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日光傾斜，云層漸漸變厚，如同鬼魅般不知不覺把太陽網羅住。只留那一星半縷，茍延殘喘地透出點光。風吹來，云層越來越多，整個天空都如同未去污的水，渾濁、壓抑。

    為避免恐慌，郭文韜直接把警車開到校門口停下。

    剛下車，校門口的片警和學校的保安就迎上去。

    “警察同志，你們可來啦，你們趕緊去看看吧。行政樓那……”保安呲著牙，加緊步子把人往行政樓領。

    中午剛過，正值午休時間，學校里面人還不多。郭文韜一行人走在路上，有是穿的便裝，所以，也沒引起多少人注意。

    來往的學生頂多都以為是來了什么人過來巡查。

    “是學校一保潔阿姨報的警，報警時間是今天早上五點鐘。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草坪上有血跡，就往樓上面看了看，發現天臺上有人趴在上面。”

    說話的功夫，幾個人已經走到行政樓前，行政樓前已經圍了一大圈警戒線。片警指著面前的花壇：“就是在這兒，”手指停頓了一下，上移了幾厘米，“尸體就在那兒。”

    片警站的地方在行政樓正前方，花坪的方位就挨著行政樓的一樓步梯，樓梯外的圍墻涂的紅漆。最上面是天臺，圍墻上一塊顏色略深，如果不仔細看實在看不出來。

    幾個人已經先從電梯上去，郭文韜走到樓梯口頓了頓，一斜眼就看到墻上的攝像頭。

    天臺上的風很大，此時門洞開著。尸體呈俯臥的姿勢趴在天臺的東南角，兩只手下垂到膝，臉側到右面貼著圍墻，腳下是一團黑漆漆已經干涸許久的血污。

    地上沒有拖拽痕跡，也沒有遺留打斗和任何兇手的痕跡，這讓郭文韜有些頭疼。

    不過，雁過留聲，何況是人。只要是做過的事，總會有他的蛛絲馬跡。

    現場很安靜，只有“咔嚓咔嚓”地拍照聲。郭文韜剛站定，一個戴眼鏡的胖子忙不迭地跑過來，嘴里喘著粗氣：“老大，死者是學校一名大二學生，名叫林曉楓。老李說已經死了兩三天了。據林曉楓的室友說：三天前林曉楓去了一趟市區，下午回了宿舍，晚上才出去。因為連續兩天是周末，雖然沒有回宿舍，但其他人沒有產生懷疑。”

    老李是局里的一位法醫，現在正蹲在尸體旁邊拿著器具勘察，郭文韜帶上手套走過去，單膝跪在地上，趴下看地上的一攤血跡：“林曉楓周末經常出去？”

    胖子扶了扶眼睛：“是，林曉楓是本市清河鎮的人，家中有一父親，長期在市區務工。”

    郭文韜站起來和老李對視了下。老李招呼過來幾個人：“先把人送局子里，尸檢馬上就能出來。初步鑒定，兇手是被銳器刺死，根據尸僵、關節活動程度，死亡時間是三天前，刺死兇手的是一把刀。”

    尸體已經被翻下來，死者眼瞪的老大，角膜渾濁。再往下……

    “靠。”胖子一個沒忍住就罵出聲。

    郭文韜也是眸子一緊。

    只見死者的上衣下衣都已經襤褸、盔甲似的黏在身上，死者從胸部到下腹沒一處是好的，被人給捅了個千瘡百孔。

    “哪里來的深仇大恨把人給捅成這個樣，太喪心病狂了吧。”胖子彈溜溜的眼瞪著。

    “謝大柱，你話怎么那么多，趕緊干活。”又過來一個細條個子的女警，拿著相機塞進胖子懷里。

    郭文韜站在天臺上向下俯瞰。只見行政樓位于學校中央，從學校門口往里走有一片小樹林和餐廳才到行政樓。

    學校附近是一些小村落，如果校外人員進入學校行兇殺人，定不會選擇行政樓天臺作為現場。而對于行兇之后又能在人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人，很顯然走在學校并不能引起學生的過多注意，而且對學校的每個角落了如指掌。

    林曉楓的尸體被拉下來，直挺地擱在地上。幾個人抬著把人放進尸袋，因為尸體僵化，所以做起來很有難度。

    郭文韜蹲下來，剛碰了一下尸體。瞳孔一縮，嗓門不由得大了些：“停！都別動。”

    老李被郭文韜嚇得手一抖，順著郭文韜的視線望去，看到尸體裸露的脖子上有一小塊皮膚染著一小滴一小滴的血，而其他地方已經都已經黑黑地都是血痂。

    “濺上去的？倒也不像。”老李湊上去看了看。

    如果是濺上去的沒理由一整片皮膚只有那一塊地方干凈的，上面的血珠倒像是有規律分布著，一顆顆圓溜溜的。

    郭文韜盯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老李，你看像不像油。”

    水的密度是1g/cm??，一般油是0.9g/cm??，所以油總是浮在水上面。如果是手上沾了一手油，在水龍頭下面是沖不干凈的，水會順著油滑下去。而血的密度是比水還要略大，所以如果有油的話，一定會滴下去，剩下的一顆顆凝在表面。

    “送去物證科給小蘇看看。”

    “對了，還有這個。”細條個子的女警叫小芷，手里拿著一個物證袋，“現場找到根毛發。”

    法醫工作做完，剩下幾個人還在現場。郭文韜招呼過來：“小芷，你帶著人排查學校的每一個角落，不得有任何地方遺漏。”

    “胖子，你負責排查林曉楓的生平關系。主要調查他有什么仇人，或是最近有沒有和人發生口角。”

    吩咐完，身后一陣腳步聲：“頭，雪姐把你要的監控搞出來了。當晚出現在監控里的人也帶過來了，學校提供了一間隔間，人現在在那兒。”

    郭文韜大跨步跟著走下天臺，心中的那根線松了些：“走，過去看看。”

    ……

    安遙站在屋內，瑟瑟地瞧著眼前的女警，無所適從地往身后的桌子上靠。剛靠了一下，空桌子一晃，安遙又急忙向前傾著身子站定。

    “別害怕，姐姐找你過來咨詢你一點事情，沒別的。”王雪從旁邊的一堆椅子拉出兩把，一把放在安遙身后，一把自己坐。

    兩人面對面，雖然王雪態度和藹，但安遙還是不自覺看見她的眼睛心里都有個聲音在提醒她：她是警察、她是警察。

    任她什么都沒有做，可心還是虛了起來，手心里一陣冷汗。

    “咔嚓”門開了，安遙精神集中猛地往外看，看到門外那人，瞬間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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