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沒有持續多久,一陣突突突的聲音由遠而近,直升機的引擎把地板這層樓震得粉塵直落。
接著,一聲轟隆突入大廳,猛烈的炮彈將遮擋大廳的巨形木板擊碎,那些藏在木板里的黑色物質完全暴露,僅一瞬間又被燒成灰燼。
這邊的無面者受到影響,慘叫一聲,隱藏到地板下去了。
大片的陽光照進大廳,魏鳶吊著一條掛在直升機的繩子晃進來。
“我在這兒。”李予虛弱地喊,半舉著一只手朝魏鳶揮了揮。
“喲,還沒死啊!”魏鳶打趣地說,向李予走近去。但她突然掏出槍,指著李予的腦袋。
“你確定沒有被占據身體?”她問。
李予虛弱得連答話的力氣也沒有。他搖搖頭,指下自己的腳上的彈孔,“我……要死了。”
說著脖子一歪,魏鳶飛快地撲過來,墊住他的腦袋。
“給我挺住,一點用都沒有,小傷也喊死喊活。”她取下皮帶,在李予的大腿根一扎,李予啊的叫聲趕緊把身子立正。
“下手輕點啊!我又不是敵人。”李予抱怨地看著她。
“但你也不是我的男朋友,我為什么要對你這么好?”魏鳶似乎發現李予在瞧她,抬起眼睛與他對視。
瞬間氣氛有點尷尬。魏鳶臉一紅,馬上又地下頭去,取下李予的皮帶,把李予的另一條腿也扎了。
李予咳嗽聲,“王莉美她沒事吧?”他問。
“她生氣了。叫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沒死就趕緊滾蛋,以后也不要回去醫院了。”
“我求之不得呢!”李予說,心里隱隱地作痛。
當時也是無可奈何,如果他不這樣對王莉美說,她是不會走的。也罷,既然說了就說了,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魏鳶幫李予包扎好后,拍了拍手掌,“好了。我也該走了!”忽然她好奇地看眼李予問:“你不會死的吧?”
李予愣了一下,咧嘴一笑。“我怎么會死呢?我要是死了,你這庸醫可走不了責任。”
“哈,還是那么嘴賤,難怪王莉美不要你。”
魏鳶轉身離開,向著直升機走回去。那邊看不見的大樓外,李予聽到王莉美責怪的問:“怎么去了這么久?”
“放心吧,你的小賤人死不了。”
直升機便突突突地沖入天際。李予爬出陰暗的角落,不舍地凝視著天空上安全離開的綠色小點。忽然旁邊的樓柱吊下來一個身影,“李予!”那人叫了聲。李予轉頭看去,發現是白頭發男子。
“你還沒死?”李予有點喜出望外。
“我只是被控制,那能那么容易死?來吧,讓我們離開這里。”白頭發男子朝李予伸出一只手,他的另一只手掛在繩子上。李予爬過去,抓住他的手,兩人抱在一起,由白頭發男子吊著繩子緩緩地降下大樓。
“他還在里面,怎么辦?”李予忽然想起無面者躲在大樓里,當黑夜到來的時候,那將是無面者的世界。
“誰管他呢。”白頭發男子回答,李予便不再說話。
他們離開大樓不久后,一枚小型的核彈從管制處發射,目標鎖定無面者躲藏的這棟大樓,轟隆一聲,方圓十里都變成一片廢墟。
路標牌醒目地立在交叉路口的轉角處,往南“城市港口”距離五十千米,往北“研究院”距離三十千米。李予出賓館的時候,在路上找了輛汽車,代替原來的用來偷運白銀的車。此時大風正呼呼地吹著他的耳廓,濃郁的硝煙氣味,以及淡灰的核彈污染物不斷地從南方的小鎮飄來。
他打算去神道院,作為見面見面禮,帶一車的白銀去再好不過了。然而單憑李予的個人,而且有腿傷在身,想要將白銀全部從水下運出來實屬不易。
白頭發男子走了,王莉美不知道去向,王莉美的身邊還有想置他于死地的管制處……一切都愛莫能助!
