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忐忑地回到房間,一直等著言策,或者是別的什么人,可是沒有,她一直等到天黑都沒人搭理她,她似乎被遺忘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忽視,著實讓她有些不適應。
更讓她不適應的是,她從那天起再沒見過任何人,不論她什么時候出房間,走廊永遠是空蕩蕩的,食堂倒是會按時擺好她那一份飯,但無論她去得多早,她都無法弄明白那份飯是怎么出現的。
云衣沒想到言策會這么利索地撤退,又或者說這個命令不是言策下的。
因為以她對于言策的了解,那個冷靜又有幾分自負的人,是不會選擇這條幾乎等同于認輸的路的。
但云衣必須承認,這辦法慫,但是有效,畢竟她現在,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每天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弄得她都有些懷念和言策你來我往的那幾天了。
不過她相信她很快就能見到言策了,寸步不離的那種見到,因為天星山脈就要到了。
坐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簡單地活動一下脖子,她好像有些期待了,或許是因為他們藏得太深,所以她越發開始期待這鐵劍門背后的故事。
兩日后,飛船穩穩地落在天星山脈主峰的山腳下,云衣早早起床,準備好了勝利者的微笑打算開門去迎接言策,打開門卻發現,門口直挺挺立著兩個黑衣人。
云衣皺皺眉,她有些看不懂了,言策不是最怕自己同這些黑衣人接觸嗎,這又是哪出?欲擒故縱?
那二人卻是沒多同云衣廢話,利索地擒下她,將其雙手反剪于背后,十分熟練地結了個豬蹄扣。而后又強行給她也罩上了黑袍。
云衣除了起先一愣,便再沒掙扎,只一瞬,她便明白了這是什么意思,他們開始防備于她了。
兩個修為不弱的人盯防她一個還要綁豬蹄扣,云衣苦笑一聲,他們是真瞧得起自己。
她能確信這絕對不是言策的主意,這主意簡直太餿了,是絕對的下下策。
這已經無異于暴露了,他們能盯自己一時,那回到鐵劍門之后呢,他們還打算盯自己一世不成?
但不可否認,至少現在,它是有用的。
繩子磨得云衣手腕生疼,可她又不能說什么,因為不論她說什么,左右那兩個人都不會理她。她被帶離了大部隊,她有理由相信,他們是更希望把自己關在飛船里的,但出于某些她所不知道的考慮,他們費心將她帶了出來。
不會是打算拋尸荒野吧,云衣眼看著二人帶著自己越走越偏,不無嘲諷地想。
驀地,她想起之前言策說的那片兇地,難道那地方真的存在?這是想借刀殺人了?
這么想著,云衣刻意放慢了步速。
她放慢了步速,那兩個黑衣人也陪她放慢了步速,而當她打算停下來的時候,其中一人毫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
真的是拿人當羊趕,被推得一個踉蹌,云衣在心里恨恨地想。
他們好像也沒什么明確的目的地,只是帶著云衣漫山遍野地走,看著架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難道是再等言策他們過來匯合?云衣暗忖,那言策又去了哪里?
天星山脈位于大陸東境與北境的交界,綿延數萬里,傳聞是上古時期,有星落于此而得名,山脈之中,還有一處宿星湖,有緣者可于湖中窺得天命。
數萬年之間,有窺得天命者得道飛升而去,將所得刻在了圣言石上。這樣的圣言石倒真有人有幸得了一塊,但不知何故,有關所謂天命的內容被可以抹去。
從此這個傳說便愈加神秘了,凡來天星山脈者,必到宿星湖一觀。
陽光之下,湖面反射著刺眼的光,即使時有風吹過,水面還是一絲不亂,仿佛只是一個偶然遺落人間的鏡子,沉默且死寂。
鐵劍門一行人到時,湖邊已站了不少人,眾人也看到了這群黑衣金面的神秘人,但無一人議論,出來走江湖的,總還懂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規矩。
顧無休他們沒有去搶占湖邊已經為數不多的空位,而是挑了個不近不遠的高地,能將宿星湖與湖邊的各路人馬收入眼中。
他們本也不是來觀所謂天命的。
湖邊有整齊的穿著門派服裝的弟子,也有不少貌似散修的修士,顧無休一眼望去,修為最多在靈境,這不是遺址搶奪的核心。
也對,能修至地境,乃至天境的人,又怎會相信那個無聊的傳說?
“門主。”之前被言策留在此地偽裝成散修以打探消息的心腹,見他們到了,第一時間趕來匯報。
九個人一樣的裝束,他其實也分不清誰是門主,但言策事先囑咐,九個黑衣人,認哪個是門主都行。
被他認作門主那人淡淡“嗯”了一聲,“情況如何?”
“目前東境來此稱得上名號的勢力有天玄宗、落云谷、丹心堂、無極宗、伏天府,北境勢力不與我們一處扎營,小的守在宿星湖幾日,見到的僅有鳳鳴樓一家。”
“鳳鳴樓?”有人嗤笑一聲,“還真是哪哪都少不了他們!”
“可有看見扶風老祖?”若云衣在此,方知道老祖那日所言非虛,東境之中扶風門排不上什么名號,可扶風老祖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
“目前沒有,但扶風門到了,”那人仔細回憶了許久才謹慎回話,“還有慈恩大師,也沒有出現。”
顧無休在斗篷之下皺起了眉。
“這倒奇了,”顯然覺得奇怪的不止顧無休一個,“那兩個老鬼不是出了名的鼻子靈,哪有遺址出世,聞著味兒就來了。”
“慈恩大師神龍見首不見尾倒也罷了,這可不是扶風老祖的作風。”
“是啊,說起來也有半年沒聽說扶風老祖的消息了。”
“他上一次出現是在哪里?”顧無休沉聲開口,扶風老祖絕對是一個勁敵,他不能遺漏這么關鍵的人物。
“如果消息沒錯,好像是在一個小國發現的遺跡里,聽說他們為進那個遺跡也是費了好一番工夫。”
“之后他就消失了?確定他出了遺跡?”顧無休試圖從中發現線索。
“應該確定吧,”回答的人也不是那么篤定,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五個月前丹閣丹會,獲得冠軍的那匹黑馬,傳言是扶風老祖推薦的。”
“是啊,扶風老祖慧眼識珠,被傳作佳話。”
“就是這樣,他也沒露面?”顧無休越發覺得這事有蹊蹺。
“沒有,這人就跟消失了一樣,據說連扶風門都找不到自己的老祖宗了。”
顧無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嗨,瞎想啥呢,他不在我們機會還大點兒不是嗎?”不消說,這是胡老三。
顧無休將目光移回耀眼的湖面,如今也只能等言策回來,再做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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