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閣的刀層層將她包圍,她心中起疑:滄海閣二十年前便被爹爹驅逐海上,她打傷海堂主至今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海堂主竟能召集這么多的殺手,可見滄海閣如今在洛寧勢力不容小覷。也不知道爹爹可曉得此事。
百里面上鎮定自若,故意露出張狂之態。她深知此時只要她越發從容不迫,敵人就越容易杯影蛇弓!她輕輕抬起手,不屑一顧地推開眼前幾柄長刀,起身款款朝那海堂主走去:“堂堂滄海閣的海堂主,怎么著也算是江湖中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打架還需要帶這么多幫手呀!海堂主即便不看中自己的聲譽,怎么連滄海閣名譽也不顧了。”
海堂主心中頗為驚訝,這小丫頭倒是膽色過人!她多半也能看出如今這場面與她而言可是插翅難飛,窮途末路之下即便換做身經百戰的他,也未必做到這般淡然!莫不是因為她年紀太小,才這般無知無畏?只是他心中仍有幾分防備,這丫頭古靈精怪,恐防有詐!海堂主朗朗笑道:“小丫頭,你這招聲東擊西方才暗算老夫的時候可已經用過了!你就沒有其它鬼主意嗎?呵!老夫也不怕告訴你,即便你是真心替老夫替滄海閣著想,那也大可不必了!反正只要過了今日,這世間也不會再有什么旁人知道今日發生何時!你也大可不必裝腔作勢,你心里現下一定害怕極了吧!哈哈哈!”
他這是鐵了心要滅口!百里心中琢磨著,這海堂主也算是老江湖了,并不像是會因為她出手暗算便要對她趕盡殺絕之流。先前,她阻止王平和他的交易時,他只是冷眼旁觀,現在想來,倒好似借她之手給王平些顏色。后來,她對他出言不遜并揭穿他喬裝身份,他雖出手卻也并非要至她于死地!對!海堂主眼底的殺意就是從她識破他滄海閣身份起的!
如此看來,滄海閣是不想別人知道他們同夏家有任何的干系!他們如此謹慎,夏家的慘劇只怕同他們脫不了干系!
百里心中憤怒,面上不露聲色。他方才不是讓她莫要裝腔作勢嗎?好,那她被柔弱給他看!她緩聲道:“海堂主所言不虛,倘若在場這么多高手同時伏擊,明年的今天便是本姑娘的忌日。”
海堂主道:“小丫頭,你倒是識趣!”
“雖然本姑娘命不久矣,可心中實在憤憤難平。一來今日為了王平這點小事丟掉性命,本姑娘心有不甘。二來,我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叫滄海閣興師動眾派出這么多高手!哎呀!難道是!”她眼中佯裝的害怕不甘瞬間又轉為幡然醒悟模樣,她故作驚嘆道:“難不成你們滄海閣就是夏家命案的始作俑者?難怪你們滄海閣如此興師動眾也要滅我口!”
海堂主咧開嘴笑道:“小丫頭,你確實膽識過人,老夫對你倒是有幾分歡喜!你方才說這么多,不就是想知道夏家案的幕后真兇是誰!也罷,反正你今日是定要死的,老夫不妨實話告訴你,夏家的事我們滄海閣并不是幕后主謀。倘若你又想追問我幕后主謀是誰,哈哈哈!小丫頭,老夫現在不能告訴你,但老夫答應你!倘若明年的今日老夫還能記起你,定會給你燒紙錢將幕后主謀的秘密告訴你!”
海堂主說罷便要下令擊殺,卻見百里突然大笑!她鳳眼凌厲,眉宇間盡顯不可一世的颯爽之氣!她周身似有強大內功氣流!她意氣風發的笑道:“海堂主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忘了問我?”
海堂主愣了愣,不知她何意。
“我為何會知道滄海閣梅花刀刀法十字訣,難道海堂主就一點也不奇怪?你也不問問我是誰,明年這個時候倘若您老人家想起了我,又該如何給我燒紙錢呀!海堂主果然只是為了敷衍本姑娘!”
這事他倒是忘記,二十年前,他們滄海閣在叱咤風云的時候,她還未生出,以她小小年紀如何對滄海閣的事情了如指掌?海堂主不禁問道:“小丫頭,還是你想得周道。你便同老夫說說,你如何知道滄海閣這么多事情,你又是誰!”
