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餅子能吃了嗎？”小雪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廚房里張望著。

    吳秋玲聞言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笑道。“你這丫頭，就長了個吃心眼子，再吃下去小心變成小肥豬嘍！餅子已經好了快去洗手，你先吃一會去打麥場看場去。”

    “哎！我去洗手！”小雪喜笑顏開的踮起腳尖，在門后面的盆架子上的洗臉盆里洗了手用毛巾擦干，一轉身就往廚房里跑，還不忘回過頭來問凌月。

    “姐姐，你也吃嗎？我幫你拿！”

    “小月，你跟小雪一起吃吧，媽給你端過去！”吳秋玲再探出身跟凌月說。

    “媽，不用了，才剛吃完藥和蛋羹我還不餓呢！我等爸回來，跟你們一起吃。小孩子正長身體不禁餓，你讓小雪先吃吧，她不是還要去看麥場。”

    凌月對妹妹只有滿眼的心疼與憐惜，才六歲的孩子本該是無憂無慮吃喝玩的年紀，但卻要幫著做家務和農活。

    “這孩子，說的你好像不是個小孩子似的！”吳秋玲笑著搖了搖頭。“那好，就讓小雪先吃，咱待會一起吃！你妹妹啊，肚子整天就跟個無底洞似的沒個饑飽。”

    “媽，小雪也閑不住不少幫家里的忙，整天在地里和打麥場跑來跑去又是送水又是撿麥穗的肯定餓的也快！”

    別看小雪這么小卻非常懂事，看麥場撿麥穗都很認真，天天曬的一張小臉通紅。

    可比凌月二叔家那兩個只知道吃和玩，啥事都不會做的皮小子強多了。

    “嗯，我能干活，吃飽了才有力氣！”小雪認同的點點頭。

    格外認真的坐在廚房門口的一個小木墩上，面前的小板凳上還放著半碗拍黃瓜和一個咸鴨蛋。

    像只小松鼠似的兩只手捧著一個餅子啃著，再咬一口咸鴨蛋吃塊拍黃瓜小嘴巴里鼓鼓囊囊，那美滋滋眉開眼笑的樣子比吃了山珍海味都滿足。

    他們家的廚房是個簡陋的小廚房，最大的缺點就是冬涼夏暖。

    大熱的天窩在里面做飯常常會被熱出一身的痱子，冬天的話小北風一刮就會四面透風。要是趕上下大雨的天，更是外面下大雨屋里就會下小雨，做飯的柴火也會被打濕。

    雖然他們和爺爺奶奶以及二叔一家沒分家只是分開鍋吃飯，但凌月的奶奶孫巧珍卻不愿意讓凌月家跟他們共用一個廚房。說是怕她們會偷用她的米面油，還堂而皇之的給廚房掛了道鐵將軍。

    這老太太真是小肚雞腸以己度人，還以為人人都跟她一樣眼皮子淺的走到哪兒都想占點小便宜。

    凌偉不愿跟老人一般見識，便在挨著東屋門口的一側，用幾塊石棉瓦搭了個簡易的廚房，又支了一大一小兩個灶臺。因為手里沒錢，石棉瓦還是他跟人去城里做了幾天力工換來的。

    廚房不大，也就是三四個平方，除了兩個灶臺邊挨著一口不大的水缸，還有一個桌案用來切菜做面食蒸饅頭啥的。灶臺一側擺著個木框結構的小簡易碗架，里面放著一摞刷洗干凈的碗碟，以及油鹽醬醋之類的調味料。

    至于分鍋不分家的原因，也是凌月的奶奶孫巧珍起的幺蛾子。

    那時候媽媽吳秋玲剛生下凌月，老太太一直期盼能得個長孫。誰知一看是個丫頭片子一扭身就回了屋，隨后便耷拉著一張黑臉拎著一點米面油啥的給送到東屋，說以后就分鍋吃飯各做各的。

    其實她就是重男輕女，又怕讓她伺候兒媳過月子才提出分鍋吃飯的。因為在農村，一般兒媳婦過月子做婆婆的至少都要幫忙照顧幾天的。

    奶奶孫巧珍不但甩手不管，更是小氣的連一個雞蛋都舍不得拿出來給正在坐月子的吳秋玲吃。

    還是孫巧珍的娘，也就是凌爸的姥娘凌月的老姥娘知道吳秋玲生產后，給送了幾十個雞蛋兩斤小米和一斤紅糖過月子。

    就這還被奶奶孫巧珍以生個丫頭片子吃不了那么多為理由，硬是給克扣走了一大半。

    凌月是寒冬臘月出生的，而且那一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凌爸幫著偷偷做了幾次飯還洗了兩次尿布，卻被老太太孫巧珍看見了，隨后就罵吳秋玲是個不要臉的懶貨。自己生不出兒子不說，哪來那么大的臉讓自己男人伺候。

    老實忠厚的凌爸夾在兩頭為難，就讓吳秋玲把換下來的臟尿布留著，怕被老太太看見晚上再偷偷的端到河邊去洗。

    后來還是凌月的姥娘按照習俗來給女兒送粥米，看到這個情況便沒有回去，直接留下來照顧了吳秋玲整整一個月。

    就算是這樣還整天被孫巧珍指桑罵槐的各種為難，還不讓姥娘在院子里洗尿布，說她胃口淺不能看見小孩子的屎尿不然就吃不下飯。

    姥娘為了女兒在這個家里日子能好過點，從來都是忍氣吞聲不跟孫巧珍一般見識，再冷的天都是把尿布端到河邊砸開冰窟窿洗。

    再后來又生了小雪，這第二胎又是個丫頭片子更是讓孫巧珍充滿不滿，天天在院子里摔摔打打罵狗打雞的。

    這次也是姥娘來照顧了吳秋玲一個月，老實溫順的姥娘又不聲不響的受了老太太一個月的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因此在凌月和小雪的心里一直都是跟姥娘很親近，跟奶奶孫巧珍那是想親近都親近不來。

    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能見屎尿的孫巧珍，卻在凌月二嬸生了雙胞胎倆小子的時候自打自臉。

    那沾滿屎尿的尿布每天洗的比誰都勤快，扒心扒肝的照顧了二嬸一個月，滿月后更是把帶孩子的活給攬了過去。

    逢人便說能給她生大孫子的兒媳婦就是家里的大功臣，就算讓她伺候月子也是心甘情愿的。那些只會生丫頭片子的沒用玩意，想都不要想吃她一口雞蛋喝她一碗熱湯。

    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雖然都是上輩子凌月聽來的，卻說的都是事實。

    所以凌月想好了，以后便是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誰對我們好我們就會對誰好，做人做事都是將心比心換來的。

    當然，人家要是對她不好她才不會以德報怨。總不能被打了一巴掌，還要把另一邊臉也送過去給人打過癮。

    都是第一次做人，憑什么要白受你的欺負？

    你若對我好，我便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你若對我耍壞，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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