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0日莫念收到了來自閆正初的辭職報告，他甚至在信中為她安排好了接替他的人。
莫念看著那份辭職信良久無言，他會這么做一點不出乎她的預料。
閆正初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嚴格的人，他不容許在工作中犯下任何錯，哪怕那些錯并非他有意犯下的。
莫念放下那封辭職信問：“他現在在哪里？”
“臨海，好像在辦理房屋轉租手續，看他這樣子是要離開臨海。據說是要去環游世界。”閆正初的離開無論對于‘三甲’還是莫氏來說都是損失。
張謙也覺得可惜，所以他忍不住說：“您要不要去勸勸他？”
莫念搖頭嘆：“勸不住。”
從曝出那人是許牧塵之后，她便猜到三甲圖紙的泄密與許曼脫不了干系，現在看來算是證實了她的揣測。
這樣的錯誤誰犯下都好，偏偏是從閆正初自己手中犯下的，他怎么能接受？！他會離開，她不意外，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快就交接了一切手續。
莫念擺了擺手說：“你先回去吧，聯系閆先生在信中提到的這個人暫時接替他的位置。但他的職位，可以再保留半年。”
張謙楞了下，隨即點頭離開。
他走之后莫念再度看向桌上的辭職信，然后她拿出電話撥出了閆正初的號碼。
那頭響了許久才被接通，像是沒有想到她會給他打電話。
閆正初有些詫異：“莫總！”
莫念輕笑說：“給你打這通電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想祝你旅途一帆風順。”
閆正初靜默了好一會兒，隨即說：“我以為我不會接到你的電話了，所以也一直沒有勇氣，當面和你道一句再見。”
說來，他的氣度真的不如莫念，他到底不如她豁達。
明明犯錯的那一方是他，可他……卻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失敗啊。
“無需當面道別，我和你總會再見的。“莫念語氣輕松，略帶笑意：“公司給你放半年假期，半年雖不足以讓閆先生走遍世界每個角落，但我想著時間足夠閆先生調整心態重新開始了。”
“莫念！”閆正初這次是真的有些震驚了。
莫念輕笑：“別那么詫異，閆先生總也不可能一直環游世界下去，你對這個行業的熱愛注定你遲早還要回來。既然是要回來，為什么不能是在我的公司？你以為我會蠢到，將閆先生這樣的人流失出去，變成自己的對手嗎？”
她語氣輕松，只字不提他辭職的真正原因。閆正初說不清當時內心的感受，他只知道莫念充分尊重了他內心僅剩的那點驕傲……
他們是老板，可是很多時候，他覺得他與她更像是相見恨晚的朋友。
無需了解彼此的過去，也可以是未來事業上最好的伙伴。
她和景蕭一樣，是他的朋友，可也都是他敬重的人。
但有些事莫念不說，他自己卻不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莫念，去年的圖紙泄露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愧對你對我的信任。”
“很多時候工作中的失誤，我們誰都無法避免。生活本就是在跌跌撞撞中成長的，犯過錯的有些是不能彌補的，有些卻是可以彌補的。可是如果你這一走，你覺得你犯下的那些錯還能被彌補嗎？”
莫念笑了笑又說：“正初，逃避不符合你的作風。我給你半年時間，如果到時候你還要走，我不攔你。”
閆正初良久無言，莫念是了解他的，她知道他所有的不甘心，也明白他的愧疚。
所以不直接勸他留下，只是給了他半年假期。
他還能說什么，他只能說：“好。”
彼時莫念握著電話微微松了口氣，她看著窗外烈日驕陽瞇起眼睛問：“走時需要我和景蕭去送你嗎？”
“別了，你說的，又不是不再見了。別搞得那么傷感，我怕到時候真的走不了。”閆正初說笑道：“你和景蕭孩子出生時，我若不在臨海，記得給我報喜。”
“一定。”莫念笑笑又說：“再見。”
這句注定不是再也不見，而是——相見終有期。
彼時，閆正初的公寓。
