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云衣剛敏捷地躲過了云潯猝不及防地噴出的茶水,正被他抓著肩膀質(zhì)問。
“至于這么大反應(yīng)嗎,”云衣不解地看著對面火冒三丈的云潯,“幫忙看一下而已,又不指望你能把人救出來。”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云潯的頭發(fā)隱隱有些豎起來的趨勢了,越是尋常不生氣的人,生起氣來便越是可怕,“說,為什么去赤龍國!”
“不是跟你說了嗎,為了給凌清安解毒!
“為了他你就不管你自己了?!赤龍國那是什么地方!還帶著凌清安的人!你要是把自己折那了你指望誰救你?!”
云衣昨晚想了一夜對策,最后還是決定將這事交給云潯,畢竟國師之位,就算不能參政,靠嘴忽悠人的事,沒人比云潯更擅長。
今日的會面也頗為坎坷,云衣好不容易找了個不引人生疑的借口溜了出來,在永安城繞了一上午好歹被云潯養(yǎng)的鳥看著了,她找了間獨立的茶室,屏退左右,又等了足一個時辰才等到云潯悠悠出現(xiàn)。
她本來以為這事兒見著云潯便好辦了,不想麻煩才剛剛開始。
“我不說誰知道我打弈風(fēng)國來啊?”云衣苦口婆心地勸說云潯,奈何對方油鹽不進。
“赤龍國六皇子去了丹會,蕭肅去了丹會,他們知不知道你從弈風(fēng)國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認出你!”
“不會的,”云衣覺得自己就差當(dāng)場發(fā)誓了,“蕭肅去的那天我都沒出現(xiàn),我比賽的時候他們早走了!
“你沒見到他就保證他沒看到你嗎?你知道從丹會出來的煉丹師同丹閣聯(lián)系多密切嗎?尤其是那是蕭肅,不僅八面玲瓏,身后還有個赤龍國!”
“我......”云潯此番是加足了火力,縱是擅辯如云衣,也一時語塞,“我都答應(yīng)凌清安了!
“反悔,隨便找個理由說去不了,這事兒你又不是沒干過!
我真的沒干過,云衣在心里小聲嘀咕,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過什么,怎么就讓云潯留下了這么一個無情無義、還沒有信用的印象。
云潯見云衣不說話了,以為自己成功說服她了,這才放緩語氣,“赤龍國的皇帝對長生有些近乎變態(tài)的執(zhí)念,他們年年為培養(yǎng)丹師能搬空近乎一半的國庫,那地方于你無異于龍?zhí)痘⒀,你絕對不能去!
“我絕對得去。”云衣學(xué)著云潯的樣子,瞪大了眼睛,瞪眼而已,欺負誰不會啊。
這是預(yù)警,當(dāng)云衣以這種神情這種語氣說話時,便意味著她要開始不擇手段了,可云潯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為了凌清安?”
“不管是為了誰,也不管是為了什么,反正我就是要去!
這是開始耍賴了,云潯深知這一套路,若是耍賴不成,下一步她就要撒潑了,再不成就告狀,反正軟硬兼施,刀槍棍棒一應(yīng)俱上。
云衣時常做出一些不合理的決定,這種決定往往不合理到,就算他們知道云衣有自己的打算,也還是要阻止她。
因為這些決定,要么是以身試險,要么是荒唐至極,云衣從來不會跟他們解釋原因,只是一意孤行。
這大概是她性格里最不討人喜的一部分,說孤僻,說獨立,說什么其他的也好,她總是將宏圖埋在心底,然后,獨身素履以往。
云潯是想堅持的,但他深知他的堅持終究是徒勞,“如果我說,你敢去,我就敢不管那個少年的死活,你還會去嗎?”
“會,”云衣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因為你不會這么做的。”
“不,我會,這次我說到做到!
“你不會!
沉默,兩人就這樣瞪著眼相持良久。
“你知道什么叫恃寵而驕嗎?”
“知道,”云衣扯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就是我這樣的。”
云潯被氣樂了,“你還挺驕傲。”
“當(dāng)然驕傲,”云衣說著站起身,走到云潯的身后,低下身攬著他的肩,“所以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
“我還有什么辦法能說服你嗎?”云潯偏過頭,剛好撞進云衣的眼睛,距離近得讓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沒了,”云衣摁著他的肩膀宣布,“所以,就從了我唄!
云潯沒好氣地拍掉了云衣的手,“都哪學(xué)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云衣撇撇嘴,回到座位上坐好,“知道你現(xiàn)在說話的語氣像誰嗎?”
“不想知道,”云潯白了她一眼,泄憤一般地將面前的茶一飲而盡,“到了赤龍國小心點兒,被逮住了我可不負責(zé)撈你。”
“知道,”云衣一揚眉梢,“你也撈不出來!
云潯冷哼了一聲,伸手將空氣劃出一道口子,凝視了那背后的黑暗許久,終于在踏入之前沉沉嘆了口氣,“千萬小心!
“放心!痹埔缕鹕,對著他的側(cè)影,以最能讓他放心的語氣,沉聲道。
云潯最后轉(zhuǎn)頭看了云衣一眼,“搞不定的話,傳書給我!
云衣鄭重地點點頭,“好!
她看著云潯邁入虛空,頃刻間便將這個“好”字拋于腦后,她不可能叫云潯幫忙,縱是他能使空間法則,但赤龍離弈風(fēng)太遠,不論他同天道達成什么和議,這個距離都足以超出天道容忍的耐心。
轉(zhuǎn)身看了看身后緊閉的門,云衣沒忍住又嘆了口氣,接下來,她又要頭痛如何解釋自己為什么獨自在茶室待一個多時辰了。
她是出門買藥的,藥早就買好了,只是這茶喝得久了點。
隨她來的侍衛(wèi)還盡職盡責(zé)地守在門口,云衣開門喚來小二付了賬,神態(tài)自若地帶著兩人出了茶樓。
離開茶樓她沒有立即回皇子府,又閑逛了幾個地方,找了家酒樓,又把自己關(guān)在獨間里兩個時辰吃了頓飯。
等著一番折騰下來,回府已是晚上的事情了。
那兩個侍衛(wèi)將云衣送回別院便告退了,云衣也沒看他們?nèi)チ四倪,反正若是凌清安真問起來,她也想好了說辭。
可凌清安沒有問,他就像不知道這件事一般,他好像從來沒有試圖打探過云衣的過去、云衣的人際關(guān)系等等問題,他們的聊天似乎一直都只關(guān)于未來。
那天晚上,凌清安帶來了一個人,名叫暗九,是府上的暗衛(wèi),也是云衣此行的近衛(wèi)。
云衣親眼見了他的身手,謝了恩。
“姑娘莫要誤會,這不是在催姑娘啟程,只是姑娘此行日久,我送暗九過來也好讓姑娘提前了解一下。”
“那恐怕要辜負殿下的苦心了,”云衣笑笑,“便是殿下今日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殿下了,我已想好,三日后,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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