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跟在后面,非常淡定的聽他發(fā)飆,然后非常淡定的給霍九出主意,“我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看到七少的真實表情。”
往前走的人腳步突然頓了下,霍九偏頭看江鶴,特別涼颼颼的,“想把我賣了?”
江鶴,“……”
霍九眼睛瞇起來,那雙桃花眼中滿是風(fēng)情,他突然伸手拍拍江鶴肩膀。
江鶴看向他,擰眉,“九爺?有什么吩咐?”
“沒事,”霍九看一眼他的光頭,“我突然也覺得你腦袋上這一道很應(yīng)景!”
江鶴,“……”
霍老爺子霍治中在書房,老爺子和老太太的風(fēng)格迥異,實在不愛熱鬧,索性躲在了書房。
一代人太強就會壓一代人,因為第一代長期在位沒有給到第二代的決策機會,反倒是第三代才會再強起來。
霍家也逃不脫這種規(guī)律,霍治中掌管整個霍氏集團(tuán),從五年前才開始漸漸淡出管理崗位,在第二代中選拔合適人選實行輪值CEO制度。
從霍鈞安十五歲開始,霍治中就親自帶他參與重大決策,外界盛傳,未來霍家的當(dāng)家人或許就是這位霍七少。
書房里,霍老爺子正在寫書法。
“爺爺。”霍鈞安進(jìn)來喊了人后就立在書桌前看老爺子運筆。
從他進(jìn)來,老爺子頭都沒抬,毛筆走在宣紙上,筆墨暢快,筆勢雄健灑脫。
海闊天空。
四個大字蒼勁有力!
收了筆,霍治中看向自己這個孫子,“怎么樣?!”
“很好。”霍鈞安不吝贊揚,他的字基本上就是老爺子教出來的。
“收尾的地方?jīng)]收好。”霍老爺子搖搖頭,“鈞安,你來寫一副。”
霍鈞安領(lǐng)命,男人把西裝外套脫了放在椅子上,他解開自己的袖口卷起一截襯衣衣袖,卷到右手手腕時,男人的動作突然頓了下。
那一圈牙印經(jīng)過了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依然很清晰的排列在上面,有幾個牙齒咬的特別深,像是她小虎牙的位置。
腦子里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她的模樣,霍鈞安眉心微蹙,他緩緩閉了下眼睛,讓自己靜心凝氣。
沉穩(wěn)矜貴的男人,白衣黑褲,白宣黑墨,他站在寬大的書桌前,下筆的動作流暢磅礴,一氣呵成,力透紙背,遒勁瀟灑!
亦是四個字。
海納百川。
霍治中看著他的字,露出滿意笑意,“是我教出來的,不錯。只是,這筆觸,還稍顯浮躁了些!”
“是。”
霍鈞安淡淡的應(yīng),他收了筆,慢慢將卷起來的袖口放下。
他手上的齒痕太過明顯,除非霍治中瞎了,否則怎么可能看不到?!
老爺子看他一眼,點點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下,爺孫倆就在書房的椅子上坐下來。
“知道我為什么要你們練書法嗎?練的就是個定力。”
“是。”
“你的定力在你這些兄弟中算是好的,但是還不夠。”老爺子飲著茶,“我把你放到娛樂圈這個聲色場就是要練練你,人生就是個修行場,面臨的誘惑時時刻刻,跟自己的欲望作斗爭,是最困難的事!”