他已經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只等待會兒租客來驗收一下房子辦了簽字手續就離開。
放下電話不多時外面的門鈴響了，閆正初只當是租客過來了，他起步去開了門。
房門打開的瞬間，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不由震驚了！
不是租房客，是許曼。
她這幾天一直在找他，瘋了一樣的找他，找的整個人都憔悴不已。
閆正初微微嘆息一聲，退開說：“進來吧。”
許曼惶惶抬腿跨進去，然后卻站在玄關處不知所措。
他家里的東西都打包好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要走。
“鞋子都收好了，不用換鞋。”閆正初一邊說一邊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水：“東西我都收起來，講究一點吧。”
許曼接過那杯水握在手心，她像是察覺不到水溫太燙，只紅著眼睛緊張的看著他！
閆正初皺眉走過去拿過她手心的水杯放在一旁，緊張的查看她手心，燙紅了。
他皺眉斥了句：“怎么也不知道燙手！”
“正初！”許曼就是在這個時候，伸手一把抱住了他，她將腦袋深深埋在了他懷里。
“你別丟下我一個人，你別離開好不好！”這兩天她太亂了，從他給她發‘分手’那條短信的時候，她就徹底亂了。
閆正初嘆息一聲說：“曼曼，別這樣，做不成戀人來日或許我們還能做朋友。可你若這樣的話，我們或許連朋友都做不了。”
“我不要做你的朋友，我只想和你做戀人！”許曼抱緊他說：“正初，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為陸景蕭而生的。閆正初回國前，她就知道陸景蕭有意推薦他給莫念。
所以他回國之后的一切巧遇，都是她的蓄謀已久。
她接近他，起初就是為了毀了莫念，哪怕毀不了莫念給她事業造成重創也是好的！
她還知道這么多年閆正初一直對自己戀戀不忘。她要從一個喜歡自己的人身上下手，找到切入點真的很容易。
三甲圖紙泄密是她的第一次出手，可也是唯一的一次！
她不是沒想過繼續出手，不出手的原因，起初是因為閆正初對所有人都設防了，他很謹慎，下班之后拒絕提起任何工作上的事。
后來，后來卻是因為不想再出手了，因為喜歡上他，因為是真的想要好好和他在一起開始一段自己的感情。她想回歸正常的生活，她覺得他就算那個能給她正常生活的人。
事實證明他是個很好的戀人，是個很好的男朋友。他包容她所有的任性，所有的脾氣，他能在一早繞城半圈只為買她喜歡的叉燒包，他能在她生病時，像哄孩子似的照顧她。他也是唯一一個，在一日三餐中都不忘叮囑她好好吃飯的人。
他說過，她是他的公主。他還說過，只要她需要，他會一輩子對她好。
可是這一輩子的時間，為什么這么短，短到像煙火轉瞬即逝，讓她如此措手不及……
“正初，求你了，別離開我！別放棄我們的感情！”許曼在抱著他哭，她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彷徨無助。
誰叫她是真的喜歡上他呢？
生活這么難，她不想失去一個對自己好的人，自己也想對他好的人這有錯嗎？
當然沒錯，有錯的是她欺騙先。
若是以往她這么哭，閆正初會想盡法子去哄她，但現在……現在他看著那么無動于衷。
他甚至伸手將她的手從腰間掰下來，他平靜的語氣對許曼說：“回去吧，發生過的事情我們誰也沒辦法當做沒發生。”
“正初！”許曼哭著叫他，她今天太狼狽了，狼狽的臉上的妝哭花了都毫不自知。
閆正初背過身不去看她，他不能看她，因為心會痛。
“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犯下的錯？”驕傲如許曼，終究也說出了這樣低入塵埃的話。
她終于意識到，這段感情早就不是閆正初一個人的一往情深，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的無微不至體貼備至。