車子蹦跳在駛往北方的路上,李予看著前方出神。離奇的異空間,死而復生的人,突然襲擊的藍眼“變異人”……
突然前方黑影一閃,竟然沖到馬路上來。
李予吃了一驚,條件反射地打轉方向盤,待他反應過來時,車子已經猛地轉個大彎,砰地撞出路邊,滾滾地沖進一片麥田里。李予趕緊踩死車剎,又是砰的一聲,他腦袋磕在方向盤上,痛得一陣眩暈。
耳朵一陣嗡嗡聲。李予迷迷糊糊地眨動眼睛,接著清醒了,伸手按到頭上的痛處,摸到一塊擦破的地方,在右邊接近發際處。他用手捂住,抬起腦袋搖了幾下,使自己更清醒些,同時耳朵的嗡鳴也逐漸消失。
但是,他卻聽到了后面偷偷摸摸過來的,撩開麥稈的窸窸窣窣聲。李予一下縮到座椅底,借著椅背躲藏起來。
狂風卷吹著麥稈,辨不清它在靠近或是遠離。李予悄悄地從座椅下冒出腦袋,透過椅背與車身的裂縫四處瞄著。但他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到處都是飄搖的麥浪。
卻在這時候,側面的車窗被敲響,李予震驚一下,迅速轉過腦袋。一張像是銷融掉皮膚的臉貼在車窗上面,恐懼的眼睛正盯著他,他的嘴角已經歪了。
“救我!”那人張開嘴巴,發出扭曲的聲音,似乎是說這個詞。
李予猶豫了。他認得,車子外的人是被小型核彈的輻射到,所以致使他成為這副模樣。可他不認識這人,李予再仔細看看,發現那人的眼睛目光渙散著,這也是受到輻射所致的。由于視力受損,那人根本不可能看得清車里面的情況。
為了證實,李予輕輕地舉起只手,對著車窗外的人搖搖,果然,那人的眼珠像死魚的眼珠一樣,還是死死的瞪著。
于是,他把手拿得更近些,幾乎是貼到車玻璃上,搖動幾下。對方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對方根本就沒有看到他,李予松了口氣,收回手后,把身子小心從椅子下抽出來,以免發出聲音。聽說瞎子的耳朵最靈,卻由不得人不相信。
估計當時他開車來的時候,對方也是沒有看到他的車,只是聽到車聲,才冒失地跑出路中間。差點沒把他害死。但慶幸的是,對方是個瞎子。
任憑對方怎樣的敲打車窗,怎樣的呼喊,他都裝作沒聽見,且悄悄地摸向另一邊的車門。他還順便在車上找了找,李予記得出來的時候把包裹拿到車后座放著的,這會卻不見蹤影了。
難道是磕到腦袋失憶不成?李予停下想了想,他還記得自己要到神道院去,怎么可能失憶?
可包裹不見了。也許是車子翻落的時候,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李予便不理它,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出去。
外面的風很大,看來是要變天了。“救命!”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地從后面傳來,悲慘至極,李予摘下兩片麥葉塞進耳朵。
他貓著身子鉆進麥田里,拖著傷退,用兩只手和那條完好的腿,奮力地爬著,一會兒已經跑出百米。
他覺得自己是一只老鼠,一只生活在城市里的老鼠,然而在這里是麥田,這是他第一次有種回歸自然的感覺。
忽然他有種想要放棄的念頭,管他什么的“異空間”,他只想活下去,也許他該到的地方不是神道院,而是遠離這座城市。
像很多人一樣,他們都背井離鄉了,逃離到遠處茍延地活著。但李予又明明知道,這種躲避,只能存活一時。
憑借著一些祖上流傳下來的詭異“法術”,和致使這一切源頭的詭異“科學”,兩者的混合物就像是把兩種不同信仰的宗教混合在一起,想象有多可怕,后果就有多可怕。
“異空間”的打開,它將會吞噬這個空間的一切,不論逃到多遠,只要還活在這個空間里,就無可避免要變成“異空間”里的一分子。
如果沒有人找到這一切的源頭,恐怕誰也沒辦法活下去。李予就算是躺了下去也不想去涉這趟深水,如果不是因為她。
他只是怕!
偏偏麻煩又找了上來,剛停歇一會,李予立馬聽到后面像有只野豬猛烈地沖撞那些麥稈追了上來,想必是那敲打車窗的求助人。
偏偏他怕聽到那人慘號的求助聲,把耳朵塞了起來。要不是剛才忽然覺得沒了求助聲,李予把塞著耳朵的麥葉拿開,還不能發現對方一路尾隨他追著過來。
這一發現讓李予吃了一驚,那人就近在他后面十米左右附近徘徊,雖然還在猛沖猛撞,但好像失去了目標。
李予趕緊伏到地下,靜靜地呆著,大氣也不敢喘。
透過厚密的麥稈根子,他似乎看到一個影子奔走在麥稈與麥稈之間,忽而近忽而遠。李予折下一根麥稈,放在嘴里咬住,他怕自己突然不留神害怕得叫起來。
“給我出來你這個膽小鬼。”像是野獸的咆哮,憤怒中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絕不能出去,李予暗自警告自己。對方的挑釁他的目的再顯示不過,憤怒已經使他暴走,這人一定是失去了理智。如果李予這時候出去,百分之九十的幾率會被對方殺掉。
“給我出來。”對方還是一個勁的叫。
忽然李予想到,既然對方的視力受損,他不應該能看得到他。也許這是個很好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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