霍鈞安端坐一側(cè),他的臉上不見太多的情緒波動,低垂眼睫看著自己手持的茶杯中熱氣徐徐。
“今天不過是一個女人,你卷一卷衣袖藏起來別人就看不到了,也不會影響到其他人什么。但有一天欲望膨脹,不止是女人,而是其他的事情,商業(yè)利益,家族興旺,你能不能守住底線和原則,這個是當(dāng)家人最重要的事情,也關(guān)系整個家族興旺的關(guān)鍵大事。
霍家這么龐大的家族體系,當(dāng)一切都好的時候是非常平和的,可當(dāng)出現(xiàn)問題的時候人心散了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多的是錦上添花的人,卻是極少的人能夠雪中送炭。你年紀(jì)輕經(jīng)歷的事情太少。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私生活,我只是要提醒你,當(dāng)有一天你坐上霍家當(dāng)家人的位置,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研究放大,你一直做的很好,讓我很放心……”
“您可以繼續(xù)放心下去。”霍鈞安放下手里的茶杯,就這么突兀的打斷老爺子的長篇大論。
時間控制的剛剛好,恰好喝完一盞茶。
霍治中本來還有很多話要說,這會兒被他插話進(jìn)來把自己的腳本給打亂了,老爺子瞪起眼睛,“我話還沒說完。”
“有用的話差不多應(yīng)該說完了。”霍鈞安淡淡的,“剩下的大約都是沒什么營養(yǎng)的。”
要不是年紀(jì)大了得注意修養(yǎng),霍治中真的特別想罵人,他氣的臉上的皺紋都要撐開,這臭小子太沒大沒小了,手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氣道,“剩下的才是最有營養(yǎng)的。”
霍鈞安沉默。
霍治中哼一聲,“古話說的好,先成家后立業(yè),你年齡也到了。白家那姑娘我看不錯,很適合你,不要以為是家里給推薦的,就先緊著拒絕,年輕人話題多,談?wù)勗囋嚒N腋隳棠棠菚r候,也是很看不上她……她也是很看不上我的,后來不也這么多年過來了。”
聽著霍老爺子話里的意思硬生生轉(zhuǎn)了方向,霍鈞安勾起唇角看向書房的門口,果然就見霍老夫人恰恰好走進(jìn)來。
“我只要不在你就背后敗壞我。”霍老太太眼神很是不善的盯著霍老爺子,走過去奪過他手里的茶杯啪嗒給放在茶桌上,“晚上不要喝茶,還嫌睡不著。”
回頭看一眼霍鈞安,老太太走到門口把書房的門直接給關(guān)了,笑的十分和藹,“白彤我今兒個幫你邀過來了,你們年輕人想要自己談,不要我們老一輩的人摻和,我也沒什么意見。但這個進(jìn)度還是要把握一下的,白家終究也是跟我們很近的關(guān)系,這姑娘我也喜歡,你要是有心,把事情辦到前面,不要跟你老子一樣,讓我到現(xiàn)在在你姥姥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然后上門去提親,這事兒怎么也不是正人君子辦的事情。
霍老夫人一生要強,她跟常云欣的媽媽一起念得女校,那時候是并稱兩朵花,既然放在一起比較那自然就給比出了火花,誰都看不上誰,霍老夫人因為家庭成分比霍鈞安的姥姥要好一點,所以在那個時代難免要高出一頭,誰知道卻偏偏來兒女婚事上讓人家數(shù)落的直接臉掉到地上去。
霍韋至因為這事兒,沒少挨了自己親媽的腳丫子。
繞是霍鈞安再淡定,聽到這話臉也黑了,他冷著一張臉盯著自己奶奶,“我跟白小姐就見了一次面,之后再沒聯(lián)系過!”
“見了一次面,你就,就……”耿嘉女士眼睛瞪起來,扭頭看向自家老頭子,一副難以言齒不可思議又極度痛心地模樣!
霍治中不太明白自己夫人的意思腦袋上一圈線頭。
霍鈞安額角抽抽著,在經(jīng)歷過與紀(jì)初語幾次牛頭不對馬嘴的無語溝通后,他只能給她身上畫個傻叉的符號。
但是耿嘉女士的智商向來與傻叉畫不上等號,可此刻……
霍鈞安臉色很黑。
霍治中蹙著眉猜了半響沒猜出來,很是不耐煩的,“你到底要說什么?”
“我怕你孫子跟你兒子一樣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
“……”
“……”
霍鈞安無語了,他冷了臉,“這種無聊的八卦你從誰那里聽來?”
被自己孫子這樣不屑又無語的吐槽,老太太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非常痛快的就把自己兒媳婦,當(dāng)事人他媽給賣了,“你媽說的!”
霍鈞安留下一個十分鄙視的眼神一句話都沒說就出去了!
耿嘉女士,“他,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
霍治中,“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大兒媳婦的話你也能信?!”
“……”
霍治中背著手往外走,被老太太拉住了,“我說今兒個我約白彤過來時,她推了很久。我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鈞安這是不想談的意思?那多不好,人我都約過來了!”