“我是愛你的。”她說這話的時候，控制不住的淚流成河。
但那人卻至始至終背對她，良久閆正初說：“不是每一對相愛的戀人都合適在一起，我和你就是這樣的。我們，都應該接受事實。曼曼，我們不合適，對不起，我收回我之前的話，愿未來有那么一個人能讓你無憂。忘了我吧，未來我也會忘記你，找個心儀的姑娘重新開口。”
許曼如鯁在喉，挽留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她抬手去擦臉上的眼淚，強做鎮定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說：“抱歉，打擾了。”
轉身往外走，每一步都是虛浮的。
她明白了，他不能原諒的是，她從一開始就有目的接近他。他不能原諒，她利用他，泄露了三甲的圖紙。
他有那么多不原諒的理由，偏偏那些理由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那些確實是她做下的，所有他以為的，都是她做下的……
生活太可怕，它看似給了她天堂，卻在下一秒又給她地獄。
傍晚，宋媛從蛋糕店回去的時候，潘時正在和立棋聊天。
說聊天而已不太恰當，因為多數是潘時在說，那小子在聽。
立棋是個很安靜的孩子，他一點不頑劣，性子很沉，抱一本書可以打發許多時間。
他這樣子的時候，和慕遠很像。
宋媛換了鞋，將從外面買回來的水果洗干凈切好端去書房。
潘時正在給立棋講書上的內容，他說的很深動，嘴巴都快說干了！
但卻只換來那小子一句：“叔叔，你話好多啊。”
潘時：“……”
宋媛沒忍住，端著水果笑出了聲。
她這么一笑，書房里的兩人才發現她回來了。
劉立棋放下書本的剎那，眼睛一亮，彎唇叫了聲：“宋阿姨，你回來了。”
“吃點水果。”宋媛將果盤遞過去抬眸看了一眼那本書。
潘時這時還不忘哼哼：“我還不是怕你小子看不懂，給你解釋嘛！”
“可我看得懂，我又不是你，那么笨。”立棋不情愿的回了句。
“我……”潘時無言以對。
宋媛抬眸和潘時對視一眼，潘時一臉委屈。
他平日被宋媛欺負也就算了，怎么到頭來還要被個孩子欺辱？！
欺人太甚啊！
宋媛無奈一聳肩，表示對他的處境無能為力。
“哼！”潘時哼哼，越過她走去沙發坐下。
宋媛可懶得管他的情緒，她去廚房準備晚餐。
后來立棋端著那盤水果遞去了潘時面前：“叔叔，你吃。”
就這么一個細微的舉動，哄得潘時頓時眉開眼笑，他倒也很給面子的拿起一塊然后皺眉：“你想酸死我！”
立棋皺眉：“我也覺得好酸啊，所以給你嘗一嘗啊。”
潘時：“……”這小子可沒有看著的那么單純，腹黑著呢！
他將那塊菠蘿咽下去說：“那你剛剛還一塊接一塊的吃！”
那小子坐在他身邊，朝著廚房里忙碌的人看著說：“可她都買回來了，我不能不吃，我要是不吃她會失望的。”
潘時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摸上他腦袋笑道：“立棋真懂事。”
誰知他的手下一秒就被劉立棋揮開了，那小子一臉嫌棄說：“你別碰我腦袋。”
潘時：“……”
他受到了傷害。
但他不能跟個孩子計較，不過他可以和廚房那個女人計較。
這么一想潘時起身走去廚房，拿過宋媛手里的刀說：“將你家廚房里的菜都拿出來，我今天幫你照顧了一天孩子，晚上你得陪我喝兩杯！必須喝！”
“孩子在呢。”宋媛是不介意陪他喝酒，可家里不還有個小的么，萬一學壞了呢？
她這么一說，潘時更是酸的要冒泡了：“他那么小看著就行了啊，難得叫你喝兩杯你那么多借口！你在家里抽煙的時候，不也沒……”
“你少胡說八道，自從他過來，我都在陽臺抽的煙的！”宋媛壓低聲音警告道：“以后不許當著立棋的面說我抽煙的事，一個字也不許提！”
那小子有時候跟悶葫蘆似的，有時候跟唐僧似的，‘抽煙不好’‘女孩子不能抽煙’，‘二手煙危害很大的’‘你能別抽煙嗎？’
這話要是別人對宋媛說出來，她早就發火了，可誰叫說這話的是個孩子呢？
宋媛這么一警告，潘時更酸了。當初他住在這里的時候，跟她說過無數次抽煙的危害，可她聽了嗎？！
她一次沒放在耳朵里，她哪次顧忌過他的感受，現在好了，多個孩子這果然不一樣了！那孩子說的話，就跟圣旨似的!