百里早知自己處境艱難,滄海閣高手將她層層包圍,即便她輕功絕世也根本無法施展!她雖有后手,但那是爹爹給她道盡涂窮之備,殺雞焉能用宰牛刀。如此,想要全身而退,唯有一個法子!她目下無塵,她嘴角微微上揚,右手放置腰間!
“嘩!”
眾人只看見一道銀色亮光如閃電般耀眼,一陣刺骨的強烈劍氣撲面而來!劍氣將眾人逼退數米!
再去看那黃衫少女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柄銀色細長寶劍!那劍柄長三尺,劍身卻只有女人的兩只拇指寬度。劍柄上鑲嵌的是綠光寶石!如同一條銀色的蛇在陽光下舞動,那劍本性無常或柔或鋼!如影如幻!
“那是什么!劍氣竟如此駭人!”有人開始議論紛紛。
海堂主因先前吃了百里一掌不能運功防護,若不是身邊有總高手護著,險些被你劍氣所傷!他緩神站好,定睛細看竟覺得那黃衫少女手中寶劍竟有似曾相識之感!
有人大驚失色道:“堂主!這劍莫不是幻。。。。。。幻影劍呀!”
“幻影劍!”海堂主的眛子似乎放大了一圈!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驚詫萬分!他再定睛去看那黃衫少女,果然見她風姿颯爽,從容不迫!他心中大呼:江海呀江海!你糊涂呀!難怪她對滄海閣了如指掌,難怪她面對這般死局能如此臨危不懼!
海堂主臉色大變:“快!快都把刀放下!百里小姐大架,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她,她是百里門大小姐?”“百里嘯海的女兒?”
滄海閣門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二十年前百里嘯海帶著百里門將如日中天的滄海閣逼退江湖,日居海上!百里嘯海這四個字雖是滄海閣二十年來的奇恥大辱,卻也更是夢魘!他們的步子卻不自覺的后退!
難怪這姑娘小小年紀能有這般膽識!方才以為她只是落無其事,這會才明白人家明明是不屑一顧!
百里舉著劍氣定神閑,霸氣十足!她嫣然一笑,“海堂主,有何指教!”
有人在海堂主耳邊道:“堂主,就算他是百里嘯海的女兒又如何?此處無人,要不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把她。。。。。。”
又有人說:“你個蠢貨!江湖中誰不知道這丫頭個狠角色!聽說她十歲便盡得她爹爹的武功真傳!我們人雖多但卻未必是她對手!”
海堂主道:“此言不虛,你看她手中的那柄幻影劍便知!那可是傳說中的上古神劍,此劍但凡出鞘非功力深厚者萬不能近身!這丫頭非但能佩戴此劍,還能運用自如!可見武功之深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夏家的事情已然被她知曉。。。。。。”
那人見海堂主舉棋不定,又勸道:“堂主,即便今日我們拼個魚死網破僥幸得手,他日百里嘯海若是查明真相,難免不血洗滄海閣給她女兒報仇呀!”
是呀!江湖中誰不知這百里小姐是那百里嘯海的掌上明珠!視若珍寶!莫要說殺了她即便是動了這位小姐分毫,只怕百里嘯海也未必善罷甘休!再者,這丫頭方才在芙蓉閣鬧出這般動靜,以百里門的勢力不難查出蛛絲馬跡,皆是滄海閣也難逃其咎!海堂主騎虎難下。
百里佯裝一副等不耐煩的樣子:“海堂主難道是瞧不起我嗎?不愿賜教?”她知道海堂主此刻定然在權衡利弊。此刻,她施展輕功逃走不難,但日后海堂主想起難保不覺有詐,對她的功力有所質疑。她便故意裝作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海堂主額頭冒出了冷汗,一面是閣主的命令,一面是滄海閣上下的命運。無論怎么選,他都難向閣主復命!他心一橫,上前一步,抱拳以禮待之:“百里小姐。”
百里不屑一顧,卻聽見“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那海堂主反抽自己一巴掌。態度誠懇道:“百里小姐,今日之事純屬誤會。還請小姐見諒。”
百里道:“海堂主這是做什么!今日難得遇上這么多的高手,你們可不許不打!往日在石湖山上,我也只能同我石叔叔、任叔叔他們切磋,可這幾年,他們二人功力著實沒有太多長進。我爹爹又公事纏身。不能常常陪我。海堂主莫不是擔心我知道梅花刀的法門?你大可放心,你們滄海閣的梅花刀刀法招式我雖是知曉的,但同這門多的梅花刀高手比試倒也是頭一遭的事情!如此說來,你們也并不吃虧呀!若海堂主還是覺得不公,那我退一步便是,許你們一起出手!”
