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丁曾說過:“一個人若不先感到饑餓,便享受不到飲食的樂趣。”
蘇軾亦說過:“口腹之欲,何窮之有?每加節(jié)儉,亦是惜福延壽之道。”
洛落拍拍自己目前尚未有什么不良反應(yīng)的肚子,小聲的嘀咕道:“今晚恐怕要委屈你嘍。少吃兩頓,健康減肥。”
話音剛落,門外隱約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滴滴——
只聽見門上一聲響動,洛落還沒反應(yīng)過來,門已經(jīng)被推開了。
王珂亦步亦趨的走進(jìn)來,十分恭敬的說道:“鐘小姐,請上樓吧。”
洛落從最開始的吃驚到后來的了然,再到最后已經(jīng)是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了。
這種情況,再多的表情大概也都只是浪費力氣吧了。
她長嘆口氣,“你先出去吧,我需要換身衣服。”
王珂微笑點頭:“好,那我就在門口等候鐘小姐。”
直到重新看到房門關(guān)上,洛落的心才慢慢落了地。
原來關(guān)上房門也不見得就是安全的。
洛落快速洗了把臉,小心的擦拭著臉上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然后簡單的將頭發(fā)攏成一個馬尾,到衣柜里挑了一件肉粉色的t恤換上,下身搭了一個過膝的半身裙,看起來很具青春氣息。
再次打開門,她在王珂眼里讀到了驚艷的目光。她慢慢垂下眼睫,淡淡道:“走吧。”
王珂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逡巡兩圈,此時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嘆服。
鐘小姐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是普普通通的穿著,就能夠輕易的讓人眼前一亮。
從前只是溫婉,如今看起來卻多了些靈動與內(nèi)斂。
就像是一只光亮奪目的蚌殼,打開之后,會發(fā)現(xiàn)比之更美的明珠。
現(xiàn)在的洛落給人就是這樣的感覺。
真正出了房間,洛落才發(fā)現(xiàn)門外其實還站著兩名女仆,她冷冷睨了王珂一眼,對方身子立即一縮,越發(fā)恭謹(jǐn)起來。
上了四樓,寧時的房門是敞開的,甚至還能聽見里面不時傳出的笑聲。
“奶奶您當(dāng)時是不知道我都懵了,我就拼命的轉(zhuǎn)他的腦袋,我尋思完了完了,真出人命了,腦袋都給撞到后面去了。要不是二肥及時阻止我,我搞不好一使勁兒真把他頭給掰過來了。”
太夫人幾乎已經(jīng)笑出了眼淚,一面用手帕輕輕擦著,一面說:“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喝酒開車了。”
“哎呦您別說!經(jīng)過這一次我還真不敢了,奶奶您說,那個騎摩托的是不是有病?好好的反穿什么衣服啊?當(dāng)時都嚇?biāo)牢伊恕!?br />
“你個小皮猴兒!講個笑話害我妝都笑花了。”季道韞作勢打他。
男人微微一躲,也嘻嘻笑著,“哪有?奶奶您化妝了嗎?皮膚也太好了,我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洛落走進(jìn)去,看到就是這樣的場景。
季道韞與一個長得頗為英氣的年輕男人聊得火熱,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床上的寧時安靜的坐著,像是在靜靜地聆聽,面色也是難得的柔和。
洛落的腳步雖然很輕,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三道目光不約而同的望過來,搞得洛落莫名有些緊張。
“太夫人好,先生好。”她一一問候,目光最后落在那個英氣的男人身上,他穿著白色的T恤,外面套著一件牛仔坎肩。
男人立即起身,咧著嘴笑:“哎呦這不是嫂子嗎?”
開口就是雷,饒是洛落再淡定,也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有些局促的看向?qū)帟r,一時竟不知該怎么答話好。
好在對方并沒有要讓她說話的打算,已經(jīng)自顧自繼續(xù)往下說了,“你說你怎么才來啊,這時哥可是沒有你連飯都吃不下了。”
洛落聞言更是驚恐的看向?qū)帟r。
“天啊,嫂子你的臉怎么傷了?”說著男人的臉即刻高度湊近,洛落剛想后退,就聽見寧時有些冷的聲音。
“崔博文。”
“唉?”男人立即轉(zhuǎn)了方向。
洛落下意識的摸著臉,也后退了一小步,隨即一雙杏眸惡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寧時的表情再不見之前的柔和,聲音都像是摻了冰碴兒一般,“你該回去了。”
“啊?這……”崔博文下意識的看向季道韞,“奶奶,我這飯還沒吃到嘴里呢,時哥就開始攆我了。”
季道韞早已不動聲色的把一切盡收眼底,起身走到崔博文身前,作勢拍了他一下。
“你個小皮猴兒,誰讓你一直在這兒鬧騰了,小時覺得煩了,才催你回去的。”
崔博文立即露出一臉苦相,“可是我還沒待夠呢!不然您施舍個房間給我吧?”
