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義凜然勇于犧牲默默無聞呵。
既然人醒了,各項耽擱的正事也要提上議程。
滾石谷幾乎被夷為平地,碎石從崖上滾落,原本陡峭的懸崖被削成亂石堆積的小山包。山包的盡頭,一條青色大物躺在岸邊,鼻孔里吹大氣,即便若卿一下下摸著它,似乎也哄不好。
“這次,真的是很對不住它。”蘇合香站在青虺的邊上,抬手摸上它的鱗片,這家伙長得大,心智卻和四五歲孩童一樣,行為舉止全看心情。
這一站它被箭弩刺傷,雖然沒有傷及要害卻還是不輕松,脾氣大的要死,不給十框魚都哄不好那種。一堵肉墻感受到另一只手的撫摸,傲嬌地往邊上挪了挪,仿佛在說拿不出誠意就別想占便宜。蘇合香倒也并不會“白占便宜”,在青虺厚實的肌肉上拍兩下,引起它的注意:“嘿!我知道你聽得懂,這次,真的謝謝你了!小屁孩長得這么壯居然這么可愛還鬧脾氣,看到那邊那個灣沒有?我給你準備了驚喜哦!”
青虺自鼻孔吹出重重的一息,面前的水浪就跟砸了個什么一樣蹦得老高。這意思很明顯了,妥妥的不屑啊!
若卿笑了,伸手就在青虺嬰兒拳頭大的鼻尖敲一把,威脅道:“你再不去,等會驚喜可都要跑完了,我跟著準備的你都不要?”
這哪行?
青虺一聽,原本的委屈巴巴瞬息轉換立馬身殘志堅來了精神,抖擻著渾身的奮斗精神,來一招神龍擺尾潛進水中,暗黑的巨影歡脫地朝海灣游去,就跟小孩要糖沒差。
蘇合香自己還沒滿二十歲,卻感覺自己好滄桑,傷感說著:“可惜了……”
若卿一時沒能理解,問她可惜什么。
“可惜,白叔叔,白通……”
是了,白通未來,都不能以原來的身份自居,一輩子都只能是個隱姓埋名的小子。京師是他的家,卻也再也不是他的家。
“別擔心他了,現在,你該擔心擔心自己,你的情況,可不見得比他好多少。”
蘇合香反笑道:“我怎么就不比他好多少了,我協助少帥平反逆賊,身負重傷,有功于社稷江山,以后想在京師橫著走都不怕……”
“你別以為你騙的了我。”若卿打斷蘇合香:“香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關于你母親……你以為我會信你?雖然我們相處的時日不多,但我看人,一向不會錯。”
“哦,你錯沒錯,和我沒多大關系吧?”
若卿急了,這人怎么油鹽不進。
“蘇合香!”
“若卿大哥,你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給我。我娘的事情,我自己會有辦法的。對了,我隱約記得,在我昏迷之際,有誰說過我爹來找我了?怎么我醒來后反而不見他?”
若卿:“……”
轉移話題這么生硬!
他咽回自己的瞎操心,望向無邊無際的大海:“你爹他,算是終結了這場戰爭,帶著白商陸的骨灰,走了。據說是想去個沒人認識的遠方,將他的骨灰隨處撒了,也算還他一個自由。”
蘇合香暗想,走了也好,他們倆見面也是相對無言。
而且這對白商陸總算是個好的結局。
白叔叔生前一直被自己束縛在自己編造的牢籠里不肯釋懷,一直將她娘的死歸到自己身上,十年來,每一日都受心魔折磨,既然死了,自然也沒有再把他的身體也困起來的道理。那小小的一方棺木,更是死后枷鎖,而且以他現在的身份,死后別說棺木,保不準還要鞭尸,帶著屈辱地被挫骨揚灰。
倒不如被自己所敬所愛之人帶向遠方,既是還眾人清靜,也是還自己清靜。
空氣中傳來一陣波動,蘇合香迅捷地伸手控住那團物什,里面立刻傳出簡訊。
她聽完后,收回自己搭在碎石上絲毫不優雅淑女的腿,邊往回走便對若卿說:“太子殿下尋來了,長容讓我回去,你如果沒事,就帶著那‘小家伙’走吧。至于余糧石和我二叔的事情,既然你們說了沒有,那我就姑且相信,但如果被我們發現還有更加直接的證據指向余糧石,那么……我們只能后會有期了。”
若卿對著遠走的蘇合香擺手,示意自己明白。
普洱村村口,蘇長容一行人已收拾好行囊整裝待發,蘇合香還沒走近,就在離眾人幾丈遠的地方站定,以興師問罪之態叫出一直待在人群身后的柏子仁。
柏子仁一被點名,眼神閃躲,但還是正經地站出來,走到前面。
自從沒了咫尺,蘇合香一直沒有什么能上手的兵器,連用來恐嚇人的劍鞘都沒有,因此她三兩步走到大路邊上順手折了根樹枝,拿著負手繞柏子仁轉圈圈。
神情嚴肅,就像剛行武時教習的教頭。
“柏子仁!”
“屬下在,小姐!”
蘇合香頓了好幾息,才接著話題大聲問:“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
柏子仁仔細數了數自己這幾年犯過大大小小的錯,發現一時堵著不好說,尤其旁邊還站著一堆人,確實也沒臉自揭老底,兩片唇就跟上了針線連在一起,怎么都打不開。
這一張臉都憋紅了,也沒抖落出個所以然。
蘇合香也不急,慢悠悠侃大山。
“這太子殿下可馬上就要到了,你是現在和我把事情扯清楚呢,還是要多一個人來看著才說得清楚呢?”
這么一對比,好歹邊上這幾個都是熟人,丟臉也不見得會差到哪,里面就繃斷了柏子仁嘴巴上的線。
“小姐,我不僅錯了,還錯得很多,很深沉!”
“比如呢?”
柏子仁豁出去:“第一!我目無尊卑,明明小姐都數次勒令我回京師,我卻拒不從命。第二!我明知和太子殿下對立,會讓小姐和殿下有嫌隙,卻還是站在了若卿公子那邊!我不忠!第三!我自暴自棄,辜負了小姐辜負了蘇家,我不義!第四……”
第四是什么,前面一筐抖出來下意識說四,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四該是什么。
蘇合香聽著柏子仁的懺悔,眉頭卻越發緊。她站定在柏子仁跟前,發覺靠太近自己有點矮要抬頭才能訓人氣場上就失了先機,因此又緊接著后退兩步,自以為是不著痕跡,實則站在界碑旁的靈素早就在捂嘴偷笑。
“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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