海堂主心一沉,百里門的石晉延和任愷之兩位堂主都是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她竟對此二人的武功造詣頗為不屑。他方才還在期待,這丫頭輕功不錯,眾人退后數步她若是以輕功逃走,倒也好叫他回閣中好像閣主復命。只是不想這位大小姐不依不饒,感情鐵了心要拿他們練手!
江湖有傳,百里門大小姐百里瀅欣任性姿情、錙銖必較!百里嘯海管理百里門雖制法有方,卻唯獨對此女寵愛有加,從不舍得管束,才讓這位大小姐的性子越發狠辣跋扈。只怪他運氣不好,出師不利遇上這位難纏大小姐!海堂主愁腸百結,眼一閉心一橫,封住左手血脈:“今日是我江海有眼無珠得罪了小姐,江某自當向小姐請罪!”
百里還來不及阻止,卻見梅花刀刀光一閃,海堂主的左手小指“呲”地飛落她的腳下。
百里長嘆一聲,不忍閉上了眼道:“海堂主,您老人家怎么這么沖動呢!”海堂主正以為她要說些場面的體己話,卻不想這位大小姐滿臉遺憾的惋惜道:“我正想說,海堂主既然要切手指,何必要先封住自己的血脈?那與切斷蔥頭何異呀?”
眾人嘩然,此女狠毒果然名不虛傳!
“呲!”
第二根指頭果然伴著血光四溢濺在百里的裙角。百里淡淡一笑,“罷了罷了,海堂主今日弄破本姑娘裙角的事就此抵過!”
海堂主一愣,想起在芙蓉閣的那一刀。他這根斷指原來只是為了那一片裙角!此女果然睚眥必報!
百里暗道:夏家事情你滄海閣雖不是主謀,卻也逃不了干系。二十幾口夏家性命,只要了你兩根斷指,你倒也不冤!等我查明真相,自會為夏家討回公道!她知道自己脫身時機已到,裝做一臉乏味道:“今日之事,本小姐暫且替海堂主記著!日后再找海堂主討債。”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威逼利誘道:“回去告訴你們家閣主,夏老板是我世叔,他家的事情便是我百里門的事情!你家閣主若是識趣,便該知道如何去做。”語落,她輕輕抬腳,輕盈飛身,宛如飛雁般憑空飛馳。很快身影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不見。只留下身后那堆對她又恨又怕的滄海閣眾人對她輕功出神入化的驚嘆不已。
百里一路尋德善堂而去。她心中盤算,芙蓉閣鬧出的動靜定然已經驚動了百里門在洛寧城中的探子,不出半日,這些無孔不入的探子定能尋得她的行蹤。只是現下,夏叔叔定然指望不上那王平,當務之急,便只有讓紀塵風出馬,救治夏叔叔!
百里找到德善堂的時候,小滿已在門前等待多時。她領著小滿穿過前廳,一路往后院尋去。
德善堂設于洛寧城的東南面,因為土地肥沃本多是洛寧城內絕無僅有的農田。前些年被德善堂的梅公子買下,才建造了現下這座大宅。但大宅四周依舊種了不少草藥。而紀塵風便住在這宅子的后院。
早聽紀塵風抱怨過,這塊地是世間少有的萬能土!植物受不同氣候不同地域的影響,方才有: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而這塊土,或許是因在皇城之內有龍氣滋養,無論何種需要在特定環境下才能存活的植物,都能在此土中生根發芽,固俗稱萬能土。這塊地在紀塵風眼中視若瑰寶!只可惜這塊地的主人是前朝后人,蕭氏皇族為了不讓世人詬病趕盡殺絕,數百年來不曾管制。那位梅公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買下這地,建了這宅子。梅公子認為,皇城內的土地自是寸土寸金。紀塵風卻覺得用這樣的地造宅子實在是暴殄天物!
所以以紀塵風這般孤傲的性子,才甘愿為德善堂的郎中。百里曾笑他,那位梅公子其實就是造了間牢籠,讓他紀塵風心甘情愿的進去!