“你個臭小子……”季道韞又拍了他一下,隨即又忍不住笑了。
洛落一直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努力把自己淡化得像一個局外人。
“正好你來了,我們開飯吧。”
季道韞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打在她身上,感覺似乎又與昨日不同。
仆人立即上前,將茶幾上的一應(yīng)物品都撤了,快速換成香噴噴秀色可餐的飯菜。
寧時的床上也立起了小桌子,只不過上面只是清淡的粥和可口開胃的小菜。
洛落正不知道該坐哪里,季道韞已經(jīng)率先給她指明了方向,“你去陪小時。”
“哦。”
洛落看了寧時一眼,等到坐在了床邊時又小心的看了他一眼。
寧時從始至終都沒有施舍半分眼神給她,就好像她是透明的存在一樣。
洛落愉快的拿起碗筷,被無視,才是和寧時相處的最安全方式。
所有人也都拿起了碗筷,唯有寧時一動不動,手指放在被子上一下一下的敲擊著,看起來心情也很閑適。
季道韞清脆的咳了一聲,隨即放下碗筷。
洛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看她,又重新看了眼寧時,頓時恍然大悟。立即將碗筷放下,重新拿起了寧時的粥碗。
這哪里是要她過來吃飯,分明就是要她過來伺候別人吃飯還差不多。
她心中微微有些不滿,但還是識趣的盛了一小勺粥喂到寧時嘴邊。
寧時懶懶的靠在床頭,長睫卷翹猶如蟬翼,打在眼瞼下印出一點輕微的陰影。
男人看了洛落一眼,幽深的眼眸像是卷著漩渦一樣,看的人心里發(fā)虛。
洛落下意識的將勺子又送近了一些,“不燙的。”
男人的目光始終幽幽的盯著她,慢慢張開嘴,將粥一口吃下。
洛落又勤快的舀了一勺,男人再次一口吃下。
“瞧瞧,這狗糧撒的,奶奶,咱倆還有必要吃飯了嗎?簡直快要被狗糧塞飽了!”崔博文不合時宜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洛落一邊覺得這人有些無聊,一直說些沒有養(yǎng)分的胡話,一邊又不自覺臉上有些熱,喂粥的動作也跟著不自然起來。
“好啦,吃你的飯吧。”季道韞一邊給崔博文加了一塊兒排骨,一邊會心的笑了。她果然是沒有看錯,這丫頭還是有點本事的。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她負(fù)責(zé)任的又問寧時:“要喝點湯嗎?”
回眸間,目光相撞,寧時不自然的撇開目光,點點頭。
洛落也不管他,快速用新碗盛了一碗湯,簡單吹了吹,然后將整個碗都遞到寧時嘴邊。
寧時看了一眼送到嘴邊的碗,又看了眼洛落,目光中摻著驚奇。
看什么?“不喝嗎?”
寧時突然有些無奈,“勺子。”
“湯也要一勺一勺的喝嗎?”洛落有些不解,“這不跟喝藥喝酒一樣嗎?一口干了就可以呀。”
“噗——”崔博文飯都噴出來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時哥,你給我找這新嫂子還真是個寶貝啊哈哈。”
“你這小子能不能注意點儀態(tài)?”季道韞嬌聲呵斥他。
洛落有些被氣著了,真想一碗湯都蓋在那個崔博文的臉上。感覺自己像是被羞辱了一樣,她咬咬唇,憤憤的去拿了勺子。
寧時看著她手里還沾著粥漬的瓷勺,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說出口,“桌上有單獨的湯勺。”
洛落瞪著他,目光都帶著火星。
寧時此時的舉動對她來說無異于是在落井下石!
崔博文剛剛才嘲弄過她,現(xiàn)在他又開始了嗎?
可是她偏偏又不能拿他怎么樣……
洛落努力平復(fù)著自己心中的怒火,告訴自己,就當(dāng)這是一次慰問殘障兒童們的愛心行動好了。
她正要去重新?lián)Q個勺子,手中的湯碗?yún)s已經(jīng)猝不及防的被寧時接過,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屋子里頓時靜悄悄的,連崔博文都停止了他那些雜七雜八的聒噪聲音。
直到寧時將空碗遞給洛落,洛落才回過神,接過來放在桌上,換了傭人提前備好的手帕為寧時擦嘴。
手伸到男人嘴邊,洛落忍不住頓了下。
好了,就當(dāng)作是在喂?fàn)敔敵燥垺?br />
她在心里默念著,為寧時擦了嘴。
寧時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兩人大概只有一臂遠(yuǎn)的距離,清香的氣息傳入鼻息,像是泡在水里的檸檬。
秀色可餐。
忙完這一切,洛落才終于有時間吃飯,她看著茶幾上的糖醋排骨,覺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可在她面前的只有寧時吃剩下的清粥小菜。
她味同嚼蠟,簡單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碗筷。
夜深人靜,洛落看著窗外寂寂無人的黑暗,又看了一眼還在忙碌的寧時。
“嫂子,你真牛啊!”
崔博文臨走時偷偷對她這樣說。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寧時始終沒有換過位置,靠在床頭,捧著筆記本在處理公務(wù)。
開始洛落還以為他可能是在玩游戲,直到他對著耳機一串又一串的說著標(biāo)準(zhǔn)的英文詞句,洛落才慢慢感覺到他可能是在……和外國人開會?
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九點多了,洛落有些沮喪,漫漫長夜,她要怎么過?
“很無聊?”
洛落有些意外的看向?qū)帟r,見他果然是在和自己說話,便點點頭,順便提醒他一下,“你打碎了我的手機。”
“有了手機你就不無聊了?”
洛落直言不諱,“起碼我有點事情干了。”她攤攤手,“總比坐著要好些吧。”
寧時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遙遙遞給她。
“給我?”洛落有些吃驚。
“想得美,是借給你。”
洛落看著他手里的手機,與現(xiàn)在流行的大觸屏手機不同,竟然是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被淘汰了的直板按鍵手機。
“按鍵手機?”老古董了啊……
“你到底用不用?”寧時有些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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