不在了,如今還能看見和他有關的人,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傍晚十分萍姨帶著那孩子去找吃的,她和莫念坐在游樂園附近的休息亭中閑聊。
說起最近網絡上四起的流言,宋媛問:“那些事你不澄清嗎?”
雖然她知道,莫念不會在意那樣的八卦,她也知道莫念之所以不澄清,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
可是她內心深處總覺得,若是慕遠知道的話,也不會贊同她這么做。
莫念嘆息一聲說:“旁人怎么說不重要,給孩子一個好的生長環境。”
“你可以不為自己考慮,可你不能不為陸景蕭考慮。就算你們都不在意,那孩子呢?他總有一天會長大的。”
宋媛凝眉道:“有些傷害注定是無法避免的,為什么不能選在現在說?”
她承認自己說這些話有自私,她想著若讓那孩子自己選擇的話,或許她的機會更大一些。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已經死了,她仍然想要留住和他有關的……人或者事。
宋媛深呼吸說:“你不是他母親,你沒有權利為他做選擇。我也不是,所以我們只能讓他自己選擇。他既然是慕遠的孩子,就應該有權利知道那些事。”
莫小靜如今攥著這孩子的撫養權不肯撒手,再這么下去對孩子的傷害更大。
宋媛不愿接受這孩子母親是莫小靜的事實,但這孩子既然是慕遠的,不是莫小靜的又能是誰的呢?!
不能告訴這孩子他的母親是莫小靜,但是這鍋也不該由莫念來背。
宋媛深呼吸說:“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既不傷害孩子,也可以保全慕遠的顏面。”
莫念回身看她,視線相對的瞬間她幾乎一下猜到了宋媛所謂的辦法。
她緩緩搖頭語氣堅定,“不行,不可以。”
莫念起身,一抬眸瞧見不遠處站在那里的孩子,他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她!
“立棋。”
莫念只來得及喚了他一聲,那孩子便一轉身跑開了!
“立棋!”宋媛驚慌追過去,她一路追著那孩子去了馬路邊上!
孩子在紅燈時穿越了馬路!
宋媛要追過去的時候,有車急速而來刺耳的喇叭聲在身后響起,那輛車在她身前不到一米的位置急速駛過,宋媛不得不停下步伐!
再等綠燈時,滿眼哪里還有那孩子的身影!
“立棋!”
莫念哪還顧得上那么多,她穿過斑馬線,站在馬路另一邊呼叫那孩子的名字。
聲音太雜,車很多,但一眼望去哪里有那孩子的影子呢?!
宋媛急的快哭了。
陸景蕭給莫念打電話,聽聞這事之后男人立刻讓付安往出事現場趕。
男人一邊吩咐付安安排人過去,一邊在電話里寬慰她:“那一帶有攝像頭,治安向來較嚴苛,別太擔心,等我到了再說。”
“好。”
快七點,那孩子還沒蹤跡。
宋媛失魂落魄的坐在街頭,她在自責自己為什么要說那些話,那孩子肯定是聽見了什么,所以才忽然離開。
后來陸景蕭在臨近目的地的時候,再度給莫念打了一通電話。
那孩子并未跑遠,他只是藏在了不遠處小公園里的假山后面!莫念和宋媛一行人找到他的時候,他貼著山體一邊小心翼翼的朝他們看過來。
看見人的剎那,眾人皆不由松了口氣。
宋媛朝著他伸手焦急喚他:“立棋,過來,到阿姨身邊來。”
是假山,但是亭臺樓閣做的格外逼真,他腳下是溪流。他看著像是怕了,他朝著宋媛狠狠搖頭。
宋媛向前伸手:“我抱你。”
她試圖走過去,但那東西看著并不結實,恐怕難以承受一個成年人的重量。
“不!”那孩子總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驚恐的看著宋媛拼命地搖頭:“你不要過來!”
他在不斷朝著山后躲去,那太危險了,一步小心能從延邊摔下去,若是掉進水里還好,可如果是撞在下面的石頭上呢?!
眾人看的膽顫驚心!
萍姨上前試圖說服那孩子過來,但他躲的更厲害了。
莫念凝眉,她拉過宋媛看著那孩子叫他:“立棋,到媽媽身邊來。”
“不!”那孩子看著她喃喃道:“你不是我媽咪……”
“我是。”莫念語氣堅定,她朝著那孩子走了一步循循善誘:“你小心一點走過來,我帶你回家。我就在這里等你好不好?”
