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韓大食肆位于甄城靠北,屬于寒涼之地。
入冬之后,萬木枯萎白霜滿地,魚兒都藏于湖里的凍冰之下,須得用破冰錐鑿出小洞,此時將漁網(wǎng)兜伸下去便可就手撈起魚來。大多數(shù)的魚都賣到了魚韓大食肆,它的烹飪廚藝可冠甄城一絕,因而遠近聞名。
“以沸水澆于鮮魚身上,燙卷魚皮除磷,用快刀剁掉魚頭,小刃割肉做成刺身。既保留了魚的鮮度,還提升了魚的香味。”
食肆內(nèi)氤氳著各種魚的鮮香。
廚司的廚藝果然不差,一瓢滾水淋下去嗞嗞的響,魚的鮮香也隨著煙霧散發(fā)出來。整個過程中,魚還是生蹦活跳的,將滾水濺得到處都是。廚司自臉部至腳都裹在隔熱的連體膠衣里。
“這魚最提鮮。”孟陸用夾了塊生魚片,放到裝醬油的小瓷碟里醮了醮,一口咬下去滿臉的陶醉。
“腥。”兒子孟生孫輕吃一口,立即又吐了出來。
孟陸瞪了他一會,把旁邊的熟食煮豬肉推來給兒子,“吃不慣就吃這個,沒人強迫你。”
他又夾了一塊放進嘴里嚼著,“這孩子,真不懂得吃。”
孟生孫夾起熟豬肉大塊朵頤。就在此時大門轟的被撞開,四個打扮得時髦的青年走了進來,孟生孫抬眼瞧去,三個男的帶著一個女的。
“老板,來盤清蒸大青魚,四只大肥蟹,再宰兩只肥鵝。”一個男青年叫著,自顧在凳子上坐下,旁邊幾個也跟著坐了下來。
“哎,來了。”老板親自上去,拿了本簿子給四人點菜。
那個女的對老板說,“除了剛才點到的,還要給我來碗面。”
“好咧。”老板收起簿子,走回廚房,邊揮手讓服務員給客人斟茶。
這時候孟陸用手敲了敲桌子,“小子干什么?不快吃,待會還要去撿寶呢。”
孟生孫趕緊扒幾口飯,認真的吃了起來。
兩父子很快就將桌面上的東西一掃而空,簡單收拾了下,便扛著工具出去了。這工具是用來開冰挖土的,有三種樣式的鐵鍬,另外還有桿抓魚的網(wǎng)袋。
他們是去抓一種藏在河流泥床里的“龍骨魚”。
“龍骨魚”其狀似泥鰍,但并無條肉,身上骨頭覆蓋至外面,里面為骨巢,主要存儲上好的骨髓,膏滑肥膩,清爽而不油膩。此為甄城特有的漁產(chǎn),在別處可是買不到。而且產(chǎn)量很少,因其在河床里暗藏不動,像是河床的脊骨一般,所以稱為龍骨魚。
此時各處的河流都已結(jié)冰,正是挖掘龍骨魚的時候,許多北方的魚戶紛紛出動,趁此機會將魚挖出來。待到來年春天,再將魚賣給有錢人,換取一筆不菲的收入。
老孟兩父子出了魚韓大食肆,繼續(xù)往北走了一段路。這里的山川河流眾多,因為地勢高,堅硬的花崗巖石頭壘得像小山一樣,城里的開發(fā)商不愿意到這里來開發(fā)。因而還保留著原始森林的狀態(tài)。
孟陸停了摩托車,從口袋中掏出羅盤識別了方向,于是離開了去港口的路,往著路邊的草地闖進去。
他們在森林邊還有間小木屋,是個中專站,也算是休息站。從港口到小木屋去剛好要一天的時間,所以,他們從半路過去,大概半天就到。
父子倆一直都沒多少交流,知道車進入到荒地后,野草漸長漸見茂盛,在摩托車下索索攪動。孟生孫坐在后面,緊緊握住坐把免得被草絆下車去。
前面的草很快就長到車身的位置,摩托車走到草上,歪歪扭扭而行,不久就沒法推開厚厚的草叢。父子倆只好下地推車。
孟陸又看了下羅盤,確認走的方向沒錯。
在大森林里,特別是原始森林,如果沒有羅盤迷路是經(jīng)常的事情。即使是有羅盤,有時候還會發(fā)生鬼打墻,跟著羅盤走也是原地轉(zhuǎn)圈。
路上的厚草面積并不大,推車走過約二里地后,豁然現(xiàn)出一條大路,直通至雜草后面去。兩人再次上了摩托車,直奔向雜草后面了。
行了大約三小時左右,雜草又矮了下去,但依舊是荒地。抬頭可以看到峻山上的蔥郁大樹。這寒冬之中,原始森林還保留著活力。
四處寂靜得慌心,但對行走慣森林的人來說,反倒是塊心靈的療傷地。轉(zhuǎn)了個彎,前面出現(xiàn)坑坑洼洼的小水塘,往遠處看就是老孟父子倆的小木屋。他們駕駛車到木屋子前,先作休整,此時也近黃昏了,不宜四處出動,待養(yǎng)精蓄銳后再收割河床的龍骨魚。
孟陸將摩托車停靠在木屋空地的門前,那兒有塊空地,空地上有木樁筑著長方形的圍欄專停車用。