“別冷落了人家!待客之道還是要有的!”
霍治中瞇了瞇眼,“他太年輕,以后就會明白,商業(yè)聯(lián)姻存續(xù)這么多年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頓了頓,又看向自己妻子,“你不要聽風(fēng)就是雨,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同于我們那個時代!多少顧及下孩子們的臉面!這是毫無根由的話傳出去,白家那小丫頭可怎么做人?!”
“云欣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屁!這種事當(dāng)人媽的能知道多少?!”
被自家老頭子不客氣的說嘴,耿嘉女士倒也沒怎么,反正能說她的人只有身邊這個人,其他人不行。
“那你孫子這是身邊有人了?鈞安這種性子不比小九。小九就是個潑猴子,荒唐的事兒一出又一出。鈞安……”
老太太還是看好自己的孫子,沉穩(wěn)有謀略,淡定到不像是他這個年齡的人!
而且,看他一副什么事都淡淡的樣子,可執(zhí)拗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開飯了。”
老爺子催她,并沒有對霍鈞安的感情問題有個明確的談?wù)摗?br />
霍家的人,有自由戀愛,也不乏豪門聯(lián)姻。
可霍鈞安,除非他不要當(dāng)家人這個身份!
霍鈞安下了樓,餐桌上都擺好了,只等著兩位老人落座,其他人才敢坐下。
大家站在一起三五成兩的聊天,霍九看霍鈞安走過來,迎上去,特別面色淡淡的隱隱透著一起郁氣,霍九桃花眼輕瞇與江鶴對視一眼,霍易知扯開嘴角,“喲,這表情,跟個被逼婚的小媳婦似的。”
霍鈞安冷著臉瞅過去一眼,冷笑,“很閑?!”
“確實很閑。”霍九自動退了一步,拉過身邊的江鶴,笑嘻嘻的,“光頭頭上這一道拜紀(jì)小姐所賜,要不是我攔著那丫頭的手腕就直接廢了!”
靠!
江鶴突然明白九爺拍著他肩膀說那話什么意思!
霍鈞安曈仁猛的一縮,他抬起眼看向江鶴,江鶴正一臉糾結(jié)郁悶驚訝鄙視的看向霍九。
霍鈞安的表情淡淡的,依然看不出有什么大的起伏波動。
沒有預(yù)料中的情緒,霍九覺得有點乏味,他嘖了聲準(zhǔn)備撤。
霍鈞安突然沉聲,“江鶴!”
伴隨著他的聲音,男人已經(jīng)犀利出拳,出于本能反應(yīng),江鶴手臂迅速抬起,拳頭的力度在他關(guān)節(jié)處一碰,他的整個手臂就像側(cè)后揮去!
咣!
“臥槽!江鶴你他媽……”
霍九后腦勺上挨了一下,他氣的跳腳,莫名其妙被江鶴掄了一下,一口罵娘的話還沒禿嚕完,就見霍鈞安拾步向前,淡淡的,鄙視的,“你該練練反應(yīng)力了!”
“……”
霍九咬牙!
江鶴涼涼看過去一眼,滿臉都寫著兩個字:活該!
霍九揉著自己的后腦勺,磨著牙齒,“我他媽就說那小妞不一般,值得霍七少丟掉謙謙君子的面具!”
晚飯吃的很熱鬧,白彤特意被安排在了霍鈞安身側(cè)。
她坐在他旁邊,對他而言卻像是空氣一樣。
白彤笑笑,她偏頭看一眼身側(cè)的男人,線條分明,清冷矜貴,這個男人身上有著讓女人為之傾心的容貌,以及財富地位。
這次,老太太力邀,她本來不想過來,畢竟霍鈞安的無意從上次就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擺在了臉上。
不過,還是報了一點點期許,誰知,還是一樣的!
默默吃著面前的餐點,白彤話不多,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適度的微笑。
餐后,白彤就準(zhǔn)備告辭,眾目睽睽之下霍鈞安竟起身,“白小姐,我送你回去。”
“呃……好!”
白彤顯然是愣住了!