他在她心里，果然不如那個臭小子！
潘時氣啊，他酸的直冒泡，以至于砧板上的菜跟著遭了殃……
宋媛寬慰他：“那個你別這樣，哪天我請你出去吃飯，酒管你飽行嗎？”
“真的？”潘時一聽頓時心花怒放：“哪天？這周六好不好！”
宋媛：“……”
她這算不算給自己挖了個坑，轉身往外走。
潘時看著她背影說：“就這周六，說好了！”
吃罷晚飯，宋媛按照慣例是要出去‘溜孩子’的，往往這時候潘時是不陪他們的。
他沒法繼續陪，白天積壓的工作都得晚上來加班。
出門前，趁著宋媛去廁所囑咐劉立棋：“我白天照顧你一天，現在你要照顧好我的人啊。”
“你的人？”那小子狐疑看了他一眼，不認同的搖頭：“她看不上你。”
“嗨，你這小子！”潘時快被這孩子氣的冒煙了，正要開口好好教育，身后傳來腳步聲只得作罷。
宋媛狐疑瞧了一眼那一大一小的男人，不由蹙眉：“發生了什么嗎？”
“沒有。”劉立棋淡定答了一句，然后牽著她手往外走。
“鎖好門。”宋媛沖著潘時吩咐了句。
等潘時鎖了門，那兩人手拉手進了電梯。
男人看了一眼那兩人交握的手忍不住皺眉想，這手他都沒能正大光明的拉上，可卻這小子得了先機……
他又開始酸了。
宋媛牽著立棋在小區門口轉了一圈，順便去了趟超市買些明天的菜。
自從多了個孩子，她的一日三餐變得很有規律，這一點倒是不需潘時操心了。
不過她先逛的是零食區，見她又要伸手拿薯片，劉立棋攔住她說：“宋阿姨，這些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
這些都是之前家里那些保姆阿姨，或是奶奶教給他的。
“嗯……”宋媛有些尷尬，她以為這些東西孩子會喜歡的，可誰知道這孩子和尋常孩子不一樣呢？
她笑笑放回去說：“那不買了，買些水果，你白天餓的話就叫潘叔叔給你切好。”
“好。”劉立棋點了點頭說：“其實你可以不叫潘叔叔來照顧我，我不需要他照顧。”
宋媛挑眉想，難不成是潘時那小子將這孩子照顧的不好？
不等她開口問些什么只聽那孩子說：“我看他好像很忙，照顧我太耽誤時間了。”
就這一天，潘時少說接了是個電話，劉立棋還聽見他在電話里給人道歉：“對不起，抱歉最近實在太忙了，晚上回去一定趕出來！”
劉立棋想，他晚上應該還有工作要忙。
宋媛不知道那些事，她只當這孩子還不習慣潘時，她笑道：“就這兩個月稍微麻煩他一下，等你上學之后就不需要他照顧你了。”
等九月開學，他可以在學校里等她下班去接他。
說到他上學，宋媛忍不住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這莫念和陸景蕭到底怎么回事，領養的事怎么就沒消息了？
宋媛這邊想的入神，沒注意那孩子的視線正落在她身后，專注的一眨不眨。
劉立棋皺眉想，這個人真奇怪，最近他和宋阿姨出來，似乎總能在不經意間看見他。
宋媛推著他在水果區停下，作為一個女人，但她其實不太會挑水果。
劉立棋偏頭看了一眼，皺眉說：“我來挑吧。”
想起家里沒吃完的酸菠蘿，劉立棋只會想皺眉，所以這水果還是得好好選的，要是不好吃……遭罪。
“嗯？！”宋媛詫異了。
那小子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奶奶，學著那人的樣子，然后換了一只又看了看遞給宋媛。
身側的老太太看了一眼笑道：“這位太太，你這兒子倒是聰明。”
“奶奶，我……”
不等那小子解釋完，宋媛抬手慈愛的摸了摸他腦袋，笑瞇瞇的對老太太說：“可不是，反正我比聰明！”
劉立棋抿唇，微微低頭乖乖的不說話。
“我看是！”老奶奶笑著打趣了句，然后幫著他們挑起水果：“這水果得看新鮮度，不能光看它眼色好看知道嗎？”
“好。”宋媛一邊看人怎么挑，一邊學著這些經驗。