空地上堆放著囤積已久的柴木,孟陸叫兒子撿些拿進木屋去,準備燒火做飯。
吩咐完畢,孟陸就進了屋子里面去,把帶來的工具擺到房子的桌子上。
木屋里只有一個房間,睡床和躺椅都放在一處的角落,四周開兩扇窗子,正面是門口。只有靠北面被堵住,因為對著森林,老孟怕有些不干凈的東西作祟。
傳說這里的森林有守護神,進山里打漁,須得帶著三兩頭小豬。一次是在進山之前,將豬縛在森林邊緣,如果豬沒了可保平安進山。其次是打漁之后,在原地留下個小豬,可保回去毫發(fā)無傷;最后最好還是宰一個豬到山神廟里還神,可保來年豐收。
孟陸不信這些東西,他寧可將豬宰了賣了,也不留給大森林。但不遵循規(guī)矩,內(nèi)心總有些隱隱不安,平時倒沒什么所謂,但睡著的時候就怕旁邊有雙眼睛盯著。
因而北面的墻沒有留窗,防止給大自然機會。再說這樣也是心里內(nèi)疚作怪,取得多,卻沒還一點回去。
天很快黑下來。孟陸倒在躺椅上,因為吃得太飽,整條生魚切片都給他一個人吃掉,累啊,不知不覺就睡倒,眨眨眼屋子里面已摸不著光。
“唔……”孟陸睡得正香,口水都留出嘴角,他舔了舔嘴唇。夢里他是在一個浴池里旁邊,看著仙女給他端來鮮香的鯉魚。
這種魚在南方才有,孟陸上輩子都沒吃過,正饞得流口水。猛然間一陣陰風吹進屋里來,孟陸大個戰(zhàn)栗,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他揉著眼皮擦了擦眼睛。
“生孫啊,生孫!”美夢中被人打斷,孟陸心情十分不好,暴躁地叫著兒子。
良久不見人回答,孟陸生氣的坐起身來,漆黑里并沒看見什么。
但屋子的木門打開著,陰冷冷的風倒灌而入,孟陸站起時不覺抖了抖雞毛兒,將絨衣拉得貼身裹起來。
“這傻小子干什么去了?門也不關(guān),火也不生,待會看怎么收拾他。”孟陸袋進兩手,掏了套褲兜,終于找到盒火柴了。
擦,熊熊的火苗自火柴頭亮起來。可剛點著,猛然透入一股冷風,呼的火又熄滅了。
“唉,倒霉,我怎么就生了這么個傻兒子。”孟陸生氣的扔掉火柴,“生孫啊?”
他帶著巍顫顫的身體走向門邊去,冷風一陣緊似一陣,也不知道是何原故。
門外也是陰冷的黑暗,沒有月亮,星星也少了,森林那邊沙沙的直響。空地中都看不到摩托車的影子,它本來距離門很近的,但實在太黑,連輪廓都沒有瞧見。
“生孫啊,生孫喂,生孫你在哪兒?”孟陸繼續(xù)呼喚兒子,怎的喊得喉嚨都炙痛,那小子還是沒有回答。
“這家伙去哪兒了?”確定孟生孫沒在門前,孟陸心里甚是疑惑,此時太冷了,他不得不縮回去,把門關(guān)上。
屋子內(nèi)頓時暖和下來了。孟陸長吁口氣,也不管兒子去哪兒,先將墻邊上的油燈點著照明先,沒有光心里有點慌亂。
他又劃著了一根火柴,這次沒有風,便順利地將油燈點亮起來。
其實在屋子里有個爐子生火取暖和煮東西用的,就在床邊不遠的地方。忽然,孟陸聞到了股鮮香的豬油味,卻不是從油燈盞里發(fā)出來的。
那股豬油的味道特別清香,還帶有些說不清的魚肉香味。孟陸使勁的嗅了嗅,聞到是從爐子上的黑鍋頭里傳過來的。
“嘿嘿,這小子還懂得孝敬,給我煮好了飯。”孟陸聞著心里一個勁兒的樂了,忙走過去,站在爐子邊愣了一下。
這爐子沒有生火,也還沒有裝東西,何來的香味?孟陸摸了摸爐子,冰雪一樣的冷,臉上頓時凝重起來。
但這是又聽到床底下傳過來“吸溜吸溜”的聲音,他趕緊打著燈火往床底下照過去,沒想一照之下還真看到個人影了。
白棉襖的身影背對著孟陸,拿著不知道什么東西在使勁的吮吸,好像在吃田螺。孟陸心里咯噔一跳,險些驚暈過去。
“哎呀!”孟陸驚叫一聲跌了一下。
就在他頭昏眼花的空檔,沒注意那穿白棉襖的身影一閃,迅速地從床底下躥了出去,立即一躍跳窗逃走了。
孟陸提著燈驚驚慌慌的爬起來,急去把窗子給栓牢固了。呆了半天,才又想起來,慌矮身到床下去照看,那白棉襖的東西竟然留下來的是一段豬脊骨,剛才它是在吮吸豬脊骨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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