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這個年代還有人會選擇寫信這種方式,更加沒有辦法讓人相信,這種方式會出自凌峰之手。
回到家,按照警局那個小伙子給我的順序,我展開了最上面的一封。
潘林子:
很難相信我會寫信吧!寫下這行字之前,我其實也不敢相信,但我的工作實在特殊,我沒有辦法去告訴你太多具體的事情,有一天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那說明我的同事已經幫我整理好了遺物,并把它交給了你。
雖然早就決定了要與你分手,但這并不妨礙我繼續愛你……
我坐在書桌旁,開著一盞臺燈,在黑暗中點起了一盞光明,我看著凌峰寫下的一筆一畫,想象著他曾經帶給我的點點滴滴,回憶,如潮水般向我襲來,其間夾雜著復雜的情感。
溫暖、感激、愧疚、失落……各種味道隨著視覺在字符上的掠過,狂魔亂舞。
好像廚房里有什么動靜!
我放下手中的信紙,打算去廚房看看,我竟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危險的行為。
剛準備打開廚房的燈,我的耳朵開始劇烈地耳鳴,感覺有什么東西重重地砸在了我的頭上,眼前的黑暗隨即變得模糊起來。
我聽到背后有腳步聲,小心翼翼,但卻又有些沉重,然后便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廚房門口的地板上,我的頭很痛,甚至有些眩暈,仿佛這一切有一些虛幻。
我努力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到書桌旁,找到了我的手機,報了警,之后便半躺在沙發上等著警察上門。
晚上11點34分,警察來了,我把我的經歷告訴了一個穿著警服,自稱姓詹的中年男子,給我信件的小伙子向我投來了關切的眼神。
“林子姐,你沒事吧?”
“頭痛算不算有事?”
“你現在有力氣四處看看嗎?屋里子收拾得很干凈,沒有盜竊的痕跡,需要您再做最后一次確認。”
“信,那些信不見了!
“你是說下午我給你的那些?”
“沒錯!
我當時把信放在書桌上去了廚房,還用手機壓在了上面,但手機還在,信卻沒有了。
“可對方拿那些信做什么?目測就是些情書罷了!”
我瞟了小伙子一眼,他連忙解釋道,“對不起林子姐,因為前輩的身份特殊,大局著想,在詹老師的監督下,我快速看完了信里的內容,確保沒有泄密,才通知您過來的。”
“你們這是侵犯公民隱私!
“看來沒有什么大礙了,不過待會兒還是要去醫院看一下!
說話的是詹警官。
“希望你可以理解,凌峰的工作特殊,同時也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們必須對他的東西做嚴密調查,以免泄密!
“那你們可以不用交給我呀!”
可能是頭痛的關系吧,我覺得自己變得有些暴躁,胸悶得慌。
“他的事情已經有定論了,況且這些只是私人信件,我們沒有權利隱瞞您!
“定論?什么定論?我是他女朋友,他的安危,你們也沒有權利隱瞞我。”
“是前女友吧!”
“哦,忘記了你們偷窺過我的信!
詹警官尷尬地點點頭,仿佛是默認了我的控訴,也可能是不想再跟我逞口舌之快,“他已經死了,我們嘗試過很多種方式想要聯系他在國外的母親,可一直沒有聯系上,正好,如果你能聯系上,辛苦你也給她轉達一聲。”
我總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直到親耳聽到“死”這個尖銳的字眼,從一個衣冠楚楚,滿身煙氣的中年男人嘴里說出來。
我的眼前有些眩暈,胸悶地無法呼吸,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翻江倒海,喉嚨一熱,便吐了出來……送到醫院才發現,是輕微的腦震蕩。
“你叫什么名字?”
“李歡!
接觸了這么幾次,還在我面前抹了一場眼淚,我竟在此時才知道小伙子的名字。
“我舅舅家小狗也叫李歡。”
“我想那條小狗一定長得賊帥。”
“謝謝你陪著我,不過我應該沒什么問題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可不成,醫生說了要觀察至少一個小時,現在才過去了18分鐘46秒。”
“我死不了!
“我知道,但這是任務。”
“任務?”我突然一肚子火,“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任務,害死了凌峰!
“我原本以為前輩是個英雄,沒想到,我也是才知道的,他背叛了組織,被我們的同事當場擊斃!
