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謝清辭悠悠轉醒。
她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連望舒和小五都不在身邊。
她揉了揉腦袋,腦袋上纏著紗布。她努力回憶,卻想不起那天最后發(fā)生了什么,只記得她昏昏沉沉地睡在小五懷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她是一點印象都沒了。
究竟是誰救了他們?
她掙扎著起身,突然想起什么,有些驚訝地摸了摸眼睛。
她的眼睛這是好了?
吱呀一聲,門突然打開,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
謝清辭抬眼望去,在看清來人的容貌后,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好俊美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約莫二十來歲,青年模樣,步履輕盈瀟灑。穿著一身極其灼目的紅衣,那雙天生的笑眼此時卻帶著化不開的愁緒,眉目似墨色暈染,朦朧而神秘,多情又無情。
“你醒了?”
男人有些驚喜地開口,聲音清亮好聽。
他看著謝清辭,眼中帶著喜悅。他傻傻地看著謝清辭的臉,帶著隱忍的懷念和傷感。
這樣的眼神讓謝清辭一下子愣住了,她有些奇怪地看著這個男人。
宗笙心中又苦又甜。
這個孩子真像她,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和她簡直一模一樣。
“小姑娘,你叫什么?”
明明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她卻莫名對眼前這個人有好感。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會傷她。
她沒有猶豫,開口回他:“我叫謝清辭!
“謝清辭,謝,姓謝……好好好!”
宗笙愣了一下,反復咀嚼她的話,抑制不住綻放出巨大的笑容。
他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眉目和善,笑得很溫柔,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你好,我是你娘親的師兄!
他就是娘親說過的那個師伯?她面色一喜,小手抓住他的衣擺,問道:“前輩,你是宗笙師伯嗎?娘親跟我說過你!
“你娘……她提過我?”他表情有些驚訝,連忙追問:“她跟你說什么了?”
他心里莫名有些緊張。
“娘親說,你是她最信任的人。”
宗笙手不自覺握成一個拳頭,又漸漸松開了。
他沉默片刻,眼中復雜,終是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真好……”
那些回憶在他心中凝結,然后漸漸融化,那些求而不得的怨,那些愁與痛,都一點點在他心中消逝。
他閉上眼,感覺心中有些酸澀,也有一種輕松。心中那個坎終究是邁過去了,那些無解的心結終究還是解開了。
那個修為的瓶頸,原來是他的心。
謝清辭感覺,眼前的男人突然溢出一身濃郁的靈氣,整個人仿佛進入了什么玄妙的狀態(tài),空靈靜默,雙眼闔上,嘴角帶著風輕云淡的笑,整個人端坐著一動不動。
謝清辭看著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看上去也不是走火入魔的樣子,她不敢貿(mào)然打擾,只能看著師伯的盛世美顏發(fā)呆。
看了好一會,她眼睛有些疲憊,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躺回床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他就這樣入定了半天,到下午才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里面的憂郁之色已經(jīng)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和淡然。
宗笙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頭,輕輕地說。
“謝謝你,阿辭。謝謝你,阿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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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得很是安心,睡到晚上才醒來。
宗笙在她床邊笑瞇瞇地看著她,見她醒了很是殷勤地端來一碗湯藥:“小辭,來喝藥了!
他語氣親昵,謝清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
“謝謝。”
她嘗試努力回憶,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在宗笙熱情洋溢的殷切目光中,她忍住要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沖動,默默喝了一口藥。
她突然想起連望舒和小五,連忙問道:“師伯,跟我在一塊的兩個人他們怎么樣了?”
宗笙很順手地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不用擔心,他們挺好的,身上的傷不重,好好養(yǎng)著就好,舅舅不愁錢!笨粗x清辭愁眉的樣子,宗笙還是不忍心,很溫和地哄她:“好了好了,我明天帶你去見他們好不好?但是你得答應我今天好好休息!
“謝謝師伯,師伯真好!
她開心極了,小嘴像抹了蜜,逗得宗笙哈哈大笑。
宗笙看著小姑娘毛茸茸的頭發(fā),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又假裝不經(jīng)意地摸了一把謝清辭的頭,表情很親切。
“以后叫我舅舅吧,我喜歡聽。你娘是我最寵愛的妹妹,從此以后你是我最寵愛的外甥女了,我就是你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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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那天,宗笙向她解釋過后,她才得知那天的來龍去脈。
本命玉牌碎裂,其對應的身份牌會有所反應,因為兩者本為一體,都含有主人的精血。
在大鬧孟家那天,宗笙就發(fā)現(xiàn),他手里的碎裂的本命玉牌裂紋指向不是他本來以為的清幽閣,反而是南邊。
他立刻意識到有人帶走了謝嫵的身份玉牌。
魔宗的身份玉牌不僅是魔宗弟子身份的象征,更是魔宗弟子相互聯(lián)系的信物。一般而言,如果有別人拿走了身份玉牌,除非經(jīng)過玉牌主人的解禁,其余人一碰到玉牌,玉牌就會自動碎裂,絕不會讓旁人拿到魔宗的身份玉牌。
這些年,礙于對謝嫵的承諾,宗笙一直沒有出手插入孟家的事情。但他有在默默打聽孟家的事情,他一直知道,他有一個素未蒙面的師侄。
在清幽閣,他在悲痛之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直到后來冷靜下來,發(fā)現(xiàn)本命玉牌的異狀,他才意識到,他那素昧謀面的小師侄或許還活著,而且已經(jīng)離開了孟家。
一路上,他隨著各種蹤跡尋人。他沿著蛛絲馬跡,從孟家一路追蹤,一路追蹤到了風獄禁地。
當他趕到的時候,正好遇上他們被抓回丹爐的時候,也就有了那天的事情。
宗笙沉吟片刻,開口:“你們當時有沒有感覺到什么異常?你受傷很重,神識損傷極大,但有一股詭異的靈氣護住了你的神識,才沒有讓你的神識完全廢掉,這才讓你現(xiàn)在的神識恢復。那股力量強橫異常,我出竅期的力量,在那股力量面前也極其卑微。那力量來歷不凡,像是大能所為。”
“我不太清楚!
