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聞人通全身貼滿了符紙,有些失神地地看著天空一片風云涌動。他抿唇不語,眼里若有所思。
驀地,他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瞳孔一縮,立刻把身子蜷在一片金心花花海中,渾身顫抖,噤若寒蟬。
“你跑什么?”
一個甜美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甜膩膩的卷著糖絲兒,卻透著森森涼意,盈滿了惡意。
聞人通聞得這個聲音,只覺得身體一震。他驚恐地用雙手捂住頭,眼中滿是乞求:“前、前輩,求您饒了晚輩,留晚輩一命,晚輩什么也不知道……”
“嘁,無趣。”
女人見他一副嚇破了膽子的模樣,頓時就沒了興致,不由輕蔑地哼了一聲:“人類都像你一般廢物嗎?真是無趣至極。那人把你當成他的狗,你還垂尾討饒,能不能有點骨氣?”
“……”
聞人通聞言身體一震,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抿了抿嘴唇,靜默無言。
女人嘖嘖兩聲,打量了他兩眼,繼續說道:
“你怕什么?那人不過是一只螻蟻,看他氣象虛浮,藥毒沉積,想必這一身修為也是嗑藥磕出來的。只是有那么一點背景,看著不順眼殺了就是。你的實力,恐怕不在他之下吧,藏什么拙?”
聞人通舔了舔干澀的唇,聲音嘶啞:“我……我怎么能跟他比?比他資質好又如何,比他努力又如何,他出身遠高于我,我只是強者眼中的螻蟻之輩。我……我沒有資格……”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當別人的狗?”
他沉默,只是眼角的青筋不自覺凸起。
“嘖,就你這道心,還去修魔,真是可笑至極。”
女人冷笑,緩緩靠近,頓時就有一股濃郁的香風襲來。
聞人通心中一緊,不由摸上了腰間的匕首,眼中閃過一道狼一般的狠厲之色。
女人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撕開聞人通渾身貼滿的符紙,語氣輕蔑:“就這些劣質貨色,上不得檔次的玩意,還想攔住本座?”
“咔”
“嘶……”聞人通只覺得下頷一疼,頓時臉皺成一團,感覺自己的下巴快要被卸掉。一只冰涼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行將他的臉抬起,態度傲慢,強迫他與來人對視。
女人居高臨下,以命令的語氣道:“現在,睜開眼看著本座。”
聞人通在這完完全全的鎮壓下被迫睜開眼,只見眼前站著一個玄衣少女,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他。
少女一頭白色的長發像瀑布一樣肆意灑落在地上,相貌甜美可愛,嘴唇紅似血,臉色灰白。此時,那一雙暗青色的豎瞳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詭異的是,她的腰部以上都是少女的模樣,然而腰下八只巨大的蜘蛛腿矚目,泛著泠泠的烏光。她腳下的金心花無意間蹭到那詭異的蜘蛛腿,登時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落,花身變得漆黑,顯然上面的毛發淬著致死的劇毒。
他瞪大了眼睛,盯著少女,聲音有些顫抖:
“你……你是妖族?”
