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入了王宮,面見石虎,跪伏在地,道:“罪臣拜見大王。”石虎道:“前次之罪,暫寄于此。如今王善信渡河來犯,你可愿前去征討?”石云回道:“罪臣一腔熱血,只愿為國拋灑。大王有命,甘為驅(qū)馳!笔⒙勓,面色緩和下來,笑道:“將軍忠貞體國,委實(shí)可嘉。待你凱旋,本王便復(fù)你中山侯之爵,更有他賞!笔苹氐溃骸扒胺绞录,罪臣意欲即刻出征!笔⑾驳溃骸吧鹾茫就鯇⒔l(wèi)軍交付與你,這便去罷!笔瓢葜x而出,自去準(zhǔn)備。
翌日清晨,石云點(diǎn)起大軍,直奔太原西北。此時王善信率軍北上已遠(yuǎn),石云命大軍急行百里,至第三日,終于追上。
王善信見有人追來,謂部將道:“前有喬威、范浩自來送死,如今又有人來納命。不知這短命小鬼是何人?且不管他,看我如何破他!泵筌姅[開陣勢,迎戰(zhàn)趙軍。
石云先命一部自西向東包抄,又命一部自東向西包抄,自己率大部直搗長安軍中樞。這大趙禁衛(wèi)軍戰(zhàn)力果非泛泛,只見人人勇猛,個個矯健,沖入長安軍中左突右殺,瞬間把其軍陣沖得七零八落。石云更是如虎出籠,手中長槍上下翻飛,長安軍將擋者立死。眼見片刻之間戰(zhàn)局急轉(zhuǎn)直下,王善信心知不妙,猶欲絕地反擊,怎奈石云奮起神勇,直殺得長安軍節(jié)節(jié)敗退。又過片刻,趙軍將長安軍殘部重重圍住,已是勝券在握。
王善信自知大勢已去,無奈之下罷戰(zhàn)請和。石云不許,王善信以倒戈相誘,石云暗道:“自古以來,殺降不祥。此時滅了長安軍易如反掌,然與我亦無余益。倘若納其倒戈,教他去攻燕軍,豈不一舉兩得?”遂許其降。
王善信劫后余生,大感歡愉,早已將與燕之盟拋諸腦后。石云命他率領(lǐng)本部人馬轉(zhuǎn)向云中,攻取此城,他信誓旦旦道:“將軍放心,我長安軍定會同心戮力,驅(qū)除燕軍。”石云恐他降而復(fù)叛,取其貼身寶劍,質(zhì)作信物。王善信當(dāng)下重整部眾,調(diào)轉(zhuǎn)方向
,朝東而去。石云率部尾隨其后。二人合軍一處,殺奔云中城來。
林中虎聞得石云卷土重來,不禁又憂又喜:憂的是大戰(zhàn)甫畢,狼煙又起;喜的是石云無恙,懸心終于落地。旋即點(diǎn)起兵馬,出城迎敵。
長安軍先期到達(dá)城下,扎住陣腳。王善信自知理虧,不欲與林中虎見面,因此自壓陣后,只派部將馬越出前相迎。那馬越祖上乃是漢朝伏波將軍馬援之后,可謂名門世家子弟,然其人志大才疏,與祖上盛名大相徑庭。
此刻兩軍對壘,馬越跨馬出列,得意洋洋,叫道:“對面賊將,可識得本將軍么?”林中虎瞥了他一眼,淡道:“無名之輩,可速回去,喚你家大帥前來!瘪R越怒道:“呸!賊奴才!好教你得知:本將軍乃是漢朝伏波將軍之后,累世公卿,天下名門。諒你一個村野匹夫,何德何能與我交手?快快下馬就縛,免污我手中巨斧。”說著雙手一交,將兩把開山斧碰得鐺鐺作響。林中虎不覺啞然失笑,道:“昔年伏波將軍勇猛剛烈,武功赫赫,光武皇帝甚為倚重,親為調(diào)羹。不想祖上門楣,竟被不肖子孫辱沒殆盡。馬援將軍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瘪R越大怒,拍馬來取林中虎。林中虎冷笑一聲,全不睬他,直待其奔至跟前,驟然出手,大刀橫掃出去,力道沉猛無倫。馬越忙架斧格擋,豈料林中虎這一刀力逾千斤,仿佛排山倒海,又如車碾螳臂,哪里格擋得住?只聽“砰”地一聲,馬越手中大斧飛脫而出。他大驚失色,慌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飛奔回陣。林中虎也不追他,只在原地等待。
此時石云率部亦至,得知馬越敗下陣來,他提槍上馬,親出迎戰(zhàn)。
二人再次相遇,俱多感慨。林中虎道:“奪城之恨,事非得已。中山侯休怪!笔频溃骸吧硤稣鲬(zhàn),各憑本事,何來怪罪一說?林將軍好手段,能破我城防,果是當(dāng)世名將!绷种谢⒆灾橛,心有慚愧,道:“中山侯謬贊,愧不敢當(dāng)。你我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可說并
駕齊驅(qū)!蹦┝,又道:“云中易主,中山侯可得其咎?在下素聞趙王刻薄寡恩,御下甚嚴(yán),中山侯受苦了罷?”說至最后,殷殷之情,溢于顏色。石云自獲罪以來,胸中塊壘壓抑日久,此刻被他一語點(diǎn)破,頓時大感欣慰,不禁長舒口氣,笑道:“林將軍關(guān)切之情,在下感念之至。我喪城失地,罪有應(yīng)得,非關(guān)我主。”頓了一頓,接道:“在下大意失城,今欲重新取回,還請林將軍賜教。”說罷,一拉馬韁,坐騎人立而起,馬嘶陣陣,威風(fēng)凜凜。林中虎不敢怠慢,手中大刀一揮,破空之聲嗡嗡作響,胯下坐騎翻動四蹄,作勢欲沖。石云首先出手,挺槍縱馬,直指林中虎而去。林中虎亦拍馬來迎,把大刀斜劈過去。石云狼腰輕扭,側(cè)身避開,以槍桿砸向林中虎肩頭,林中虎虎背微伏,堪堪躲過,隨即豎砍一刀,石云架槍擋回。二人刀來槍往,各逞本領(lǐng),兩軍將士人人翹首以觀,喝彩陣陣。
過得半晌,二人已戰(zhàn)了數(shù)百回合,猶自未至分際。此時正值午時,烈日當(dāng)空,驕陽似火。二人雖戰(zhàn)正酣,卻已汗流夾背,氣喘吁吁。
又斗一陣,林中虎賣個破綻,引得石云舉槍刺來,他俯身閃過,隨即反手砍出一刀。以他二人武藝,原在伯仲之間,似此一招一式相攻相防,本屬稀松平常。林中虎有心和他切磋技藝,故而未出全力。豈料這一刀砍出,石云架槍一檔,忽感胸口大痛,噴出一口血來。林中虎大吃一驚,忙勒馬住手,叫道:“何故如此?!”他深知石云武藝,絕非被己所傷,因此急道:“可是趙王所害?”石云拭去嘴角血跡,淡然一笑,道:“在下偶感惡疾,不想遷延日久,竟致如此!闭f著收起銀槍,抱拳道:“慚愧慚愧,在下技不如人,自當(dāng)認(rèn)輸。不過兩軍陣前,國事為重,云中城明日再來討要!绷种谢⒁娝裆挟,心知事出有因,道:“你且好生養(yǎng)息,不要勞動身子。亦不必?fù)?dān)心,在下安守云中,絕不出城!笔票溃骸傲中趾褚,在下心領(lǐng)!闭f完撥馬回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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