在禁地里她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他們莫名其妙離開了禁地,在丹爐里他們又是怎樣防御異火的侵蝕的……這些她統(tǒng)統(tǒng)不清楚,或許連望舒會知道,但那個家伙,身上的秘密多的跟篩子一樣……
她不太愿意把連望舒推到風頭浪尖。
她下意識想回避這個話題,開口說道:“舅舅,我想去魔宗!彼蛋荡邉幽救A簪,身上的流轉的靈氣立刻就轉化成魔氣了,她看著宗笙,表情很認真:“舅舅,我練氣四層了,我是魔修!
宗笙愣了下,忍不住笑了:“好,舅舅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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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辭后來才知道,她養(yǎng)傷養(yǎng)了三個月。
時隔三月,他們終于聚到一塊了。
宗笙對他們很不錯,他們都有被照顧得很好,各種靈藥靈草不要錢地砸,到他們見面時,他們身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謝清辭沒有問連望舒那天是怎么回事。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這個神神秘秘的家伙心這么黑,估計也是有自己的過往的。
傷完全恢復時,他們就要分別了。
幾個人碰頭,看著他們的臉,謝清辭感覺恍如隔世。
這些是她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太多。
她曾想過,娘親死后,這一輩子是不是不再會有讓她在乎的人了;蛟S是天意,她遇見了他們,她也有了朋友,不再孑然一人。
她開口:“我會跟著我舅舅去魔宗,你們呢?”
小五摸了摸背著的石劍,淡淡地說:“蜀山劍宗,劍修!
他們幾個秘密都不少。像小五,她沒有問過她的過去,小五也沒有主動提起過,但那一手劍術,還有她的孤僻清冷的性子,都讓人疑惑。
謝清辭點了點頭,望向連望舒,相比小五,這家伙更是渾身透著詭異。
連望舒嘴里咬著根草梗,吊兒郎當?shù)卣f:“不知道,隨便吧。我倒是想當個散修來著,多好啊,自由自在,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她本來還有點分別的傷感,聽到這話什么傷感都煙消云散了,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連望舒笑嘻嘻的,很諂媚地鞠了個躬,好好一張俊臉作弄的很是滑稽:“這不挺好的嘛!姐姐們,你們一個道門一個魔門,要是混的好我去哪里都不怕,有你們罩著我。”
這個家伙,還是這樣混不吝。
謝清辭啐了一口,罵道:“誰是你姐姐了,你最老好嗎?”
她感覺自己上輩子絕對和連望舒有仇,不知道為什么總想懟他。
連望舒眉頭倒豎,假裝生氣,叉著腰罵罵咧咧:“謝清辭你個小姑娘兇巴巴的,一點都不溫柔,你這樣子誰敢娶你?我賭你嫁不出去!
他做了一個鬼臉,氣得謝清辭七竅生煙。
“你!我揍你!”
她大喝一聲,飛身躍起,撲過去就和連望舒打起來了。
連望舒見她來真的,表情夸張地哇哇大叫,聲音震天響:“打人啦!兇巴巴的小姑娘嫁不出去了……”
“連望舒你個惡徒!”謝清辭怒叱,輕喝一聲,無數(shù)藤蔓在她身后纏繞飛揚,恣意飛舞。
她大吼:“不打爆你的狗頭我就不姓謝了!”
宗笙藏在角落里默默聽著,本來想出手制止住小朋友們無聊的打鬧,聽到這個默默收回了舉起的手。
他還是不插手好了……
“謝清辭是豬頭。”
“連望舒是傻狗!”
“謝清辭最蠢!
“你才最蠢,全世界就你最蠢!”
……
兩人斗嘴的內(nèi)容毫無營養(yǎng),幼稚得讓人不忍直視。
小五扶額,覺得頭有點疼,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們幾個打打鬧鬧了好久,分別時還“依依不舍”。臨走之時,謝清辭趴在宗笙的肩上,小腳亂蹬,大喊:“舅舅你放我下來,我要揍死那個賤男!”
“連望舒……你等著,我一定把你揍的滿地找牙……”
“略略略!边B望舒賤兮兮的聲音遠遠傳來。
“……”
宗笙默默加快了步伐,心中開始考慮應該如何把侄女養(yǎng)得實力強悍且溫柔可愛。
唉,真是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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