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怎么敢向太后興師問罪？”宣帝笑道，“昨夜壽宴之事，明顯有蹊蹺，太后是頂頂聰慧的人，定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怎么個蹊蹺法二，陛下不妨跟哀家說道說大？”太后收斂了笑意，“陛下，云貴妃雖然名為貴妃，在這后宮之中，不過是差個皇后的名號，實際上與皇后一本無二。只是哀家這些年來細細來看，她能力不錯，后宮在她的管理之下倒也僅僅有條，沒有出什么亂子，只是手段很辣，柔軟善妒，這品行卻擔不起一國之母的名頭，哀家且問問你，你打算如何？這后位空置多年，你心里面意屬誰為皇后？太子乃是一國根基，這太子的人選，你心里面又有何打算？”
“朕還真當壯年，這立太子之事未免早了些。”宣帝沉默了一下說道，“這皇后之位，按理說論資歷，唯有云貴妃能夠勝任，但是朕遲遲不發這道封后的圣旨，也是有朕的考慮。若立她為皇后，這太子之位只怕只能夠屬于秦王，只是秦王這孩子，雖然聰慧，卻不足以有帝王的氣魄，朕也是十分的頭疼啊！”
“難得陛下愿意同哀家說些心里話。”太后嘆了口氣說道，“秦王一直在云貴妃的手下長大，小聰明不缺，卻少了些大智慧。哀家倒是中意于祁王，陛下覺得呢？”
“祁王這孩子是不錯，有戰功在身，有智慧，有氣魄，有手腕，有朕當年的風范，只是……祁王乃是余氏一手帶大的，朕是擔心他重蹈先太子的覆轍，先太子朕何嘗不是寄予厚望，結果卻讓朕失望至極！”
“都十年了，陛下也該走出來了。”太后嘆了口氣說道，“再說了，祁王也是哀家一手帶大的，陛下難道信不過哀家么？”
“兒臣不敢。”宣帝說道，“不過兒臣心里面倒是有一個其他的人選，禹王。”
“老七？”太后詫異了一下，不管是朝臣還是后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秦王與祁王兩人的身上，這兩位天縱奇才的皇子被譽為皇位的最佳的繼承人，可是誰又能夠想到，陛下最中意的人，竟然是年僅十五歲，毫不別人在意的七皇子劉劉彧呢？
這七皇子資質一般，其母妃至今也不過是一個嬪妃而已，如論如何也輪不到這位老七啊！
“陛下可是已經決定了？”太后蹙眉問道。
“朕心里面只是有這個想法罷了，倒還不能夠確定，這禹王年紀尚小，其能力還需要再考察一番。不過他雖然年紀小小，但是品行醇厚，心胸寬廣，唯他將來繼位，朕這幾個兒子才能夠都保全。”
“原來陛下是做這方面打算，都是為人父母，都是為子女考慮啊！”太后嘆了口氣，“禹王的品行的確是醇厚端正，對待兄弟們更是尊敬愛護，他若繼位，自然是可保全兄弟們的性命與富貴，只是這皇位終究還是要看能力啊，不能夠將江山交給一個能力不足醇厚有余的皇帝啊！”
“朕明白，老七年紀還小，能力可以培養，朕也正當壯年嘛，朕有信心可以培養出一個合格的帝王！”宣帝自信的一笑，“此事朕思慮良久，今日向母后全盤托出，也是想要聽聽母后的意見。”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哀家也沒什么意見，你有你的考慮，這江山是你的江山，這兒子也是你的兒子，要將這江山傳給誰，本來也是你說了算的。”太后說道，“只是若是要扶老七上位，須得有些手段助他立威，先給他母妃提提份位吧。”
“這立后之事，朝臣們提了數次，都被朕壓了下去。”宣帝說道，“若是立后，定然非云貴妃莫屬，云貴妃掌管后宮多年，一直沒有出什么大的差錯……”
太后的眸子瞇了一下，問道：“莫非昨夜的是你……”
宣帝笑了笑：“所以朕前來給母后請罪來了。”
“罷了。”太后擺了擺手，“你是北夏的帝王，該怎么做，你自己思慮吧，就算是哀家也只是你的臣民而已，若真的為為了北夏的江山社稷，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話雖如此，兒臣到底還是不孝啊！”宣帝說道，“母后能夠體諒，兒臣感激之至。”
“不早了，陛下回去休息吧，明兒還得早朝呢！”
“那兒臣先告退了。”宣帝起身離去。
太后看著宣帝的背影，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帝王如今的背脊也微微有些佝僂了，但是他的心思之深，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察覺不出來了。
難道她真的老了嗎？
她看了一眼窗外，問道：“外面的雪可停下了？”
“沒呢！”宮女回道，“外面的雪還大著呢，只怕得下到明日早上。”
青靈發現得十分及時，這秋水苑的損毀倒也算不上十分的嚴重，不過是原來百靈住得那屋子被燒毀了一角罷了，倒也用不著去外面住上兩日。
不過劉旭既然開口，莫子玉還是收拾了一下，去暖泉宮去住上兩日，也可以圖一個清靜。
今年的雪大，這暖泉宮又在山上，故而一路上并不怎么好走。