不止是白彤,還有其他人。
只有宋培生大約是明白霍鈞安的意思,迅速起身顛顛的就要跟過去,霍老夫人喊了句,“培生,你過來。”
“……”
宋小爺看看霍鈞安,七少那邊擺了下手指,他才站住了腳。
司機已經(jīng)等在外面,霍鈞安和白彤往外走,別墅的景觀燈美輪美奐,男人襯衣西裝,女人優(yōu)雅的裙裝,像是偶像劇的一幕景。
兩人的影子被燈光打在地上,白彤垂眼看著,她笑起來,“七少看來是對我很沒有感覺!我能問問是因為什么嗎?”
男人蹙眉,“不因為什么,我暫時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
“是暫時沒有還是永遠(yuǎn)沒有?”
“……”
“如果你只是暫時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剛好,我也沒有!”白彤輕輕的笑,她的笑容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出幾分俏皮,“起初,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說是因為上次出現(xiàn)的那位小姐而拒絕我!”
霍鈞安蹙眉,腦子里在轉(zhuǎn)著白彤話里的意思。
“七少恐怕是就要跟我說這句話才提出要送我回去吧!我已經(jīng)知道了!上次我也已經(jīng)跟父親坦誠說了我們的情況,我年齡也不大,他并不著急敦促我結(jié)婚。不過我想,這不妨礙我們可以繼續(xù)做朋友,偶爾可以,打個掩護(hù)。”白彤優(yōu)雅淺笑,她眨了下眼睛,“讓司機送我回去吧。”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霍鈞安難得嘴角有幾分笑意,他側(cè)身讓了一下,讓白彤走在前面。
司機開車,白彤眸光落向后視鏡,男人長身玉立站在那里,燈光灑落在他身上,像是從記憶深處拉出來的一個人。
哪怕他們之間見面不過兩次,卻已然像是深印在記憶中,不經(jīng)意拉出來,卻是如此清晰。
白彤收回視線,她輕輕閉眼,但愿有一天,我們彼此合適。
……
宋培生送霍鈞安回盛華庭。
車開到半路,男人淡淡吩咐,“去西郊。”
宋培生領(lǐng)命,轉(zhuǎn)了方向。
霍鈞安今晚心情似乎不太好,哪怕他一句話沒說,可靜默的壓力在整個車廂里流動。
宋培生不用去猜也知道,肯定是老爺子說了什么。
站在小區(qū)高處俯瞰下去,這套房子外就是淦河,被改造的景色怡人。
這個小區(qū)因為安保系統(tǒng)與環(huán)境都不錯有很多的名人權(quán)貴居住。
霍鈞安純粹買來投資,他對純現(xiàn)代化的東西都沒有什么感覺,家的地方質(zhì)樸一些會更加讓人心靜。
與自己的欲望抗衡?!
霍鈞安抬起手腕,上面的齒痕其實一點都不疼,她咬上來時他只感受到了女人柔軟唇畔貼著肌膚的觸覺。
腦子里一點點描繪出她的樣子!
舔著臉笑的討好!
她是他的欲望?!
男人心底輕嗤。
宋培生外面站的腿疼,終于等到霍鈞安轉(zhuǎn)身,他忙說,“明天施工人員進(jìn)來。”
“嗯。”
霍鈞安抬步往外走。
……
累出一身汗,看著自己搞出來的房間紀(jì)小姐很有成就感!
電梯門開的時候她正撅著屁股整理地上的垃圾,看到電梯門開,她一只腳一下?lián)踉陔娞菘冢瑥澲牙线M(jìn)電梯里,還忙不迭的說,“不好意思,稍等啊!”
霍鈞安垂眸,她扎著馬尾,一根簡單的黑色發(fā)帶,身上是白底紅色小熊圖案的睡衣。
她住這里?!
男人蹙眉,看了下樓層。
紀(jì)初語進(jìn)了電梯,她站直身體,笑的特別燦爛,“不好意思啊!”
喝!
乍然看到電梯里站的這兩位非陌生人,紀(jì)初語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去按住電梯開門鍵,腳步一抻就想竄出去。
可惜,睡衣衣領(lǐng)被人拽住,輕而易舉的就把她扯了回來。
電梯門就當(dāng)著紀(jì)初語的面,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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