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金鈴金汐依言坐下,同桌而食。
云翡細細撕下一角爐餅,輕咬一口,看向金鈴:“阿癡和俊生可用了午食?”
金鈴點頭:“我和金汐先給他二人送了去。”
金汐歪著頭有些好奇:“九娘,山莊后院那黑潭有甚的好?奴聞著可是刺鼻得緊。怎的自打發現,阿癡便迷上了?”
云翡輕笑:“那可是寶物。我瞧著,阿癡可是比金汐眼光好吶。”
金汐知九娘拿她打趣,皺了皺鼻子,埋頭吃餅,低低咕噥了句:“九娘又尋奴開心。”
云翡輕笑。
視線不由落在了放輿圖的木盒上。
自打聽聞阿癡對黑水的描述后便覺耳熟,前兩日方才想起,尚在吳郡時曾翻閱過一本游記,其中提到相似之物。
云氏財資雄厚,不僅教導族中子弟請的多是當世大儒,便連那書閣也是琳瑯滿目,駁雜繁復。
她素日少與人言,為了打發消遣,書閣里的書翻了不少,便連各色游記志怪也有所涉獵。
那本名為山川志的游記便曾提及“定陽,高奴有淆水,澤中有火,肥可蘸。”
澤中有火,第一次見聞水也可燃,她印象極深。
故而今晨她細細查了輿圖中的定陽高奴兩地,離得汲郡不甚遠。
既不遠,那許是一脈。
書中記載了淆水的許多用法,然則需經提煉,古法提煉制藝失傳已久,故而各種用途已不復見。
想到此處,云翡不由得按了按心口。
這想法已在心中盤桓了數日。
若兩者真乃一物,若她能復原古法,那她許是要發財,潑天的大財。
如今的她,除了那五萬兩銀子,并無余錢。
而亂世中要用銀子的地方還有很多。
………
數日前云翡便買下了黑煙山莊的后山。
并下令護衛們進山尋找水源。
幸得半山有石泉一眼,眾人當即依九娘之令,鑿溝挖渠,將掏空的竹節以麻繩相連,引至山下,繼而分流至各個院落,每院皆購置數口大缸儲水。
解決了飲水和滅火之憂,云翡便領著眾人搬了進來。
用完午食,郝慶堂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一手端碗,在竹節下接了碗水。
視線不由順著長長的竹節往后山望去,那云九娘實是有些巧思。
如此繁瑣折騰也要買下這山莊所圖為何?
他不由想起了后院黑潭和黑潭旁新建的簡陋小院。
腳步不由得往后院走去。
馬駔儈亦疑慮了多日。
待得二人不約而同在小院前碰見時,恰好聽見院內傳來笑聲。
馬駔儈一笑,郝慶堂一哼,二人便先后走了進去。
院中木制器物極少,且尤以這小院中竹節流出的水量最大,意在防火。
云翡三人早來半刻,入門便見得阿癡俊生二人撅著臀歪頭趴伏于地。
金汐不由噗嗤一笑。
扶著九娘的金鈴見二人不羈的做派,有些惱,咳嗽兩聲以示提醒。
俊生好好兒一童子,不過數日便被這阿癡帶歪了苗,這般樣子成何體統?
兩人撅腚乃是為了查看面前架高的石槽底部,槽下鑿有細洞,正緩緩往放置其下的陶罐中滴落黑色油液。
俊生聽得咳嗽,轉臉看來,見是貴女,趕忙起身,顛顛兒跑來,咧嘴行了個大禮。
本就滿頭滿臉的黑灰,他不笑便罷,那一笑便只眼白和牙齒在寒風里閃閃發光,瞧著很是晃眼。
這下便連金鈴也崩不住,微彎了眼。
俊生年歲尚小,又無人教導,這一禮不倫不類。
見幾人笑望著他,尚有些不明所以的道:“俊生見過九娘。”
嗓音略顯稚嫩。
云翡輕笑:“不用拘禮。”
“你等這是做甚?”金汐好奇打量。
二人不擅歸置,院內東倒西歪,陶罐瓦碗到處都是。
俊生茫然,回頭欲尋阿癡來答,卻見他依舊趴在地上打量石槽,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在意。
俊生不由扭頭,膽怯的瞅了九娘幾眼,似要替阿癡辯白。
云翡習以為常,揮手笑道:“無妨。”
“真是個呆子。”金鈴輕哼。
那邊阿癡已然抱起泥地上將將接滿的陶罐,走至一旁石臺,右手扒拉兩下歪倒的陶碗,給懷中罐子挪出些地。
隨手舀了一碗,頭也沒抬,向一側伸出:“俊生,再去試試”。
俊生看了九娘一眼,見她點頭,方回頭應了聲好,接過碗往山莊外奔去。
黑煙山莊,尤其是這黑潭之畔的小院禁火。
莊外俊生熟練的掏了火折子,蹲下,小心翼翼的點燃了陶碗中的黑水,霎時一股濃煙至碗中騰起。
俊生縮回頭,蹲了半晌,待得碗中黑油燒盡,方捧著剩下的小半碗水走回。
院內阿癡袖著手,滿臉油污,望著石槽呆愣出神。
那好容易白凈了幾日的臉又是烏黑一片,仿似一夕重回桃花村。
金鈴實是不耐,這人怎的臉上便沒干凈過?不由得掏出了帕子,沾濕水遞給了他:“快些擦擦。”
阿癡似是已被訓練得成了習慣,下意識便接過帕子擦了起來。
云翡也不打擾,便在院內四處轉悠查看著各色灰黑的陶碗。
郝慶堂和馬駔儈兩人似是杠上了,你瞅我我瞅你,袖著雙手立在院內誰都不走。
待見到俊生手中尚余的小半碗水時,阿癡不由蹙眉:“還是太多了。”
馬駔儈不由插嘴:“太多了啥?”
云翡收回視線點點頭:“是太多了些。”
郝慶堂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二人打的什么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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