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板!任老板!任老板。”……
孟陸拼命地向前擠,無奈打手的力氣比他大得多,剛靠近就被推開老遠(yuǎn)。他的叫聲被淹沒在鬧哄哄的爭吵聲中,大廳里熱鬧非凡。
西門沃次基請任裕粟進(jìn)了院長室去。醫(yī)院是西洋教堂開的,西門沃次基既是教徒,又是醫(yī)院的院長。
而前去院長室的走廊站滿了漁場來的打手,和受傷的漁民對峙。孟陸看情形,再下去不會有好結(jié)果,便悄悄地離開大廳。
卻說大廳里的漁民,果然還是按耐不住,和走廊上的打手互相推搡起來,接著就爆發(fā)起另一場戰(zhàn)斗。霎時間木條桌腿橫飛。醫(yī)院里所有的椅子都別掄了起來,病床拆開成鐵條,凡是棍狀的長條物都被當(dāng)作武器。
砰!砰!砰!敲打聲不絕于耳,窗玻璃無一幸免,連砍傷的也被拖到地上一頓猛打。孟陸剛開,沒走出多遠(yuǎn),結(jié)果兩個家伙追了過來。
孟陸回頭,追來的兩人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舉起棍子就往孟陸的頭頂砸落。
“哎呀!”孟陸吃了驚,抄過放在墻角的掃把,胡亂的擋。身上立即就挨了幾棍子,鉆心的痛。
孟陸生氣了,揮舞起掃把,狠狠地還擊,根本不管是漁民還是打手。這一路下去,反倒吃到更多的棍子,有一下當(dāng)頭砸在腦殼頂上,轟的一聲響,孟陸傻在了原處。
打他的人也傻了,呆呆的看了孟陸半天,結(jié)果孟陸回過神來時,暴怒地大喝聲,丟了掃把,搶過根鐵棍還手給對方當(dāng)頭一棒。砰的震得孟陸雙手生痛,他的這一下幾乎使盡平生的力氣。那人頭頂當(dāng)場砸碎,直挺挺地倒下。
混戰(zhàn)約二十分鐘后,護(hù)士叫來了巡捕,才將場面給控制住。然而漁場的打手被打死約二十人,漁民被打死約三十人,幾乎所有的人都掛彩。
院長室內(nèi),任裕粟非常的暴躁,拍著桌子吼著。
“如此刁民,甄城還有王法的嗎?在我漁場鬧了就算,現(xiàn)在還要鬧到醫(yī)院來,接下來是不是要鬧到巡捕房去,還要死多少人?”
巡捕房的差管翹著雙腿搭到桌子上,悠哉悠哉的抽著卷煙紙。
“死多少人是我們巡捕房說了算。只要抓了船長,這批漁民就不敢放個屁。”
西門沃次基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他們,可以自己,選船長。”
雖然西門沃次基不是甄城人,但對甄城的風(fēng)俗人情非常熟悉,大概是和病人打交道多,聽聞的事情自然就多。因而學(xué)得快,是個中文通。
漁民的漁船,大多是福州的造船廠出的。需要漁民自己購買漁船,漁場只是和漁民立訂規(guī)矩,收購出海的收成。所以這就直接造成船長由漁民們選出。很多時候,漁場的收購都略帶欺壓性,通過打手威脅和恐嚇船長,要求出海的收成只賣給漁場。
當(dāng)漁民更換了船長之后,由于未能及時收買新船長,漁民發(fā)生強(qiáng)烈的抵抗也是常有的事。但像這般的暴亂,還是第一次才有。
顯然任裕粟是沒有想到。他瞟了西門沃次基一眼,解下腰帶中的一個錢袋子放到桌子上。
“這里是三千元鈔票,洋幣,在你們國家可以買下一個莊園了。”
西門沃次基面對著錢財毫不動容,淺淺一笑,把錢撥到旁邊去了。
“這間醫(yī)院,的投資是,三十萬鈔票,你說我,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嗎?”
任裕粟哼了聲,“總之你幫我搞定這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卻在任裕粟準(zhǔn)備將錢收回時,忽然旁邊伸出來只腳,一把將錢袋給壓住。差管叫了聲慢著,打手勢示意任裕粟把手移開。
“搞定這幫漁民,除了我之外,我想甄城沒有第二個能有這等本事了。”差管說著吐出口煙。
任裕粟哈哈的笑起來。
“你不相信我?”
“不是,巡捕房辦的事,誰還能不相信?但我說的事,你誤會了。對付這幫刁民,用不著我出手,自然有人會收拾他們。”
差管驚訝的哦了聲,想了會,想到是村里的保長,“任老板,刁民容易對付。不過你的手下打傷打死漁民,這就歸我管了,你就不想想他們在巡捕房里會說你什么嗎?”
西門沃次基見兩人開始鬧僵,便拍了下桌子,“我說你們,在你們的,眼里,就只有錢嗎?”
任裕粟看眼西門沃次基,把準(zhǔn)備拿錢的手縮了回去。
“差管大人,你能猜到我是為了什么到醫(yī)院里來的嗎?這幫刁民隨時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差管順勢將錢袋收入巡捕服里,“我怎么知道?”
