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食不知味。
安遙只覺得對面的男生有仇似的給她發射一陣陣冰冷的眼神。
她不就是說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他要是遇到困難,她也會不留余地幫忙的。
“白洛羽,你手可以夾菜嗎?我看你用筷子挺別扭的。”安遙伸手給白洛羽夾一只雞腿放盤子里。
黎大廠在安遙和白洛羽之間如坐針氈。桌子下,田蕓踢了黎大廠一腳,坐在田蕓身邊的黑妞把頭埋到碗里吃吃的笑。
“那什么,安遙,我倆換個座位吧,你方便給洛羽夾菜,他手不靈活。”黎大廠拉著椅子挪了挪。
安遙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
“不用她夾,我自己可以。”白洛羽別扭地夾了好幾下,才把盤子里的雞腿撥到一邊。
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惹到他了,一天天,陰晴不定。
安遙哼了一聲,繼續扒飯。
吃過飯,雨停了。可還是陰沉沉的,風很大。安遙看這次來可能白費力氣了,就打算明天一早就打道回府。
給幾個人說了之后,又把這幾天的食宿錢結了。末了,田蕓又給安遙拿了一包土特產才作罷。
吃了飯,安遙無事就在小院里溜達。看到黑妞抱著作業本進屋,上前打招呼:“黑妞姐,你是教數學的?”安遙看本子上都是孩子歪歪扭扭的蝌蚪符號。
“是呀,畢業之后,爸爸媽媽想讓我出去闖闖,但我還是回來了,教一群小屁孩。”黑妞笑臉恬靜。
“當老師也好,每天和小朋友在一起,心態也年輕。再說,這里風景好呀。”安遙拿過一個作業本翻看,“難得叔叔阿姨支持你。”
“爸爸媽媽,”黑妞手一頓,紅筆劃出一道印,“是真的對我好。”
終于發現這幾天一直覺得哪里不對勁的地方:“姐,我來的時候,發現這一帶都叫阿姆阿達。”
黑妞抬起頭,眼睛里的東西她看不清,心中敲起來警鐘,安遙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失言了。
“我……”黑妞放下紅筆。
“其實,爸爸媽媽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她遙望著遠處的連綿的大山,“我是十一年前到這兒的。”
安遙驚訝地看著她,黑妞肯定的點了點頭,下面兩個字出乎安遙的意料:“拐賣!”
安遙吞咽了口水,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黑妞卻看著蒼茫的山峰,陷入無盡回憶:“十一年前,那時我只有八歲,家里是哪的,現在我也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是個下雨天,我去村里的小賣鋪,一個穿的很漂亮的阿姨過來給了我一個棒棒糖,我就舔了幾口。然后,就被送到這了。”
“當時,和我一起的還有四五個小姑娘,有的比我還要小。隔兩天走一個,后來,就剩下我和另一個女孩,我們兩個人。”黑妞盯著安遙的眼睛,又想起那個女孩,“她的眼睛和你很像。”
安遙靜靜聽著。
“再后來,我就被警察救了出來。但是人販子也跑了,沒抓到。爸爸媽媽看我可憐,就把我給收養了。我不出遠門,有一部分也是因為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沒法要孩子,所以,對我如同親生的那樣好。現在年齡大了,我也不放心。”
黑妞嘆氣:“起初我也是有些顧忌。畢竟,這里埋藏了我太多不好的回憶。可是,與小孩子相處久了,就變得開心了很多,看著那么多留守兒童慢慢依賴我,關心我,我也漸漸喜歡上他們。人這一輩子,誰不是忙著逃避,卻又漸漸習慣,等習慣了,也就覺得挺好。人總要向前看。”
“嗯。姐,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安遙衷心道,“那些人販子早晚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一定會的。正義或許來的晚,但如果不相信正義,這個世界該如何期待,如何標榜。警察也是人,不是天神。”黑妞拍拍安遙的肩膀,“其實我挺羨慕你們這樣的小孩。”
安遙也看過新聞,知道有些漂泊一方的小孩即使被養父母珍視,可終其一生還是想要見親生父母一面。
安遙不想讓黑妞陷入往事無法擺脫。
“那和你一塊的小孩呢?”突然想起黑妞剛才說的,那個和她眼睛很像的女孩,她一定也被救出來了吧。
“她逃走了。”眼睛里掩飾不住擔憂,“希望她能遇到一個好人。”
是呀,希望她能遇到一個好人。
……
聊到十點多,黑妞第二天還有功課熬不得夜,就去睡了。黎大廠坐在燈下縫衣服,田蕓坐在他邊上看電視。起初給他指導兩下,一會就耐不住性子奪過來自己縫。換黎大廠看電視,看著看著就靠著木椅昏昏欲睡。
白洛羽在黎大廠邊上,見他睡著,把音量關小了些。
田蕓帶著老花鏡:“別管他,每次看一看電視就睡著,回頭我給他蓋上個薄被子。”
挨山的夜晚天還是挺涼的,白洛羽透過鏤空的隔墻看身后的小院。
那間房的燈還亮著,屋檐下的風鈴一陣響動,窗突然被推開。然后,他就看到穿著粉紅豹睡衣,散著頭發的安遙。
她扒在窗沿,手捧著臉,似乎在看這個小院。小院即使到晚上也是燈火通明,寂靜而又溫馨。他知道安遙喜歡這里,就像他喜歡此時靜靜看著安遙。
不知不覺就恍了神。
“小伙子,阿姨給你提一些經驗,喜歡一個人就要趁早說出來。不然等什么時候晚了,你后悔都來不及。”田蕓放下手里的活計,也扭頭看安遙,“等她漸漸遠離你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并不是只有你能帶個她快樂。其他的男人也可以,最后苦的還是你自己。”
白洛羽聽進了心里:“我知道。”不過,她好像并不喜歡他。
田蕓似乎看出白洛羽的顧慮:“女孩要的是死心塌地的安全感,只要你給她的溫暖足夠蓋過她身邊的任何男人。她就會知道,她喜歡的是你。萬事不要急。”
田蕓踢了一腳黎大廠,起身給他蓋上被子:“我和你叔就是這樣,當初我可是村花,你叔窮光蛋一個。但這些年,風里打,雨里爬,不管發生什么他都沒有說離開我。”田蕓看著自己的肚子,眼神黯淡了下,“現在有了黑妞。我們一家三口,小日子過的舒坦。要真說離了他,我還真不知道該咋活。”
所以,愛一個人就不要讓她有后顧之憂,為她也是為自己,迎接更廣闊的天地。
白洛羽拿出剛出門買的竹笛,站在微風吹拂的窗下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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