“姑娘覺得三夫人的事情會怎么樣？”綠俏問道，“說起來，這三夫人倒是挺可憐的，之前以為自己懷孕了，那欣喜之情，有雙眼睛的人都能夠看出來的。后來流產了，那整個人都不如以前那么春風滿面，眼睛里面都是裝著傷心呢，直教人心疼。現在卻又要告訴她，她沒有懷孕，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不說了，還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設的局，擱誰身上受得了啊！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誰設計的，這也太歹毒了。”
“誰知道呢！”莫子玉淡淡的說道，“有弱點就會被人利用，三夫人之前在祁王府也算是順風順水的，卻到如今地步，她也要反思一下了。”
“不過我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王爺會還三夫人一個清白的，就像是王爺定然會還姑娘一個清白一樣。”綠俏說道，“這暖泉宮我之前也聽說過，就算是王妃只怕都沒有去過幾次呢！據說那里面的溫泉水可好了，泡了之后不僅僅肌膚細膩，還能夠換老還童呢！宮里面也有不少貴人喜歡去泡呢，那個云貴妃就十分喜歡。據說當年貴妃跑完溫泉之后，膚如凝脂，透著紅光，一下子就把陛下給迷住了！”
“你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青靈笑道，“云貴妃當年寵冠后宮，不過卻從未來過暖泉宮，因為她對溫泉水過敏。”
“這些宮偉之事，你們是怎么知道的？”莫子玉笑道，“我都沒有聽說過呢！”
“誰家在宮里面沒一兩個眼線。”青靈說道，“這打聽出來的事情不少，沒有不透風的墻，宮里面的事情，真的假的，真真假假的，外面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過真的假的，誰又知道呢，也不過是添油加醋，在傳一波。有些事情越傳月邪乎，有些事情越傳越神叨，這真真假假的也沒人在乎了。”
正說著話，馬車停了下來，綠俏掀開車簾詢問，外面的侍衛回道：“前面遇到其他家的馬車正在上山呢，得等他們先上山，我們只怕得等等。”
“無妨。”莫子玉說道，“不過前方是誰家？”
“是上官家。”
“上官玉兒？”莫子玉掀開車簾朝著前方看了一眼，“上官小姐與秦王的婚事這是板上釘釘，似乎就在年后了。”
芙蕖籌謀那么久，手段使盡，到底還是沒有成為王妃。只是她會就此甘心將王妃之位拱手讓人么？還是對如同對付自己這般，對付上官玉兒？上官玉兒溫婉可人，可會是她的對手？
如今趙凌與上官家聯姻之后，實力大增。如果上官玉兒出事，他與上官丞相之間必然會生出嫌隙的，如此以來定然對劉旭有利。
若芙蕖真有如此手段，只怕反倒是幫了劉旭的大忙才是。
莫子玉心中思慮萬千，想起上官玉兒的臉，心中有隱隱不忍，實在是不希望她步自己的后塵。
“這條道上去就是溫泉宮，沒有想到會遇到上官小姐。”綠俏說道，“姑娘你之前不是跟上官小姐一見如故么？上回子沒有時間好好的相處，這回子倒是可以好好的說說話了。”
青靈淡淡笑道：“如今上官小姐與秦王的婚期也定下來了，姑娘也不必勉強自己。”
莫子玉輕輕一嘆：“我里面有分寸的，無妨，上山去吧。”
過了好一會兒，莫子玉也上了山來，剛一下馬車，卻見著上官玉兒在雪中等著自己。一旁的侍女撐著油紙傘，她笑顏如花，雙眸溫柔如水，笑道：“方才就聽說了你也來這溫泉宮了，我心里面高興極了，便是早早的在此等候著，只盼著與你早些相見，多說一會兒話。”
莫子玉楞了一下，急忙下了馬車：“沒有想到你會在此等我，我實在是受寵若驚！這里是風口，快去去里面歇著，若是感染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她說著，急忙拉著上官玉兒的手，兩人一起朝著溫泉宮里面走去。
上官玉兒笑道：“自上回子靈隱寺見過之后，我們就沒有深聊過了，今日既然有這機會，定然好好的聊聊。對了，我回去之后，將你作的幾首詩詞與幾篇文章，都看過了，的確是才華卓然，極有風骨。我做的詩詞，華麗有余，卻是少了些風骨，讀了你的詩，只覺得佩服之至，與你相見恨晚啊！”
“我寫的那些詩詞啊文章啊都是胡謅的，不算的數。不知道上官小姐在什么地方讀過我寫的東西？”莫子玉笑問道。
“李先生將你寫的東西當做例文讓學生們傳閱，這穿著穿著便傳開了。只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如今是大家眼中的鼎鼎有名的才女呢！”上官玉兒笑道，“對了，我閑來無聊弄了一個詩社，二十七那一日，在梅園弄了一個聚會，你定要賞臉前來參加，她們都想要看看這位大才女是什么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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