任裕粟將腦袋靠近差管的耳朵悄悄的說,“山里死了人。是個女人。”
“山里死了人,關(guān)我什么事?”差管沒好氣的說,“這里天天死人,不見得就是我管?”
“那女人死得蹊蹺。”任裕粟正起身子,怪異的說。
那天,孟生孫帶著保長去看尸體,保長搜查完后,除了利器留下的傷口并沒異樣,便將尸體帶回到村里去。
但村里沒有義館,且尸體已死去多時,放其他地方不易保存尸體。村里就只有漁場里有冰庫,保長就找村長商量,讓魚韓大食肆來保存尸體。
任裕粟一聽讓他來保存,自然是不愿意,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那還敢吃里面的魚?可是保長以女人在魚韓大食肆吃過飯,屬于這里的案件為由,任裕粟沒有辦法,只能答應(yīng)下來。
這時候鬼異的事情發(fā)生了。晚上竟然來幾只老鼠,將女人的尸體咬壞。
按道理來說,冰庫里不會出現(xiàn)老鼠,足夠的低溫就讓老鼠望而卻步。而現(xiàn)在出現(xiàn)老鼠,說明了倉庫里面有老鼠感興趣的東西。原本漁場的垃圾就足夠養(yǎng)肥許多老鼠,它們用不著冒著冷凍的危險爬進(jìn)倉庫偷吃。
確實是令人奇怪,所以任裕粟想請西門沃次基去調(diào)查女尸。另外保長老婆突然暴斃,同樣是讓人惴惴不安。
差管事聽完哈哈一笑,“有什么奇怪的,我家的老鼠還會咬人呢!”
西門沃次基倘開雙手表示差管事信不信無所謂,“我還是,決定幫助,任老板調(diào)查。”
差管事抖抖腿,然后把腳放到地上,站起來,“看來這里沒有我的事了,我還是打道回府吧。哦,對了,任老板,等一會請到巡捕房來保你的手下。”
任裕粟壓著悶氣點點頭。
差管事瀟灑地?fù)]手向兩人致意,然后離開了院長室。出到大廳里來,朝手下人揮手喝令,“除不死不活的,其他人統(tǒng)統(tǒng)給我押回巡捕房內(nèi)。”
這些其他人,指的是參與打斗的人,孟陸正是其中之一。巡捕來給孟陸戴上鐐銬,孟陸才意識到自己是被卷進(jìn)去的,而非有意打斗,不禁大喊冤枉。
然而大廳里幾乎人人都在喊冤,巡捕根本不管,即使真的是冤枉,在巡捕眼中就不存在的。他們眼中就只有錢。
孟陸看差管事正在他旁邊,急忙抓住差管事,“隊長,我是冤枉的,我跟他們不是一伙。”
但是差管事一聲冷笑,“這里誰不是冤枉的?哈哈。”
不論孟陸如何說,差管事都是不理會。大廳里的一伙人,受到輕傷的約百來人,齊齊都被抓到三輛巡捕車,然后被拉回到巡捕房去,被關(guān)進(jìn)鐵牢里面。
晚上七點左右,任裕粟派他的打手頭目安屠生過來了。
安屠生在巡捕房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將漁場的打手都保釋出去。然后安屠生在其中一間鐵牢內(nèi)認(rèn)出了孟陸,驀然感到好笑,知道孟陸沒有參與反抗?jié)O場,所以叫巡捕將孟陸放了。
孟陸在巡捕房內(nèi)蹲了足有大半天,沒想到得已放出來,心情激動得差點說不出話。安屠生將孟陸安慰了一番,才讓孟陸心情稍定。接著孟陸想起兌換鈔票的事,趕緊找安屠生說。
“安小兄弟,謝謝你這次救了我,我孟某人對你沒齒難忘。但是,小兄弟我要問你一件事,是關(guān)于我兒子找你兌換鈔票的事。”
安屠生的臉當(dāng)時就黑下來。
“老孟,我是看在老學(xué)究的面子上,才給你個機(jī)會,別人是求我,我也不會給他兌換鈔票。”
之所以這樣說,是甄城在那個時期的時候,外匯鈔票等不流通,需兌換成銀元才能使用。而除了到銀去兌換外,別的地方根本兌換不了。一是銀元不值錢,外鈔兌換的比率太大,普通商家無法兌換得了;二是外鈔只有港口處,有外國人才有用,沒有外國人的地方外鈔根本沒人認(rèn)得。
那染血的鈔票一看就知道有說不得的東西,不能到銀行兌換,因此安屠生才如此的囂張。
但孟陸并不是想要回錢,他只想道歉。
“安小兄弟,你別誤會啊,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多謝你。如果不是你給我兌換了銀元,我都不知道去那兒付這醫(yī)藥費呢。”
安屠生見孟陸道歉誠懇,剛才只是誤會而已,頓時喜笑顏開,趕緊說應(yīng)該的。
正當(dāng)漁場的打手準(zhǔn)備和孟陸離去時,忽然看見巡捕房的差管事慌慌張張地跑出來,看到孟陸就大喊。
“站住!”
這一聲嚇得孟陸一驚,心里莫非巡捕房不想放他走?還是另有他因?巡捕房的差管事為什么要叫著孟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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