紀塵風心如明鏡,卻悠然自得。
這處宅子的前院是藥行和醫館,中院設有學堂,出了培養自己的郎中,也是每日處理各分店疑難雜癥問詢會診之地。而后面的院子,便是梅公子特地為陌仟神醫所建。那后院的門常年緊閉,聽聞院子里頭遍地的滿奇珍異草!只是神醫性子清冷,常人不得入內。
百里知道,這德善堂有個后門,直通紀塵風的院子。只是,那門靠著洛寧城百里門總舵,故而故意從前門而入。
只是,她低估了德善堂眾人對紀塵風的敬仰。她被攔住后院門前,不許她入內。
“說了多少遍!我是你們家紀大神醫舔著臉皮請來的客人,你們若是不信,便去問他,也好叫他自己滾出來迎我。”百里不好對他們出手,又被他們不依不饒的攔著,心中好不快樂!
“姑娘,我們這里真的沒有您說的紀神醫。此處是我們家陌神醫的住所,陌神醫素來喜歡靜養,還請姑娘不要打擾,速速離開才好。
夏叔叔危在旦夕,生死未卜。百里火急火燎,哪里有閑情同他們糾纏。大叫紀塵風的名字卻不見后院有和異動,心想,定是那紀塵風喜歡清凈,種了滿院子的草藥,將屋子離的甚遠,即便前院再熱鬧,他后院便也清靜!
救人要緊!只能硬闖!她運氣用功,雖只用了一層內力,卻也足以讓攔她的幾人震擊落地。
后院的門“咯吱”一聲開了,一襲白衣飄然而出,那人長身玉立、氣質不凡,宛若仙人!他見他德善堂的學徒歪七八扭地躺了一地,抬頭又是那抹熟悉的黃衫!
是她!那幫蒙面人果然難不住她!
白衣公子輕輕一瞥,卻見她黃衫裙角上的血漬!他見她神采奕奕,并不是受了傷的模樣。他眉頭微鎖,艴然不悅。他示意所有人退下。馬車上,那蒙面人說明了他的身份,她能找上門來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百里瞧見那襲白衣,卻有些措手不及!她倒是知道這是他的地方,只是沒想到冤家路窄來得如此不適時宜!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問罪,那人卻已寒氣逼人!
白衣公子不怒自威,道:“姑娘這仇尋得果然利索!只是在下本以姑娘只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竟想不到姑娘出手竟如此下作,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學徒都不放過!”
百里郁悶,她還沒有興師是問罪,他倒是大張撻伐!今日受困之人若不是她百里瀅欣,他這位寧國第一善人的手上便要徒增一條少女的亡魂!現在,她不過是用一層功力避開這些人的糾纏,他便竟然用下作二次來形容她!
百里似笑非笑:“公子可真會倒打一耙!假仁假義、表里不一的不正是梅公子你嗎?公子當初既不打算助我,又何必同我惺惺作態!”再者,手無縛雞之力?他對此是不是有何誤解呀!百里嗤之以鼻道:“公子家的學徒可真是柔弱!小女子不過用了一層功力,便這般不堪一擊,果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七尺男兒呢!”
百里的挑釁更加讓白衣公子厭惡至極,眼色一沉,殺意四起!
“阿暢!阿暢!快給我備車!我倒是把那丫頭給忘記了!快!快!快!”連著三個快字,紀塵風慌慌張張的聲音從后院揚聲而來。德善堂的陌阡神醫素來從容不迫,何時如此亂了分寸過。
百里聽見紀塵風的聲音,自然無暇顧及那梅公子,立刻將二人的恩怨拋之腦后。“紀塵風!你這個死人!竟敢放本姑娘的鴿子!”
下一幕白衣公子便看傻了眼,他認識這位陌阡神醫五年之久,何時見過素來恃才傲物的陌大神醫如此卑躬屈膝、搖尾乞憐!
“你知不知道!我被滄海閣的那群混蛋圍攻,差點就死在了梅花刀下!被人五馬分尸!我不管!你得好好補償我!”她知道,紀塵風骨子里的冷漠早已看淡人情冷暖,他只對她愛護有加,卻不見得會管旁人閑事!所以,關于如何補償這個問題,她早有打算。
“丫頭,你可有受傷?”紀塵風見她衣角血漬,發髻又有些凌亂,自責不已。
白衣公子有些凌亂,暗想:原來,她此番來德善堂并不是為了尋仇!這個小女子撒嬌撒癡確實有一手,如此心機叵測的女子竟連陌大神醫也為她鬼迷心竅!罷了罷了,這兩人熟視無睹的你儂我儂,著實另他匪夷所思!實在看不下去這一幕,默默拂袖而去!最后遠遠聽見陌神醫寵溺的許諾:“此番讓你受險確實是我的過錯!好好好!丫頭,你要我如何補償,我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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