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朗月已然入京。
我自是要想方設(shè)法,出去一見的。
此時,正值七月流火的天氣。
挑了個風(fēng)和日麗的天氣,著了一身天青藍的羅裙,外罩一層薄如云霧的云霧紗,挽了相同質(zhì)地的云霧紗挽臂。
天青藍似是攏了一層薄霧,透出淡淡的藍,清新高遠,即素凈又不失精致。
滿頭青絲垂下,劉海幾縷并著發(fā)梢,用剪刀修齊,用火鉗在劉海和發(fā)梢末端,微微燙了個內(nèi)彎的弧度。
又在鬢邊各簪了朵,云霧紗質(zhì)地的拳頭大小得白色絹花牡丹。
面上未施粉黛,只在眉心處,畫了朵紅色的五瓣紅蓮,簡單地潤了口脂,點了點朱唇。
轉(zhuǎn)身時,已是驚艷一眾宮娥。
我微微一笑,這些年來,我待在這丹凰宮中,庸碌守拙,邋遢慣了,猛然這么打扮一下,倒是驚了眾人!
我在眾人驚艷不可思議眼神中,施施然提步往殿外行去。
夏末,冬初仔細提了,由我親自下廚,精心準(zhǔn)備的點心,并著用隔水銅盒來隔絕溫度的什錦蜜桃沙冰,在我身后不遠不近的垂眸跟上。
再未帶其他宮娥內(nèi)侍,一路快步,往皇后所在的坤寧宮行去。
我這次出宮,諸事未定,需盤桓多日,還是需要過了明路,稟了皇后,允了懿旨才好。
未幾,已至御花園,坤寧宮便在這御花園西側(cè)。
御花園東側(cè),乃是父皇就寢議事的乾曦宮。
我微微駐足,往乾曦宮斗角處的神獸望了望,若有若無的彎了彎唇角。
繼續(xù)提步,向著坤寧宮行去。
我未知的是,當(dāng)我駐足看著乾曦宮的時候。
不遠處,隔著假山繁花的回廊之上,也有一人也在看我。
看風(fēng)景的我,也是別人眼里的風(fēng)景。
就好比捕食的螳螂看著蟬,而黃雀也在看著它,都在等待最好的時機到來。
一路分花拂柳,已行至坤寧宮。
冬初上前,遞了牌子,差店外的小黃門向內(nèi)通傳。
不過一息剛過,就見皇后身邊最得力的大總管滿公公,親自迎了出來。
滿公公抖著一身顫巍巍的肉,幾步行至我近前,恭敬又不失溫度的口呼:“公主祥安”,躬身執(zhí)禮給我請安!
我雖是公主,但他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協(xié)理皇后統(tǒng)領(lǐng)后宮。
哪里敢真生受了他的禮,忙半側(cè)了身子,算是受了一半,道了聲:“滿公公,慈安!”即不至于尷尬,又不至于算他僭越。
顯然,禮多人不怪,沒有人不喜歡被捧著的。
滿公公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笑的眉眼彎彎,精光盡數(shù)被笑容斂了去,恭聲道:“皇后娘娘,宣丹凰公主覲見!公主且隨老奴來!”
告罪一聲,在前頭引著我進了坤寧宮。
我一路目不斜視,只平視前方,不卑不亢,笑容得體。
剛一入正堂,就聽一道溫柔醇厚的婦人聲音自上位處傳來:“自彤貴妃歿了,你父皇憐你幼時喪母,悲傷難抑。免了你的晨昏定省,只讓你待在那丹凰宮,修身養(yǎng)性!算算到得如今已八載有余,哪里想得到,丹凰再來這坤寧宮看哀家之時,卻是不日就要出閣嫁做人婦!”
皇后管氏,品貌端莊,家世不顯,娘家乃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六品地方官。
十五豆蔻初入宮,母妃歿了之前,一直都是母妃棲霞宮中的首席大宮女,深得母妃器重。
自母妃歿了,便莫名奇妙的,在母妃喪期,被封了瑞嬪。
數(shù)年宮內(nèi)經(jīng)營,三年前就已取先皇后未氏而代之,位列皇后之尊!