“我不去,那不是我家!”那孩子看著她搖頭:“你不是我媽媽。”
莫念沉默片刻,看著那孩子笑道:“等回去之后,我給你看你爸爸的照片。你一定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吧,等回去之后,我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爸爸?”孩子呢喃了一句,然后緩緩朝著莫念的方向走來。
眾人不由松了口氣,莫念也松了口氣。
不遠處,陸景蕭和付安正快步而來。
山石常年浸泡在水中有些長了些青苔,若是一不小心一腳踩上去只會摔跤。
那么小的孩子分不清什么是安全還是不安全,所以在即將接近莫念的時候他腳步一崴!
“立棋!”
不知是誰尖叫了聲,緊跟響起的是“撲通”一聲。
跌倒的瞬間,那孩子下意識的去抓不遠處的莫念,莫念伸手抱住他然后重心不穩跌入了水池里。
“太太!”
萍姨急的大叫。
宋媛反應快,很快將那孩子從水里抱出來,然后伸手去拉莫念。
不遠處的付安瞧見這一幕,已是心驚不已。
不等他反應過來,原本身側并行的人已快步朝著水里的人走過去。
莫念剛站穩只覺一道身影快速而來,而后她腳下一輕被人攔腰抱起!
陸景蕭抱著莫念上岸,折返回去取了毛巾的付安趕緊將毛巾遞了過來。
隨后又給宋媛遞了一條,宋媛接過那毛巾給那孩子擦身上的水,他顯然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
氣氛凝重,就連宋媛也不知說什么好了。
她拉著那孩子冰涼的手站在一旁,看著陸景蕭慌慌張張給莫念擦身上的水。
莫念偏頭看了一眼那孩子,好在是沒什么事。
她松了口氣,握了握那人忙碌的手說:“我沒事,換身衣服就好了。”
這人不答話,事實上從他在水里將她抱起來的時候,他一直很平靜。可那份平靜,已足以看的現場眾人心慌。
但這份平靜并未持續多久,只因這人在一低眸瞧見她不斷冒血的膝蓋!
那應該是跌下去的瞬間,碰到了水里的石頭。
“付安,上車去醫院!”男人一把抱起莫念快步往車邊走去。
一眾人反應過來立刻跟上。
宋媛忍不住皺了皺眉,她低頭朝那孩子看過去的時候,那孩子也正看她,濕漉漉的一雙眼睛委屈巴巴。
“沒事,莫阿姨會沒事的。”宋媛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說:“走,我們去找她。”
她心中懊惱,若不是她對莫念說那些話被這孩子聽見,興許也出不了這樣的事了。
去醫院的途中,付安在延邊商場短暫停頓,莫念換了身干凈衣服。
后來又在路邊藥房短暫停留,但莫念膝蓋上的傷口割的有些深沒法處理,陸景蕭只得作罷。
男人有些心浮氣躁,他解開了領口的扣子,卷起了袖子盯著她膝蓋上的傷看。
車內氣氛太沉悶了,付安大氣都不敢喘。
心里直叫苦不迭,那小祖宗也太能折騰了,哪個地方不好躲,偏要躲去那里!
“景蕭。”莫念柔聲叫他。
這人只淡淡應了聲,嘆息一聲看向她膝蓋上的傷問:“疼嗎?”
“疼。”莫念不掩飾自己的感受,之前剛擦傷那會兒她是沒注意到,可現在這會兒確實是有些疼的。她若隱瞞,他情緒會更重,可若她不掩飾……他會心疼。
他一心疼,哪里還記得生氣?
她伸手握著他的手說:“你若跟著擔憂、生氣的話,我只會更疼。”
幾乎下一秒,她被那人反手握住了手。
男人在心里嘆,她現在是越發了解他的脾性了,知道說些什么最能讓他氣消。
陸景蕭牢牢握著她的手嘆道:“怪我,要是我早幾分鐘趕到的話,也不會生出這樣的亂子。真不該讓你脫離我的視線。”
他誰都不怪,只怪自己,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莫念聽得心緒波動,然后她微微側身靠在了他懷里。
醫院病房內。
傷口有些深,清理就耗費了大半天,這過程并不好受。
萍姨站在一旁光是看著都忍不住心驚肉跳,更何況莫念呢?
陳墨清理好傷口之后抬眸看向莫念說:“傷口太深,縫三針吧,我給你打點麻藥。”
“別!”莫念及時叫住他說:“別打了,就這么縫吧,我忍得住。”
她現在懷著孕,哪能用那些東西?