多個孩子，她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身后男人單手插兜，一路沉默不言的看著他們，他們根本不像是母子，可誰又能說不是呢？
等挑完水果，老太太見他們要去挑菜，又熱心的幫了忙。
她笑宋媛：“一看你們家你就不是常常來買這些東西的人，想必往日這些事都是你丈夫操心的多吧？你這兒子長的可夠帥氣的，像他爸爸吧？”
丈夫？！
這話題有些尷尬，宋媛應也不算，不應也不是。
立棋是個敏感的孩子，見宋媛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他想宋阿姨的丈夫？那不就是他叔叔嗎？
潘叔叔算嗎？
那小子很快又在心里否認了這答案，潘叔叔應該不算，他們可沒有結婚。
可宋阿姨以后……會結婚嗎？
老太太只當自己說對了，笑道：“好福氣，你兒子很聰明！”
“謝謝。”宋媛也只能道謝了。
劉立棋也很懂禮貌的說了句：“謝謝奶奶夸贊。”
老太太看了看著兩人，笑瞇瞇走開了。
后來宋媛推著那孩子去結了賬，兩人拎著東西往外走。
劉立棋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宋阿姨，你以后會結婚嗎？”
這個話題從他嘴里問出來，有些敏感。
宋媛笑笑幾乎沒有遲疑的說：“不結婚，我不結婚，我只專心照顧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似在那孩子臉上看見了失望。
宋媛一下子怔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話，都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是極為敏感的，尤其像立棋這樣的孩子更是如此。
可她之前的確沒怎么跟孩子接觸過，她不知道該怎么繼續解釋，就算她解釋了，他能懂嗎？
宋媛一下變得緊張起來。
后來，那小子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鄭重的說了一句：“可我希望你結婚。”
宋媛楞了下好奇問：“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劉立棋垂目說：“你知道我住在莫阿姨家里的那幾天都在想什么嗎，我在想，要是莫阿姨和陸叔叔的孩子出生，一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陸叔叔對莫阿姨很好，莫阿姨對他也很好。”
“現在我不想只是你對我好，我也希望有個人可以陪我一起對你好。以前家里的阿姨教過我，喜悅和美好的事要懂得分享，我想將宋阿姨這么美好的人分享給別人。”這孩子是早熟的，孩子的感覺也是最敏銳的，他知道宋媛是真的對他好。
他從前也跟著照顧他的保姆看過連續劇，他其實不想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他也不希望宋媛為了照顧他真的再也不結婚，那樣她會很辛苦。，他不愿她因為自己變得很辛苦…
他對分享的理解不全對，但宋媛明白了，他是希望她好。
是的，就是希望她好。
她在剎那忍不住紅了眼眶，然后伸手將那孩子抱在懷里說：“謝謝。”
也謝謝慕遠，給她留下一個這么好的禮物。
7月16日。
自從A市發生的事之后，莫念第一次答應許牧塵見面的請求。
地點是臨海的市中心一家大樓頂層西餐廳，同行的是羅彤。
至于許牧塵，他此次是只身一人前來。
七月盛夏，烈日驕陽下行人神色匆匆，但這里卻是安靜平和的。
羅彤走后，許牧塵親自給莫念到了杯白開水，“要是不怕我下毒的話，可以喝。”
