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兩人交談的時候，戰車已經駛進了明悅區的入口，在指揮處停了下來。
莫小北下了車，就看到了一個老人站在不遠處，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老將軍！”梁真誠上前行了個禮。
宇文淵明點了點頭，示意梁真誠可以離開了。
“宇文將軍！”莫小北恭敬地喚了一聲，對于這個為臨海浮出大半生心血的老人，他還是極為敬重的。
因為，他一生戰功赫赫，從年輕時的小兵爬到了臨海兵部將軍高位，不僅沒有失掉本心，更是嚴格律己、律人！
尤其是身邊人！
以身作則，把一個戰士的鐵血形象徹底豎立起來。
可以說，他就是現在臨海兵部的一個標桿，亦是一道脊梁！
老人笑了笑：“宇文將軍就算了，叫我明老就好！話說，以前他們還糾結該叫我什么，人家叫陳老、李老的那么親切，就我這復姓，宇文老？也沒這么叫法的！叫老將軍嘛，有時候又顯得生分！所以后來一合計，干脆叫明老就好！”
莫小北笑道：“那以后就叫你明老了！”
“哈哈，這個可以有！怎樣？莫老板有沒有心思陪我老人家走走？當然，你若是不想，我也不會逼你的！”
“走走而已！明老~就麻煩你帶路了，我對這里不熟！”
“其實~我也不熟！不過嘛，就這么點地方，走一會就熟了！”
莫小北尷尬地點了點頭。
還真不一定！我有點路癡的。
當然，其實完全不必擔心。這么一位大佬在此，保衛工作自然不可能太過松懈。
至少，莫小北還在不遠處，隱約看到一些熟悉的身影，都是上次進明悅區，限制融合點的那些訓練營戰士。
只是，他沒有看到老王。
或許，上次立了功，升了職也不一定。
“昨天，真的多謝你的出手，不僅救了那些精銳戰士，也救了整個臨海。”宇文淵明說道。
“明老言重了。”
“其實，我這個人雖然精力不足了，但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有什么樣的評價么？”
“愿聞其詳！”
“有點玩世不恭、有點自私自利，但骨子深處，卻又隱藏著刻骨的大義！”宇文淵明目光灼灼，盯著莫小北，“你知道么？我調查過你！”
“當然，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么做，掌控區內出現這么一個實力不錯的人物，自然要調查調查！”莫小北苦笑道。
“你能這么想自然是好的！放心吧，調查只是因為好奇，我可不會像科學會那些人一樣，想著把你抓去切片研究！”
莫小北眉頭一挑。
科學會居然有這么危險的想法？
“只是一句玩笑話而已。不說你現在的實力，就算是實力不足，我也不可能讓他們做出這樣天怒人怨的事來。你知道嘛，搞研究的，想法總是有些跳脫、危險，希望你能夠理解！”
“放心好了！”莫小北笑道，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別人就無從得知了。
然而，宇文淵明畢竟非比尋常，隱約能發現一些危險的端倪，只能心下決定，回去之后多加約束科學會分部的人才行，以免引得莫小北不快。
對于莫小北，他很是看重。
他輕輕踱步，聲音沉穩，“從你的家庭、到你來到臨海、乃至現在，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莫小北點頭。
到了宇文淵明這種層次，想要調查他這種小市民，確實不費吹灰之力。
他也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隱瞞自己的一切，那并不現實。
“一個從小喜歡看武俠小說的人，心中始終揣著一個行俠仗義的夢！為此，敢于以個人的血肉之軀，從數倍于己的壞人中，救了自己的發小，在學校，讓自己變得鋒芒畢露，將所有親近之人都護在羽翼之下！”
“然而——”
“然而生活總不會永遠地朝著自己的想法走下去！”莫小北輕嘆一聲，臉上露出苦澀，“其實，在這之前，我很久沒有救過人了！但我救了人之后，卻并沒有得到所應得的。在明悅區的時候，其實我有過很多次機會，可以離開那里，最后，卻被自己心底的那一點良知不斷地牽著，一點點前行！救了一個又一個，他們感激我，卻又對我有著難以理解的畏懼。因為，在他們眼中，其實我已經不是一類人。”
“久別重逢的拼命，不顧世界的規則，九死一生，晉級了新的層次！然而，當我滿心歡喜地想要拉起他們的時候，面對的卻是他們的指責！他指著我的臉：說為什么不早點出手？這樣，他的大哥就不會死！這一路，大家也不會過得那么艱難！他們總以自己的猜測去看待眼中的事，不符合自己的思維，便認為這是錯的！”
莫小北臉上露出自嘲之色，“好人難長命，壞人活千年！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很多次！有的時候，我自己也迷茫，不解！我竭盡全力地想做個英雄，但又很害怕，害怕哪天我不小心在大庭廣眾之下放了個臭屁，就會被刊登到報紙上，說什么英雄沒素質！惡心什么的！”
“也怕哪天自己不小心吃了頓狗肉，就被人給堵在店里，指著脊梁骨謾罵！”
“壞人就不同了！放了個屁，誰敢吭聲？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宇文淵明皺眉道：“但壞人并不好過！”
“所以，我才想當個小市民啊！”莫小北說道。
“我也曾認真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我試著把我的困惑編成一個小說，發到網上，讓更多人去觀看、去感受、去幫我找出答案，然而，我想錯了！”
“你沒錯！只是，網絡不等于現實！這些答案你不應該在那里找，而是應該在這里！”宇文淵明指向四周。
探照燈下，站立如松的身影，雕塑一般的面容。
“他們是戰士！也是血肉之軀，他們從沒糾結過你這些問題。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得對不對？那就夠了！”
“曾經，也有人懷疑過他們，誹謗過他們！但他們哪怕心里再苦、再累，當戰爭降臨之時，他們永遠是站在最前頭！”
“在亂世，他們是英雄，在平時，他們被人遺忘！”
“然而，總是有人能記住他們！”
莫小北深深一嘆，望著遠方。
依稀間可以看到那對躺在血泊中的身影。
“你知道么？我真正的父親也喜歡看武俠小說，而我的母親就是他行俠仗義救回來的！這一直是他的驕傲！然而——一生行俠仗義的人，最后也死在了行俠仗義之中！他臨死前，滿是鮮血的手摸著我媽的臉，然后輕輕地跟我說：以后記得不要行俠仗義！”
宇文淵明沉默不語。他知道，莫小北的親生父母早已過世，只是因為此事有些年頭了，具體細節已經無從考證。
所以，他并不清楚這些。
而從這次的聊天，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莫小北始終讓自己在小市民和英雄之間來回搖擺！
這是一種病！
心理病！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王濤！”宇文淵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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