管皇后,狀是憂傷的輕嘆了口氣,拿起錦帕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淚水,真真是無限哀婉。
我恭敬的行禮問安,語音摻了絲黯然道:“都是丹凰不孝,累得母后為丹凰神傷!丹凰無以為表,也知不日將嫁。今日里看著天氣晴爽,特地親手烹了幾道小點,并著數(shù)盞什錦蜜桃沙冰。雖說小玩意,算不得什么!也算丹凰侍奉母后的一片孝心!還望母后不要嫌棄的好!”
“你這孩子,這是怎么說的!你來看母后,母后開心還來不及!怎會嫌棄與你,更別說你親手為母后做的糕點!吾兒,快來!到母后這里來,讓母后好好看看你!”鳳座之上,那雍容華貴的婦人,朝我溫和的招手。
我一派溫文乖巧,落地?zé)o聲的行至鳳座前。
一推一送間,不著痕跡的避過管皇后硬要拉我坐在鳳座上的勁力。
乖順柔弱的跪伏在她膝頭,略帶了一絲兒時的親昵撒嬌道:“母后,丹凰嫁期將臨,新婚之年,怕是不能再到宗祠給母妃祈福祝禱。特來請示母后,可否允丹凰出宮,去云連觀盤桓小住幾日,齋戒沐浴,為母妃施放天燈,祈愿祈福!”
撫著我發(fā)頂?shù)氖治⒉豢刹榈念D了頓,繼而一如骨肉至親般慈愛的,輕撫著我的腦后。
管皇后和緩道:“凰兒,可是臨到出嫁,愈發(fā)思念母妃?”
我低低“嗯!”了一聲。
管皇后沉吟了一會兒,頗為難道:“要是往常,母后自是允的!凰兒要去云連觀,給已故的母妃祈福,自是孝心一片,感天動地!”
默了默,終是道:“此事,關(guān)系到凰兒出宮安全。更事關(guān)一月之后,與離王的大婚事宜。如此,牽涉朝堂,母后不敢自專。還是累著凰兒,親自去乾曦宮稟明你父皇,請你父皇定奪吧!”
我本就沒有指望順利討到出宮懿旨,只是畫餅要畫圓,到這坤寧宮走個過場而已。
管皇后所言,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是以,我并未再言其他,只伏在管皇后膝頭,閑話桑麻,繼續(xù)扮著母慈子孝的溫情戲碼。
當(dāng)然,我不是演戲上癮,我只是在等······
在等······那個八年來,沒有一日不派人暗中監(jiān)視于我的薄情父皇!
八年來,父皇身體每況愈下,卻一直遲遲沒有立儲。
朝野之內(nèi),表面一片歌舞升平,政和清明。
暗地里,各宗室王爺,皇子,派系林立,不斷較力,暗潮洶涌,步步殺機。
母妃不只育有我一位公主,在我之前聽說夭折了一位皇兄。
皇兄當(dāng)年,也是極得寵的。
據(jù)說就在父皇,準(zhǔn)備昭告天下,立皇兄為太子的前夜。
不知怎的,皇兄被先皇后叫到寢宮封賞,回來后,沒過一個時辰,就毒發(fā)身亡了。
皇兄夭折之時,父皇震怒。
據(jù)說,那時先皇后手里的皇后鳳印,金冊,就已被父皇秘而不宣的奪了!
顧慮先皇后母家,乃是三朝元老,開國元勛,有丹書鐵券在手的世襲王侯,才沒有明令廢后。
但經(jīng)此,鳳璽金冊已奪,后位實際形同虛設(shè),只是占了皇后的名頭而已。
從此,先皇后郁結(jié)于心,身體每況愈下。
母妃歿了之后,沒過一年,先皇后就駕鶴西游,撒手人寰。
后宮不可一日無主,這管氏,區(qū)區(qū)嬪位,得父皇力排眾議,冊立為后!
這中間,不知掩了多少冤魂,踏了多少枯骨。
說來也巧,這雌雄莫辨,威震燕云十六州的離王,就是這先皇后未氏的親侄!
表面上的殺兄仇敵的親侄,竟然就是我將要嫁的夫君良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湊巧······
坤寧宮內(nèi),管皇后,正在和我回憶母妃生前種種。
殿外,傳來滿公公恭敬的通傳聲:“圣上駕到!恭迎圣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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