少女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沒有回答。
她眸中青色的暗芒閃爍,那雙豎瞳直視聞人通,帶著瘆人的攝力。聞人通看著那雙眼睛,只覺得眉間針刺般的痛,頓時他的胸口就多了一個蜘蛛形紋印。
“撲滋”
霎時間,一道青光亮起,濃郁的妖氣蒸騰而起,直沖云霄。
那烙印在聞人通胸口的紋印閃了閃,變幻幾何,最終化作一顆黑色的痣,像狗皮膏藥一般死死地黏在他皮膚上,吸附著他的血肉。
“呃……”
他悶哼一聲,心臟的抽搐讓他整個人疼痛欲死,直欲爆炸。他捂住心臟,表情猙獰,眼神中帶著擇人而噬的恨意,瞪著眼前的少女:“你……”
少女頗不以為然地彈了彈他的額頭。霎時間,他覺得身體一輕,那吞噬心臟的痛就這樣奇異地消失了,這讓他有些愣怔。
少女笑吟吟:“很好,主仆契約成了。這么想做狗,那本座就滿足你,從此以后你就是本座的狗了。”
她瞥了一眼表情復雜的聞人通,語氣甜美,卻隱含威脅:“不要想著反抗本座,后果你承受不來,只要你聽話,本座不會折騰你。”
“乖,現在叫本座一聲主人。”
聞人通低頭,手心已經被鋒利指甲按出了一個個月牙形的血印子,他卻似乎毫無所覺。
他眼中醞釀著恐怖的風暴,卻硬是被他壓在眼底,沒有泄出絲毫異色。
沉默良久,他緩緩地抬起頭來,面無表情。
他輕聲道:“主人。”
少女哈哈大笑,像愛撫心愛的寵物一樣摸了摸聞人通的臉,語氣贊賞:“嗯,真乖。”
……
謝清辭一群人火急火燎趁亂溜走,很快就找到了一處隱蔽之所。在解決了一些小阻礙后,他們立刻就地盤腿打坐,調息恢復。
“咳咳……”
過了一會兒,躺在地上的方止冥突然咳嗽起來。他臉色蒼白,悠悠“轉醒”,眼中還帶著一絲迷茫,有些懵懂地看著謝清辭幾人:“我們……這是在哪,我們逃出去了?”
宋憂看著尚處于懵懂狀態的方止冥,解釋道:“放心,我們沒事。那群虎紋金蝶全部被引去對付天地會的人了,我們趁亂逃出去了,暫時是安全的。”
方止冥似恍然,眼睛明亮,粲然一笑,笑道:“真是太好了。”驀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額頭:“哎呀,都怪我,我們忘記收虎紋金蝶了,這任務還沒完成。”
宋憂聞言,擺了擺手:“無妨,不用擔心。我方才已經叫樂樂暗中收了不少虎紋金蝶尸體,足夠了。”
“你是誰,鬼鬼祟祟的在這里想干什么?”
兩人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宋樂樂的呵斥聲,聲音洪亮。正在打坐休養的幾人聞聲立刻睜開了眼睛,警覺地看向外面。
“有人突襲!”
謝清辭眸中厲色閃爍,祭出靈槍起身就與幾人直直地奔向聲源地。
待趕到時,卻見一個男子正與尸化了的宋樂樂扭打在一起,乒乓乒乓的戰況似乎頗為激烈。
“咚!”
男子正揮劍擋住宋樂樂的攻擊,轉身見到謝清辭幾人眼神一亮,立刻高聲喊道:“道友,道友快叫這旱魃住手!我不是來惹事的。”
見謝清辭幾人面露狐疑之色,并沒有讓這旱魃住手的意思,他牙一咬,當機立斷就把法器扔在地上。
“哐當”一聲,法器跌落在地,他舉起雙手朝著謝清辭高聲呼喊:“道友,這下你們可信我?”
“樂樂,停手。”
見他將法器扔了,宋憂眉頭微皺,心中雖猶疑,但還是讓宋樂樂停下攻擊。
宋樂樂聞言停下了攻勢,也沒有回到宋憂旁,只站在原地警惕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眼中還有戰斗殘留的暴戾之氣,蓄勢待發。
顯然,只要這個男人一動手,她馬上就會上前制住他。
謝清辭瞇了瞇雙眼,微仰著頭,淡淡開口:“閣下是哪位,來這里有何貴干?”
聞人通看著面露兇悍之色的宋樂樂,面上淡定,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如果他沒有看錯,這應該是一只地階旱魃……練氣期就有低階旱魃做傀儡,這群人,當真不簡單!