但就這么縫的話,光是聽一聽,也讓人毛骨悚然。
陳墨凝眉解釋道:“局部的,用量很少的話,影響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那也不行。
莫念搖頭:“再小的影響也是影響。”
身側陸景蕭站在那里,沉沉視線看著早已忍的滿頭虛汗的女人。
她向來最怕疼。
若說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在乎這個孩子是肯定比她更多的,可是今晚,他似乎要明白了。這個孩子,早已成為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她選擇不用麻藥,是一個做母親的本能,但她在乎孩子的同時,是不是也是因為愛屋及烏?
光是想一想,已足以讓他心思變得柔軟。
陸景蕭嘆息一聲,給陳墨使眼色。
陳墨蹙眉說:“那只涂一點,這種影響真的可以忽略不計。”
說只涂一點,莫念就真的只是讓他涂一點,只是三針,但那感覺并不好受。
縫完針之后莫念靠在床頭喝水,她除了臉色有些白以外看著和往常無異。
那孩子被宋媛牽著,他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看著莫念。
“萍姨,帶孩子去吃飯。”莫念沖著里面的人叫了聲。
他們離開之后,宋媛忍不住內疚道:“對不起,怪我不該與你說那些。”
莫念搖頭:“你對那孩子的心思我知道,你的話我想了一路,慢慢來吧。”
她與那孩子接觸還不算多,但那確實是個心思很重的孩子。
如今既然被他聽見了那些話,想必他會在心里記一輩子。
莫念笑笑道:“你去看看他吧。”
宋媛點頭轉身往外走。
她這邊剛離開不久,付之宜推著練束梅過來了。
練束梅接到司機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得一身冷汗,她先是去了一趟陳墨的辦公室。
問明了情況之后才往莫念病房趕去,這還沒到病房便瞧見拎著飯盒過來的陸景蕭。
“蕭兒。”練束梅叫住他,轉著輪椅抬手就敲了下他胳膊,嗔道:“讓你照顧人,你到底是怎么照顧的!”
好在是沒事,這萬一要是出事了呢?可不要追悔莫及!
付之宜伸手拉住練束梅說:“您看您,是來看莫念的,可不是讓您發脾氣的。”
練束梅氣哼:“怪他照顧不利,該打!”
“這事您怪景蕭干嘛啊。”付之宜覺得老太太這就是遷怒。
沉默半天的人寬慰老太太說:“她沒事了,您別擔心。”
“我怎么能不擔心!”練束梅聽不得他這些話,就知道騙她!
“念念肚子里的,是我陸家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擔心!”老太太情緒激動。
陸景蕭這時候沒法開口,他若開口多半是錯的。
付之宜緊著問了句,“立棋沒事吧?”
她本是想轉移話題的,可誰曾想偏說到了老太太最不樂意聽的點上!
“那孩子你到底打算怎么處置?!”練束梅索性不急著進去了,她要將那些問題都問清楚。
眼下這滿城的風言風語又來了,她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難不成還真要將那孩子養在身邊一輩子,被人詬病一輩子!
想到這里,老太太情緒又不好了。先前過來時的那一肚子擔憂,也跟著煙消云散了。
她凝眉說:“若沒鬧出那些風言風語也就算了,可眼下外面那些流言你也不是沒聽過。那孩子莫念不能養在身邊,你得盡快想辦法。”
“你若不說的話,我只能親自和莫念說了。”老太太威脅他。
陸景蕭忍不住皺眉,“這事您別操心。”
他知道老太太的心思,不贊同那孩子留在家里,但那孩子既是慕遠的斷沒有推出去的道理。
練束梅豈能不知他是要和自己打長久戰?
她起了脾氣,“我不操心能行嗎?你想想今天下午的事,要不是因為那孩子怎么能出這樣的差錯?眼下他才剛剛住進來,就生出這些事,日子久了還不定成什么樣子!我是不該和個孩子計較,可誰叫這孩子的身份不一般呢!”
要說練束梅對外面那些流言絲毫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不過是因為這流言會趕時候,恰好趕在莫念懷孕這時候,她有不滿也只能壓在心里。
老太太情緒激動,陸景蕭不好再就這話題與她多談。
說的多了,難免她要滋生心火。
為了一個孩子,惹得老太太不快,他覺得沒必要。但這些火,也不能不讓老太太發。
陸景蕭朝付之宜看了一眼,付之宜會意立刻道:“您看您,拉著他說這么多做什么?念念還沒吃飯呢,再不讓他進去得叫您孫子跟著餓肚子了哦。”
她這么一提醒,練束梅臉上立刻懊惱:“哎呦,真是!”