莫念緩緩一笑，端起面前的水杯輕抿一口悠悠說：“許先生，應該更想給自己下毒吧？”
許牧塵抬眸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莫念又哼笑道：“你是該自己下毒，省的……臟了別人的手！”
“你想殺我？”許牧塵平靜問：“要是陸太太想要我的命，隨時可以取。”
“我對你的命沒興趣，為了你這樣一個人，不值得。”莫念偏頭看向窗外說：“有時候，死亡對某些人來說太便宜了。”
許牧塵端著咖啡的手一緊，凝聲說：“你想讓我自責內疚一輩子？你覺得我會嗎？”
“別的事你或許不會，單就宋媛那一件，你已經后悔自責了。”莫念偏頭對上他詫異的目光，緩緩一笑道：“要不是自責內疚，你怎么會親自出面從莫小靜手里要回孩子的撫養權，將那孩子送去宋媛身邊？”
“四年多前，不，現在應該說是五年前的事了。”莫念停頓了片刻道：“你的計劃真的宏大，你決定對付莫家之初，先利用了莫小靜，挑撥了我們的關系，陷害了慕遠的同時，也讓宋媛陷入了困境。我猜你當時是想英雄救美，打下感情牌就此埋下宋媛這根線，成為將來對付我的要害之一是吧？”
“你覺得徹底收服一個人，就是讓她徹底淹于塵埃，然后你再出手相救才更能讓她心甘情愿的為你賣命。但你失算于宋媛的倔強，她寧死，也不屈服你在酒吧巷子附近找的那個混混。人在憤怒下可以做出許多事，包括自衛殺人。宋媛失手傷人之后，你曾想過放棄她這條線，但你沒有猜到，后來她又平安出來了。”
“所以，那個救她的人是你！”許牧塵問出這話的時候，并非全無詫異的。
畢竟當初宋媛被莫小靜逼著離開臨海的時候，已經和莫念產生劇烈矛盾。
他怎么會料到，莫念在那樣的情形下還會對宋媛出手相救？！
想來，這才是那個女人不顧一切也要維護莫念的原因。
莫念冷笑：“你在A市并不順利，你為許長河賣命，許長河卻只想要你的命。酒吧失火是有人故意要你死，你本來就應該死在那場大火里，可誰叫宋媛心善順手救了你。你大概也沒想到，你那么算計的人，竟然會成為你的救命恩人吧？”
“你誤會出現在醫院的許曼是你的救命恩人，許長河又見你沒死，索性順水推舟。從此，你欠許家的恩情更多了。他利用早年和我父親結下的仇怨，又利用許佩文和紀范希的糾葛，順利將你和你母親玩弄于鼓掌間。你母親死了，你就變成了他手中唯一的一把利刃！你這把刀磨的好啊，真是好的不得了！”
許牧塵面無表情的聽著，有些事他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莫念這是在給他點火，她這是想借著他這把火徹底燒了許家以及他！
她不是不出手，她這是在等著他們自相殘殺!她也算準了，他不會讓許長河好過。
許牧塵猜測，她現在只等著他和許長河了結了，再來與他細算他們之間的賬目。
她今天敢過來，也不怕他猜到她的想法，畢竟她現在對他確實沒什么好忌憚的了。
良久，許牧塵從包里掏出一份資料：“這些東西你帶回去看看吧。”
莫念瞟了一眼，拿過那東西起身。
然后她端起面前還未涼掉的水，朝著那人的臉潑了過去。
許牧塵被這杯水潑的猝不及防，但他沒動。
莫念放下水杯冷淡平靜語氣說：“這杯水，是我替宋媛送你的，你該受。”
許牧塵坐在那里，任由臉上的水珠不斷往下掉，他沒有抬手去擦。
轉身莫念拿著那份資料轉身離開，電梯里她打開那份文件。
那是劉立棋的出生資料表，還有他從小到大的主要成長記錄。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她翻到了一份本不該出現在資料中的文件!
那是一份——捐精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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