這樣想著,他就將之前想好的腹稿給推翻了,心中暗自盤算,更多了幾分重視——這群人雖然只是煉氣期,但是實力強悍異常,并不好對付,他得從別處著手。
他看著對面,有些靦腆地撓了撓頭,一副羞赧模樣:“在下裂魂幫聞人通,貿然打擾實在是不太妥,只是確有要事要談,師弟師妹可否移步?”
謝清辭眼睛一動,面露奇色道:“原來是內門師兄啊,真是失敬失敬,不知師兄有什么事?師兄威壓強大,師妹我實力微弱不敢靠近,就這樣談就好。”
她手中還握著靈槍,笑嘻嘻的模樣看上去很是隨和,眼底卻是沒有半絲松懈之色。
鐘鳴站在謝清辭身邊,已經不知不覺祭出了寂滅權杖,眼神暗沉;方止冥笑瞇瞇地看著他,有意無意合上了手心,想必里面藏著什么驚喜;宋憂則看著宋樂樂,神情嚴肅,一副嚴陣以待模樣。
聞人通見他們這個樣子,暗道這群人真是一群小狐貍,狡詐又謹慎讓人生厭!
他罔若未聞,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語氣坦然:“哈哈,師弟師妹真是有趣……也罷,這樣談也好。你們可知,方才與你們爭斗的那一群人是誰?”
方止冥聞言眼神暗了暗,故作無知問道:“哦,他們是誰?前輩知道嗎?”
聞人通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他們,就是內門赫赫有名的大盟——天地會的人,手下強者如云,勢力龐大如日中天。具體的我不必多言,想必你們也是有所耳聞吧。”
見他們一臉的驚訝,他笑了笑,又繼續說道:“你們這番可是把他們得罪死了。雖然你們天賦異稟,實力強悍,但也架不住他們勢力的壓迫。”
“那依師兄的意思是?”
“師兄自然是不愿意看到魔宗的好苗子被那幫人摧殘的。”
聞人通眼睫動了動,道:“我可以幫你們轉移天地盟的注意力,讓他們無暇顧及你等,讓你們有時間壯大自己的力量。”
“……”
幾人面面相覷,齊齊都沉默了。
謝清辭低頭沉吟,過了一會才抬起頭看著聞人通,眼中清明:“那,師兄需要什么報酬?”
聞人通笑了笑,“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很簡單,把你們方才拿到的所有虎紋金蝶尸體都交予我即可。”
“……”
宋憂聽到他這般話,登時就坐不住了,怒道:“你這是在強搶!”
要知道幾人經歷千辛萬苦才得到這些虎紋金蝶,好不容易可以交付任務,結果這個人居然想要截胡?實在是無恥至極!
宋憂臉色黑沉沉,氣急之下直欲上前動手,卻被一旁的鐘鳴拉住了。
“別動!”
他臉色難看,有些氣急地看著鐘鳴:“為什么攔我?他這明明就是獅子大開口!”
鐘鳴皺著眉,低聲道:“噤聲!不得沖動!靜觀其變。”
“可是!”
這時,方止冥上前一步,看著聞人通,嘴角掛著一抹冷笑:“閣下好大的口氣!要走了所有虎紋金蝶,那我們這些日子豈不是白忙活了?奉勸一句,做人還是要留一線為好。”
謝清辭也跟著上前一步,握著槍的手有意無意顫了顫,槍尖凝聚成一個針刺般的魔氣漩渦,蘊養著爆裂之息。
她渾身殺氣沸騰,看著聞人通的眼神冷漠如冰,一副誓死之態,聲音淡淡,卻透著一股冷氣:“閣下欺人太甚,當真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我們雖然弱小,但也不畏死,大不了我們與閣下同歸于盡,看誰耗得死誰!”
聞人通沉沉地看著他們,不語。
一時間場面劍拔弩張,火花交濺,戰斗似一觸即發。
安靜良久,聞人通突然云淡風輕一笑:“哈哈,只是玩笑罷了,師兄自然不會如此欺負晚輩,五成即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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