“這話聽起來怎么比說他死了還不可信!
“詹警官不會騙我!
“也許你的詹警官也是被騙了!
“那更不可能!
“為什么?”
“誰會拿自己的命來騙人?莉莉姐回來了,是她開的槍,她也差點死了!
“何莉莉回來了?你見到了她?”
“隔著玻璃見到了,受了傷,在ICU!
凌峰背叛了組織,何莉莉開槍殺了自己的師傅凌峰?何莉莉明明就喜歡凌峰,師徒兩個向來關系都不錯,怎么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些信,到底里面寫了什么?”
李歡看著我,一臉疑惑的樣子,“你沒看?”
“還沒來得及看,就被打暈了!
“那可惜了,看上去是真的很愛你,連我這么個大男人都被感動了!
“如果只是情書,為什么會被偷?”
“我從頭到尾看過,詹警官也檢查過,如果真有什么機密,肯定不可能交給你!
“也對。”
“那只有一種可能!
“什么?”
“偷信的人并沒有看過信,以為里面寫了什么!
“除了你和詹警官,還有誰知道信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
“你想呀,偷信的人以為信里寫了什么,但首先得知道有這信的存在呀!”
李歡若有所思,然后撥通了電話,我猜他打給了詹警官,可能是怕我聽到什么不該聽到的消息吧,他拿著電話徑直走出了病房的大門。
很明顯,這個人一定就是警局的人,要不然哪里會那么巧,我下午才拿著信回來,晚上這信就被偷走了。
我隱隱覺得,整件事情并沒有他們說的那么簡單,甚至凌峰的死,也是疑點重重,因為我壓根兒就不相信,一個對遵紀守法執著到連親生父親都可以不認的警察,怎么可能輕易作出背叛組織的行為。更別說企圖殺死朝夕相處的同事,最后被同事反殺。
這一切怎么聽都覺得是那么玄幻。
這天晚上我回到家已經是凌晨3點過了,李歡堅持要守在樓下確保我的安全,說這是詹警官的命令。
既然信里什么都沒有,偷信的人必然知道我不是個威脅,因此便不會再加害于我,我不知道他們在擔心什么,總覺得這個小伙子看上去稚嫩,心里卻藏著很多事情。
這件事情之后,我便患上了多疑癥,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腦震蕩的后遺癥。
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著我,放在家里的東西,也總覺得被人動過,為此,我給李歡打過電話,希望得到警方的幫助,詹警官和李歡都親自過來過,也蹲守過幾天,都沒有什么發現,更沒有出什么事,便陸續都撤了。
我以為自己腦子被打壞了,專門去醫院掛了腦內科,醫生卻說我恢復得很好,讓我百口莫辯。
賀菲帶著影兒去了歐洲旅行,秋若一的公司在做IPO的最后一戰,大家都各自忙著,我實在不忍心在麻煩了警察之后,又去給我的兩個閨蜜添堵,想來想去,可能是最近事情發生得有點多,心里也壓抑,便去了一個自認為可以緩解壓抑的地方——監獄。
和許多其它城市一樣,這座城市的監獄建在城外,山清水秀,空氣清新,我見到了岳然。
監獄果然是一個足以讓人改頭換面的地方,明明就是個陽光大男孩,卻已經被修煉得不修邊幅,滿臉滄桑。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到底應該如何告訴岳然,凌峰去世的消息,即使此時此刻我發自內心并不相信他真的死了。我編了好多說辭,中國古代行文里的起承轉合被我編的天衣無縫,但臨到岳然面前,卻一個字也修飾不出來。
“他死了。”
“誰?”
“凌峰,你的哥哥。”
“怎么死的?”
“說是背叛了組織,被同事擊斃了!
岳然不屑地笑了笑。
不知為何,我也笑了,于是我們兩個就這樣看著彼此,笑出了淚花。
“你要照顧好自己。”
“你知道我會的!
“我,我哥,念叔,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出事。”
“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這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
“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我看著岳然,我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要不然面對凌峰死亡的消息,怎么可能會如此淡定,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在哪個節骨眼兒上,岳然也加入到了這場巨大的陰謀當中。與此同時,我也知道他的心意,可能是出于保護吧,他,準確地說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瞞著我。
無所謂了,前路茫茫,我看不清楚,但只要他們清楚,我便安心。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