她朝陸景蕭看了一眼氣道:“你傻了啊!還不進去。”
這人在這站半天,就等著這么一句了。
陸景蕭聽聞立刻點頭笑道:“那您和付姨早些回去,等她出院我帶她回去見您。”
練束梅嘆息一聲說:“行,都行!”
她拍了拍付之宜的手腕,示意她推著自己離開。
付之宜忙不迭推著老太太往外走,心想,這景蕭慣會聲東擊西。
練束梅出了醫院大門,忽地又想起一件事:“哎,我還沒進去看看念念呢!我這來一趟是為什么啊?!”
“氣您兒子唄!”付之宜隨口答了句說:“我看您今晚還是別去了,念念這剛吃飯,要是被您打攪了食欲,您說她肚子里那孩子還長得好嗎?”
付之宜想,她今晚就不該帶老太太過來。是不能讓老太太這時候去見念念,老太太對那孩子的成見太深了,莫念那么敏感的一個人,萬一察覺了什么,豈非真要影響了心情?
練束梅聞言只能嘆息了。
莫念病房門口,宋媛皺著眉倚在門口,然后她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煙。
這邊剛想起什么正要收回去,卻聽一道稚嫩的聲音說:“醫院不能抽煙。”
宋媛抬眸看向那孩子,不由笑道:“這個你也知道啊?”
她很聽話的將那根煙放回去,蹲下身子晶亮的眼眸看著他說:“你還知道什么啊?”
“抽煙對身體不好。”那孩子小大人似的說了句。
宋媛聞言笑了,她那么一笑看的那孩子目光發愣。
“阿姨,你長得真好看。”
他這么一說,宋媛更高興了,她抬手揉著他頭頂烏黑的發說:“你可比你爸爸嘴甜多了。”
從前的慕遠可從未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孩子眼睛發亮的看著她問:“你也認識我爸爸嗎?”
“認識啊,很熟很熟。”宋媛一字一頓道:“他啊,是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人。”
那孩子皺眉,似乎不太明白最喜歡這個詞的意思。
他只凝眉問:“我今天是不是闖禍了,莫阿姨會不會不再喜歡我?”
宋媛楞住,這孩子對莫念的稱呼變得很快,他……是個敏感又聰明的孩子。
她笑著搖頭:“一定不會的,她和我一樣,會一直一直喜歡你。”
“可是她受傷了,我……不是故意的。”他眼底霧蒙蒙一片,看著像是要哭了。
宋媛伸手抱住他笑說:“我知道啊,她也知道,所以她不會怪你。”
后來她想起了剛剛陸家老太太在門口說的那些話,她抱著那孩子問:“立棋,莫阿姨她現在受傷了,她沒辦法繼續照顧你。你和我一起回家,以后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半晌那孩子喃喃說:“要是我不去,是不是就再也沒地方可以待了?”
宋媛松開他,看著他笑瞇瞇說:“不會啊,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這樣不好嗎?”
那孩子怔怔看著她,像是并不明白她的話。他沉默看著她的時候,總讓宋媛忍不住想起故人……
她笑著抱起他說:“走,我們進去和莫阿姨道別。”
宋媛要帶那孩子回去,那孩子也愿意跟她回去,莫念自然攔不住,她只在心里嘆氣,嘆宋媛的過分執著。
后來陸景蕭將人送出醫院大門,宋媛將那孩子放在車里看著陸景蕭說:“我知道這個孩子放在我身邊,陸先生多少有些不放心。我也知道這孩子留在您和莫念身邊,是不會受到委屈的。但我私心里想要將這個孩子養在我自己身邊,希望陸先生成全。我對慕遠的感情,就如同你對莫念一般,我不會虧待了這孩子。”
陸景蕭靜默看了她半晌說:“這和虧待無關,莫念不愿孩子留在你身邊,她的用意你該清楚。”
他的妻子他了解,莫念是不愿宋媛看著那孩子睹人思人,宋媛還年輕,感情的路可以波折,但不該因為一個慕遠變成一條死路。
那對她不公平。
但感情的事,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呢?可以事事計較清楚的,那一定不是感情。
宋媛這是想要他說服莫念,成全她。
慕遠這一生何其幸運,有人這樣愛他,為他。
后來,宋媛在陸景蕭的沉默中朝著那人深深一彎腰由衷說:“謝謝陸先生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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